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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小吏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长生千叶
由余便给姬林进献了一个计谋,屠何王狡诈,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绝对不会和周人面对面,即使是会谈,也不会面对面,以免遭到暗算,只有卸去屠何王的防备之后,屠何王才会露面。
这个任务,便落在了凡太子的身上,凡国和山戎的冲突最多,凡伯又软弱怕事,凡太子正好将计就计,扮演了一个不想出兵的凡国太子,顺理成章的获取了屠何王的“信任”。
屠何王恶狠狠的盯着他们,说:“就算你们抓住了我,又有何用?!山上都是我屠何的勇士,但凡你们动我一根汗毛,都会死无葬身之地,周人的天子给我陪葬,好啊,好得很!我也不亏!”
屠何王又说:“而且我有五个儿子,个个都英雄了得,足够继承我的王位,而你们呢,据我说知,周王根本没有儿子罢,我们若是同归于尽,周王的王位空悬,必定大乱,这笔账还是我赢了!”
姬林冷冷一笑,说:“说了这么多,无非是你怕死,寡人好得很,何必需要旁人来继承寡人的君位?”
他说着,淡淡的接了一句:“时辰差不都了。”
“杀——!!”
“甚么声音?!”
“怎么回事?”
屠何王虽然被抓住,但是山上的屠何兵马众多,本还想和姬林谈条件,但下一刻,突听杀声震天,马蹄声雷动,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屠何王一时慌了,说:“不可能,洛师如果调动兵马,我决计会知道,而且也来不及……”
祁律笑着说:“要不说你笨呢,从洛师调动兵马,自然是不够的,但从潞国调动兵马,那就方便得很了。”
潞国!
是赤狄人!
潞国就在凡国“楼上”,距离很近,潞子仪归顺大周之后,潞国成为了正式的诸侯国。
凡太子“投靠”了屠何之后,屠何王让他修书一封,拟定了会盟的日期,凡太子故意拟定的晚了几日,其实就是给天子调兵遣将时间,说白了拖延时机。
山林中虽有很多山戎人,但潞国的士兵也擅长山地作战,加之还有虎贲精锐在山下接应,屠何人瞬间从优势变成了劣势。
“你们这么小人!”屠何王听到营帐外面杀声震天,自己被俘虏着,士兵群龙无首,没人指挥,被杀了一个措手不及,几乎是溃不成军,立刻愤怒的大吼起来:“狡诈的周人!”
姬林冷笑一声,说:“押起来。”
祝聃和石厚立刻应声,说:“是!”
凡伯和卿大夫们还以为这次绝对是有去无回,没成想竟然“捡了一个大瓜”,从头到尾有惊无险,兵不血刃便对付了凶悍的山戎人。
营帐外面潞国国君潞子仪亲自带兵,很快便俘虏了许多屠何人。屠何士兵看到他们的大王都被俘虏,更是无心应战,纷纷放下兵器投降,战役来得快,去得也快,井峪山林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一批批俘虏就像上一次一般,流水一般顺着山林小道押解着送下来。
众人从山林下来,回到小邑的馆驿,祁律见由余身上都是伤,便说:“由余将军这次受苦了,快让医官给将军看看罢。”
由余将军提出了这个计谋,其实是个苦肉计,因着他心里很明白,自己背叛了屠何,屠何王一定恨自己咬牙切齿,便利用了屠何王这个心理,和凡太子来了一个“双打”。
由余身子骨硬朗,而且年纪轻轻,伤痛都是皮外伤,也没放在心上,十分爽快地说:“无妨,回去擦一些伤药便是了。”
今日收获颇丰,明日还要论功行赏,天子便让众人各自回去歇息。由余回到了自己的屋舍,手放在门板上,刚要推门,微不可见的轻轻蹙起眉头,和上次一样,自己的屋舍里竟然有人,隐约能听到轻柔的吐息声。
“吱呀——”由余推开门走进去,不出意料,果然是凡太子。
凡太子坐在由余的席子上,身边放了一只小药箱,由余皱眉说:“凡太子似乎十足喜欢不请自来。”
凡太子的声音十分柔和,说:“廖还以为……由余将军期盼廖‘不请自来’呢。”
由余脸色一僵,凡太子已经走上前来,打开药箱,跪在由余身边,说:“此次能成功讨伐屠何,将军功不可没,廖代我凡国百姓,谢过将军……由余将军受了一些伤,请宽衣罢,廖来为将军医治。”
由余轻轻咳嗽了一声,坐着没动,沙哑着说:“你来。”
凡太子没有拒绝,动作十分轻柔的解开他的衣襟,又开始规矩的为由余上药,小心翼翼,动作仿佛羽毛一般,轻轻瘙痒着由余,不只是皮肉的瘙痒,一直犯进心窍中。
由余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突然“啪!”一声握住凡太子的手,眼神露出一股子野兽般的凶残,嗓音也恶狠狠地说:“好了没有?”
凡太子任由他握着,欠身在他耳边轻声说:“将军你说呢?”
由余眯着眼睛,突然长身而起,一把抱起凡太子将人扔在榻上,凡太子轻呼一声,说:“当心,勿要抻裂了伤口。”
由余沙哑一笑,说:“抻裂了伤口,不正好给凡太子一个不请自来的借口么?”
祁律从山上下来,天色已经不早了,累的根本不想动,不想更衣,不想沐浴,只想倒头便睡。没成想只是做一个迎亲特使去郑国参加婚礼而已,还没到郑国,竟然在半路上就遇到了这种麻烦之事。祁律是最讨厌麻烦的,偏偏麻烦总是找上门来。
姬林走进舍中,便看到祁律正在犯懒,歪在席子上装死,如今是大冬日的,席子扑在地上,躺一会子便会觉得很冷,祁律身子骨一向不怎么结实,姬林赶紧说:“太傅快起来,一会子害了风寒。”
祁律懒洋洋的不起来,浑身犯了懒病,天子无奈的摇摇头,将祁律抱起来,说:“太傅只管歇息,寡人帮太傅沐浴。”
祁律实在太累了,任由天子勤勤恳恳的抱着他去沐浴,被热气蒸腾着,没沐浴完便睡着了。
全程有人伺候,而且无微不至,祁律睡得十分惬意,迷迷糊糊间突然感觉自己的“抱枕”消失了,稍微有些冷,蜷缩了一会子,最终还是醒了,迷茫的睁开眼睛。
原不是抱枕消失了,而是天子不见了,旁边的锦被掀开,外手的地方凉丝丝的,这大晚上的,马上便要子时了,不知天子跑到何处去了。
祁律坐起来,因着马上便要到子时,天子随时可能变成小土狗,所以祁律不太放心,揉着眼睛走出屋舍,准备去找找天子。
夜色深沉,再有一会子就要子时了,姬林伺候着祁律睡下,自己一直没有合眼,感觉祁律的呼吸平稳下来,便悄悄的把胳膊从祁律的怀里一点点抽出来,轻轻掀开锦被,翻身下榻,从屋舍里走了出来。
姬林走出来,脸色立刻沉下,往偏僻的地方而去,很快来到了馆驿的角落,那是押解犯人的圄犴。
“吱呀——”圄犴的大门被推开,一身黑袍的姬林走进去。里面的人似乎看到了姬林,立刻吼着:“周人的毛头小儿!快放我了!放了我!你们使诈,算什么英雄?!”
被关押在圄犴之中的不是旁人,正是被俘虏的屠何王!
圄犴里没有点灯,一切都黑漆漆的,混沌的阴霾笼罩在天子年轻且俊美的面容上,看不清他的表情。
姬林的嗓音很低沉,说:“寡人并非甚么英雄,寡人是天子,有的时候便要学会一点子……不择手段。”
他说着,挥了挥手,屠何王闻到一股子馊臭的味道,两个士兵走上前来,将两只大桶咚咚两声放在圄犴的地上。
屠何王定眼一看,是泔水!
屠何王怒吼:“你这是甚么意思?!”
姬林平静的说:“这是你们屠何人招待祁太傅的宴席,当时你自己亲口说的,这些酒菜之中,只有一道是无毒的,其他都掺杂了剧毒之物,这么快便忘了么?”





春秋小吏 第273节
屠何王瞪着姬林,不知他是什么意思,姬林继续说:“你们一番好意,但今日偏生出现了一些变故,如此好酒好肉岂容浪费?正好,这圄犴中没什么好食的饭食,寡人这就把这些好酒好肉还给你,如何?”
“你……你想毒死我!?”屠何王恍然大悟。
姬林平静的注视着屠何王,在阴霾的昏暗中,天子的眼神深不见底,轻轻的理了理自己黑色的袖袍,淡淡的说:“不,寡人是好心请你用膳。”
他说罢,摆了摆手,两个士兵立刻大步冲上来,压住不断挣扎的屠何王,将泔水灌进他的嘴里。
一时间圄犴中馊臭的味道和谩骂的叫喊声不断交织着,一浪高过一浪,姬林则是转过身去,不再看圄犴中的人一眼,慢慢往外走去,只丢下一句轻飘飘又低沉的话语:“谁也不能伤害祁太傅,寡人不允。”
第100章 心狠手辣
祁律揉着眼睛从屋舍走出去,“吱呀——”一声拉开门,正巧看到了天子,和姬林打了一个照面。
姬林一身黑色的衣袍,迎着将近子时的夜光,月色朦胧,给本就俊美的天子笼罩着一层柔光。
都说打光很重要,果然诚不欺我,祁律乍一眼看到天子,心里腾腾的扑腾起来,仿佛揣着一只马上要被做成烧鹅的大鹅子,不停的扑腾着,大半夜起来,有一种口干舌燥的感觉。
天子衣冠楚楚,尤其是那一身黑色,衬托着他高大挺拔的身材,四指宽的玉带束着精瘦的“小细腰”,在祁律眼中恨不能就是个“小腰精”,但祁律又深刻的明白,天子才不是什么小腰精,因为天子一身腱子肉,只不过这套黑色的衣裳特别具有欺骗性而已。
不知是不是祁律的错觉,或许是祁律睡得有些迷糊,反正日常俊美的天子,今日脸上蒙着一层隐隐约约的狠戾,那种帝王之气扑面而来,差点用荷尔蒙把祁太傅给溺死。
天子刚从圄犴回来,走出圄犴,屠何王的惨叫声还回荡在天子的耳畔,姬林的脸上自然蒙着一层退不尽的狠厉之色,还未能从那种狠戾之中自拔,本想换换心情再进屋舍,哪成想舍门吱呀一声竟然自己打开了。
祁太傅一脸迷茫,揉着眼睛,眼皮恨不能闭着,竟然要抹黑从屋舍中走出来。
姬林吃了一惊,赶紧拦住祁律,说:“太傅,睡迷糊了么,怎的跑出来了?”
祁律看到姬林,被天子的美色冲昏了头,这可是叫醒的最佳法门,瞬间清醒了七八分,说:“什么睡迷糊,律是发现天子不见了,因此来寻天子的。”
姬林立刻收敛了狠戾的表情,将祁律一把打横抱起来,动作非常轻松,臂力惊人,稳稳当当的抱着祁律,大步往回走,说:“看来太傅还是没睡醒,大半夜出门竟不穿鞋。”
祁律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没穿鞋,怪不得凉丝丝的,大冬天的踩着地面还挺冷的。
姬林把祁律抱回榻上,湿了一条布巾过来,给他擦了擦踩脏的足底,这才把祁律“轰”上榻去,给他盖上了锦被。
姬林很快也退下衣裳,上了榻,身后抱住祁律,说:“太傅快睡,时辰很晚了。”
祁律本就困得厉害,是因着半夜发现姬林不见了,这才出去寻找的,这会子天子找回来了,天大地大睡觉最大,祁律一沾榻,眼皮打架,迷迷糊糊立刻就睡,完全无需“冷却时间”。
祁律靠着姬林的臂弯,把姬林的胳膊当成了真皮头枕,很快就沉入了梦乡,不知怎么的,撒呓挣般的突然睁开眼睛,一脸困得要死,却强自挣扎的模样,含糊说:“林儿你大半夜……出去……不会是……是去偷……偷情的罢……”
姬林一愣,哭笑不得。祁太傅困得嘴里含了一颗大枣子,连话都说不清楚了,竟然还有心思猜测自己是去“半夜偷晴”的?
姬林无奈至极,亲了一下祁律的额心,说:“偷甚么情?寡人想偷的人就在寡人怀中,还用大半夜跑出去?太傅乖,快睡。”
祁律听到“睡”这个字,就跟被催眠了似的,也完全不需要催眠,立刻呼呼的打起了小呼噜,睡得异常香甜。
第二日还有议会,议会内容自然是商议如何处置屠何王。
一大清早,众人便云集在馆驿的大堂准备议会。齐国的使团、郑国的使团,还有凡国的国君、太子的卿大夫们很快到齐,姬林姗姗来迟,作为天子最后登场。
姬林展开黑色的袖袍,在议会大堂的首席坐下来,目光十分平静的扫视了一眼众人,不知是不是祁律的错觉,总觉得天子坐下来的动作,都比往日更加威严,更加有派头了。
难不成……发生了甚么事情?
祁律可不知,的确发生了一些事情,就在昨日他燕歇的时候,天子的确出去“偷人”了,但并非是偷情,偷人二字其实是“偷偷杀人”的简称……
姬林坐在席上,众人谒见之后,这才纷纷进入班位坐好。
姬林仿佛不知屠何王已经死了,就像没有这么回事儿似的,淡淡的说:“今日请各位卿来廷议,为的便是屠何国一事,昨日由余将军与凡太子智擒屠何王,俘虏无数屠何兵马,大功一件,今日诸位便来议一议,该如何处置屠何首领。”
他刚一说完,凡国国君已经迈前一步,从班位上站起来,来到议会大堂正中间,拱手说:“天子,如今屠何首领已成俘虏,更擒获了无数屠何兵马,屠何元气大伤,必不可能再于咱们大周叫板,不如趁此机会,将屠何首领放回,也好与屠何修好,以免再战。”
“不可!”由余立刻站出来,他迈开大步来到凡国国君身边,挺拔而立,言辞一点子也不客气,完全没有因着凡伯年纪大,便委婉一点子,反而犀利的说:“我等好不容易才将屠何首领擒获,岂有乘胜求和的道理?而且屠乃山戎之中最强盛的一支,如果能战胜屠何,便能起到敲山震虎的效果。再者,屠何狼子野心,向来奉行强权,才不会讲甚么情面儿,今日放虎归山,屠何人不但不会铭记天子的仁心,反而只会增加怨恨,等屠何人养精蓄锐之后,想要再擒住屠何首领,恐怕难上加难,还请天子三思!屠何首领绝不可放虎归山!”
凡伯年事已高,素来是个怕事儿之人,凡国之所以可以在大国之间夹缝生存,左右逢源,也是因为凡伯是个老好人,不争不抢,他素来都不主张战争,这一下子便和由余的想法相左,瞬间拧巴了起来。
不止如此,由余虽然有理有据,但是他的作风强硬,一点子也不会委婉客套,更加不会左右逢源,实打实的硬派,站出来反驳凡伯的提议,简直便是标准的打脸,凡伯自然不怎么欢心。
凡伯说:“这么说来,按照由余将军的意思,难不成要斩了屠何首领?”
哪知道由余立刻说:“没错,天子,凡公所言甚是,屠何首领留不得,必斩无疑,而且不仅要大辟,还要将屠何首领的头颅送回山戎,以震我大周之威。”
“甚……甚么?!”凡伯吓得一个激灵,不只是要斩首,而且还要把屠何王的脑袋送回去?在凡伯的心中,山戎都是野蛮人,如此一来,岂不是要把山戎人给惹急了?
一时间议会大堂混乱起来,仿佛赶集的菜市场,叽叽喳喳,又像是掉进了蛤蟆坑,没一刻消停,齐国、郑国、凡国,还有洛师的卿大夫们各抒己见,很快变成了两派。
一派是以凡伯为首的主和派,讲究乘胜求和,不要和山戎撕开脸皮。
一派便是以由余为首的主战派,主张斩草除根,对山戎不能手软,只能将他们打怕,而不能和他们和谈。
姬林一直没有说话,坐在首席上,甚至悠闲的端起羽觞耳杯来饮水,用宽大的黑色袖袍遮掩着,饮水的动作都那么优雅,而充满了威严。
不过在祁太傅眼中看来,除了威严和优雅,还有一种淹死人的性感,荷尔蒙差点飞喷在祁律脸上,冷冷的拍打着祁律的面容……
祁律旁观着喧闹的议会大堂,微微有些狐疑的看向气定神闲的天子,这可不像天子的作风,若是换做了平日,天子必然坐不住的。毕竟祁律知道,天子的主张就是由余的主张,想要强力镇压山戎,斩草除根,不留后患,可是如今眼下的情势,因着这么多年来,从姬林的祖父周平王开始,对山戎人便是回避的策略,让很多卿大夫们也养成了避战的下意识想法,所以主和派的数量远远压过主战派,主和派才是主流。
在这种情况下,天子竟然不着急?如果是平日,天子指不定已经“哭唧唧”的来找祁律想法子了。
祁律摸了摸下巴,就听天子终于开口了,说:“诸位说的都有道理,无论是主和,还是主战,都是为我大周的基业,即使如此,不如将屠何首领押上来,稍加提审一番,诸位再做分辩,如何?”
天子今日特别好说话,大家也不好不给天子颜面,就住了声。
姬林抬了抬下巴,微微昂首,说:“石厚,你去把屠何首领,从圄犴中提审过来。”
“是!”石厚立刻拱手说:“卑将敬诺。”
石厚离开,没一会子便回来了,身后跟着两个虎贲军精兵,两个人一左一右架着屠何王,屠何王却像是拖死狗一样,被拖了进来,“嘭!”两个精兵一松手,屠何王便狠狠摔在地上,面朝下一动不动。
凡伯吃了一惊,说:“这……这……屠何首领这是怎么回事?!”
屠何王趴在的地上,一动不动,众人小声窃窃私语,屠何王仿佛聋了一样,还是一动不动,众人奇怪不已。
姬林眼看着屠何王趴在地上,一点子也不奇怪他为什么不动,他心里最是清楚,因为屠何王昨日晚上已经死了,如今的屠何王,不过一具尸体,他若是能动起来才是新鲜呢。
姬林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奇怪,说:“屠何首领这是怎么了?还不快找医官来给屠何首领看看?”
医官很快赶来营帐,蹲下来给屠何王医看,登时大惊失色,脸上全是骇然,说:“这……这……”
凡伯着急的说:“医官,屠何首领到底怎么了?”
医官战战兢兢的说:“屠……屠何首领,已经、已经……死了!”
“死了!?”
“甚么?!”
“怎么死的?”
“山戎狗贼死了!”
如果说刚才主战派和主和派的雄辩让议会大堂变成了菜市场,那如今的议会大堂就是升级版的大菜市场,杂乱的不成模样,众人瞠目结舌,震惊不已,凡伯却呆若木鸡。
姬林仍然稳稳的坐在首席上,又是露出一个恰到好处,“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的完美惊讶表情,说:“你说甚么?屠何首领为何会突然暴毙?”
医官是个高危职业,见惯了投毒下药的事情,根本无需多看,一眼就知道屠何王是被毒死的,而且还是剧毒,死了已经有一晚上了,如今才被人发现。
医官心里战战兢兢,干脆说:“小臣……小臣也看不出屠何王因何暴毙。”
姬林似乎很满意医官的说法,摆摆手,说:“你先下去罢。”
“是是。”医官如蒙大赦,连忙退出了议会大堂。
“怎么办,屠何首领死了!”
“这还怎么和谈?”
“没法子与屠何和谈了,只能打了!”
祁律听着众人嘈杂的议论声,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姬林,不由挑了挑眉,他总觉得今日天子的表情特别的耐人寻味。
姬林幽幽的叹了口气,说:“如今倒好,屠何首领狱中暴毙,也不知什么缘由,主和怕是无法主和了……由余。”
由余立刻站出来,抱拳说:“卑将在!”
姬林唇角挑着一抹冷笑,说:“山戎欺我大周无人,该让他们见识见识了。”
由余的嗓音低沉有力,说:“卑将……领命!”
凡伯只是胆小怕事而已,能作为国君,必然都不太傻,如今一看这场面,登时恍然大悟,怕是天子早就主张斩草除根,刚才那些全都是铺垫,如今倒是好了,眼下的情势根本不允许主和。
一场十足民主的议会就这样落下了帷幕。
众卿纷纷离开了议会大堂,姬林一直没动,祁律也没有动,很快大堂之中只剩下他们二人。
祁律挑了挑眉,说:“天子恐怕早就知道屠何首领暴毙了罢?”
姬林淡淡的说:“什么都瞒不过太傅。”
祁律听他承认了,仔细一想,突然恍然大悟,说:“昨日晚上,天子突然不见了踪影,不会就是出门去偷屠何首领的罢?”
姬林登时哭笑不得,说:“寡人还以为太傅不记得了,原太傅记性这么好。”竟然还记得偷人的事情呢?
姬林低头看向自己的袖袍,确切的说,是看向掩藏在黑色袖袍之下的双手,声音低沉,却如鸿毛一般轻,说:“太傅,会不会惧怕寡人。”
祁律说:“惧怕天子什么?”
姬林像一个犯错的孩童,又低声说:“惧怕寡人……心狠手辣。”
哪知道祁律突然长身而起,来到姬林身边,竟然抬手捏住了天子的下巴,迫使天子抬起头来,随即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了天子唇上。
祁律咂咂嘴,似乎正在品味天子的余味,说:“辣不辣,本太傅要尝过才知。”
祁律说完,露出一脸奇怪的表情,说:“嗯?这么甜还说辣,想齁死太傅么?”
姬林抬着头,眯着眼睛看着居高临下的祁律。姬林的身量高大,因此长久以往都是姬林俯视祁律,如今反而成了祁律俯视姬林,从下往上看的角度,越发觉得祁太傅的表情嚣张至极。
姬林猛地拔身而起,一把抱住祁律,祁律吓了一跳,没想到刚才还闷闷不乐的小可怜儿突然暴起,祁律连忙挣扎,小声说:“天子,这里是议事堂……”
姬林轻笑一声,说:“哦?太傅既知这里是议事堂,竟还敢招惹寡人,你说寡人能怎么办?”
天子一副“寡人也很委屈”的口气,又说:“议事堂也不错,随时都可能有人走进来,太傅可要小点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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