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小吏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长生千叶
公孙无知没听明白,祁律解释说:“这打仗,攻心为上,再者说了,这里并非我们的主场,此乃齐国的地界,我们要是在这里开仗,是讨不到好处的。因此……攻心为上,不要正面交手,你们想想看,连将军的兵马都被咱们扣住了,而天子却把连将军全须全影的放出去,只他一个人回到临淄城,诸儿会相信他么?”
公孙无知瞬间仿佛明白了甚么,好像是这个理儿!
公孙无知说:“啊!是了!诸儿这个人,没甚么本事儿,但是心疑病很重,倘或连将军丢了所有的兵马,自己却回去了,而且没受伤,诸儿一定会对他起疑心!”
祁律又说:“你们再想想看,诸儿在齐国有甚么作为?不就是仗着姻亲关系,和连将军比较亲厚么,如果他失去了连将军这个左膀右臂,还能调配甚么人马?又有甚么人马,是心甘情愿追随他的?”
公孙无知一脸受教,刚想要对祁律表达一些仰慕之情,哪知道祁律笑着说:“再者说了,公孙好歹和连将军之堂妹有情,连大舅哥都要杀,这也太绝情了罢?”
“有情?”公孙无知睁大眼睛,连忙说:“甚么有情,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们真的清清白白的!”
公孙无知说着,还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站在一面儿的孟阳,孟阳没甚么表情,更加没有说话。
祁律摸着下巴,说:“连将军放回去了,咱们不能吃亏,也该传出一些风声,就说连将军来到虎贲中军之后,祁太傅为连将军亲手做汤羹,对连将军多好多好之类的,务必要让这谣言,顺利传到临淄去。”
公孙无知说:“嗨!这就包在我身上罢!我在临淄有人脉,不过是传传谣言,我的那些狐朋狗友多得是,便宜得很!”
祁律点点头,说:“这事儿自然要交给公孙比较妥当,是了……”
祁律说着,多看了一眼公孙无知,公孙无知只觉得后背发麻,整个人仿佛被祁律电了一样,酥酥的,顺着后脊梁往上爬,心窍都软乎乎的,咕咚吞咽了一口口水。
就在公孙无知沉浸在祁律的“温柔乡”之时,祁律却冷酷无情的说:“至于谣言,律觉得一个不够,为了让太子诸儿信以为真,眼下还需要第二个谣言。”
公孙无知说:“甚么谣言?”
祁律盯着公孙无知,说:“绿帽子。”
“绿帽子?乃是何物?”
公孙无知一脸迷茫,天子却揉了揉额角,天子与祁律相处的时间久了,所以多少知道一些祁太傅的名词,什么绿帽子,还是有所耳闻的。
祁律说:“太子诸儿之所以信任连将军,就是因着与连将军家里沾亲带故,如今连将军一个人跑回去,太子诸儿必然要怀疑他,如果再传出连将军的堂妹移情别恋的事儿,你说太子诸儿会如何?”
太子诸儿其实并非多宠爱连将军的堂妹,但是他答应过要娶连将军的堂妹,自古以来的政治,加上一层姻亲关系,那就更加保险了,所以连将军和太子诸儿之间,还有这么一层姻亲关系。
祁律要斩草除根,彻底斩掉两个人的联系,一方面从连将军入手,另外一方面从堂妹入手。
祁律笑着对公孙无知说:“就劳烦公孙同时传出齐国第一美男子公孙无知与连将军之妹,不得不说的二三事……诸如此类的绯闻消息。”
“二、二三事?!”公孙无知瞬间醒过梦来,原来祁太傅刚才对自己笑的那般甜蜜,其实是不安好心。
公孙无知立刻说:“我和连将军之妹根本没事儿!我们俩真的没事儿!”
祁律说:“谁让你们有事儿了?只不过传传绯闻而已,太子诸儿生性多疑,必然会更加怀疑。”
公孙无知眼皮狂跳,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嘟囔的说:“我为什么要自己给自己散播谣言啊……”
不过说到底,全都晚了,因着跳进祁律圈套之人,不只是连将军一个人,还有……公孙无知。
齐国,临淄城。
“太子!!太子!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太子诸儿虽还没有正式即位,但是他已经入住了齐国的路寝宫,早就把自己当成了正式的齐国国君。
太子诸儿身边美女环绕,正在吃酒,却听寺人大喊着,连滚带爬的跑进来。
太子诸儿冷声说:“做甚么慌慌张张的,打扰了本太子的雅兴!”
寺人匆忙的说:“太子,沛丘……沛丘有消息了。”
太子诸儿笑着说:“是了,可是连将军成功拖延住了虎贲中军?”
“这……”寺人犹豫了一会子,终于扛不住,咬牙说:“连将军的所有兵马,全都……全都被虎贲军扣、扣下来!”
“你说甚么!?”
太子诸儿气的一把推开身边的女酒,滕然站起来,怒吼说:“废物!!废物!!都是庸狗!!没用!”
太子诸儿啪嚓一声将羽觞耳杯狠狠砸在地上,但是羽觞耳杯乃青铜所铸,因此摔不碎,摔在地上又跳起来,气的太子诸儿冲过去,狠狠剁上好几脚。
太子诸儿怒吼:“连进呢?!”
“回,回天子的话……”寺人战战兢兢的说:“将军、将军好似逃出来了,正在赶往……赶往临淄的路上。”
“报——!!”
“太子!连将军回来了!正在临淄城下求见!请求入城!”
太子诸儿怒吼说:“还不快把他给我带进来!”
他喊完,眼眸一转,抬起手说:“等等!连将军身边带了多少人?”
士兵回话说:“回太子,连将军一个人回来的身边没有带人。”
“甚么?!”太子诸儿眯眼说:“一个人回来的?那他……可有受伤?”
士兵说:“回太子,连将军看起来,好似没有受伤。”
太子诸儿眯着眼睛,眼眸在眼眶中打转儿,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儿,齐国的兵马全都被扣住了,而连将军一个人跑回来,没有受伤?
太子诸儿越想越觉得心惊胆战,说:“等等!先不要把连将军放进来!传我的令下去,派一百精锐过去,将连将军扣押起来!”
士兵虽然有些犹豫,不过还是拱手说:“是,卑将敬诺!”
连将军好不容易从虎贲中军跑回临淄,这一路上可谓是千难万险,毕竟只有他一个人,身上也没有财币,结果回到临淄城,没能入城,却听到轰隆一声,城门大开,不是太子亲自迎接而出,而是一百齐国精锐,从城门内开出来,直接将他围在中间。
“你们做甚么?要造反么!?”连将军怒吼着,士兵们却只听命令,立刻冲上来,将连将军扣起来。
连将军挣扎着大喊:“我要见太子!这都是祁律的诡计!!这都是祁律的诡计!我要见太子!!”
临淄城门口一阵骚乱,大将军被扣了起来,一时间城内风云变化。祁律猜的太准了,太子诸儿虽然没什么建树,但是有一个统治者的通病,那就是多疑。
太子诸儿为了以防万一,也决定先将连将军抓起来,没有了连将军坐镇临淄城,城中派系更是争夺不休。
太子诸儿烦恼的厉害,这个时候派去郑国的使者回来了,给太子诸儿带来了一个“好消息”,那就是郑伯寤生已经答应援兵齐国,不日郑国的军队就会进入齐国,在临淄城外与太子诸儿会盟。
使者笑的一脸殷勤,说:“恭喜太子,贺喜太子!郑国乃当世强国,有郑国辅助,太子一定可以如愿以偿的登上国君之位!”
太子诸儿抚掌说:“好好好,可算是等到了一个好消息了,那其他几个国家呢,卫国呢?鲁国呢?莒国呢?”
卿大夫说:“太子不必担忧,这卫国已经答允,正在路上。至于鲁国嘛,至今还没有表态,正在等待鲁国的回话,不过太子您放心,天子的目的,可是咱们东三国啊,鲁国绝对不可坐以待毙。莒国早早便同意了与太子会盟,算起来,后日就要到临淄城外了。”
太子诸儿阴测测一笑,说:“好!好的很!会盟之事,就由你来负责,务必盛大,我就不信了,我齐国、郑国、莒国、鲁国四个国家拧在一起,天子还能与我们顽抗到底不成?!”
“不好了不好了!不好了!!”
虎贲军中军营地中,一连串的大喊声由远及近,天子好不容易歇下来松口气,夹了一块煮的软烂脱骨,却十足有嚼劲儿的猪蹄,突听一阵杀猪一样的大喊声,吧唧一声,猪蹄瞬间从筷箸间逃脱,掉在案几上,吧唧又一声,因为太弹了,从案几上又掉到了地上。
天子:“……”
哗啦一声,营帐帘子瞬间被打了起来,有人从外面慌慌张张的冲进来。
这咋咋呼呼的声音,不是公孙无知还能是甚么人?
祁律比较镇定,将筷箸放下来,笑着说:“公孙来的正好儿,是闻着香味来的么?律今日做了猪蹄锅,公孙也尝尝?”
上次猪蹄锅都被公子纠和公子小白两个小豆包吃掉了,天子怨念很久,于是让祁律“偷偷”给自己做一份,只给自己食,没成想公孙无知却赶来了。
天子一听,立刻便要护食,哪知道公孙无知看都不看猪蹄锅一眼,说:“别食了!都甚么时候了,还吃呢?!快别吃了!”
祁律则是悠闲的说:“除非火星撞地球,不然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春秋小吏 第339节
公孙无知一愣,说:“火星?地球?那都是甚么?”
公孙无知稍微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连忙说:“我真的是有天大的正经事啊!大事不好了!诸儿他又耍手段了!原来连将军来中军,是为了拖延我们,诸儿竟然顽阴的,他偷偷派遣了使者,去联络郑国、卫国、鲁国和莒国四个国家,想要借兵、会盟!”
祁律听了没有太多惊讶,只是说:“哦?会盟?”
“是啊!”公孙无知慌张的说:“你们可不知道,如今卫国、莒国都同意了,郑国竟然也同意了,鲁国分明是个墙头草,其他三个国家都同意了,他肯定也会同意,不日就要会盟了!他们会盟能干甚么?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想要干甚么,无非就是拥戴太子诸儿,一旦让他们会盟,咱们不就完了?!”
祁律还是不慌张,想了想,这才问:“会盟的地点在何处?总不会是临淄城里面罢。”
公孙无知说:“自然不是临淄城里面,我打听了一番,就在临淄城外不远,会盟大营都已经建起来了,绝对不是空穴来风!”
没成想祁律听了这个事儿,一点子不为难,反而笑起来。
公孙无知脸色抽搐了两下,奇怪的看着祁律,说:“祁太傅?小叔?你笑甚么?不会是苦笑罢?”
天子听了公孙无知的话,也没有甚么苦恼,又夹了一个猪蹄放在自己的承槃中,准备手拆猪蹄。
公孙无知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就听天子说:“会盟好啊,很久没这般热闹了。”
祁律点点头,说:“无错,这个太子诸儿倘或一直躲在临淄城中,还不是那么好对付,咱们又不好在齐国的地盘上动土,但是他倘或踏出临淄城,这也就好办了。”
公孙无知左看一眼天子,右看一眼祁律,不知道二人打甚么哑谜,反正自己是没听懂的。
祁律对公孙无知说:“正好,咱们也去凑凑热闹。”
公孙无知奇怪的说:“诸儿这个会盟,分明是冲着咱们来的,咱们去凑什么热闹?”
祁律摇头,说:“咱们自然要去凑热闹,你也知道,这个会盟是冲着咱们来的,如果咱们不去,岂不是不热闹?”
公孙无知还是没听懂,祁律解释说:“诸儿会盟,无非是想要其他几个国家给他撑腰,但是他也不想想看,其他几个国家都是无利不起早的类型,只要咱们各个击破,他们一看情势不对,还会帮助太子诸儿么?到那时候,这个会盟到底是针对谁的,还不一定呢。”
公孙无知眯着眼睛想了想,好像是这么回事儿。
祁律又说:“而且会盟啊,不就是谈条件,谁给的条件好,自然就支持谁,天子能给的,还怕输给太子诸儿不成?看来,太子诸儿这次是要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太子诸儿提出会盟,郑国、莒国、卫国响应,这鲁国还有些犹豫,不过最后还是响应了起来,毕竟齐国、鲁国和莒国都是东面三大国家,他们虽平日里不怎么对付,但都知道天子想要巩固中央权威的野心,倘或天子的权威大了,诸侯国的权威岂不就小了?
鲁国多番考虑,还是决定参加这次的会盟。
一共五个国家会盟,就在临淄城外,因为太子诸儿不敢跑得太远,时间也比较仓促,临时准备了一番,建起一座会盟大营,又铸造祭台。
因为太子诸儿对连将军失去了信任,所以临时提拔了几个将军,带着齐国的兵马,从临淄城出来,驻扎会盟大营。
鲁国和莒国的国君、使者早早便来了,毕竟鲁国和莒国就在附近,全都在齐国的下方,行路也方便一些。
郑国和卫国距离齐国比较远,行路有些难,原定计划今日郑国和卫国就会到达会盟大营。
郑国和卫国都是大国,因此太子诸儿早早迎接在营地门外,准备给两个国家都留下好印象。
郑伯寤生的轺车飒沓着临淄城外的黄土,一路沸腾而来,太子诸儿看到轺车,还有上面插得大旗,立刻迎出营地之外,上前跑了好几步,拱手说:“小侄见过世伯!”
太子诸儿这一上来,就和郑伯寤生攀上了亲戚关系。郑伯寤生从轺车上下来,他已经不是小年轻了,做了这么多年的国君,十三岁即位,早就养成了一股子威严和虚伪。
郑伯寤生从轺车上下来,伸手压在自己的佩剑之上,笑着说:“齐国太子多礼了,齐公去世之时,孤不能亲自前来吊唁,这心里……”
他说着,抬起手来,宽大的手掌捂住自己的眼睛,似乎于心不忍,但其实并没有哭出来,连眼眶都没红。
太子诸儿忙说:“世伯有这个心,小侄儿已然十足感激了,今日世伯能来会盟,小侄儿更是感激不尽,感激不尽啊!”
太子诸儿上前,拉住郑伯寤生的手,十分亲切的说:“世伯,小侄儿还有许多的话,想与世伯单独谈谈。”
郑伯寤生笑着说:“这倒是不着急,等会盟的人都到齐了,咱们再谈不迟。”
两边正在说话,便听到咕噜噜的车辙声,太子诸儿连忙抬眼望去,天地交接的地方,一片黄土滚动,那阵仗十足的大,又有一队兵马而来。
今日原定计划是郑国和卫国的会盟队伍远道而来,如今郑国到了,就剩下卫国了。
太子诸儿仔细一看,可不是卫国么?
那队伍壮观,浩浩荡荡,不过没有轻便的轺车,当前的是辎车,辎车上插着大旗,正是卫国的大旗!
而且是卫国国君的大旗。
太子诸儿立刻迎上去,笑着说:“卫公!卫公您可来了!诸儿真是把您给盼来了!”
那辎车慢慢近了,停在营地大门口,却没有立刻走下来,垂着车帘子,也看不到里面的模样。
太子诸儿没听到回应,稍微有些尴尬,还以为是卫国的国君拿乔。卫国和齐国都是侯爵国家,按理说是平辈儿,不过卫国来的是国君,齐国的诸儿还没即位,所以诸儿以为对方拿乔,只好忍了。
太子诸儿咽下一口气,笑着说:“卫公,真是让诸儿好等啊!今日卫公您能响应诸儿,来此会盟,共同讨伐天子暴政,诸儿当真是感激不……”不尽。
他的话还没说完,突听“哗啦——”一声,帐帘子突然被打了起来。
辎车厚重的车帘子打起,有人从里面施施然走了下来,踏着脚踏子,太子诸儿定眼一看,后面半句没有说出口,吓得“嗬——”狠狠抽了一口冷气,倒退两步,竟然咕咚一声跌在地上,做了一个大屁墩儿!
“祁……祁、祁律?!”
从卫国的辎车里下来的,竟然不是卫国的国君,而是身为洛师三公之首的祁律祁太傅!
太子诸儿一屁股坐在地上,吓得双目圆睁,震惊的说:“你你你……”
他结巴了好一阵,都没有反应过来,又反复的去看卫国的国君大旗,确认了好几遍。
不只是祁律,竟然还有天子,天子施施然的也走了下来,掸了掸自己的袍子,笑着说:“寡人今日繁忙,这耳朵越发的不灵光了,各位会盟在此,是为了讨伐甚么暴政?”
太子诸儿吓得不能言语,还是死死盯着插在辎车上的卫国大旗。
祁律十足的善解人意,似乎看出了太子诸儿的不解,转头看了看辎车上的大旗,随即用一种很浮夸的口吻说:“啊呀呀!怎么回事儿?谁那么粗心,毛手毛脚的,把旗帜都给插错了?愣着干甚么呢,快把旗帜换回来啊!”
他说着,转头对还坐在地上的太子诸儿说:“齐国太子,反正都是会盟,您不会不欢迎天子罢?”
第165章 太傅骚操作
太子诸儿瞪着眼睛,眼睁睁看着祁太傅令人将辎车上的卫国大旗拆下来,换上天子的旗帜。
旗帜代表的是脸子,太子诸儿绝对没想到祁律的骚操作这么多,竟然骚断了腰!天子的辎车,插着卫国的旗帜就来了,打了太子诸儿一个措手不及……
太子诸儿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刚刚他还声音洪亮的说“天子暴政”,没成想竟是当着本人的面儿说的,如今最尴尬的必然是太子诸儿了,诸儿害怕天子记仇,一直战战兢兢。
天子皮笑肉不笑,笑容根本不达眼底,说:“怎么,齐国太子,你不欢迎寡人?”
“不不不,诸儿……诸儿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太子诸儿赶紧澄清,一打叠的殷勤备至,说:“天子明鉴,天子能鉴临会盟,诸儿欢心还来不及,实在是……实在是太、太惊喜了。”
祁律笑了笑,心说惊喜?惊吓还差不多罢?
天子没有点破太子诸儿的用心,反而看了一眼旁边的郑伯寤生,很亲和的说:“郑公也来了?”
“寤生拜见天子。”郑伯寤生施施然作礼,面子上没有太子诸儿的慌张,更像是一只老狐狸,有条不紊,不慌不忙。
天子抬起手来,竟然给了郑伯寤生一个哥俩好的搭肩,还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郑公,你与寡人许久未见,怎的如此生分了?可还记得咱们一起食大肠的场面儿?你我如此交心,何必这般客套于礼数呢?”
大肠?交心?
太子诸儿听到姬林的话,低着头眼眶狂转,心中想着,郑伯寤生甚么时候和天子走的这么近了,还一起吃大肠那种不如流的食材?
郑伯寤生一听,就知道天子这是一个连环计,先是用卫国的旗帜开道,如今又和自己攀“亲戚”,先后离间了卫国和郑国两个国家,太子诸儿此时此刻心里怕是不好受,仿佛躺在干柴烈火上一样煎熬。
果不其然,太子诸儿搅着自己的衣角,满脸都是虚汗,根本不敢抬头。
姬林笑着说:“行了,寡人舟车劳顿,也是累了,齐太子啊,寡人下榻的营地在何处?还劳烦齐太子导路啊。”
太子诸儿根本没有给天子准备营地,这次会盟乃是齐国、鲁国、莒国、卫国和郑国的五国会盟,因此太子诸儿准备了五个大营,以齐国为中心向外扩散,把齐国的营帐建立在了中间,仿佛一个核心。
如今倒好了,太子诸儿做梦也没想到,天子会突然杀出来,营地根本不够,太子诸儿硬着头皮,只好将天子一行人导路到原本齐国的营地,也就是整个会盟大营的中央。
这么好的地段儿,天子十足满意,说:“行了,寡人要休息了,没甚么事儿,齐太子退下罢,倘或有事儿寡人自会支应。”
“是……是……”太子诸儿面色难看,僵硬的应声,说:“那诸儿告退了。”
他走出天子营帐,气的怒火中烧,一张脸都给憋红了,方才像三孙子似的,这会子也无从发泄,恨不能在原地跺脚。
就在太子诸儿发怒之时,远远的一队车马快速驶来,滚滚的黄尘之中,旗帜翻飞,咧咧生风,太子诸儿定眼一看,好家伙,又是卫国的旗帜!
又是!
太子诸儿怒气冲冲的来到营地大门,这次果然是卫国的队伍,做不得假的,卫侯从辎车上下来,还没开口,太子诸儿已经仿佛黑火药一样爆炸了,说:“卫公,您这是怎么回事?!你怕不是和天子串通一气,来坑害与我齐国的罢?”
卫侯还没闹清楚怎么回事儿,劈头盖脸先被太子诸儿骂了一顿。太子诸儿乃是齐国的储君,还没登上国君之位,而卫侯可是正儿八经的卫国国君,名正言顺,哪里受得了这么个气?
卫侯冷冷的说:“是你齐国太子邀请孤来参加会盟,怎么的又把孤打成了天子一派?”
太子诸儿说:“卫公若不是天子的人,这天子怎么到营地来了?天子还是戳着你们卫国的旗子来的!”
卫侯听得都懵了,震惊的说:“天、天子来会盟了?还带着我们卫国的旗帜?”
卫侯也不知这是甚么情况,但仔细一想,天子可是诸侯之长,凌驾于诸侯之上,他想要一面卫国的旗帜也不是难事儿,而且自古以来都是低等级用了高等级的旗帜叫做僭越,那是要杀头的,从没听说过高等级用了低等级的旗帜会被问罪,所以天子插着卫国的旗帜出来遛遛弯儿,也无可厚非,毕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太子诸儿拍着手掌,说:“天子来了,这……这下子完了!完了完了,咱们都要完了!”
卫侯连忙说:“齐太子不要惊慌,一会子咱们把大家伙儿叫出来,商议商议对策。”
“对对,商议对策……”
天子和祁律进了营帐,祁律在四周看了看,笑着说:“这太子诸儿还真是会享受,把自己的营帐建立在最中央,其他国家包团围着他,众星捧月?他也能受得起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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