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小吏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长生千叶
祁律美滋滋的睡了一觉,他梦到自己啃猪蹄,猪蹄的肉真是太多了,就是炖的不够烂,咬了半天也咬不动,太费牙口了,最后实在吃不动了,混混沌沌的也就睡了过去。
祁律迷迷糊糊的醒过来,伸了个懒腰,便看到獳羊肩站在旁边侍奉着,翻了个身,想到自己梦中的猪蹄,肚子竟有些饿了,说:“小羊,什么时候了?”
獳羊肩说:“太傅,已然过了午时了。”
“过了午时?”祁律一惊,赶紧爬起来,说:“这么晚了?”
獳羊肩说:“天子吩咐的,太傅昨日饮得醉了,今日不必早起,不让小臣叫太傅。”
祁律爬起来,“嘶”了一声,只觉得头疼欲裂,揉着自己的脑袋,说:“我昨日里又喝醉了?”
獳羊肩点点头,说:“是啊太傅。”
祁律仔细想了想,他最后的意识便是在宴席上,宋公与夷过来敬酒,那意思是要拉拢自己,祁律装傻充愣,喝了两口酒,结果便醉醺醺的上了头,好像宋公要扶着自己去换衣裳来着?
祁律这么一想,脑海中登时更乱了,连忙说:“小羊,我昨日是怎么回来的?”
眼下这营帐很熟悉,就是祁律自己的营帐,而祁律昨天晚上最后的记忆不是在这里,显然是后来有人把自己送回来的。
獳羊肩说:“回太傅,是天子送您回来的,当时太傅醉的已然睡着了。”
祁律抱着脑袋呻、吟了一下,好像有点断片儿,什么也想不起来了,但是仔细一想,突然想起来了什么。
对,大猪蹄!
祁律突然想到了梦中的大猪蹄,隐隐约约,好像又不是什么梦境,好像是……真的。
也不什么大猪蹄,而是一个人……
祁律头疼欲裂,断片儿的记忆有些模糊,不断的冲进脑海中翻腾着,祁律虽然记不清楚,但他隐约记得,自己昨日喝醉了酒,好像……好像抱着什么人强吻来着,而且吻得天昏地暗,最后还狠狠的咬了那个人……
祁律想到这里,脸色都绿了,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嘴唇刺辣辣的,说明自己昨日里吻得有多卖力。
祁律连忙爬起来,脸色发青的说:“快小羊,给我洗漱更衣,我要去见天子。”
獳羊肩一脸迷糊,不知道太傅突然怎么了,一脸的菜色,而且还是那种霜打的菜色,特别不新鲜。
獳羊肩赶紧给祁律洗漱,祁律穿戴整齐,整理自己的头冠,然后便一脸严肃的往天子营帐去。
今日没什么事,会盟已然完毕,各国的国君和卿大夫们准备离开,天子等着送行便可以了,因此十分清闲。
因着昨晚上和祁律接吻的事儿,姬林一晚上都没睡,早上仍然十分精神。寺人伺候着天子洗漱的时候,便看到天子在发呆,一会子欢心的笑起来,那笑容无比俊美,一会子又突然叹口气,还按按自己的心口,好像得了什么心疾一般。
姬林这会子就在营帐里,他手中拿着文书的简牍,只不过简牍无心批阅,连简牍都拿反了也不自知,分明是看着简牍,眼中却浮现出昨晚上太傅搂着自己脖颈缠绵悱恻的光景,倘或最后太傅不喊那句大猪蹄,姬林倒是极为满意的。
“天子?”
“天子?”
“天子?太傅求见。”
寺人一脸唤了三声,姬林都没回过神来,突听“太傅”两个字,登时收了神,说:“甚么?”
那寺人见天子终于回了神,狠狠松口气,说:“天子,太傅求见,怕是有什么急事儿,说是十万火急。”
姬林正想着祁律,祁律便来了。说实在的,天子有一些小小的紧张,毕竟自己昨天晚上和祁律吻得天昏地暗,而且还是祁律先动手的,也不知祁律今天一早醒来,还记不记得。
姬林咳嗽了一声,这才看到简牍拿反了,赶紧撂在案几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让自己的姿仪看起来俊美无俦,说:“传太傅进来。”
“是,天子。”
寺人去传祁律,祁律早就候着了,听到传唤,立刻走进去,他垂着头,脸色十分凝重,进去之后直接“咕咚!”便跪在了地上。
说实在的,姬林吓了一跳,刚要扶起祁律,祁律半跪在地上,行了大礼,说:“天子,律……律昨日饮多了酒,酒后失态……”
姬林一听,登时恍然大悟,怕是祁律还记得昨天晚上的事儿,挑了挑眉,他心中想要逗一逗祁律,便故意说:“太傅昨日的确饮多了酒,只是不知太傅如何酒后失态?”
祁律一听,跪在地上更是没有抬头,说:“回禀天子,律……律昨日宴席饮多了酒,一时不查,因此……因此酒后失态,好像……好像强吻了宋公。”
“咳——!!”姬林听到祁律的话,一个不慎,猛烈的咳嗽了出来。
他本只是想要逗一逗祁律的,哪知道祁律根本没有想起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他把自己醉酒强吻的对象,竟想成了宋公。
其实这并不赖祁律,因着在祁律醉酒的断片儿中,天子就没出现过,所以祁律浑浑噩噩的记起了昨日断片的记忆,还以为自己啃的大猪蹄是宋公与夷。
祁律倘或啃了宋公,那可是大罪过,因此猛地想起来便青了脸色,赶紧跑过来和天子承认错误,商量对策,毕竟对方可是宋国啊,宋公与夷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主儿,唯恐宋国抓住小辫子,便来发难。
所以这一大早上的,祁律风风火火的跑到天子营帐来,一开口便说自己非礼了宋公与夷。
姬林险些给他气死,万没想到,自己逗一逗祁律而已,太傅当真能给自己惊喜,真是又惊又恐,根本没有半点喜。
祁律承认自己的错误,半天没听到天子的反应,便稍微提起一点头来,偷偷的看了一眼天子。
天子的脸色相当难看,祁律心想,可能是因着听到自己强吻了宋公,这可是邦交问题啊,难怪天子脸色如此难看。
姬林的声音充斥着风雨欲来之势,说:“哦?太傅如此肯定。”
“这……”祁律一时间有些犹豫,也对,如果自己真的非礼了宋公的话,宋公一大早肯定便来兴师问罪了,怎么会到了中午,让自己好好的睡了一个美觉,有点不合乎情理。
姬林眼看着祁律一脸迷糊,气的恨不能捶胸,头一次姬林觉得自己是个暴脾性,他走到祁律面前,伸手扶住祁律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头来。
祁律跪在地上,因为是请罪,态度十分良好,也没敢抬头,这会子被天子突然扶起头来,才被迫抬起来一些。
祁律的视线好像电影中的慢镜头,先看到了天子逆天的大长腿,然后是四指宽玉带系着的精壮腰身,紧跟着是蚕丝黑袍也掩藏不住的有力胸肌,终于看到了天子的面容。
祁律一愣,咦,天子的唇角怎么破了好大一个口子?
姬林弯着腰,抬起祁律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并且黑着脸指了指自己的唇角,嗓音还是那般风雨欲来的沙哑,说:“太傅,你看寡人唇上的伤口,可觉眼熟?”
祁律迷茫的看着天子那张俊美的脸孔,唇角有一处伤疤,看起来非但不难看,反而有些性感,透露着一股成熟男性的荷尔蒙,说不出来的迷人,祁律觉得,就天子这张脸,外加这身材,还有如今这行头,绝对能祸祸一帮子小姑娘。
祁律看了一会子,眼神还是十分迷茫,转念一想,诚恳的说:“天子,如今……如今夏日炎热,容易上火,会盟的确劳心劳力,但还请天子保重圣体。”
姬林抬着祁律下巴的手一抖,敢情太傅以为自己是劳累上火,因此嘴巴上长了火泡?
姬林真的是没脾性了,他发现对着祁律的时候,自己要是有脾性,早就被气死了,只能直说:“这是昨夜里,被太傅咬的。”
他这话一出,无论是在一旁侍奉的寺人,还是獳羊肩,都“嗬……”重重的抽了一口冷气,不为别的,方才祁律脱口而出自己非礼了宋公,已然很让人匪夷所思,十足震惊了,而如今姬林竟然说祁律咬了他,还咬在嘴唇上,这更是令人匪夷所思,百倍的震惊,众人震惊之余,脑袋里还稍微转了一下,是怎么个咬法,才能咬成这个模样?
祁律一愣,这回是真的愣住了,呆呆的看着姬林唇角的伤口,越看越是吃惊,露出一脸恍然。姬林眼看着他眼神慢慢清明,胃里终于不是那么酸了,看来祁律是恍然大悟,他昨日里强吻的并非宋公,而是寡人……
姬林这么想着,便见到祁律立刻低下头去,叩首说:“律死罪!律昨日酒醉,难道也……也……”
姬林一听,那刚刚沉下去的一口气,猛地又冲上了头顶,也不顾寺人和獳羊肩在场了,干脆直接说:“不是也,你昨日里强吻的,只有寡人一个,和宋公没有半点子干系!”
天子这么一说,突然觉得营帐之中静悄悄的,环视看过去,寺人低垂着头,獳羊肩把下巴抵在胸口上,大家都好像瞬间变成了聋子,一副我根本什么也听不见的模样。
而祁律,听到了姬林的话,简直“振聋发聩”,连假恭敬都给忘了,怔怔的抬头看着姬林,凝视着他唇角的伤口,慢慢的,缓缓的,一点点的和脑海中醉酒的断片儿重叠在了一起。
昨日夜里头,自己抬起双手,就是那样搂着天子宽阔的脊背,挽着天子的脖颈,两个人忘情的交换着吐息,祁律甚至还失手扯掉了姬林的冕旒,然后……
祁律差点再一次君前失仪,他很想捂住自己钝疼的脑袋,是了,然后祁律醉醺醺的喊了一句“大猪蹄子少了点辣味儿”。
祁律脸色铁青,这才慢慢回过神来,便见到天子“恶狠狠”的盯着自己,祁律还以为是自己非礼了天子,所以天子不欢心,才这么恶狠狠的盯着自己,他哪里知道天子的心思?
天子根本不是因着祁律的非礼而不欢心,其实当时天子欢心极了,只是没成想,天子先是被祁律当时大猪蹄子给啃了,然后又被当成了宋公,强吻的功劳全都被抢了去,被误会了去,天子能欢心么?
祁律赶紧叩头说:“律死罪!律君前失仪,还请天子责罚。”
姬林咳嗽了一声,一展衣袍,重新坐回席子上,还把简牍拿起来捏在手中,装作不经意的说:“怎么,太傅想起来了?”
祁律醉酒啃了天子,可谓是犯了大错,赶紧恭敬的说:“是,律想起来了。”
姬林用一副很平静的口吻,说:“罢了,太傅也不必跪了,昨夜太傅醉了,寡人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
祁律愣了一下,没成想天子竟然这么大度,自己被啃了都没放在心上,祁律狠狠松了一口气,谢恩说:“谢天子宽宥。”
姬林又说:“寡人自然知太傅并无恶意,只不过……”
祁律赶紧装作十分恭敬乖巧的样子,一副专心聆听,洗耳恭听的模样,姬林被他那装乖的样子险些逗笑,倘或姬林不知道祁律的为人,恐怕会以为祁律是个特别温顺之人。
姬林继续说:“只不过,太傅可要记着,往后里绝对不能再饮醉。”
祁律立刻颔首说:“是是,天子教训的是。”喝酒误事儿,祁律酒品本就不好,上次喝醉了大骂天子,没成想这次更过分,竟然变成了接吻狂魔,祁律以前也听说过有人喝醉之后会变成接吻狂魔,还十分不屑,没成想自己就是这种酒品惊人的类型。
姬林再次说:“倘或以后饮酒,不管是否饮醉,都要在寡人的眼皮子底下,可知道了?”
祁律并不知昨日自己被宋公拐走的事儿,倘或不是姬林去的早,祁律的“清白”早就没了。祁律什么都好,还十足的精明,唯独在这个事儿上没有任何防备,觉得自己是个男子便特别安全,让姬林操碎了心。
祁律不知道天子这是什么意思,大抵就是不让自己饮酒的意思罢,因为做错了事儿,赶紧恭敬的应声,说:“是,律记下了。”
经过昨夜的事情,宋公与夷因着丢了面子,今日一大早便想离开会盟营地,毕竟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被正式册封了公爵封号,早点离开,也免得被公子冯要挟。
祁律从天子营帐退出来的时候,便看到宋公的队伍准备离开,天子竟然没有去送行,当然了,发生了昨夜的事情,宋公也不敢让天子来送行,便想灰溜溜的离开。
祁律正好遇到公子冯,公子冯对祁律拱手说:“祁太傅,昨日歇的可好?”
祁律不知昨日发生了什么事儿,拱手回礼说:“宋公子,律歇的很好。”
他说着,便看到了公子冯的唇角,也破了一块。公子冯的唇角是被宋公一拳打破的,但这伤口莫名有些像天子唇角上的伤口,祁律一看,登时便想歪了。
公子冯似乎发现了祁律的目光,抬起手来蹭了蹭唇角,不做一回事儿的笑着说:“叫太傅见笑了,昨日里不小心,冯被疯狗咬了一口。”
公子冯和祁律打了一个招呼,又说:“冯奉天子之命,去送一送宋公,这便少陪了。”
祁律点点头,公子冯匆匆往辕门而去,堵住了宋公一行的去路,明着是去送行,暗地里……祁律“啧”一声,摇摇头,这暗地里不就是去找宋公的晦气了么,天子也真是的,宋公临走的时候还给人添堵。
祁律可不知,姬林因着宋公差点子“毁了祁律的清白”这个事儿,吃味儿的很,因此怎么也要报复回来,便让公子冯去恶心恶心宋公,巧了,公子冯十分乐意,两个人一拍即合。
祁律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距离辕门有点远,宋公的脸色铁青,说了一会子话,恨不能当场翻脸,跃上轺车扬长而去了。
春秋小吏 第118节
公子冯站在行辕门口,遥遥的看着宋公远去的轺车,轺车扬着黄土,一路飞驰而去,直到看不见了,公子冯仍然兀立在那里,仿佛一尊苍白的石雕……
宋国离开之后,剩下就是蔡国了,蔡国因着得罪了天子,他们的国君都给削了爵位,自然不好多留,蔡国的卿大夫们很快也离开了。会盟大营安静下来,只剩下洛师的人马和郑国的兵马。
郑伯寤生是不会先走的,因为他要护送天子回到老郑城,回到老郑城小住几日之后,天子的队伍便准备从老郑城出发,回到洛师去了。
第二日一早,郑国护送天子回老郑城的队伍也准备启程。
祁律昏昏沉沉的睡着,獳羊肩从外面进来,准备叫祁律起来洗漱,今日一早便要启程,上了辎车再睡不迟。
“太……”
太傅两个字还没喊出口,便有人掀开帐帘子走了进来,竟然是天子姬林。
獳羊肩赶紧作礼,姬林抬起手来,食指搭在嘴唇上,轻轻的“嘘”了一声,示意他不要吵醒祁律,獳羊肩便没有开口。
姬林走进来,祁律没有醒过来的意思,睡得还挺香,没人吵他他能一直睡到中午自然醒。眼看着便要启程,姬林扔没有吵醒他,而是弯下腰去,将祁律从榻上打横抱起来。
祁律“唔……”了一声,调整了一下睡姿,没有被吵醒,躺在姬林怀里,老老实实就被抱了出去。
姬林抱着祁律从营帐走出来,直接将他抱上辎车,轻轻放下来,辎车里铺着厚厚的席子,一点儿也不比软榻硬,还放了一张毯子,姬林顺手给祁律盖在身上。
“骨碌碌——”车队很快行动起来,祁律毫不知情,依然睡得香甜无比。
日头渐渐逼近中午,祁律睡得特别香,还伸了一个懒腰,伸手捞了一下自己的头枕,按了按头枕,用脸颊轻轻的蹭着,心想着小羊就是体贴,知道自己用不了太高的头枕,便给自己找了一个这么合适的,虽然硬了点,但是头枕上竟然还蒙着蚕丝枕巾,也是奢侈了。
祁律抱着头枕蹭,突然感觉头枕微微收缩了一下,随即绷得更硬了,一瞬间,祁律这才发现有些不对劲儿,今天说好要回老郑城呢?如今日头已经大亮了,怎么没人叫自己?
还有这头枕?这是甚么头枕,分明是——天子的大腿!
祁律一抬头,赫然对上了天子的目光,天子的眼神有些深沉,仿佛是深不见底的海中漩涡,深深地凝望着自己。
而祁律半趴在天子的腿上,抬起头来,双手紧紧抱着天子的大腿,抱大腿的动作是如此的炉火纯青……
那蚕丝枕巾根本不是什么枕巾,而是天子的衣袍,枕着凉丝丝的,自然舒服。
祁律怔了一下,第一个反应竟然是抹嘴巴,不知道自己刚才睡觉的时候有没有流口水,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是仰视天子,不知怎么的,脑海中“轰——”一声,那日里醉酒的断片儿又稍微回来了一点点,就是这样的角度,祁律仰头去看姬林,然后抬起了自己的手臂……
祁律赶紧松开天子的大腿,爬起来说:“律拜见天子,律冒犯了天子威仪,还请天子恕罪。”
姬林咳嗽了一声,嗓音有些沙哑,他微微整理了与自己被蹭乱的衣袍,笑着说:“无妨,是寡人没让认叫醒太傅的,这些日子会盟,太傅辛苦了,养一养精神也是应该的。”
祁律拱手说:“谢天子体恤,律惶恐。”
一行人往老郑城而去,公孙子都负责迎接天子的车驾,天子车驾开到老郑城北门之时,公孙子都率领着郑国的卿大夫们已然在城门口迎接。
天子在恶曹召开会盟,卸除了郑伯寤生的卿士头衔,削去了蔡侯的侯爵头衔,又册封了宋公与夷的公爵头衔,可谓是名声大噪。
之前也说过,春秋时期的名声,多一半都是通过会盟而得来的,宋公、郑国都是当时首屈一指的强国,而蔡国是小强国,一时间天子将强国和小强国顽弄于鼓掌之中,传的是神乎其神,让那些小觑了天子,觉得天子不过一个奶娃娃之人瞠目结舌。
公孙子都知道天子在恶曹立威,他负责迎驾,自然不能怠慢了去,因此特意搞了一个大排场。
姬林的车驾来到北门,公孙子都率领卿大夫们跪拜迎接,山呼拜见天子。
郑伯寤生虽然被削掉了卿士的头衔,但好歹天子还给他保留了颜面,让他自己“退位”,二来郑伯寤生如今也不敢得罪了天子,便恭敬的说:“还请天子移驾。”
城门口需要换乘辎车入口,郑伯寤生恭敬的来请,寺人打起天子辎车的帘子,姬林一身黑色长袍,头戴冕旒,威仪十足,慢慢的从辎车中步下。
黑色的冕旒玉珠轻轻敲击,姬林浑身上下透露着一派天子的威严,俊美的容颜虽然充斥着年轻的少年感,但架势却是十足的。
众人只见俊美的天子下了辎车,并没有立刻换车,而是抬起手来,手心朝上,伸到辎车旁边,似乎是要从车里扶什么人下来,很快的,那人虽有些犹豫,却还是抵不过天子的执意,把手伸出来,放在了天子的掌心中。
那只手虽白皙,却不似美女那般柔若无骨,甚至指尖掌心还残存着一些茧子,那是理膳留下来的茧子。
是祁律!
祁律眼看着天子向自己伸出手来,他有一种错觉,怎么那般像童话故事里演的,王子向公主伸出手邀舞的动作,祁律有些迟疑,但是他若不下车,姬林便会一直这么伸着手,脾性倔的很。
倘或僵持下去,祁律反而会更加明显,更加“矫揉造作”!祁律为了避免自己变成矫揉造作的小白花,因此只是迟疑了一下,赶紧把手放上去,让天子扶着自己下车。
姬林小心翼翼的扶着祁律从车上下来,祁律的胳膊在会盟的时候受了伤,静养了这么些日子,已然差不多大好了,天子却异常小心翼翼,旁人全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祁律下了车,果不其然天子又招祁律一通参乘,也就是同乘辎车,很快上了一辆车,往老郑城的郑宫而去。
祁律坐在辎车里,打起车帘子往外看了看,外面百官迎拜,公孙子都长身而立,俊美非凡,简直便是鹤立鸡群,只不过祁律看了半天,怎么没见到祭牙的影子?
祭牙也是有官衔在身上的,虽如今“傻”了一点,理应来迎接天子才对。
祁律进了郑宫就去了下榻的屋舍休息,天子公务繁忙,还有许多洛师的事情需要处理,便匆匆离开,去处理公务了。
赶了几天的路,祁律躺着休息了一会子,躺得有些腰酸背疼,准备起身去转转。这些日子因着手臂受伤的问题,天子总是不让他理膳,只做了一回干脆面。天子嘴上说不让他理膳,但吃干脆面的时候,天子比谁吃的都凶。
祁律准备去膳房转转,便带着獳羊肩和石厚出了门,一路往膳房而去,他走到半路上,突然看到一个人影儿,有些惊喜,连忙说:“弟亲?”
那可不是祭牙么?
祁律进城的时候没看到祭牙,这会子突然看到了祭牙,当然要喊他。那人一愣,似乎听到了祁律的喊声,和祁律的眼神撞在一起,果然是祭牙无疑了。
祭牙赶紧跑过来,速度非常快,一把捂住了祁律的嘴巴,石厚见他冲过来,有些戒备,“嗤——”立刻拔出剑来,吓得祭牙又退了一步,忙说:“嘘嘘嘘!”
祁律上下打量了一下祭牙,挑眉说:“弟亲?你识得我是谁了?”
祭牙做贼一样低声说:“我自然识得,你是我兄长嘛。”
祁律惊喜的说:“弟亲,你的神智恢复了?”
祁律方才看到祭牙,就觉得祭牙的表情有点“怪怪”的,不似之前那副“乖宝宝”的模样,果不其然,祁律离开老郑城这些日子,祭牙竟然恢复了神智。
祭牙连连回头去看,似乎在躲什么,小声说:“兄长,此地不宜说话,咱们换个地方说话。”
祁律有些奇怪,这个地方为什么不宜说话?自己又没做什么偷鸡某狗的事情。显然,是祭牙做了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
祭牙拉着祁律要走,两个人还没走,便听到跫音而来,祭牙连声说:“坏了坏了!便说没见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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