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赖床(1V1甜H)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好多彩虹屁
“你这话说也是,过奖了。”他把苹果分成均等的四块,放在果盘里,“老了也只做有眼力的事情。眼力没以前好面馆子生意怎么可能越做越红,还不是因为你这么多年来眼力都在一个高水准上保持着?”
李潇潇拿着两小碟子出来,铺着切成小块的柿饼。她往茶几上轻搁的时候问两人:“都聊些什么啊?”
“章同学送的礼物怎么用。”李妈妈往柿饼盘上放牙签,把李潇潇放在自己面前的碟子朝着章诚毅方向推,“不讲究啊,跟在自己家里一样。”
“妈妈,你老是再这么说,他还真讲究了。”李潇潇起身脱了外套搭在沙发上,挽起袖子,“我去洗菜啊。”
牙签还在章诚毅牙缝中没塞满,他小心询问:“你介意一个人看电视吗?我过去帮帮她。”
“你给她带件外套过去,万一着凉了就不好。”李妈妈指了指挂在衣架上的灰色棉衣。一看就是家里劳务时公用的衣服。
章诚毅把厨房门留了一条缝,李潇潇留着一撮短马尾,挂着一条碎花围裙。她手里正在削土豆,布了些黄泥巴,“你过来干嘛?”
章诚毅帮她把衣服披好,从她手里接过土豆,沿着刚才的纹路继续往下刮皮。他看了眼灶上的两砂锅,问她:“晚上你炒菜?”
她朝着两口砂锅使了个眼色:“你要不要试一试味道,我妈现在做菜味道都很淡。”
“不用,我不挑的。”
他回头看着李潇潇两手握成拳头笨拙地套上旧棉袄。李潇潇冲着冷水洗好了手拎着菜板切已经泡好的腐竹条,“我就再炒一荤两素,味道稍微合我们叁年轻人一点点。我妈冰箱里还有一条腌好的鱼,等时间差不多了蒸就好。”
“你炒什么荤菜?”章诚毅掏了掏土豆眼子开始冲洗。
“小炒肉。”李潇潇把刀递给他,“你来试试刀工?”
“我不行的。”章诚毅甩了甩手上的水,抽了一张厨房纸巾擦干,全身上下拒绝,“你让我给你打点下手洗洗菜削削皮拍拍蒜都行,这种刀口子的功夫,我怕做了你嫌我笨。”
“那你平时一个人住的时候总要自己解决用餐吧?”
“我一般都盒马生鲜。我要下班伊藤还没关门,也喜欢进去逛逛买点打折的。”
“原来是这样啊。不过今后只要我足够懒,你刀工肯定能下淮扬。”
菜刀带砧板上发出整齐一致的声响,她刀工家常也过得去,土豆丝能切出个明堂。章诚毅就站在边上看着她埋头切菜的认真狠狠劲,没绑住的发丝落下,也就伸手帮她捋在耳后,手上挑逗她的耳垂眼里脉脉。
厨房里是一厢冬日的冷光,当下却响成无言中的静好。
“你刚楼下见我爸爸的时候,紧张吗?”她落下刀子后却把厨房门锁好悄悄打探起来。
章诚毅骨结分手的手指正在冷水中淘洗着土豆丝的淀粉,“有点,还没想好等下说什么。和你妈说的挺好,你妈也没刻意问我什么,感觉也在避雷而行。”
“我知道你紧张了。其实大家都看出来,你看李律凡下午看到你都不问为什么,所以放宽心顺其自然吧。你出去吧,让我妈进来,你下楼叫我爸收拾上来吃饭?”李潇潇猫爪子力气给他捶捶肩,“其实我爸和我妈是一种性格,不然怎么能相敬如宾嘛,都不会难为你的。”
章诚毅熟悉她家的各种入口,甩着长腿下到楼梯口,想这是从诊所的后门进去呢还是从正门进呢。
等病人都走完,推开玻璃小木门,一句李老师开出场面。分药的小妹问他,哪里不舒服。
李爸爸对他招招手示意进来,“你等等,我把衣服换了。”李爸爸取了眼镜放盒子里,转身往里时微微驼背,步态稳健又有自己患有的节奏。换了件灰色的立领外套出来,正式和章诚毅打招呼时,也是握手示意。
李爸爸双手背身后半仰着双瞳一紧,问他:“回来多久了?”
“工作还在外地。”章诚毅欠了半个身子俯首帖耳。
“也是,你们就靠这几年打基础。”李爸爸先踏上楼梯,回头指了指墙背面前厅的方向,“我刚还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是几年不见的章同学。”
章诚毅低头一笑不语,跟随着李爸爸的脚步,手搭在冰凉的扶手上。
“对了,你们现在工作量大,生活没法规律,每一年都要做全面的体检。”李爸爸在进门前问,“这几年烟酒沾了不少吧?”
章诚毅准备推门的手一僵:“永远是逃不过医生的眼睛。”
他们家的餐桌是六人座的,李律凡被发令到单人边上坐着。一条豆豉蒸鱼,一锅番茄焖牛尾,一锅莲藕炖母鸡,木耳腐竹、青椒土豆丝、农家小炒肉各一份。还有一壶温好的桂花酿米酒。
章诚毅和李潇潇都是那种什么样的饭桌道什么样话题的人,一顿饭从李潇潇近日来晚上小腿抽筋扯到章诚毅睡觉梦多再到李律凡睡眠浅作为结尾。李潇潇闷了一口甜米酒,请放下杯子时,左手在餐桌下磨了磨章诚毅的裤子,“爸爸妈妈,其实我...”
“这话应该我来开头。”章诚毅搁下筷子,拉起李潇潇的手放在餐桌上,坦荡地把自己内心那点胆怯和不确定都展示出来,“我们今天早上决定的复合。但有些话,我想有必要讲一讲,打马虎过去,想必大家都会不舒服。这是一个坦白,但更是一个交代。”
“下午我在路上的时候还真后悔,送她回来这一程,是真没做好准备。我也不是刻板的人,觉得见女朋友的父母就是提亲上门的意思。在父母心中留下好形象和责任感,也是一次次的接触感受积累起来的。万事开头难,我还是很担心这次和你们见面,会留下什么印象。”
“说出来有点儿不切实际,也很假大空,目前确实没法给她一个稳定又梦幻的恋爱感,因为距离是个实际又很残忍的问题,困扰了5年前的我们吧,想必同样也会困扰明天后的我们。要我说目前唯一可靠的方法,也就是一张张往返的机票。”
他垂眸时,李潇潇觉得他眼里的柔波是对无法挽留醇香的一种遗憾。气息吐着清酒的温情,语句之间满是花败花残的无奈;“想想也算了进步了啊,以前读书的时候一学期就也就一两次往返看她,现在可以周周往返。”
“对于感情呐,我和她都不是住在回忆里的人,之前分开后都有新的生活新的伴侣,我不知道她是否带过其他的伴侣回来看你们,在我这里,都不重要。我得感谢那些不舒坦不顺畅的恋爱,在今天早晨,给了我新的机会,让她做重新接受我。但我知道,破碎过的感情修复后始终会有裂痕,打个不好听的比喻,复婚的夫妻,红本和红本之间还是有个亮眼的绿本。”
“往往复合的过程,是自我疑惑自我讥讽的过程。我回来那天我妈跟我谈了很久,你们也知道她一老教师首先摆端了姿态批评我,如果不想给人家姑娘一个家,就不要对她有任何非分之想,更不要因为一点点冲动去重归于好。我妈站在她的年龄层,把重点放在了最后,请认真考虑双亲的问题。”
“年轻的时候都觉得可以拖时间,可时间不会在路过父母的时候,慢一点,只要那么一点点就好。在沉默中路过彼此,在沉默中遥望父母。大家为什么要装作不在乎的样子呢?我应该主动一点,再不主动一点,错过的人,错过的父母,就真成了人生的遗憾。”
他的鼻音听起来是醇厚的,落在李潇潇的眼眶和鼻尖上时,却堵地人血流静止。她抽了一张纸巾擦擦鼻尖,在举目中突然唱起:“简单点,说话的方式简单点。”
老人不懂泛娱乐,只有一旁的小孩子憋出了笑声。
而后章诚毅把两人十指相扣的手贴在了自己脸颊,又听到她微微的鼻音悬挂着颤抖:“我有时候觉得我们俩,好像。但我接受你,是因为我知道我是新的我,你也是新的你。”
李潇潇抿了抿自己的嘴唇,把目光交汇在酒杯那汪泪水中,开始清场:“李律凡,你先回你的房间。有些话我只想说给外公外婆还有小章叔叔听。”
*
我今天在地铁上看到蛮好的一个画面:俩恋爱的高中生,都还穿着校服。女孩儿没座位所以坐在自己的行李箱上,男孩儿就拉着扶手护着她,女孩儿就环着男孩的腰。地铁上人散了,女孩儿抱着男孩儿更紧了。大部分人在读书时候早恋,都是很认真很勇敢很唯一的。
不要赖床(1V1甜H) 全家福
为了不让他左右为难,她选择了一场幼稚又隆重的清场。章诚毅就躺在她的掌心里,琢磨着她的心里话。
“我之所以说我是新的,那是因为我意识到自己打算重新爱一个人的时候,不会再像以前一般,交付百分百的信任。我可以交予真心,但抱歉的是暂时无法给全部的信任。我不是说怕你在外面有狗,而是我确定不了你能不能达到我现在期待的状态。”
“没关系,生活是持久战,爱只是增味剂。”他伸手擦拭她刚从眼角溢出的泪水。
“我十六七岁谈恋爱,那时候的烦恼就是一定不能让老师和家长发现;等我十八二十岁的时候,恋爱的烦恼是什么时候才放寒暑假、他有没有在外面有别人;我二十一二岁的时候,恋爱的烦恼是关乎选择了,我要不要辞职去他的城市、我们能不能通过自己努力买上那里的房子。我们都知道,如果不经历一些迷失自我的时刻,我们在看不清未来的时候往往会自以为牺牲自己成全两个人是伟大的是必经的。”
“但那个时候的我们都太绝对,认为一旦谁先做了那个牺牲者,谁就是在爱里自我束缚的人,更何况,我们那时候还一致认为,没有理由要为对方的未来负责。现在我觉得这些想法都没错,人最重要的是经营自我而不是研究对方。我每一次恋爱,都没有追悔过。因为我知道,你面对下一个人的时候,一定不是上一段恋爱的样子,或多或少影响你的只是影子。”
只是谈谈爱吗?那当然不是。她想告诉在场的人,她其实是一个怎样的爱人、怎样的女儿。
“前些天章同学友情提示过我,我为什么只会选coo这种看似配角的title。怎么说呢,这和我一路成长有关吧,你们都知道,其实从小我就是那个事事都被保护得很好的小孩,我没有所谓的责任意识。真的,不骗你们,你们都别笑。”
她说这话的时候甩了甩自己手上的纸巾,自己先发出零散的讥笑声,七零八落中能串联起的委屈,一口气说完,“我真正对婚姻产生焦虑的时刻,全来自于姐姐的突然离世。”
“曾经啊,就刚大学的时候看到舍友很自律,我就开始进行高度自我剖析我为什么有拖延症,最后我总结出来,这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我在某一段时间里不姓李有关系?我那时候觉得,我生活的再不济,但你们生我下来余生责任之一就是为我挡风遮雨。是不是很幼稚?就像现在,我还是很喜欢给自己设后限,比如早上多睡五分钟,比如邮件再缓一缓,比如衣服等下再晒。”
“过完年,我就实打实的二十八了,章同学也就迎接自己的叁十岁了。没有家庭没有事业,在这个尴尬的年龄里普遍存在,这是已经成了一种社会常态。即便是对婚姻有焦虑,但我们都清楚,选择权在自己手里,这不应该成为对父母的交代。”
“可与这种自我对立的是,父母本来就比自己在人间多体会了四十多年,所以有一种可能存在的遗憾,我拉着那个人幸福回头的时候,已经追不上你们了。”
“我们都是效仿别人生活来过自己生活的普通人,至关重要的那一课程肯定是来自于自己的父母。我挺羡慕爸爸妈妈你们相处的方式,那些相持相扶认定此生一人所有的坚持,宝贵的如同上一个世纪的遗珠。”
“我想啊,恋爱本来是自己的事情,其实他没有必要在看不到未来的时候急着给你们一个坦白,但我们也能忽视你们的关心。我们的愿望矛盾自我简单,没有人催促我恋爱有结果,时间能在你们身上再慢一点。”
她拿到大学通知书之后,章诚毅带着她去了他们家。他们家没什么商贾浮夸气息,章妈妈是教育者自带的随和气让两人在当天的谈话中无孔不入,章妈妈后来告诉她,其实你是足够而非偏执爱自己的人,这是一件好事情,和伴侣的相处才会通透有力。
章诚毅在她包涵泪涟的眼中,想到汪曾祺老先生的话,“一定要,爱着点什么。它让我们变得坚韧,宽容,充盈。业余的,爱着。”
他把正接过妈妈纸巾的人搂过来,揉着她的脑袋往自己肩上靠,“你要是再哭,大人都得笑了。”
李爸爸喜欢这种小幽默,给李潇潇的杯子斟满:“谈恋爱是好情事,你们读高中那会儿谈恋爱,李律凡偶尔还会拿出来炫耀,我小姨真的神隐界的高手。”
对桌的晚辈双双“噗嗤”一笑,早恋不能这样被炫耀。
李爸爸双肘靠在桌边,浅咖色的老头衫在灯光下融化成太妃糖的甜暖:“要说我和你妈这一身的老骨头,也是活了七十多年才有的。时间在任何人身上都是很快的,站在父母的角度,时间在小孩子身上尤其快。”
李爸爸起身又给章诚毅倒满了桂花酿,字斟句酌,“潇潇,你知道你刚出生的时候才多重吗?四斤八两,你妈那时候奶水也不足,也不能让你吃别人的母乳,那时候她每天都很愧疚。九几年的时候家里条件很一般,又买不起进口奶粉,只能选国产。国产奶粉质量曝光那年,你妈一个着急叫我看看当年你喝的那个牌子在不在黑名单,那一段时间她晚上都睡不好,就怕持续更新的名单中标,万一对你今后的身体健康产生隐形的伤害,罪就大了。”
“我说这个不是想表达父母的爱有多伟大、多不善于表达,只想告诉你们,做父母的会一辈子为子女最长远的考虑。人都有弱点和私心,做父母的也不能完满地修完这一课,何况是年轻人呢?对吧,两位同学?”
“我和你妈妈知道你这两年的压力,自己创业,还主动照顾着李律凡,两周一次回来看我们,在邻里的眼中,你就是一个漂亮懂事又孝顺的大姑娘,但在我们眼里,你还是一个需要人给你挡风遮雨的小姑娘。我和你妈可想看到有一个有担当的人站在你身边,逗你笑,哄着你,还有那什么来着,偶尔说一两句土味情话?”
“我们这一辈小时候父母对我们的期待是什么,饿不死能成家有小孩此生能立个业儿孙满堂羔羊返哺就不差不多了。到了我们做父母的时候时代也变了,对自己的小孩又有什么期待呢,饿不死解决温饱这种说话已经不能写进教科书了,取而代之的是活出自我。你们都是成长路子上从来没有为衣食住行掺忧过的幸运孩子,所以在追求自我的路上会比稍显不幸的同龄人更固执更稍稍顽固一些。”
“不同的家庭看山是山看山是水,有的家庭全家上下会觉得这是溺宠,但在我们看来这本来就是应该,因为在没有经过你们的许可下我们私自就把你们带到了这个世界上,让你们做了我们的小孩。那句看似大逆不道又有理有据的话怎么说的呢?让我做你们的子女有经过我的同意了吗?”
“没有人想来这个世界受各种苦难的,但没办法,命运让我们成为了一家人,注定有些不顺需要我们一起承担,有些痛苦需要我们共同面对,有些困难需要我们一起解决。”
李爸爸问身旁的人,“妈妈要说两句吗?”
李妈妈注意到章诚毅时不时拿手拍着李潇潇靠在自己肩上的脸蛋,自己也和年轻人一同在享受恋爱:“妈妈没有爸爸那么会讲大道理,我只希望,你不要因为我们在很快的老去,去做冲动凑合的决定。父母永远是支持自己的孩子,同时也相信你们。你的爸爸妈妈也一样,章同学。”
章诚毅就那么站了起来,鞠了个躬。盯着地上白色的瓷砖时,热气翻腾在自己的喉结上,双眼澎涨。李潇潇拍了拍他的背,知道他的难。李爸爸李妈妈忙忙起身说太客气了。
他回正身子深深呼了口气:“很感谢你们对她的理解。”
“顺其自然,好吗?”李潇潇托着自己的下巴,食指在他的手背上画小圆圈。
“当然。”他俩当着父母的面,默契碰杯对饮。
李潇潇提议拍张全家福。饭桌的靠墙面上挂着一副李潇潇很小的时候和姐姐一起刺的十字绣,红布打底,金色的倒“福”。李律凡举着自拍杆露出一张仰视的脸,五个人包围一桌得到馈赠的佳肴,留下合照一张。
章诚毅主动承担洗碗工作,李爸爸挽着袖子也加入进来。李爸爸问他,父母这几年身体如何。章诚毅说,脑子还是很灵活的,只是他爸年轻的时候酒桌上落下的老毛病,肝那块还是需要养一养,他妈呢有点点腰间盘突出。李爸爸问他,你现在抽烟喝酒是个什么水平。章诚毅如实回答,烟呢在慢慢改抽电子的,酒只是需要应付的时候才喝,平时自己没有一人饮酒醉的习惯。李爸爸干笑理解,要完全提前消耗身体,很容易。
李爸爸在快要结束时问了个重复的问题:“你们俩现在怎么考虑的?”
章诚毅把控不了这是在问结婚的打算还是恋爱问题要怎么解决,“一切她为首,遇到问题一起解决。”
“既然决定了复合,那就多担当,她有些地方考虑得没有你周全。”李爸爸开始放清水冲碗筷,双手撑在水槽边上自言自语:“我这话说得就像是她明天就要嫁给你。”
章诚毅拿干纸巾擦碗:“真要嫁给我的时候,你可别带头哭。”
李爸爸这时候手机响了。楼下姑娘的声音扩张急促强烈,“老师,有个病人需要你下来看一下。”
“怎么回事?”
“发烧。”
“小问题啊。”
“问题在于...他中间接了个电话,听筒声音太大,我耳朵一尖听着是武汉话,我很怕他从武汉来。”
李爸爸指尖在瓷器上发出一声警响:“你等我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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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明天零点过更1章,下一次就周六周天~我最近很卡。
不要赖床(1V1甜H) 外射嘛
“有急诊?”李潇潇正陪着她妈在看婆婆妈妈剧。
“有个病人估计小雅搞不定,我去看看就上来。潇潇关电视了,你和你妈赶紧睡了。”
“我和你一起下去吧。”章诚毅接过李爸爸包里摸出的口罩,两人下了楼。
雅雅带着口罩双手插在白大褂里,在后堂等着李老师下楼。小后门一打开,李爸爸取下挂钩上的白大褂套装,“怎么回事?”
“一个货运司机,体温37.8,赶春运回家,问他从哪里来,他能老实交代从武汉回来,说明他有肺炎意识。”雅雅口罩之外的眼睛眨了一下,把大家心照不宣的担忧在空气里都翻腾了起来,“我武汉的同学也说了那边情况确实不太好,所以老师咱们还是留个心,直接送到市医院去。”
章诚毅套上最后一件白大褂,“发烧加上长时间的疲惫驾驶,你怎么能确定他 说的话是真实的,万一意识不清醒呢?”
“师哥,他在交代自己情况的时候并没有出现不耐烦的情况,唯一着急的是一味让我开退烧药,只能说明他本人担心自己会中招。”
“ok,了解,我们都再看看。等下你在一边注意观察,我负责守住病人,叔叔你负责诊断,他若出现不配合就不强求,不给药先放人走即可,切忌不必要的医患纠纷,咱们事后报警交给警察处理,他若一意孤行带病疲劳驾驶酿成大错,那责任谁都担不起。”章诚毅来了句无关紧要的话给雅雅,“我不是你师哥。”
“雅雅,初步诊断都录入了吗?”李爸爸却提示章诚毅,注意口罩鼻梁的边缝。
“都录入了。”雅雅拉着李爸爸的手,从柜子里拿出医用手套,“老师!是否是人传人待定中,保险一些。”
货运司机憔悴蜡仓的脸伏在案桌上,舟车劳顿,头发腻成油亮亮的一小小撮,黑色派克大衣肩上,还有一排排没来得及擦去的白屑渣滓。看到装备齐全的叁人,心里侥幸而过的恐惧又如芒而起。
“徐强,38岁,体温37.8?”李爸爸坐下后带上眼镜滑动鼠标看小雅先填好的患者信息。
“对。”司机捏着冒着热纸杯,边缘有他牙齿挤压过的痕迹。手套结满线球,注意到小指上是冻疮半愈合的血痂。
“除了全身无力,还有哪里不舒服?”
“觉得冷,脑子昏,想睡觉,没胃口。”
“什么时候开始不舒服的?”
“今天下午5点的样子,我实在是撑不住了就搜了地图,找到出口就找过来了。”
“好,手伸出来我把一把?”
司机把左手伸出来点在小软垫上,拉着袖口露出手腕,李爸爸垂目切脉。
“叁天内有呕吐腹泻吗?嗓子和肺上有不舒服的情况吗?”
“我抽烟,一直咳嗽。”
“家在哪里?”
“平台县。”
“还有五百多公里。”
李爸爸若有所思,双手扣在案板上,“是这样的兄弟,你从武汉回来情况比较特殊,为了保险建议你去大医院做一下ct,未雨绸缪要紧。”
“老同志,就是一小发烧吗,都没到38度,怎么就扯到了肺炎了呢?”司机一两下子站了起来,双手撑在桌边。
章诚毅忙和和气气拍着司机的肩膀:“大哥,是这样的啊,咋们都不急。李医生的意思是,你的身体健康才是一切至上,咱们求医总得讲究对症下药。你这刚从武汉回来也知道那边情况特殊,排除万难首要任务是医患的积极配合。”
“我只是要买一盒布洛芬,小诊所没必要搞这么大的阵仗吧?”司机端起纸杯里的热水以灌而进,如获得新能量补给一般,傲立出小木门,重重摔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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