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的战利品(重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灰谷
云祯被他说得忍不住笑了起来,韩紫缙却敲他:“说你呢!上次和旬阳郡王怼起来的不是你?那天宴会我看到你对人家河间郡王也是不冷不热的,你这太明显了吧?看你平时也是伶伶俐俐,对谁都知道喊哥哥的,怎的在河间郡王面前,全天下都看出来了你不待见他。你多大的人了,啊?怎么这么孩子气?拿出你平日的圆通来,下次不许这样了,实在不行,远着他,明白没?他敢在你宴上拿人,可见也没把你放眼里,仔细点啊,你以为皇上能宠你一辈子?”
云祯眼里掠过了一丝阴霾,他可以和任何人虚与委蛇,除了姬怀素。但他还是扬起了愉快的笑容:“好的,谢谢哥哥教我!”
韩紫缙继续捏他的脸:“不许敷衍!你以为你藏得很好吗?你每次敷衍我我都知道!懒得和你计较,我这是正经和你交代,别犯傻!”
云祯这下真的尴尬了,合起双掌:“知道了,韩大哥饶了小弟吧,以后一定,一定听你的。”
韩紫缙松了手,冷哼了声。
果不其然,右营参将李磊当晚就来找了云祯:“虽然我不知道姚大中、唐小锁是如何得罪了河间郡王,但那天两人是去参加侯爷的宴会,河间郡王这般不顾侯爷的体面,直接就将人送去京兆府,实在也有些不通情理。河间郡王那日专程来赴宴,想来也是和侯爷算得上交好的,不知侯爷是否能替那两个小校说说情,我听说连口供都没问,杖了八十也没不许探视,听说关押在大牢里,只随便上了些棒疮药,下月就要直接从牢里刺配了,他们家里哭成一团,老人家亲自上了我家门去求的。”
李磊拱手道:“就算末将欠侯爷一个人情,将来必有所报。”
云祯道:“龙骧营只听皇上一人号令,李大哥所请,本不该辞,但小弟私下猜测,恐怕这事,就连河间郡王本人,也说不上话了。”
李磊一哽,却知道云祯说得没错,这事出了以后,他也带着那两人的家属,央了个中间人递了帖子去求见河间郡王,只求致歉,结果河间郡王退了帖子,并不见人,倒让中间人传了句话,此事非小王能置喙,劝他们也别白忙了,不如打点下边疆的守将,找个好点的地方发配。
那两个同乡,他其实也知道平日里有些口无遮拦,但到底说了什么?
李磊压下心底的疑惑,仍低声下气道:“末将知道侯爷在皇上跟前也能说得上话,不如……”
云祯道:“李大哥,我只能替你问问龙骧营那边的高统领,看看是什么情况,但皇上跟前,实不敢应,这等小事闹到君前,恐怕到时候就不一定只是发配两个小校的事,咱们西山大营的将领们,乃至九门提督统领,说不准也有了不是。我劝李大哥还是算了。不如打点下流配司,找几个好点的戍所,先给他们通通人情,再给两位小兄弟些银子,路上也舒服些。”
李磊脸色变了:“侯爷,咱们兄弟们是信任你,接了你帖子,为贺你生辰去参加的宴会,如今两个兄弟在你那里出了事,你这般两手一摊,无能为力的样子,太有些说不过去了吧?”
云祯两手一摊,颇为同情:“确实无能为力——龙骧营不会随便拿人,既然拿人,必有实据。”
李磊勃然作色,转身就走。
云祯叹了口气,原本还想着借着宴会拉拢下这位武状元,看来这次反而搞砸了。
大营的生活单调却又管得严厉,不得随意出营,因此他在西山大营中,也没时间想太多,只能带兵训练,继续写字,写策论,交给皇上。
转眼又到了休沐的时间,他这次专门回了京城府中,让人请了罗采青过来问事。
罗采青心知肚明,却不敢说,只道:“龙骧营拿人这事确实不知,那日河间郡王和庆阳郡王都是饮到下午才走的,您还亲自送了他们,哪里有一些儿异状?”
云祯想了下的确也是:“那咱们园子里各处守卫,也没说有什么问题?龙骧营进来,难道竟不经过咱们守卫关防?那也太不应该吧?”
罗采青背上起了薄汗:“不曾见报,兴许未必是在咱们园里,没准是出去了在外边路上呢。”
云祯皱起眉头,罗采青连忙拿了帖子出来转移话题:“河间郡王和庆阳郡王同时受的封,也都分别请过客了,因为你不在,庆阳郡王已打听过你休沐的日子,专门下了帖子过来,说好了与河间郡王一起请你小聚,就在金葵园。”
云祯冷哼了声,罗采青低声道:“还是去吧?我已替您应了。”虽则藩王不好与军中将领结交,但他们三人是同去治河过的钦差,又是同窗,赴宴并无不妥,没必要在小事上得罪可能的皇储。
更何况,罗采青心惊肉跳着,那一天皇上究竟听见了什么,白玉麒出来很快,似乎并无异状,之后仍然每日唱戏,然而皇上那天却离开了,并且严令不得告诉侯爷他来过。
前日他知道瑞清班已离开了京城。
然后他的任命也下来了,他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赴丹省,这几日他还等着新派来的长史交接,结果太常寺那边传了话给他,说皇上口谕,不派新的长史了,章琰大人兼顾着这边的事宜。
这更奇怪了!章大人虽说品级不高,一直也住在昭信侯府里也没错,但他已经实实在在是军机大臣里头不能忽视的一员,他哪有时间来管侯府什么节礼怎么送,侯爷该参加哪里的宴会,侯爷的用度开支这些琐碎的细事?
既然没精力,那岂不是只是个幌子。
难道,这意味着侯府原本的公主府仪制,终于要逐步裁撤了?
侯爷那天到底在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事,难道竟是触怒了皇上,失欢于皇上了?
他心里充满了不安,但任命下来后,皇上还专门召见了他,与他说了一番任上勉励的话,直到最后,才再次轻描淡写交代,不许让侯爷知道自己那天去过侯府。
虽然只一句话,但御口亲自交代,那就绝不能轻忽!
他旁敲侧击过云江宁,但那胡儿谁的话都不理,只听侯爷的话,什么都没打听出来。
他心事重重,规劝云祯:“吏部那边的任命也下来了,任我为丹省布政司,这原也是意料之中,但新的长史却没任命,只说让章先生兼管着,这几日我已在交接,侯爷您今后行事还是谨慎一些,下官不能再在您身边了。”
云祯却喜气漾颊:“任命下了?这是大喜事啊!府里明儿就治一席,好好给大人饯行才好,今晚我先去赴宴,明儿好好贺一贺大人。”
罗采青:……
哎,谁知道自己心里的苦呢。
他安排好礼物,看云祯洗了澡换了衣裳高高兴兴去赴宴去了,像个诸事不知的天真稚子,心里充满了无力,甚至有一种冲动想辞了那布政司的职务,继续在这小小的侯府担任一个长史。
虽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天威如山,若真是倾轧这小小的侯府,也不过是一道旨意,他作为一个长史,也不过是被一起被碾碎的命。
还不如站高一点,影响力更广一些,兴许将来还能照应他多一些。再不济还有章琰呢,这么想了下他总算心里松快了些,不管如何,如今看来皇上待侯爷还是很好的,他忧虑重重地想。
云祯带了礼物乘着马车往金葵园去。
帝王的战利品(重生) 第39节
马车摇摇摆摆,他也陷入了沉思,姬怀素,皇上很喜欢他吗?也对,前一世皇上应该也是中意他的,这一世还有治河的功绩在,但他一贯了解姬冰原,虽说有功必赏,但在这爵位的封赏上,他一贯非常谨慎,尽量一视同仁,毕竟这会引起一些没必要的误会,他绝对不会在政事上犯这种错。
哪怕他就是真的属意谁,也不会以这样的方式让姬怀素踏在风口浪尖。
那么,难道仅仅只是另外一个简单的意思,就是有功加恩。赏治河?不对,难道,是那两个被刺配边疆的倒霉鬼?
在自己宴会当日,那两个倒霉鬼职务甚低,估计连姬怀素是谁都未必认得,怎么会好好的去触怒他?龙骧营为什么又会出手帮姬怀素?高信这人六亲不认,只听姬冰原一人。
除非,他们非议的不是姬怀素。
应该也不会是皇上,敢非议皇上的人,在军营里他还没见过。
那么——难道是自己?
他脑海里正闪现出来这个大胆的猜测,忽然注意到马车停了下来,他扬声问了下外面跟随着的随从:“车怎么停了?“
外边道:“前边巷口有车队,侯爷略等一等。”
他没在意,又自顾自地推敲着,随着越来越接近后世的时间点,他也越来越焦灼,经常日日夜夜想着前两世的情节,然后惊恐地发现随着在这一世生活的时间越来越长,改变越来越多,他不仅过去的记忆开始渐渐模糊,因着改变的事情太多,他也无法再从从前的记忆力找到什么靠谱有用的依据。
这就像是全新的一世,姬怀素、朱绛,他们曾经是自己全部的生活。
而当他们在这一世走向了不同的道路,离开了自己以后。
他获得了轻松和自由,但也完完全全失去了对未来的判断,他无法再借助重生的先知来预测未来,他心中充满了焦虑。若姬怀素仍然和前世一样,取得了储位。
事情的走向,自己还能控制吗?所有的一切未来仿佛都笼罩在了迷雾中,他无法准确推断和控制。
姬怀素没有取得军权和自己的支持,仍然得到了姬冰原的欣赏,所以这就是他个人的能力吗?即便没有了自己,他也依然……所以事情的关键仍然是姬冰原,立储的决定在他身上。
姬怀素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那“私生子”的身份呢?
姬怀素一直没有放弃拉拢自己,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
他按了按自己的头,只觉得从前的自己实在太愚笨平庸。
今晚和他们两人饮宴,一是要打听那两人到底为何被发配,二是看看姬怀素到底想做什么,他默默在心里数着,顺利的是他已做成了好几桩事,又有江宁去皇上身边守着了,这让他心底的焦灼略微平息了些。
马车停了下来,金葵园到了,随从掀开了车帘请他下车,他整了整衣装,下了车。
马夫仍然骑在马上,他心里闪过一丝奇怪,转头一看那马夫带着斗笠,穿着灰白袍,身材强健高大,却和往时的马夫不大一样,这是什么时候换了马夫?
他疑惑道:“你叫什么?”
马上那人转身,微微挑了挑斗笠,眉目英挺,意态潇洒,嘴边还带着不羁和促狭的笑容:“小的见过侯爷,今儿这马赶得稳不稳?小的伺候得好不好?”
云祯一怔,然后脸上浮起了惊喜笑容:“朱子彤!”
第67章 互殴
朱绛摘下斗笠,潇洒的翻身下马,将马缰掷到一旁小厮手里:“不知侯爷可能带着小的进这金贵的金葵园见识见识?小的在边疆可吃了太多土了。”
他笑着凑近云祯说话,云祯却赫然发现他长高了太多——比自己高也就算了,竟然比前世还要高上许多!他愕然道:“你怎么长这么高?吃什么了?”
朱绛哈哈大笑:“想来是边疆的风吹的!”
云祯无语,狠狠锤了他肩膀两锤:“滚!”
朱绛喜滋滋跟着他:“侯爷,可怜可怜小的吧,带上我不?”
云祯一边往金葵园走一边道:“你怎么来了?这风尘仆仆的样子,才到的?”
朱绛搓着手:“正好有趟军需差使要进京,我想起是你十八岁生辰呢,赶紧申请领了这差使,顺便来看看你,我可想你想得紧。到兵部缴了差使,回家才换下军服,使人打听正好你今儿休沐,刚赶到你府上呢,又听罗长史说河间郡王和庆阳郡王请客,你赴宴去了。紧赶慢赶,可算赶上你了,我想着两位郡王念着旧情,总不会介意我来蹭顿饭吃,我可还腹中饥饿呢……”
他贪婪地盯着云祯的背影,他也长高了,脸上却仍然还带着那种独属于他的率真性情,眼眸清澈,笑容澄净,明明自己害过他,他仿佛全不挂在心上,如此磊落,连仇都不记。
朱绛甚至心里微微起了一丝之前早已被自己死死压抑下去的希望。
云祯走进灯光璀璨的金葵园内,一进去迎客的早已高声道:“贵客到了!”
里头姬怀盛、姬怀素很快迎了出来,姬怀盛笑道:“可算来了。”
云祯拱手道:“小弟来迟了,两位王爷久等了。”
姬怀素却已看到了云祯身后跟着的高大的青年,他嘴角勾起,眼里却掠过一丝阴霾,刚听说云祯把那胡人义子打发去了龙骧营,没想到才去了个,又来了个:“想不到朱将军今日也来了?”
姬怀盛一眼看到也笑了:“朱兄何时到了京城的?怎不说一声?”
朱绛哈哈大笑:“今日才到的,兵部有趟差使,本来是去昭信侯府找侯爷,结果听说两位王爷今晚宴请,侯爷赴宴去了,我一想两位王爷刚受封,不贺不行啊!连忙又让人备礼,厚着脸皮过来蹭酒了。”
姬怀盛笑道:“那可真是赶巧了,正好为朱兄洗尘。”
四人团团入座,觥筹交错,开始一叙别情。
朱绛这人原本就风趣善谑,姬怀盛又是个八面玲珑的,两人很快就把气氛给炒热了。
朱绛先说边关的各种趣事,没了军粮只能带着兵去搂兔子,套雀儿,还有抓寇贼的趣事。姬怀盛则说起治河运筹,四处筹措钱粮之事来。
云祯一直听得很认真,还时不时发问,这让他们越发有兴致起来,一边说,一边还忙着给云祯劝酒。
不多时云祯就已喝得有些熏然了,但他倒也还记得今日之事,问姬怀素:“那日我举办宴席,西山大营那边有两个小校被龙骧营的人锁拿去了京兆府,罪名是妄议宗亲,都说是得罪冒犯了你?”
姬怀素看着他面容平静,却眼带着笑意:“我是听到他们嘴里不干不净的,便当场教导了下,小惩大诫而已,后来就走了,事后才听说这事,但我一个郡王,哪里使唤得动龙骧营?我猜是那天去你那里吃酒的大概也有龙骧营的侍卫,看到了我教导他们,因此惩治也未可知,但我也不敢问,只能认下了。”
云祯心下想着看来还只能问高信了,但却仍然追问姬怀素:“果然如此?”
姬怀素道:“别人来问我肯定不说,是你问我,自然句句真话。”当然那小惩大诫,其实是自己亲自上去狠狠教训了一番,如今想来那无端多出来的两千户封邑,多半是为了这事奖赏的。昭信侯,仍然深得皇恩啊。
姬怀素笑着看着他,云祯却只觉得浑身不舒服,但还是追问:“到底说了什么?我们营有个参将是他们同乡,非要央着我去说情,我心想龙骧营拿人,那肯定是有证据的,倒是不好就莽撞去说情。所以到底说了什么?”
姬怀素轻描淡写:“不是什么好听话,你还小,别听这些腌臜话了。”
云祯问:“是不是和我有关?”
姬怀素看他一眼:“是。”
云祯冷笑了声:“那我倒还要谢谢你为我打抱不平了?”
姬怀素慢条斯理:“我做这些,并不是为着你谢的。”云祯看他笑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姬怀素却拍了拍姬怀盛的手臂:“莫说我,就是怀盛兄弟,还有子彤,听到那些,也必会替你出头教训他们的,你们说是不是?”
姬怀盛道:“那是自然!”
朱绛却不知为何带了些狐疑看了眼姬怀素,脸上也还笑道:“说的是。”
看云祯正看往戏台子上的戏,笑问:“这是如今京中时兴的戏吗?我这次回来只能待几日又要走了,吉祥儿可要带我好好玩玩,现在我可算是土包子了。”
姬怀盛道:“嗐,你来迟了,那瑞清班听说之前唱得好,云兄弟也喜欢那个白玉麒的打戏,可惜我下了帖子去请,才知道他们前几日才离开了京城,可惜,只好请了这家。”
云祯诧异道:“走了?”
姬怀盛道:“是啊,说起来我们在冀州一带,也看了一些特别的戏……”他们兴致勃勃继续说着戏,毕竟一个戏班子走南闯北,逐利而行,来来去去,实在是太正常不过的事了。
云祯捏着酒杯却想不明白了,不是之前还笑着说等自己去找他吗?就白玉麒那胆大包天的,他才不信他自己回去又会吓跑。
难道江宁竟敢自作主张?
还是不对,江宁就算有那胆子,也没那脑袋去想,还知道迂回地把人给打发出京。
那好端端的怎么会离京?
还有这莫名其妙的妄议宗亲事件。
他忽然灵光一闪,想起之前他那镖局暗地里去杀寇,龙骧营替他收尾的事来。
所以该不会他府里一直有龙骧营的人吧?所以白玉麒无礼,就被打发走了,两个小校议论自己,想来不是什么好话,也即刻被锁拿了。
高信当然没这么多管闲事。
那就只有——皇上了?
云祯握紧酒杯又喝了两杯酒,今日这酒酸甜可口,颇为爽滑,他不由多喝了几杯,到后边渐渐开始上头起来,脸红耳热,他渐渐开始觉得热起来,微微解开了自己领口,想要费劲去想皇上为什么要派龙骧营的人在自己园里,是关心自己吗?
但脑筋开始有些糊涂起来,不知何时他手里的酒杯落了下来,惊动了另外还在说得热络的三人,转头看到他满脸红晕,全都忍不住笑了:“糟了,吉祥儿这是醉了。”
姬怀盛道:“忘了说了这是桃子酒,后劲大,但是云侯爷这酒量也忒小了些。”他连忙叫人上解酒汤,转过头又忍不住笑:“怪我怪我,侯爷年纪太小了,这十八岁生辰才过呢。”一边又道:“这里间有卧榻,朱老弟你扶着他进去躺一躺,喝一点解酒汤,缓一缓,等酒劲过去了会好点。”
朱绛已扶住了他,看他亮晶晶有些不明所以的眼睛看向他,嘴里犹还含糊着问:“你们看我干吗?”但身子早已不由自主往下滑,忍不住就笑:“你醉了,我扶你进去里边歇一歇。”
说着架起他一只手臂,将他架起来直送他进了套间里间,看果然里头一张软榻,被褥精洁,熏得喷香,想来是专门备着给贵客休息的。
便将他扶着上了软榻半靠在软枕上,替他脱了靴子扶好,盖上软被,看他星眸半拢,只是乖巧地躺在榻上,仍还看着他道:“我没醉,我清醒着呢,你们说到戏班子了。”
朱绛忍俊不禁:“是啊你没醉,都是只小醉猫了还没醉,酒量就这样浅,还敢喝呢。”说到这里他又有些心酸,当初他们合籍成婚,偶有应酬,都是他负责喝酒,云祯其实并不爱喝酒,也不爱应酬。如今,自己也成了云祯要应酬的一员了。
外边有人送入了解酒汤来,朱绛端了起来喂他,调羹抵到唇上,他也就张口吃了,一口一口十分乖顺,朱绛不由心里洋溢着满足感,乐此不疲将一碗汤喂完,又扶着他躺下,盖好薄被。
云祯却又有些错乱迷糊:“人呢?他们都去哪儿了?”
朱绛笑道:“还在外边聊呢,你歇一会儿再起来,晚上我送你回府。”
云祯凝眸看了他一会儿,朱绛从前照顾他多了,伸手微微笼下他额头眼睛,他果然乖顺地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呼吸均匀,应该是睡着了。
朱绛坐在一旁,只是默默看着他安睡,心里只觉得静好安然,想起前世那么多的岁月,原本他们是可以这样普普通通的同白头的,结果却走向了那样的结局。这一世他却只能以兄弟的身份,守在一旁,连看这醉后的睡容,也难得一见,毕竟过几日他又要回戍所了。
一念及此,他不由有些黯然,看向云祯睡得脸上绯红一片,额上还有些微汗,睡着后安安静静地,十分可爱,不由伸出手悄悄按着他的唇珠上轻轻揉了揉,看云祯嘴唇微微张了些,一时有些把持不住,微微低下头,凑过去……
却忽然身旁一闪,他脸颊一痛,双眼一黑,尚来不及反应过来,整个人已被一股大力捱到一旁几案上,哐啷哐啷,几上的杯碟全数落在地毯上。
朱绛甩了甩头,吐出一口血来,看向一侧不知何时进来,满脸戾气的姬怀素,他呵了一声,握紧拳头,长拳直出,同样往他脸上招呼回去。
两人互相痛殴扭打在一起,朱绛却是在边疆从军了几年,原本也是个市井里的浪荡子,这打起架来,姬怀素少不得吃亏,一连被照着脸扇了几巴掌,这却辱人太甚了。
姬怀素怒火中烧,正扭打得不可开交,姬怀盛和外边的从人都冲了进来,看了这情形上前抱住朱绛:“怎么了?兄弟们,好好怎么打起来了!快住手快住手,有什么误会慢慢说,别冲动。”
这一番吵闹,榻上云祯早已被吵醒,起来正看到姬怀素阴冷盯着朱绛,一拳打了过来,朱绛被姬怀盛抱着,原本已停了手,却正转脸看他,半边脸红肿,姬怀素这一拳过来,再次又狠狠击中了他肿起的脸。
姬怀盛吃惊叫了一声,连忙松手,云祯刚醒了起来,其实还有些糊涂,却已一跃而起,脚狠狠往姬怀素胸口踹了出去!
他在军营训练多年,这一脚又没留力,这一踢出去,众人都听到了清晰的“咯拉”的骨头折断的声音,姬怀素蹬蹬蹬往后退了几步,嘴里涌出血来,却只盯着云祯,神情又是震惊又是哀怨,然后力气不支倒了下去,一群从人连忙上前扶着他,姬怀盛连忙冲过去看他已昏迷过去:“快请大夫,快请大夫!”
然而他们这上头开打,下边从人早已乱开了,已有人报了官,这宴会上两位郡王一位侯爷,京兆尹文秋石一点没敢耽搁,已匆匆到了现场,一上来一看这新封的河间郡王口吐鲜血倒在地上,再一看站在一旁站着的那是昭信侯,头皮一阵发麻:“几位爷……这是有什么误会,好好说啊。”
却见外边一阵急行,一群兵士已团团包围了厢房,当头一位参将走了进来,正是右营参将李磊按刀而入,看了眼云祯,冷笑道:“接报这里有人殴打宗亲,末将过来缉捕镇抚,原来却是云副参将,只能委屈云参将跟咱们走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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