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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的战利品(重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灰谷
他从前心大,只以为姬怀素尊重先帝的人,如今想起来,却已和从前不一样了。
青松现在应该还不是姬怀素的人,但前世很可能也有这么一招才将这位丁岱的高徒牢牢笼络住了心。京兆尹文秋石,也不知何时被姬怀素给收服,他当初还以为是姬怀素擅笼络人心——如今想来,怕也是栽在这一桩事上,被姬怀素拿了短吧!丁岱后来跟着先帝一起失踪了,青松理所当然成为了体仁宫的大总管,又有京兆尹的支持,还有他这个长公主唯一儿子在军中的支持,在青松还没有长大之前,就想办法笼络收买,这太符合姬怀素一贯伏线千里的性格了。
无论有没有用,先埋上一个人,施恩,交好,都是为了利用。
这一世求到自己跟前,只是因为这一世皇上对自己的宠爱太过明显,尤其是那一箭后,皇上朝堂上的爱惜回护,显然更是显露了隆宠不衰。
当然目前是没有坏心,只不过是一次就顺手搭上了两位御前的人及一位京兆府尹,一举数得,果然草蛇灰线,伏线千里的好计,姬怀素和自己年龄相差不大,却早已运筹帷幄,翻手云雨。
所以,前一世明明看不上自己,这一世就忽然煞费心机地弄出这么一场来想办法笼络自己了?姬怀素的母妃不受宠,他进京几乎是步步为营,手上拮据得很,这么煞费苦心经营在自己身上……当然并不仅仅只是因为皇上看重自己,而是看上了长公主的势力……
不对……云祯忽然顿住了足,脸色变幻了几下,越发难看起来,不对,所以前世,看起来像是自己厚着脸皮贴上姬怀素,姬怀素对自己只是若即若离,当时他费尽苦心去讨好姬怀素……
而第一世,自己和朱绛闹的那惊世骇俗的一出,基本举世为敌,且那一世自己满脑子都是和朱绛的那些情情爱爱,从来没给这些王孙公子们眼神过……想来姬怀素明面上自然不敢结交,暗地里也没法接触,最后只能惜败回了藩地。
云祯忽然怒火万丈,直冲冲走着,在墨菊的引导下到了马球场。
宫里的马球场修建得极是平坦,云祯走进去的时候,马球赛正热闹着紧,高信在一旁正懒洋洋看着场上的龙争虎斗。
云祯一眼就看到了在马上穿着鲜红色骑装的朱绛,他意气风发,腰腿修长,整个人仿佛黏在马背上一般,持着球杖冲刺着,呼啸着准确击中一鞠,球犹如流星一般划入了网门内,马球场上有一队人欢呼起来。
云祯抱着胸看着朱绛那少年意气的面容,想起他倒是精于这马球蹴鞠一道,胸口那点烦闷之气为之一散,走到了高信身边看起球赛来。
高信看到他也笑,问道:“这才起来了?要下场松散松疏散筋骨不?”
云祯摇了摇头:“我一下去肯定就是众矢之的……抢了那些王孙公子们的球,他们心胸狭窄,说不准能记一辈子……”
高信愕然,然后摇头失笑起来:“这说的孩子气的话。”
云祯不理他,看向场中:“高侍卫看谁会赢?”
高信道:“朱公子今日大出风头,想不到他平日骑射看着也平平,这马球上倒是精通,他们这一队却是要赢了,大比分,红队十五个,蓝队却才四个,大比分了。”
云祯看下场中,这马球队以马身上的披帛颜色区分,朱绛在红队,笑了下:“其他公子那都是严格管束,从小到大都是认真念书的,哪里像他吃喝玩乐,在这玩的花样上精通得很。”
云祯笑起来:“这憨子,想来是最近进学,没能痛快玩,一拿球杖,就有些得意忘形了,你看红队其他人很明显都在让着蓝队了,这憨子还在拼命抢球,啧,我看秦王世子气得脸都青了,他还不知道分寸,拉出这样大的比分,啥时候中场休息?我和他说说,让他稍微让让。”
高信有些不以为然道:“实在大可不必这么讲究,不过是学里玩玩罢了,谁还真当真了。”
云祯笑了下,刚要说什么,却看到朱绛手持球杖,意气风发地从姬怀清跟前驾马冲过去,却是稳稳地抢了姬怀清杖下的球,一杖击了出去,啪!
红队再次得了一分!
云祯以手扶额,简直不知道说这呆子什么好,却见身旁高信忽然站了起来,场上马嘶了一声,校场周围的侍卫全都奔跑上前,冲向了场中!
云祯敛了笑容,往场上看去,只见朱绛不知何时已坠马,马已惊跳跑离球场。
而一旁拿着球杖的姬怀清,正端坐在马上,垂眸冷冷看着痛苦抱着腿翻滚的朱绛。
第22章 养伤
马球赛最终以御医到场替朱绛诊治告终。所有场上赛马的人包括姬怀清,众口一词,是姬怀清公子击球之时不慎误抽到了朱五公子的脚踝,导致他受伤落马。
怀清公子虽然只是误伤,却仍然十分愧疚,专门派了管家登定国公府,送了厚而贵重的礼物探病,请求不要责怪公子的意外误伤。
定国公受宠若惊,连忙再三表态是自家孙子不小心,怀清公子实在是仁善宽恕,感恩涕零云云。
“我要知道姬怀清这心眼比针尖还小,我才不上场好吗!祖父大发雷霆,要我哪怕养伤也要天天抄经!说是要杀杀我这浮躁的性子!”朱绛哭丧着脸在躺在床上,他被姬怀清一杖子敲下马,回家后又被祖父、父亲责骂了一顿,如今没精打采的,肠子都悔青了。
云祯哭笑不得,仔细看了看他脚踝:“御医怎么说?对以后行走会有影响吗?”
“还好,说应该只是骨裂,好生养着,百日后应该无碍行走,就是得好好养着,不许太过用腿,嗷嗷嗷!天天这么抄经下去三个月,不如让我死了算了!”朱绛鬼哭狼嚎,抱着云祯嗷嗷的哭。
云祯知道这对好动好玩的朱绛,这确实是为难了,更何况这次多半还是因自己太过招摇,杀了姬怀清几次威风,姬怀清不敢动他,却可以动一动平时总跟在自己身边的朱绛。
云祯拍了拍朱绛的肩膀:“我到时候让人送些好玩的过来给你玩。”朱绛将脸往云祯衣服上蹭:“我都烦死了……你有空来陪我啊!你来了祖父肯定就不让我抄经了!好兄弟,好吉祥儿,一定要救我!你就是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
云祯哭笑不得:“什么菩萨!我是男的!好吧,我有空就来陪你……”他忽然住了嘴,因为他看到一个穿白的女子掀了帘子手里端着个托盘正要进来,看到有外男在还微微惊慌地叫了声,脸立刻涨得通红,慌不迭地退了出去。
这才是真女菩萨呢!云祯木着脸将朱绛推开,朱绛抬头正看到那白衣女子退出去的身影,笑道:“是我母亲那边的远房表妹,这几日母亲让她来照顾我,小门小户人家,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见到你大概就慌脚鸡了。”
云祯没说话,忽然觉得有些索然,到底忍不住,冷笑了声:“国公府这么大的府邸,仆佣成群,倒让表小姐来做丫头的活,可真是开了眼了。”
朱绛脸一怔,转过头道:“母亲大概想着丫头们不够尽心——你是在替我表妹抱不平吗?”
她也配?云祯想到当初那忽然冒出来的长子的年龄,那跪着哀求的刘家表妹,冷笑了声,算了算那孩子的年龄,该不会就是现在这个时间就已经……
云祯不再纠缠,只是将自己拿来的东西放在桌前:“府里还有些事,你好好养伤,我先回了。”
他掀了帘子出去,看到那“莹妹”还在外头等着,后边跟着朱绛房里伺候的大丫头叫碧玺、青玉的,都是认得云祯的,齐声给云祯行礼道:“见过侯爷!”
刘莹也连忙屈膝行礼。
云祯看了她一眼,压下心底的厌恶,一句话没说,大步走了出去,身上一股柚木冷香凛冽扫过。
刘莹微微抬头带了丝愣怔,青玉掀开帘子,看她发呆笑道:“表小姐?”
刘莹道:“刚才那是——昭信侯?就是和表哥是好友的那个?”
青玉笑道:“正是,昭信侯从前小时候经常来我们府上的,后来守孝了好些年没来,今日我猛一看到,也差点没敢认。”
刘莹怔道:“这般贵气……不是说长公主是匪徒出身吗?”看那衣上坠玉镶珠,衣料光泽流转,用香清冽不俗,少年华贵气质正如珠玉琅琅,直教人在一侧自惭形秽。
碧玺眼里掠过了一丝不屑:“表小姐,这里可是国公府,那位可是朝廷御封的昭信侯,正儿八经钦封的长公主的嫡子,可以叫陛下一声舅舅的,若不是我们公子自幼和侯爷交好,昭信侯到咱们府上,国公爷都该出来待客,哪里轮到咱们上前说话呢——高祖不也是个编草鞋的?英雄不论出处,那些乡村野话流言俗语,还是不要带出来给公子招祸的好。”
刘莹满脸通红:“是姨母说……”她忽然又意识到不能这么说,连忙道:“我知道了,多谢姐姐教我,下次不敢了。”
刘莹捧了托盘进去,朱绛还躺在床上发呆,看到刘莹端着药进来,有些不是滋味道:“放着吧表妹,让碧玺她们来就好。”
刘莹腼腆一笑:“姨母说了您的脚千万要好生养着。”
朱绛道:“放着吧,刚才昭信侯看到都刺了我两句,说的也是,表妹远来是客,没有这般待客的道理,迟些我和娘说说,都怪我娘考虑不周详。”
刘莹一怔:“昭信侯?”
碧玺看了她一眼,利索接过药碗端过床边,笑着对朱绛道:“怪道昭信侯刚在门口还看了眼表小姐呢,听说昭信侯一箭免灾,想来是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义人儿,公子日日和昭信侯一块儿,也该熏染出点侠义样来了吧?”
刘莹一听脸上涌上了一层红霞。





帝王的战利品(重生) 第13节
朱绛一怔,转头又仔细看了眼刘莹,他一向是知道自己这表妹模样很是过得去,如今一身月白色素衫,眉目含羞,霞飞双靥,更是显得楚楚动人。
所以云祯确实是见到莹表妹进来才走了,难道是祯哥儿看到莹表妹楚楚可怜,所以替她抱不平了?朱绛这下心里老大不舒服起来,只觉得祯哥儿不厚道,为了个外人,他们可是这许多年兄弟。
朱绛从碧玺手里接过药碗,一口气喝完,道:“青玉一会儿你去和太太说了,就说我的话,表妹如今也大了,又是客居,身上还有孝,我这里每日族里兄弟、表兄弟等外男进来也多,时时撞到也不好,昭信侯还说了要经常过来看我的,如今我脚伤其实也没什么大问题,不必劳烦表妹过来照顾了。”
青玉连忙蹲了蹲身子应道:“是。”
刘莹听到这话脸上却又变白了,但她一贯怯懦,又是小门小户出来,一时竟也不知说什么,只得羞着脸忍着耻回去了。
碧玺看她走了,这才笑起来:“公子这才像个大家公子的样子了,我就说了,要说伺候公子,我和青玉从小伺候你,如今怎的倒不如人了?”
青玉叹了口气:“罢啦,公子也一日大过一日了,你这张嘴也该改改了,太太的意思其实明白得很,无非是想亲上加亲罢了。”
碧玺笑了:“虽说咱们家公子不承爵,但算是国公府的公子,如今又和昭信侯交好,这婚事难道竟不能议个名门闺秀?表小姐这门第,国公府怎可能会聘做正头娘子?也只好做侧室罢了,但若是打着做小的意思,正头娘子还没过来,先纳了自家表妹做妾,这事儿宣扬出去,哪家高门闺秀肯嫁过来?”
青玉看了眼朱绛,其实知道这时候不当说,但又怕自家公子傻乎乎的,被那脑袋不灵光的亲娘给摆布了,她伺候少爷多年,是个实心的,岂不担心少爷真的娶了这么个完全对少爷没有帮助的岳家?想了下又叹了口气:“我看太太是担心高门闺秀不好辖制吧,毕竟我们太太脾气软……”
碧玺看了眼仿佛一直发呆的朱绛,呵呵笑了声:“姐姐您是想的简单了,我倒觉得,咱们太太心里清楚着呢,未必是为了我们少爷,太太对我们少爷学业管那么紧,平日里我们但凡戴个花穿个红,就被太太狠刮几眼,平日里又是各种耳提面命,只怕我们勾引得爷儿不肯读书,既如此,怎的好好的忽然要派表小姐过来照顾?明明醉翁之意不在酒,这是明知道昭信侯会来看少爷,在这儿守株待兔吧,都是当小,做侯府的侧室,一举两得,既能拉拢侯府,咱们少爷前途也有人照应……”
朱绛倏然抬起头,如梦初醒:“母亲糊涂!”
碧玺眼里掠过一丝得意地笑容:“侯爷年岁比公子还小呢,正是年少慕少艾的时候,家里又没有个长辈做主……依我看若是真的侯爷看上了表小姐,对公子倒是个绝好助力……都是做妾,侯府的妾可也算得上好前程了,不若公子中间稍微撮合撮合……”
朱绛忽然爆炸了:“整日里胡说八道嚼什么蛆!侯爷也是你们能在这儿指指点点的?下去!”
碧玺吃了一惊,面红耳赤,眼泪落下,被青玉连忙拉着陪着笑退下去了,朱绛喘着粗气,一股气在胸口横七竖八汹涌地冲撞着,愤怒地将药盏都摔到了地毯上,胸口起伏,却全然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生气。
到底是气自己母亲自作主张,又或者是气吉祥儿太单纯,没准还真能上了套,若是真和自己讨这人情,家里肯定巴不得立刻一顶小轿就把表妹送过去了,自己到时候倒是如何做人。
朱绛倒下去,连腿上的疼都忘了,越发气得睡不着。
第23章 赏花
春风如酒,桃李怒放,阳光明媚,这日是休沐的日子,不用上朝。
姬冰原起来,和从前一般先去校场练了一轮骑射,浑身湿透回来洗过换了衣物,翻了下奏折没有特别急的,便又翻了翻昭信侯长史这边报过来的日常请安折子,看到里头有备办赏花演宴一事,细看日子,奇道:“今儿倒是个好日子?吉祥儿之前不都躲着应酬吗?怎的忽然想到要开赏花宴?”
丁岱:“陛下忘了,前儿昭信侯府不是专门送了两盆‘帝君袍’进来说孝敬您的吗?您当时在议事,说迟些再赏的,后来一直忙着东边旱灾的事,就没顾上。这次侯府举办的赏花宴,听说赏的就是绿萼,据说是昭信侯府的养出来的。”
姬冰原一怔想起来了:“对,事多忘了,呈上来朕瞧瞧。”
丁岱笑着让人送了上来,姬冰原看那花盆中亭亭玉立,青茎长蔓,中间含苞欲放着一朵花苞,千叶重瓣,花朵果然是极可爱的嫩绿色,靠近嗅之,清香怡人,不由眉毛一舒:“孝敬得不错。”
丁岱却委婉笑着道:“今儿确实是好日子,正是秦王府的怀清公子的十八岁生辰,礼部那边早请了陛下的旨,颁郡王的封呢,封地在旬阳,今日后可就要称呼怀清公子为旬阳郡王了。”
姬冰原怔了下,转头看了眼丁岱,已是明白了丁岱的言下之意,奇问:“吉祥儿和姬怀清在学堂里有什么不快?”这专门挑了人家封郡王的日子搞赏花宴,明摆着是要摆对台戏了。
丁岱笑着道:“想是为定国公家的五公子出气呢,依稀听说前日弓马课,朱五公子被怀清公子不小心击落马,摔断了脚踝,昭信侯和朱五公子一向玩得好。”
姬冰原看了他几眼:“知道了。”却已心知肚明这“不小心”看来也不是一般的不小心。
他想了下又笑了:“所以这是罗长史看着不好,拐弯抹角想给朕告状,我说这请安折子赏花宴怎的罗哩罗嗦写这许多,想来也是劝不住吉祥儿。”
丁岱谨慎问:“那,赏花宴?”昭信侯年纪小,便是为这些小事和怀清小郡王对上,那也是孩子之间斗气,但陛下亲临,可就太不一样了,所以他才拐弯抹角提醒陛下今日也是姬怀清封郡王的日子。
姬冰原道:“朕去赏花。”
丁岱心中凛然,深深躬身:“是。”
姬冰原起身,换了件便服,虽说微服出行,不必扰民,但皇帝出行,驻跸关防不是小事,高信已脚不点地,麻利点了好几班禁卫,提前安排去了。
丁岱也心里一连也打算几件事务,车辇、衣物、自带的食物酒水等等,心里微微着急,正想要找个岔子给姬冰原换了衣服便下去安排,却听到姬冰原忽然问他:“怎的这几日不见青松了?”
丁岱头皮一紧,垂下头道:“青松生了嗽疾,已挪出去养病了。”
姬冰原转头看了他一眼:“怎的朕却依稀听说有传言,他是得罪了昭信侯,不能存身,才自请出去了?”
丁岱不敢再说话,双膝跪下:“奴才罪该万死。”
姬冰原心里微微疲累,坐了下来,淡淡道:“一直如此,若是朕偏上哪个几分,很快这个人就会倒霉,或是犯点什么小错,或是被弹劾……什么天子眷顾隆恩,倒像是灾厄。”既然这么费心将这闲话传给自己听到,他自然总得知道个究竟,果然云祯这是又被人惦记上了?
恃宠而骄,擅权独断,连皇上身边的丁岱都不放在眼里,丁岱亲手调教的徒弟得罪了他,一句话就打发出去了,丁岱屁都不敢放一个。
句句诛心,都是为人君的大忌讳。
但姬冰原并不在意,不过今日有闲,且将这段公案给结了。
丁岱汗出如浆,连连磕头:“天子福泽无边,是奴才伺候不周,让人算计了青松,昭信侯看出来了好心遮掩了下,但也说了皇上跟前不能留青松了,于是奴才便打发青松出去了……都是奴才该死!都是奴才该死!”
姬冰原淡淡道:“所以青松出去,还是和昭信侯有关了?”
丁岱伏下身子,先将青松为了同乡宫女向昭信侯求饶的前后说了,又道:“奴才事后审过青松,青松不敢隐瞒,一五一十都说了,事后他自己回想起来,也觉得事情太巧。但奴才派人查了一轮,京兆尹的确有个沾了点边的表亲戚,做个五品的小官,才从广南来,仗着自己有点钱,便借着京兆尹的名头想要纳一个美妾回去,的确是看中了那位同乡,此事如顺水推舟,天衣无缝,奴才无能,竟也查不出背后之人。”
姬冰原笑了声:“若是能让你查得出来,那就不是京城这些百年门阀能做出来的手段了。门阀世家做事,哪里会留下痕迹,这也只是一步闲招,能做下来便是埋线罢了,倒是吉祥儿的机警,确在你之上。”
他靠向了椅背:“怨不得我疼他,他的心在朕身上,因此才一心为朕着想。”
他垂眸看了丁岱几眼:“青松你调教许久,其实心里也有些遗憾吧?”
丁岱磕头:“是奴才没教好,罪该万死。”
姬冰原笑了下:“仍教他进来当差吧,经过这一次,朕想,以后他会更可靠些——降三级听用,你管教不严,罚俸一年吧。”
丁岱一个头又磕了下去:“奴才替青松谢过陛下恩典!”
姬冰原却站了起来:“要谢就谢昭信侯吧,朕真想知道,背后那人使下这么大功夫,最后这人情,倒便宜了昭信侯,他们脸上是什么表情。”
他整了整袍袖:“赏花去吧,这孩子,朕只道平日都是朕疼他,如今看来,倒是他在心疼朕,没白辜负朕平日的栽培。”
昭信侯府一大早也已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客人,长史罗采青迎了一轮客人后,一边擦汗一边苦着脸对章琰道:“先生怎的也不劝劝侯爷,这来的客人,不是庶房偏枝,就是一些文臣的次子、学生代表过来赴宴……一边是郡王府,一边是侯府,这斗气不是越气死吗?只能说幸好梅老大人来了,稍微能挽回点颜面……”
章琰看了眼还在外面陪着梅老大人,举止言谈从容的云祯,道:“梅老大人一辈子翰林学士,清流出身,身后仅一个女儿已远嫁,他年事已高,随时告老还乡的,自然不必攀附郡王。学宫里与侯爷他们同学的,来了几个?”
罗采青低声道:“来了几个吧,都是些不大成器的,多半是郡王那边都没邀请的。”
章琰笑了下:“侯爷大了,自有主意。”
罗采青看他老神在在的样子,跺了跺脚,拉了他袖子道:“这好好的得罪对方,做出来的事又没什么意思,岂不是损人不利己吗?”
章琰笑道:“再看看会有什么客人来吧。”话音才落,却听到门口通报姬怀素公子到了。
章琰一怔,问道:“姬姓?”
罗采青也是讶然:“是康王的嫡四子,不太受宠。”上首云祯显然也愣了下,起了身出去迎了下,毕竟王孙。
云祯出来接了姬怀素,姬怀素笑道:“听说府上种出绿萼,我平日对这花草也颇为喜爱,正想好好看看,可惜朱绛伤了腿,迟些我们一起去看看他吧?”
云祯不知道姬怀素这样心机深沉的人为何今日居然不惜得罪姬怀清,来参加他这明摆着的对台戏,但是来者都是客,他只是作揖道:“梅老师也在,怀素公子既然来了,正好来陪陪老师。”
姬怀素揶揄道:“是不是梅老师又诗兴大发让你写诗了?”
云祯有些受不了他这样仿佛和他极熟稔的口气,微微转过脸道:“怀素公子这边请。”
姬怀素道:“不必太客气,唤我名字就好。”他眸光闪动,看出了云祯的回避来,他实在有些不太明白,比起朱绛那个二货,他应该要强上许多,今日他又特意没去姬怀清那边,虽然娄子虚极力劝阻,但他还是来了这里。
他难得地对云祯起了一丝胜负欲,他就不信,自己耐心结交,对方还会如此拒绝。
云祯不说话了,才将他引进去见过梅老翰林,忽然外边罗采青急匆匆进来笑道:“侯爷,屈老太傅来了。”
云祯一怔,梅老翰林笑着道:“老屈头来了,正好!他最爱赏花的。”话音才落,屈老太傅已走了进来,看到他笑道:“怎的?你还想和我斗诗不行?今日可准备了十首八首?”
他一眼看到姬怀素起身对他行礼,笑道:“这位是……”
姬怀素恭敬道:“学生姬怀素见过屈老太傅,康王为家父,也曾得过太傅教导。”
屈太傅笑了:“原来是康王殿下的孩子。”他又着眼看了下姬怀素:“倒是不太像康王,性子挺沉稳,功课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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