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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长救命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醉折枝
道长救命
作者:醉折枝

文案如愿讨厌独孤明夷。因为他摄政司国权倾天下,京中人谈他色变,她阿耶却觉得这人可堪良配,总想塞她进摄政王府。如愿喜欢玄明,喜欢总有计谋救她狗命的道长。她只想抱得道长归,闲来无事就戳一下,看他状似疏离地说她“胡闹”,转头却悄悄地红了耳尖。所以如愿经常有意无意地在玄明面前说摄政王的坏话,天长日久,终于说动了这尊道像,成功骗到玄明答应舍身救命。如愿顿时觉得独孤明夷也没那么讨厌了。她心满意足,继续红着眼眶装可怜“还请道长再救救我,婚帖上该写俗家的名姓,不知你叫什么呀?”顶着她万分期待的视线,她的心上人替她擦去泪痕,垂眸正色“独孤明夷。”如愿“……”如愿“……淦。”架空历史,1v1轻松向甜文。制裁演员,获得快乐(……)温柔内敛伪高岭之花道长X乐观积极演技绝佳元气甜妹内容标签因缘邂逅 甜文主角元如愿,玄明/独孤明夷 ┃ 配角总之都是小伙伴 ┃ 其它一句话简介早期富婆驯化野生道长珍贵实录立意无论身处何处,都要积极向上热爱生活,才能获得美好未来





道长救命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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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长救命
作者:醉折枝
文案:
如愿讨厌独孤明夷。因为他摄政司国权倾天下,京中人谈他色变,她阿耶却觉得这人可堪良配,总想塞她进摄政王府。
如愿喜欢玄明,喜欢总有计谋救她狗命的道长。她只想抱得道长归,闲来无事就戳一下,看他状似疏离地说她“胡闹”,转头却悄悄地红了耳尖。
所以如愿经常有意无意地在玄明面前说摄政王的坏话,天长日久,终于说动了这尊道像,成功骗到玄明答应舍身救命。
如愿顿时觉得独孤明夷也没那么讨厌了。
她心满意足,继续红着眼眶装可怜:“还请道长再救救我,婚帖上该写俗家的名姓,不知你叫什么呀?”
顶着她万分期待的视线,她的心上人替她擦去泪痕,垂眸正色:“独孤明夷。”
如愿:“……”
如愿:“……淦。”
架空历史,1v1轻松向甜文。制裁演员,获得快乐(……)
温柔内敛伪高岭之花道长x乐观积极演技绝佳元气甜妹
内容标签:因缘邂逅 甜文
主角:元如愿,玄明/独孤明夷 ┃ 配角:总之都是小伙伴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早期富婆驯化野生道长珍贵实录
立意:无论身处何处,都要积极向上热爱生活,才能获得美好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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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桃签 偏遇一人,望之冰雪,相交却如初……
玄都观。
“……近日静室有贵客,不再待外客。”翠竹流水的静室前,小道童半垂着头,朝着前来的客人微微弯腰,“元娘子请回吧。”
“不知是哪位贵客,我能同他商量商量吗?”如愿习惯了在静室内看书,不太想放弃,“我只借用一间静室,离贵客最远的那间就行,我保证轻手轻脚,不打扰贵客。”
小道童仍是摇头:“天家贵客,不便相告,还请元娘子见谅。”
如愿先是一怔,随后又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玄都观在崇业坊内,自前朝起就是长安城内的第一大观,与宫廷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她才不和与天家贵客争,“嗯”了一声:“明白了,多谢告知。”
她的声音混在风里,吹动挂在檐角的铃铛,“叮当”几声脆响。
小道童闻声回头,但他看的是镇在屋角的更漏,水滴坠入水面,莲花漏中的木签刚好又浮起一截。
“午时已过,元娘子请回吧。”他转回头,一板一眼,“倘若元娘子流连,可在观中赏桃花,或去正殿求签。今日擅长解签的几位师兄都在。”
“这么巧,那我是一定得去求支签啦。”如愿会意,笑眯眯地抱拳致谢,“我过两天再来,今天多谢知常小道长!”
她生得秀美,笑起来眉眼弯弯格外好看,礼行得不太标准,一声道谢倒让知常面上微微发红。他弯腰还礼:“元娘子慢走。”
“好,今日打扰小道长了。”
听见如愿回复,知常才直起腰,但他恍惚间总觉得忘了什么,等目送如愿的身影在竹林小径间消失,才突然灵光一闪:“哎呀,忘了和元娘子说,别从侧门走了。”
“可人都走了……”他看着已无人影的竹林,抬起的脚迟疑片刻,终究是缩了回来,喃喃,“应该不至于这么巧,正好和师兄撞上吧……”
**
如愿早就出了竹林,自然不知道知常想伸出但又收回的脚,也不知道将从侧门走的是什么人,她从静室转到正殿前,挤在人群里进殿,上香求签,所见皆是三月桃花和阶上游人,在蒲团上跪坐时听见熙攘的人声。
总归是桃花开得正好的时候,玄都观内人来人往,热闹得供奉三清的袅袅烟香都多了几分红尘烟火气。如愿从陌生的道童处领了签文,双双对着行礼,她一转身,下一个人立即挤上前,扬声询问该去何处解签。
解签的队伍排得更长,如愿只瞄了一眼,扭头直奔侧门。
她逆着如同海潮的人群,越往目的地走,听见的人声就越疏,往外说的“借过”和“让一让”也越来越少,从摩肩接踵到人影稀疏,踏下最后一个台阶时四面空空,让她忍不住转头回望。
四下无声,来路是青石板,逆着蜿蜒而上,尽头的正殿坐落在最高处;去路则通向僻静的侧门,桃花青石,枝头的花开得烟烟霞霞。
如愿看着远处衣衫渐薄的游人,看着三两桃枝,忽而露出个清浅的笑。
她双手背在身后,以脚跟为中心兜了半个圈,倒退着往下走,声音慵懒地拉长:“哎——春天了啊。”
春风拂面,如愿忽然心情很好,仰头看着青石道两侧盛开的桃花,后退的一步步也雀跃起来,仿佛在满地落花上踩出一支即兴的舞步。
所以和人擦肩而过的瞬间,她没去想偏僻得卡在桃林青石间的侧门除了她怎么还有旁人来走,只稍稍扬起含笑的声音:“花开得真好!”
来人脚步一顿,居然在阶上转过身来。
竟是位道长,黑发白肤,道袍上的鹤纹是黑白两色,端丽肃穆的眉眼也是黑白两色,只有唇上一点桃花,恰恰应和头上花枝阶里落花。
他的声音和他的样貌一样,端柔而疏离:“是,花开得很好。”
如愿微微一怔。
很难说那瞬间她是什么心境,就像她不能判断眼前人究竟该用什么形容。看见他时,她只觉得他像是雪后的远山烟云,但听见他说话,她又在他瞳中窥见微凉的春风。
面上蓦地有些泛红,如愿轻轻闭了闭眼,声音随之沉下去:“见桃花开得好,有心欣赏,这才开口,冒犯道长了。”
道长却只摇摇头,抬头看向斜上方的桃枝:“冒昧了,是那一枝吗?”
如愿跟着仰头,她觉得哪枝都很好,于是点头,正想说话,却看见道长伸手,指尖触及桃枝。
一声脆响。
桃枝离干,递到她面前的正是枝头开得最好的那枝,花色鲜润,盈盈欲滴。
如愿还没从他突然折花的震惊里缓过来,傻愣愣地看看那枝桃花,再看看面前神色如常的道长:“玄都观里的桃花……不禁攀折吗?”
“不禁。”道长说,“因桃花今年折落,来年能再发新枝,赏花的心情却难得。”
他的语气如同神色一样平和,饶是折花相赠这种事,在他手里都没有丝毫暧昧,仿佛只是为路旁正受暴雨的野花打伞,又仿佛出于怜悯喂养徘徊哀叫的野猫。
如愿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也认真起来,面上的那点微红褪下去,显出不笑时同样肃穆的眉眼。她直起腰,双手在襦裙侧边细细擦拭,才伸出去接那枝桃花。
“多谢道长。”她把落手的桃枝别在胸口,“我姓元,不知道长如何称呼?”
“玄明。”
《吕氏春秋》说“冬至日行远道,周行四极,命曰玄明” ,当是道号,如愿低头,向着他生疏地抱拳行礼:“见过玄明道长。”
她想了想,在玄明低头还礼的同时,再次向着这位如同神像的道长认真解释,“我常来玄都观借静室看书,准备今年的夏试,平常都从这道侧门走,也就先前玄都观修整的时候空了几天。说实话,一次旁人都没遇上过。今日恰巧桃花开得这么好,恰巧道长也从这里过,我很惊讶,又有点高兴,一时多话,打扰道长了。”
“无妨。”玄明仍是轻轻摇头。
当朝不禁女子科举,但只设一季,就在夏季,他默了默,又说,“娘子是想入朝?”
“不算想入朝,应该说想找个养家糊口的饭碗。”如愿对着陌生人一向这么说,但瞥见道长淡漠的眉眼,她总觉得他只会听不会说,或者压根不会放在心上。
她心念一动,藏在心里的心思又露出去三分,只当是向着树洞倾诉,“只是若我真撞运气考上,我想去工部走一趟,问问他们知不知道西市靠近怀远坊的木料市场。那条街上好人和坏人混在一起,好木头和烂木头和混在一起。我先前去买的那几回,”
如愿侧身,手抚过身旁的鹤雕,指尖点在木鹤长长的颈上,不自觉地鼓了鼓脸颊,“老是被骗,亏了好多钱。”
她侧着头,脸颊带着年轻娘子独有的微圆润的弧线,睫毛却长,说完又忍不住轻哼一声,浓密的睫毛就微微一颤,像是蝴蝶从花上一瞬飞起。
玄明的视线在那个漂亮的侧脸上顿了顿,旋即移开:“元娘子倒是很有心得。”
“不算。我只是学过些木工活,算个蹩脚梓匠而已,好的木匠一眼看就能看出木料好坏。”如愿转回来,“我其实更想过了夏试,换个地方做活。不过知常小道长说静室让贵客定了,我就只能回头。到这里见桃花开得好,”
她顿了一下,食指蹭蹭鼻尖,视线转了转才落回玄明脸上,“然后就遇见道长了嘛。”
“原来如此。”玄明略略点头,“不过静室内并无贵客,元娘子照常就好。”
“……诶?但是知常小道长是这样说的呀。”
“传闻而已。”玄明自然想不到这个贵客指的是他自己,只往更高的位置想,“陛下并无论道的喜好,近来也不会到访。”
“真的吗?”如愿一喜,又觉得不太好处理,“可是我该怎么和知常小道长说呢,好像怎么说都很奇怪。”
“我会替元娘子说一声的。”
“——那就多谢道长了!”如愿眼睛一亮,忍住没蹦起来抱他一下,她扳着手指,愉悦地给今天这一趟做总结,“其实也不算虚度时光,走一趟锻炼身体,从道长这里拿了桃花,还去正殿求了求学签……只可惜人有点多,没解到签。”
她看不懂签文,也就不知道好坏,等同于白挤进人群排队求签,偏偏又为了静室这么点小事开心,笑起来明朗得仿佛没心没肺。
玄明有些不忍,和善地展现出道士的职业素养:“签文拓了么?若是不介意,我能看一看。”
“哦……”如愿愣愣地点头,“好。”
她从袖子里摸出拓印下来的签文,双手捧着递到玄明面前,待他拿了,搓搓双手,一脸期待地看他缓缓展开纸卷。
纸卷上就一句签文,玄明一眼扫完,淡色的嘴唇稍稍张开一线,又抿回去,唇间显出一道略显濡湿的细线。
“……怎么了?是签文的结果不好吗?”如愿捕捉到这个细节,皱了皱眉,转念又打起精神,揪在袖口的指尖缓缓松开,“没关系的,事在人为嘛,道长直说就好啦,不用顾忌我。”
“不,签文倒是不差。”玄明看着于如愿而言简直是古怪的签文,难得犹豫该怎么开口,指腹在签纸的一角上无意识地摩挲,“只是从签文看,并非学业或功名。”
“那……”如愿吞咽一下,“那还能是什么?”
玄明沉默片刻,卷起薄薄的签纸,原样放回她手中。他垂下双手,袖上的鹤纹跌落,袖口露出的指尖犹如冰雪,但他身后春色万千。
他说:“是姻缘。”
第2章 竹影 两个幼稚小朋友
“啊?!”如愿惊了,“可我……”
她有一瞬间的慌乱,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低头看着掌心里小小的纸卷,这回从眉心直皱到嘴角,“可我求的不是姻缘啊!”
“……签文确是如此,我亦不知。或许是弄错了。”玄明反而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沉默片刻,只抿抿嘴唇,“元娘子若是有心,可明日再来求签。”
“……还是算了吧。”如愿想想三清殿里挤来挤去的人,总觉得后背冷汗都要出来,她轻咳一声,把签文塞回袖中,“我回去了。多谢道长折花,我很喜欢。”




道长救命 第2节
“慢走。”玄明稍稍点头。
如愿再向他行了一回礼,起身时先前皱起的眉眼已然舒展,依旧是漂漂亮亮的小娘子。她最后冲着玄明笑了一下,护好别在胸口的桃花,一矮身避开头顶的花枝,从侧门出去了。
玄明目送那个纤细的人影从桃花青石间溜走,正想转身,阶下骤然一声断响。
木雕的鹤从中断裂,整个鹤头坠在地上,骨碌碌滚了半圈,长长的喙卡在青石间,刻出的眼睛直勾勾地盯在玄明身上。
而如愿刚才触摸过的长颈,只剩下狰狞的断面,木屑飘落,松软如同沙土。
**
暮色渐起,市里收摊,坊里归家,即将关上的坊门人来人往,挑着担子贩卖蒸饼的小贩借着最后的机会叫卖。
元致宁坐在元府门口的台阶上,抽抽鼻子,闻到从隔壁飘来的饭菜香气,肚子十分不争气“咕”了一声,长而悠扬,很有些绕梁三日的意蕴。
跟他前来的侍女噗嗤一笑。守门的仆役也别过头,黝黑的脸上露出个笑容。
“不许笑!”元致宁哪儿能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挨个瞪了一眼,愤愤地别过头,下巴往支起的掌心里一放,继续幽怨地盯元府前的路。
“好好好,不笑。”侍女拿帕子掩了掩嘴角,半弯下腰哄他,“小郎君,奴婢瞧着还得过会儿才回来呢。您先去吃饭吧,总不能饿着。”
“不要。”元致宁相当固执,头都不回。
侍女没辙,轻叹一声,只能站在他身后跟着一起等。
元致宁哼了一声,继续盯。在他觉得自己要盯成望姐石或者望爹石之前,跑马道上终于遥遥地走来个人,纤细高挑,一身襦裙,左手握着花枝,缠在右手上的玉佩一甩一甩。
“阿姐!”元致宁立即蹦起来,高高地朝着如愿招手,“快点快点!”
如愿莫名其妙,顺着弟弟的意思小跑几步到门前,收了手里甩着玩的玉佩:“这么着急干什么?想我啦?”
“没有。”十二岁的小郎君才不会承认,从鼻子里喷出个小小的气音,“你吃过饭了吗?我还没吃。”
“我从玄都观出来,当然顺便去西市吃饭了。”如愿随手在元致宁脸上揉了一把,“阿娘呢,居然放你拖到这时候还不吃?”
元致宁让如愿揉得面目模糊,哼哼唧唧:“阿娘午后去姨娘家打叶子牌了,今天不回家。”
“哦。那阿耶呢?”
“阿耶倒是回来过一趟,不过又走了,说是给工部的张员外郎,就是张叔,送个饭。”
“这倒奇了。”如愿对他口中的人有些印象,是她阿耶换地方前的同僚,来过家里几回,大约和阿耶关系不错,“就算要多留一会儿,尚书省又不是不管饭。”
“不是尚书省,是别的地方,说是‘急召’什么的……”元致宁隐约记得元留回来时神色匆匆,眉头紧皱,说话时特地压低声音,似乎提及了个陌生的地方。但他记不真切,也不到懂这些事的年纪,只模糊地记得是什么政事堂,干脆摇摇头,“反正不管饭的。阿耶也不在。”
“那你就等我啊?”如愿也没在意,故意捏着那张圆乎乎的小脸逗他,“你可以自己吃嘛。”
“我才不!”元致宁气鼓鼓地拍掉她的手,猛地别过头。半晌,他又扭捏起来,声音小小的,“……我还不是怕你没吃饭。”
“好好好,我们致宁会心疼人啦。”如愿蓦地笑了出来,搂过幼弟的肩,转头和一直候着的侍女说,“香桃,快去通知他们准备晚饭。给我们小郎君多准备几道肉菜。”
“是。”香桃也捂着嘴在笑,应声退下。
元致宁跟着如愿进门,一手捂住空空的肚子,另一手在鼻尖上搓了几下:“你今天去玄都观,求签了吗?签上怎么说,结果好不好?”
“签文么……”如愿其实不太信这个,她一向随着签文结果改标准,好就是准,不好就是迷信。但在跨过门槛的瞬间,她忽然想起了玄明。
端丽挺拔的道长从她手里接过签纸卷成的纸筒,只在袖口露出一线仿佛玉琢的指尖。随后他抬眼看她,平和肃穆,眉目如烟。
要说的话突然在嗓子里卡了一下,如愿舔过上颚,含糊地说,“就这样吧……说不上好还是坏。”
元致宁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只能本着一个合格弟弟的职责,在此等大事上奋力鼓励如愿:“那不管,你都这么努力了,考不上才是没天理!”
“这话我爱听。”如愿浑身舒爽,给元致宁比划了个大拇指。
元致宁伸手比划回去:“那你明天还去玄都观吗?”
“去啊。”如愿笑着在他脑袋上轻拍一下,“当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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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感谢玄明慷慨帮忙,如愿再挎着布包去玄都观,小道童利落地让路开门,一切如常,唯一怪异的地方就是知常看她的眼神似乎不太对劲。不过如愿也没细想,只当是四舍五入走后门应有的心理阴影,甩甩脑袋,单刀直入朝常借用的静室去了。
她爱用的那间静室沿袭了前朝四面透风的风格,临水有竹,四面只挂竹帘,如愿尤其喜欢风过时落在地板上的竹影,斑斑驳驳,让她想起丝绸上的织纹。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掀起充当垂门的竹帘。
……居然有人。
比她先来一步的客人坐在左侧的桌前,腰背挺直,披着半身竹影半身阳光。风从堂间穿过,水声潺潺,静室外的竹林摇曳,竹叶碰撞出簌簌的声音,他衣摆上竹影跟着摇曳,刺在上边的鹤纹仿佛在竹间漫步。
在穿堂而过的风里,玄明侧身,神色如初见般平静:“元娘子?”
“……打扰了。”如愿没想到还能再见,有点不明显的局促,先低头致歉,“我常借用这间静室,不知今日道长先来,这就换一间。”
“不必。娘子若是喜欢,就进来吧。”玄明转回去,又补了一句,像是安抚她,“我不出声。”
如愿犹豫一会儿,没好意思推拒,轻手轻脚地坐在靠右侧的桌边,从布包里掏出要看的书。
前朝有女子开科的前例,但只经了女帝的那一朝,随后就没落了。本朝立国不过二十多年,皇帝倒是换了两位,还是如今的太后力排众议开的女子科举,其中多有不成熟的地方。
譬如男子进考场分明经、进士诸科,女子却不分,横竖都是得背,幸好选定的书也不多,如愿按着封面低头默背,不过一个时辰,就差不多背了个来回。
她合上书,长出一口气,视线在堂内转了转,不由落到了玄明身上。
他很漂亮,可惜是那种冷若冰霜的漂亮,在如愿背书的那一个时辰里,果真是一声不吭,连翻书声都压得极低,整个人仿佛冰雕玉塑。
直到如愿放空完,犹豫着要不要背第二轮,玄明才做了第一个除了翻书以外的动作。
他伸手去摸桌角茶盘里的杯子,指尖扣过杯壁,小小的茶杯在他手心里转了一圈,突然从指尖滑脱。
玄明的动作顿了一下,这次他稍稍偏转,看着那只杯子又试了一次,但依旧没拿起来。
如愿只觉得这套操作怪异,试探着出声:“打扰。道长是想拿杯子?”
“是。”玄明的手顿在茶杯旁,“惊扰了。”
“您……左手不太方便?”
“嗯。”玄明并不回避,但也不依实回答,“曾扭伤过,手上不太能使力。”
“这样啊。”如愿点点头,看着他平静的侧脸,踯躅片刻,从布包里摸了护手的绷带,矮身挪到他边上,“您连拿杯子都不太趁手,想来是得处理。我做木工活时也常扭伤,用这个包一包能好些,要是不介意,我可以替您简单地裹一下。”
以防自己像个见色起意的色鬼,她又竖起三根手指,认真地比划到脸颊边上,“我保证没别的意思,就当是感谢道长昨天替我折花。”
她说得太真诚,拒绝反而显得心里有鬼,玄明想了想,把左手伸过去,稍扯起一截袖口:“有劳。”
如愿立即拆开纱布,覆上他的手掌。她的动作很娴熟,指尖在绷带上跃动,尽可能不触及玄明的掌心,偶尔的触碰也隔着布料,轻灵如同蜻蜓掠过或者花瓣入水。
一圈裹完,如愿咬断绷带,缓缓抬头。
玄明只看见那个闷着的头渐渐抬起,一点点显露出光洁的额头、浓长的睫毛,原本蜿蜒在他指尖掌心的发丝脱手,发梢柔顺,在裸露的肌肤上扫过。
极细微的痒,痒得他指尖轻轻一颤。
“……好了。”如愿收回余下的纱布,伸出左手,在玄明的视野里缓缓收拢手指,做了个张合的动作,“您试一试?如果有用,会觉得手上能用的力气比刚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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