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水烈酒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是笙
姜昀祺拿出手机接电话。
裴辙偏头注视片刻,搭着方向盘倾身去吻姜昀祺唇色浅淡微凉的唇角。
姜昀祺怔住,等唇上温度离开,立即转头望向裴辙,水蓝清澈,几下眨动,握在手里的电话传来博宇嘚不嘚的兴奋声音。
“云神!first进前五了!接下来三周我们打算冲热身赛第一!路星岚超常发挥!昨天开局和sed刚上,直接狙了他们狙击手!气得徐漾在下面跺脚!夏闵也不错……教练从这届青训生里录了一名狙击手,一名机动位,等下个月常规赛结束,差不多就能组建一支正式上场的二队……”
手机被传递,薛鸣淮声音一下很近:“你怎么样?好点了吗?什么时候回来?决赛一定得上吧?队长——”
博宇夺过手机,不满:“催什么催?云神,不着急啊……你好点了吗?”
林西瑶笑声隔得有些远:“你俩怎么那么像闹离婚的夫妻想着法儿让孩子跟自己亲……”
顿时传来一阵哄笑。
温水烈酒 第215节
姜昀祺也笑了下,没说话,目光依旧停留在亲吻他之后目视前方准备开车的裴辙身上。
周遭车流缓慢,光晕由远及近,深浅不一地打在裴辙轮廓坚毅的侧脸。眉骨、鼻梁、唇形,线条分明近乎凌厉,不苟言笑的时候尤其。注意到姜昀祺出神的凝视,裴辙视线不动,嘴角却几不可见地勾起,牵动如墨眉眼,英俊温和,如同凛冽夜色里的一抹月光,遥遥映落。
姜昀祺望着裴辙,问了热身赛情况,又问了刘至青训生的训练进度,最后林西瑶和他说了赞助的事。
作为年度春赛冠军,first成立以来最大一场赞助,高达三千万。主力队员的单人奖金就有三百万。但他们需要出席官方举办的线上线下赞助活动,次数不限,并和粉丝进行互动,帮赞助商拉产品人气。此外,人物代言和品牌造势,first也必须参与。
姜昀祺想了想,决定等夏季赛结束再说。
春赛拿了冠军,夏赛的成绩就很关键,如果能稳定保持在前三,日后这笔赞助只多不少,可以为明年的世赛做准备。
更重要的是,这笔钱适合用来进一步扩大青训生规模,等秋季加紧训练,冬季赛的时候再拉出去试试,二队质量会更好些。
“我也是这么想的……”林西瑶一边和姜昀祺通电话,一边进会议室拿资料:“我查了下,这家电子科技公司之前赞助过p11,但要求就没有我们这么多,只需要p11出席产品发布会、代言几款就行……我觉得这有点欺负人——居然还要我们紧跟产品动态——我们难道是他们产品宣传部的?!”
姜昀祺眉心微皱,停顿片刻说:“那就先别管,安心打比赛。”
“好。”
林西瑶倒没有和博宇薛鸣淮一样问姜昀祺病情,只说大家状态都很好,青训生也很乖,最后问姜昀祺会不会回来打决赛。
姜昀祺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打决赛,垂下眼眸好久没说话。
林西瑶笑道:“队长,大家都很想你。”
姜昀祺看向裴辙那侧窗外,小区路灯掩映在高大树丛间,窗玻璃上投下的影子忽明忽暗。
他在此刻,又好像不在。
裴辙握着方向盘倒车入库,耀眼车灯亮起熄下的一瞬,腕表表壳锃光一闪。
并肩作战的春季赛历历在目,最后一刻的鼎沸声浪,包含泪水与欢笑的终场。
姜昀祺记得指尖触摸鼠标键盘的感觉,更记得千钧一发的枪响和尘埃落定的即杀。
“我也很想你们。”
裴辙扭头看他,抬手抚了抚姜昀祺头发。
车子已经停好,裴辙先下车。
接着,副驾车门被打开,姜昀祺仰面瞧裴辙,裴辙探身进来帮他解安全带,顺势亲了亲姜昀祺嘴唇,动作自然无比,然后将人搂抱出去。
电话已经挂断。
姜昀祺靠在裴辙肩头,凝视笼罩在四周的漆黑夜幕。
裴辙步伐沉着,稳稳抱着他。
姜昀祺忽然想起两年前那场火。
寒夜里,赤红色烈火在树林滚滚燃烧,所有人面目被抹上一层狰狞焰光,鲜血与汽油混合在一起,并不密集的枪声声声致命。
当一切结束的时候,也是这样,他被裴辙抱着离开现场,每一步都走得很稳——从来都是如此。
从来。
从第一次被裴辙救起开始。
他的人生似乎只平静了九年。
九年前血雨腥风、惊涛骇浪,大爆炸将所有尘埋,于九年后,再次将他拖入绝境。
从裴玥家出来,那种被如影随形的惊悚并没有消失,姜昀祺能感觉到,只要自己回头,他就能精准无比地找到那个人——或者说,被那个人找到。
姜昀祺轻声说:“裴哥,我是不是不会好了?”
裴辙脚步微顿,嗓音却毫不迟疑:“会好的。”
姜昀祺没说话,过了会,埋进裴辙肩窝小声:“裴哥别担心,我会好的。”
两个人说的“好”似乎不是一个意思。
姜昀祺想,幻觉和裴辙还是不一样的,裴辙有温度,会亲他,会抱他,幻觉不会,幻觉只会拿枪指着他。
姜昀祺觉得自己能够分清这些。
——完全能够。
裴辙想起的是今天上午在省人医和祈见的谈话。
在那漫长的两个多小时里,祈见一句话都没说。
裴辙告诉祈见,姜昀祺的幻觉就是自己,也将遂浒最后那场大爆炸里发生在自己和姜昀祺身上的所有细节告诉了祈见。
最后,祈见说:“你要做好最坏的准备。”
裴辙神情沉黯,心底已经有了答案。
“最坏的结果就是,他不认识你是谁。”
“他会渐渐分不清你和幻觉,他会将你视同危险,抗拒你、抵触你。”
“直至再也不想看见你。”
过了很久。
裴辙坐在椅子上,抬眼看向满脸歉意的祈见,语气平静:“有什么办法能尽可能缓解,让他记住我?”
他似乎很快接受了祈见给出的最坏结果,所有的情绪伸张都被自我吸纳、完全克制,言行理性而成熟。
理性到近乎薄情。
而实际并不是这样。
祈见反应都没这么快。
他善于共情,即使作为局外人,他也在自己给出的诊断里难以抑制悲伤。
祈见愣了下,片刻,斟酌道:“可以通过加深你们之间相处的习惯。我的意思是,你们平常是怎么相处的,就怎么相处,在他病情反复的时候,通过某些习惯去留下印象,类似于烙印,这个对后期会有所帮助……毕竟幻觉只能对他产生精神作用,你却是真实存在的。”
裴辙说:“我知道了。”
进门两人就亲起来了。
裴辙格外温柔,温热双唇在姜昀祺耳边颈边锁骨流连,姜昀祺勾着裴辙轻轻笑,说想洗澡。
裴辙就抱人去浴室。
姜昀祺一直带着宋姨给的珍珠白玉牌,两拇指大小的雪白的玉牌被捂得完全贴合体温,捏在手里像是要与肌肤融为一体。
姜昀祺垂眸看着:“我想去遂浒看宋姨。”
裴辙蹲在浴缸边试水温,背朝姜昀祺没说话,过会起身把热水关了。
姜昀祺注视裴辙脱下衬衣露出坚实背肌,有点脸红,嗫嚅:“我没想干嘛……”
裴辙眸色极深,朝姜昀祺走来:“我想。”
姜昀祺就不吭声了,被裴辙抱着泡进浴缸。
热度攀升,姜昀祺蹙眉,轻轻抽气,说得断断续续:“裴哥……你陪我去好不好……我们一起去看宋姨——呜呜呜……”
嗓子口猛地滞涩,姜昀祺被弄得带出哭腔,禁不住去抓掌控在腰间的宽阔手掌,只是手上没力气,刚碰上裴辙粗硬腕骨,淅沥水声陡然变得剧烈,满地都是水,姜昀祺失神了好一会。
水温渐凉又温。空气变得稀薄,姜昀祺觉得自己一点都离不开裴辙的亲吻,好像断一秒就能窒息似的。
裴辙从始至终沉默,动作却越来越重。
时间长得没有边际,姜昀祺想不起任何人,裴辙问他:“知道我是谁吗?”
姜昀祺仰头亲吻裴辙嘴唇,呜呜叫“老公”。
被抱到床上那会,姜昀祺都饿了,裴辙给人吹干头发,去厨房热了杯牛奶,姜昀祺自己爬到裴辙那头的床头柜下拿饼干盒,等裴辙进来,姜昀祺已经抱着饼干盒吃了好几分钟。
裴辙没说什么,在姜昀祺身边坐下,看着姜昀祺吃饼干。表情一如往常。
姜昀祺湿漉漉的蓝眸盯着裴辙,一边嚼一边看,似乎能感觉裴辙身上散发出的异于寻常的气压,但姜昀祺没打破这时琐碎的平静,他低头凑近裴辙手边,要喝牛奶。
裴辙脸上渐渐浮现笑意,伸手抚摸姜昀祺微烫泛红的脸颊。
姜昀祺就着裴辙手喝完了一杯奶。
睡觉的时候,姜昀祺吃得多,一下不是很睡得着,动来动去,有点磨人。
裴辙就侧躺着将人拥进怀里。
抵得太深,姜昀祺嗓子一下哑了,但比起浴室那会,和风细雨了许多,也更加撩人。姜昀祺又说起回遂浒看宋姨的事,这回裴辙没有不说话,裴辙问他要去多久。
姜昀祺来不及思考,间隙里微喘着说:“一、一周……就好了……”
裴辙:“嗯。”也没说好还是不好。
细腻雪白的后颈又出了层汗,有股淡淡的牛奶气息,裴辙低头细致吻过。
过了不知道多久,裴辙说:“那就去吧。”
第198章 近乎顽石
和裴玥说起的时候,裴玥难以置信:“你疯了?!”
裴辙坐在药剂科靠窗位置,手上拿了本精神类用药登记表,低头一页页翻看:“昀祺想去看。”
正午阳光热烈,明亮日光落在纸页上,像是跟着簌簌作响。
江州夏季干燥少雨,空气中漂浮着细微尘埃,裴辙两指夹着页角,一束光晕恰好落在指间。
“想看你就让他去遂浒?!”
裴玥走近,一把抽走登记表,微不可见的细尘上下翻掀。
“万一到了那地方想起以前的事受刺激怎么办?!精神再出状况——”
裴辙抬眼:“姐,这几年一直是宋姨照顾昀祺,现在出了事,昀祺不会不去看她。”
裴玥顿住,望着裴辙一时没说话。
静下心来想,裴辙说的一点没错。
姜昀祺身边最亲近的人,除了裴辙,就是宋姨。
从病床苏醒那刻起,宋姨就受裴辙委托来到姜昀祺身边,尽心尽力看顾了整整九年,比照顾雯雯还上心。宋姨对姜昀祺的好,大家都看在眼里,说无微不至并不算过。
温水烈酒 第216节
宋姨是把姜昀祺当亲孙呵护的。
就连宋姨自己也明白出事的消息一旦让姜昀祺知道,姜昀祺肯定会来遂浒看自己——一开始瞒着大家,或许考虑的就是这个。
“那……”裴玥显得有些焦虑,她紧紧望住裴辙:“真的决定了?”
裴辙起身准备去阿随那把姜昀祺接回来吃午饭:“今天回去收拾下,订了明天上午的飞机。”
裴玥皱眉立在原地没说话。
等裴辙走到门前,裴玥才又开口,语气迟疑:“或者……我们跟昀祺说,他现在的精神状况不适合去遂浒,也许昀祺就听话不去了?”
裴辙转身,目光陡沉:“姐。”
对上裴辙神色,裴玥微怔,她知道裴辙想起了什么。
那次在附中门口,裴玥也是觉得姜昀祺听话,所以才会对姜昀祺说离开裴辙。
裴辙没有走,他觉得这件事有必要和裴玥说清楚:“不要和昀祺说这些。他性格敏感,这段时间状态时好时差,你说担心遂浒会影响他,他会更在意自己的病情。他会紧张。”
裴玥点点头,移开目光轻声:“我不会说的。我就是……”
裴辙注视不再看他的裴玥,思索几秒道:“这次回去,就我和昀祺,姐你待在江州照顾雯雯和闻翌。”
裴玥叹了口气,坐回办公桌后,半晌回过神来好气又好笑:“行了。我知道了。他就是你的宝贝疙瘩。我是一句话不会说的,你自己想清楚就行。”
裴辙没说话。
裴玥转身将从裴辙手里拿下的精神类用药登记表搁进柜子,回头见裴辙还没走:“你干嘛?杵那当门神?马上十二点了,不去领你宝贝吃饭?”
裴辙笑,过了会说:“姐,谢谢。”
裴玥看着裴辙,明白这句话意思:“你要是真谢我,就照顾好昀祺。”
闻措从门外晃进来,正巧听见最后一句,手里拿着瓶气泡水,刚旋开冰盖,刺啦一声清爽气泡声,格外悦耳。
闻措第一口递给媳妇喝,裴玥不喜欢喝,闻措指着瓶身:“零糖零脂肪,一口一个舒心。”
裴玥笑着瞪他,还是接过来喝了口。
裴辙说:“我上去了。”
闻措头也不回摆手:“去吧。昀祺等得你耳朵都要没了——阿随话也忒多,两人扒拉一小时了。”
裴玥好奇:“他俩说什么?”
闻措仰头灌水:“我怎么知道,小屁孩的世界。”
姜昀祺确实耳朵疼,不过脑门更疼。
刚从康复医学科回来的阿随大字型瘫床上,有气无力:“……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姜昀祺有点饿,不知道第几次看向病房门口,低声:“还不太明白。”
阿随长叹:“我想出院……再这样下去,我要被他逼疯了。”
姜昀祺起身满房间找吃的:“不至于吧。霍医生不就抱了你一下?”几处翻找,在桌下抽屉里找到一盒还没拆封的巧克力,看上去像喜糖,姜昀祺扭头问阿随:“这个能吃吗?”
阿随机械摆头看过去:“可以。上个月护士长结婚来着,送的。”
姜昀祺:“哦。”
糖纸剥开清清脆脆,姜昀祺一口气吃了三块,阿随张开嘴:“能喂我一个吗?老大。”
姜昀祺给他嘴里塞了一个。
阿随盯着天花板起码嚼了二十下,神思恍惚:“我觉得我可以出院了。”
姜昀祺:“这个要听霍医生的。”
阿随唰地坐起来,倒吸口气撑住后腰:“听他?!那我这辈子出不了院了!我算是看明白了!我——我真的看明白了!”
姜昀祺瞧他一脸义愤,剥开第五颗:“你看明白什么了?”
“不就抱了一下你,但不是因为你在安慰他吗?他想表示感谢?阿随,拥抱没什么——就像你之前拥抱小护士,性质相同。”
阿随转头:“性质怎么可能一样?!我对他是安慰!对小护士是喜欢!”
姜昀祺面无表情陈述:“你上次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你不喜欢那个小护士。”
阿随忽地语塞,磕巴:“那、那我现在反、反应过来了!不行?”
姜昀祺不想理他,也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拥抱能让阿随焦虑成这样。
——就因为对象是霍医生?
阿随小心站起来,挪到姜昀祺面前盯着巧克力盒:“给我留点。万一哪天他报复我,我好歹还有余粮。”
姜昀祺:“……”
说完,阿随重新回到床边,动作笨拙地躺了上去。
窗外艳阳高照,蝉鸣鼓噪。日光透过宽敞洁净的窗玻璃大片大片晒进来,房间明媚敞亮。
没人说话的几分钟,姜昀祺看阿随实在无精打采,硬着头皮继续安慰:“你也说了,他手术失败,你路过安慰下他,然后他就抱了你一下……是吧?我觉得你真的不要太放心上,抱一下真的不算——”
“他还亲我了。”
冷不防,阿随像是非常难为情,截断姜昀祺自暴自弃说道。
周遭陡地空荡,蝉鸣声猝然消失。
姜昀祺:“…………”
阿随说出的这几个字,无异于消音炸弹,姜昀祺甚至找不到合适表情。
姜昀祺感到非常憋闷——敢情之前说那么久,他都没有获取“关键信息”。
姜昀祺想打人。
姜昀祺怒吃剩下全部巧克力。
“那个时候,他一个人坐在手术室门口,我感觉他很伤心、很难过,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可等我脑子里想这些的时候,我已经走到他身边坐了下来。”
阿随声音有种类似于过尽千帆的沧桑,也有种躺平任锤的无力。
姜昀祺忽然明白阿随一直没透露“关键信息”的原因,可能阿随自己压根接受不了,更何况亲口说出来。
过了会,阿随说:“他对我说人在他手里死掉的,本来以为能抢救回来,但最后一刻就是失败了……我不知道说什么,我总不能说节哀,感觉怪怪的……我就坐在那,听他说,听他说完……然后,他看着我,问我在想什么,我说我没想什么,他就笑了……”
姜昀祺没说话,他起身坐到阿随床边,拍了拍阿随肩膀,往阿随嘴里塞了颗巧克力。
阿随望着天花板,含着巧克力:“我看着他笑,觉得他应该是缓过来了吧,就想走,但是我还没站起来,他就伸手把我拽住,抱住我……”
姜昀祺:“亲你了?”
阿随沉默了几秒,说:“嗯。”
姜昀祺认真思索:“我觉得霍医生喜欢你。”
阿随失魂落魄转头:“不。”
姜昀祺看着他。
阿随斩钉截铁:“他要掰弯我。”
姜昀祺:“………………”
在阿随信誓旦旦的神情里,姜昀祺再一次发觉,阿随不仅对身边的人迟钝、拎不清,就是在自己的感情认知方面,也迟钝得近乎顽石。
阿随在意的点和姜昀祺揭示的事实,根本就不在一条线上。
不知道过去多久,久到闻措进来给他们带了两瓶气泡水,然后潇洒离开,姜昀祺都没缓过来。
“所以……”姜昀祺勉强将自己拉回阿随的思维线条,措辞严谨:“你很直?”
阿随顿时满脸凝重,好像在说这是什么白痴问题,盯着姜昀祺说:“难道我不直?”
姜昀祺无语。
他忽然想为霍医生叹口气。
也许要过很久很久,阿随才能明白这根本就是两码事。但现在事情发生得太突然,阿随能想到的也只能暂时停留在“直”或“弯”的层面。
又过了会,阿随对姜昀祺说:“我跟你不一样。”
姜昀祺:“哦。”
阿随:“……你喜欢男的,我不喜欢。”
姜昀祺看着他,严肃:“我不喜欢男的,我只喜欢裴哥。”说完就觉得还不够,姜昀祺继续道:“我很早就喜欢他了,在他喜欢我之前。我一直都喜欢他,只喜欢他一个,从来没有喜欢过——”
“行了行了。”阿随撇嘴:“可怜可怜我,我知道你对他从一而终。”
姜昀祺正色:“是一心一意——阿随,你别逼我揍你。”
阿随:“……对不起。”
门外,裴辙无声笑。
回去路上,姜昀祺问裴辙:“裴哥,你是直的吗?”
裴辙说:“我不是直的。我是你的。”
第199章 一来二去
带给宋姨的营养品裴玥早就准备好,下午的时候,姜昀祺又和裴辙去了趟裴玥家,之前因为没人看顾,阳台花都搬去了裴玥那,姜昀祺想去拍几张长势良好的带给宋姨看。
裴辙觉得多此一举,等他们去了,要是宋姨想看,完全可以让裴玥视频播报下。但裴辙什么都没说。姜昀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即使是傻乎乎的无用功。
跑完一趟姜昀祺也反应过来,坐在车上有点呆。
裴辙看了眼姜昀祺表情,问:“想吃冰激凌吗?”
姜昀祺点点头,片刻,转过来对裴辙说:“裴哥,我最近药吃得多,会不会影响正常的思考?”
末了,姜昀祺轻声补充:“我以前不这样的……”
裴辙若有所思,语速放慢:“暂时没看出来。”细究语气,是想逗姜昀祺的。
但姜昀祺已经先入为主地抱有担忧,闻言顿时有些不开心,小脸垮垮的,细密乌黑的眼睫垂下,蓝眸无精打采。
裴辙见状就有点后悔,但一时也找不到补救的话。
温水烈酒 第217节
商场排队买冰激凌的时候,姜昀祺站裴辙身边情绪明显低落,看起来是真的很担心那些神经性药物会损伤脑子。
裴辙思索半会,刚要开口说什么,排的队伍正好轮到他们,裴辙就让姜昀祺挑,姜昀祺想都没想,直接点了最热门的两款口味,心思早就飘走了。
商场里人来人往,嘈杂又热闹。不远处,巨大的玻璃幕墙外,依旧艳阳高照晴空万里。
姜昀祺心不在焉,点完过了会又同裴辙说不想在外面吃,想带回家吃。
裴辙说好。
室外气温蹿升近四十度,走在路上过分炽热的太阳光蒸腾出股股热浪,闷得人眼晕。行人步履匆匆,姜昀祺被裴辙牵着慢吞吞走,像个移动的小冰雕。
到家,姜昀祺出了些汗,但坐沙发上挖冰激凌吃的时候还是垂头丧气。
裴辙在客厅收拾行李,瞧了几眼姜昀祺,无奈又好笑,原本打算说的话想了想便没有说。
后来谁都没有说话。只有勺子陷入冰激凌,挖起冰激凌球的沙沙嗑嗑的声响,还有裴辙走进走出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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