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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官的自我修养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衣青箬
桓羿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扶住她的肩膀,“当心些。”
不过,她素来稳重,倒是很少看到这个样子。想到她或许只有在自己面前会如此,桓羿又觉得心满意足。
他这样扶着甄凉往前走了几步,倒是让甄凉不自在起来。两人靠得太近了,春衫单薄,几乎可以感受到透过布料传来的热度,烫得她心慌意乱。甄凉下意识地想开口拒绝,然而一句“殿下放开我吧”已经到了嘴边,却不知怎么就是说不出口。
越王府伺候的人虽然多,而且大部分都忠心耿耿,但除了艾草和小圆子小喜子之外,没有几个是桓羿亲近的。那三个人都被桓羿派了差事,所以只有他们两人独自行动。好在只是在府里转一转,倒也不用担心什么。
所以现在,周遭也只有他们二人。
一片安静之中,只能听到风声和两人的脚步声。鞋底和青石路面摩擦,是一种很轻的沙沙声,自有一种奇特的韵律。甄凉听着这声音,下意识地调整脚步,让自己迈步的节奏跟桓羿保持一致。
她沉浸在这节奏之中,几乎忘了时间,也忘了路程。
直到桓羿突然停住脚步,她也随之停下来,抬头一看,才发现已经回到正院了。
而桓羿的手还搭在她的肩膀上,以一种保护的姿态环着她。甄凉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原本那种发冷的感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
她现在何止不冷,甚至还觉得有点热,尤其是双颊之上,烫得似乎能煎熟鸡蛋了。
直到这时,甄凉似乎才终于恢复了行动力,她往前走了两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甚至不敢抬头去看桓羿,留下一句“我去书房看看”,就匆匆走了。
她果然在书架上找到了那本《国朝洪范》,甚至连书名都没改。
甄凉本来觉得这样不太合适,但旋即又想,这一世桓安从未暴露过这本书,顶多只是之前在宫中流传过一本小册子罢了,没人知道这本书是他所写,更没人知道内容是什么,倒也不必太担忧。
等到藏书室建起来,将之混入海量藏书之中,就更不必担心会被人发现了。
她站在书架前,翻开了这本自己慕名两世的书。本以为内容会有些枯燥,谁知桓安写的时候经常举出各种事例,竟是十分引人入胜。她看了一会儿,觉得有些累,索性在窗前的软榻上坐下了。
又过了一会儿,房门突然被敲响,有个面生的小内侍送了火盆进来。
甄凉被惊醒,有些奇怪,“这个天气,怎么还要用火盆?”
“殿下说,姑娘或许用得着。”小内侍朝她笑道。
甄凉直到现在也没意识到桓羿已经发现自己觉得冷了,更不认为这火盆是送来给她烤的,想来是桓羿觉得她看书时会有一些感悟,是那种不能写出来给人看,需要随时烧毁的。
这让甄凉十分惭愧。因为她之前纯粹是以看故事的心态在看书,根本没想到任何感悟……
不过现在开始也不迟。





女官的自我修养 第94节
这么想着,甄凉就将炕几搬了上来,又拿了纸笔,认真地翻看起来,一边将自觉对桓羿有用的地方记了下来。
不过她毕竟还在病中,今天又逛了大半天,看了一会儿,精神便有些不济。偏偏为了避免扯到伤口,她背后垫了好几个柔软的枕头,十分舒适。所以只是精神稍一松懈,便彻底沉入了黑甜乡中。
直到天擦黑时,书房里依旧没有任何动静,甚至没有叫人掌灯,桓羿察觉到不对劲,过来一看,才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一手还抓着书本不放,周围散落了好些写了字的纸页,砚台里的墨汁倒是早就已经干涸了。也幸亏点着火盆,屋子里还算暖和,不盖被子也没什么大碍。
桓羿站在地上看了一会儿,一边好笑,一边又不免心软。
他放下灯盏,将榻上散落的纸张都收拾好,找了一床薄被出来给甄凉盖上。
虽然嘴里说着不希望甄凉回来,不愿意让她涉险,但是桓羿也很清楚,对于甄凉赶回来这件事,他心里其实是高兴的。有她在,这府里似乎都有了人气,不再是那么冷冰冰的、叫人坐不住的地方了。
桓羿甚至诚挚地希望汉王能多跟皇帝周旋一阵,让自己有更多的闲暇时间跟甄凉相处,享受这难得的悠闲。
他仔仔细细地替甄凉掖好了被角,本该离开,但不知为何有些挪不动脚步,就这样安静地站了许久,直到双腿感觉有些麻木,他才惊醒过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轻手轻脚地走出去,带上了门。
第097章 守身如玉
第二日越王府就开始招募工匠,改建院子。
原本这些院子,彼此之间是有围墙阻隔的,工部改建的时候直接将墙给推了,打通两边。现在桓羿找人过来,却是要将这强重新建起来,两边隔断。
除此之外,寻常的房屋是不方便用来保存书籍的,很容易发生走火之类的事,所以还要做一些改建。
这动静不小,自然很快就引起了各方的注意。
待得打听到越王是要改建出几个藏书室,甚至预备公开征求天下书籍,不免有种荒唐之感。
明明外面的政治斗争正如火如荼,而他自己之前也正深陷其中,差点儿连命都没了,结果他突然跑去建什么藏书室,一副不恋权势,不关心各种风起云涌的姿态,谁信?
但若说这只是假意,也同样让人难以置信。
因为看不透他到底是什么打算,所以暂时倒没什么人来试探他,都在观望。
于是藏书室顺利地改造好,而越王征求天下书籍的消息,也被放了出去。民间对于这种热闹的事,倒是十分乐见的,也有不少人试探着送来书籍。
自然,普通人家是没多少珍贵书籍的,都是些市面上常见的。不过桓羿并不嫌弃,来者不拒。
他也不白收书,都是按照市价付钱。若是有比较珍贵的本子,还会多给一些。所以没多久,就真的有需要钱的人拿着比较珍惜的本子登门了。
这东西虽说值钱,但要懂行的人才能出得起价。而这年头,懂行的人都是有钱有权有势的,未必会老实付钱,而小民又争不过他们,只能自己吃亏。相较之下,越王虽然不会出高价,但也不会坑人,倒是个很好的选择。
随着送书的人越来越多,此事的声势自然也跟着变大。
直到这时,某些人才终于意识到,他好像并不是在闹着玩,更不是做个样子,而是真的要做这件事。
而他虽然收藏书籍,但却并不与文士结交,也不利用这些书籍去招揽门客,就是想说他别有用心,也举不出实证来。
桓羿没有在意外面的各种纷扰。收集东西这种事,是会上瘾的,眼看着改建好的藏书室一点点被填充起来,那种成就感难以言喻。虽然做这件事只是一时兴起,但桓羿已经打算一直做下去。
或许有一天,真的能够收拢天下所有书籍。
不过处在他这个位置,倒也没必要敝帚自珍。真有那么一天,桓羿打算请人将这些书重新校对整理一遍,然后付印。
须知如今天下虽然文风盛行,但是印书这种事因为门槛太低,所以市面上的书也是良莠不齐。书商刻错了没有发现,读书的人不知道,也就照着这错误的读,因此不知道耽误了多少人。
若能统一校对印刷,刊行天下,让读书人的精力不必放在分辨真假上,也算是大功德一件了。
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所以桓羿也只是看着手里的藏书,畅想一番。
……
养了一个多月,甄凉背上的伤终于好得差不多了。伤口上的痂逐渐剥落,留下一道明显的痕迹。
因为伤在背上,甄凉自己看不到,也不方便上药,所以这段时间,都是艾草在负责此事。而近日,发现痂块尽数掉落,她自然也是惊喜万分,“总算是好了,这伤在背上,总是不小心就扯到,也实在是折磨人。”
“是啊。”甄凉笑着说,“这下好了,可以自在些。”
艾草点头,看了看她背上的伤疤,又忍不住皱起眉头来,“只是伤口太大,只怕会留下疤痕,倒是可惜了。”
甄凉虽然从前过得很辛苦,但是连手上的茧子和晒黑的肤色都能改过来,身上自然也没有落下。这几年来,早就养出了一身细腻白皙的肌肤,如今留下了一道碍眼的痕迹,仿佛白璧有瑕,自然令人惋惜。
她自己倒不觉得这有什么,能用这么一道小小的伤痕,换来桓羿的双腿健全,是再划算不过的买卖。
再说,“这伤处在背上,等闲也看不到,没什么妨碍。”她笑着安慰艾草。
艾草却不这么想,笑嘻嘻地道,“寻常人自然是看不见的,只是以后若是有了姐夫,肌肤相亲时看见了,岂不心疼?”
甄凉闻言面上忍不住一红,“胡说八道什么?”
不过,桓羿会在意这个吗?心疼想来是心疼的,这伤毕竟是为他受的,但想来不会嫌弃。
下一秒,她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忍不住暗暗在心里啐了自己一口。这都是没影的事,自己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倒是艾草突然被勾起了回忆,突然想起之前甄凉受伤时的场景来,忍不住打趣她,“哎呀,我都忘记了,有殿下在,想来是没什么姐夫的。”
甄凉这回是真的被吓到了,虽然她自己心里有一些想法,甚至她觉得自己跟桓羿之间也是有几分默契的,但这种事,时机不到,便不足为外人道。所以突然听到艾草这么说,自然吓了一跳。
她便故意板起脸来道,“你这丫头,胆子越来越大了,什么事都敢编排?”
艾草连忙叫屈,“这可不是我瞎编排的。那日殿下拉开衣服看到了你背上的伤势,这可是在场所有人都瞧见了的。都已经如此了,殿下难道不负责的么?”
其实照他们这些人看来,姑娘跟殿下身份上虽然有些悬殊,却也不会匹配不上,倒是真心希望能成此好事。
再说,殿下那样的君子,虽然是关心则乱,但既然已经看过了,理当负起责任。
甄凉当时魂不附体,并不知道还发生了这么一个小插曲,此刻听艾草说破,忍不住愣了一下。只怕殿下当时也被吓到了,否则不会这般失态,当众做出这种事。
“那只是事急从权。”她还记得要维护两人的名声,解释了一句,但脸上却忍不住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这不自觉的真情流露,被艾草看在眼里,立刻道,“那又如何?这天下难道还有比殿下更好的夫婿人选么?若是果真错过了,姑娘心里难道就不后悔?”
“好了,不要胡说。”听她越说越离谱,甄凉连忙制止道,“殿下如今哪里有心思考虑这些事?我也没有。”
艾草只好不再多说了。
甄凉整理好衣服,想到以后不会再受伤口掣肘,心情也好了许多。她原本是想跟桓羿分享这个好消息的,可是听艾草说了这么一番话,反倒不好意思了。
毕竟受伤的位置不方便查看,特意说一声,到好像是在提醒桓羿什么似的。
所以甄凉想了想,决定今日自己亲自下厨,做一桌子菜,庆祝一番。
说起来,这回再见,殿下似乎比在江南时又瘦了,确实应该多补一补。听说他平时没什么胃口吃饭,如今甄凉行动自如了,自然要使劲浑身解数,把人给养回来。
为了给桓羿一个惊喜,她还特意隐瞒了这个消息,只等饭菜上桌的时候,吓他一跳。
桓羿也确实被吓到了。甄凉的手艺,跟厨子是完全不一样的,所以饭菜一摆上桌,他立刻就看出来了,问甄凉,“今儿是你下的厨?不是叫你好生养着吗,怎么又操心起这些事情来了?”
甄凉含笑道,“已经好了,想着许久没有进过厨房,就做了这些。殿下尝尝,我的手艺退步了没有?”
桓羿的视线在她身上转了一圈,见她行动自如,看起来应该是真的好了,脸上便露出笑意,“闻着味道,就知道手艺还是一如既往地好。”
“那殿下多吃一些。”甄凉看着他,“我看殿下又瘦了许多,这样怎么行?”
“只是太忙了。如今有了空闲,想来要不了多久就能养回来。”桓羿道。
然而这个美好的愿景,却注定不能实现了。
一顿饭没有吃完,小圆子就匆匆进门,送来了一封请帖。
甄凉放下筷子,看向桓羿,“谁送来的?”
“汉王。”桓羿看着帖子上的落款,微微皱眉。他本以为汉王忙着应付桓衍那边,会顾不上自己,却没想到,对方百忙之中还能抽空来关注他,“说是明日在城外桃李园摆宴请我。”
“恐怕是宴无好宴。”甄凉道。
桓羿将请帖放在桌旁,“不论如何,既然他出了招,纵然是鸿门宴,我也必须去看看。”
这倒是,桓羿之所以偷得浮生半日闲,便是为了等汉王的反应,如今对方下帖子来请,他当然要去摸一下底,才好知道该如何应对。
只是这就意味着桓羿要到别人的地盘去,甄凉自然免不了担忧。
“别想了,避不开的事,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桓羿说着,重新拿起筷子,朝甄凉笑道,“明日的宴席只怕是吃不饱的,趁着今儿还能自己做主,该多吃些才是。何况阿凉辛苦做的这一桌子菜,也不该辜负。”
甄凉也只好强撑起笑颜,继续吃完了这顿饭。
到现在,她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其实已经很少了。过了桓羿毁去双腿的那个时间点,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切,都已经与上一世截然不同,她的先知能力再不能发挥作用,只能靠桓羿自己去应对。
“吃饭的时候不要分心。”手背忽然被人轻轻敲了一下,甄凉抬起头,就见桓羿坐在对面,笑看着她,“你若这般心不在焉,我也没什么胃口了。”
甄凉抿了抿唇,“我……”
“不行。”桓羿没等她将话说完,就干脆地拒绝了。
汉王特意在城外的庄园里摆宴席请他,场面自然不会寒酸了。而且他们又不是多亲密的关系,若只有两个人,反而不合适。但是请正经的客人更不合适,所以场面上多半会有不少来侑酒的欢场中人。
这种场合,桓羿若是将甄凉带过去,只怕看在别人眼里,就将她与其他人摆在了同样的位置上。
也许是他拒绝得太直接了,甄凉顿时愣住。桓羿见状,又轻声解释,“不是我不想带你去,只是这种场合并不合适。”顿了顿,又道,“我会多带几个人。”
虽然那是汉王的地盘,自己带的人再多只怕也会落入被动,但至少甄凉能安心。
果然,甄凉这才略微放松了一些,“那……殿下多加小心。”
……
京城的达官贵人、皇亲国戚数目太多,其中总有些喜欢营造园林、纵情工巧之物的人物,所以京郊附近有不少类似桃李园的园林。有些只是家族自用,但也有一些会对外开放乃至出租。
至于桃李园,又更特殊一些。盖因这处园林自从建成之后,简直跟中了诅咒似的,接连换了四五任主人,而且还都是买下这座园林之后不久出的事。虽然未必就跟它有关,但总归还是令人忌讳。
久而久之,这里因为常年无主,倒是成了一处著名的景点,时不时有文人墨客在此集会,写下无数诗篇,自然也成就了它的美名。
汉王作为太-祖和高皇后的亲儿子,虽然最后没有登上皇位,但是手中肯定握着不少产业,足以让他的日子过得舒舒坦坦。然而他没有选在自己的产业里跟桓羿见面,而是将地方定在了这里。
而且桓羿过来赴宴时,也确定了,他这一次弄出的动静,着实不小。
看来这位殿下在除掉了襄王,掌控住桓安留下的势力之后,已经不打算继续蛰伏,而是要出来走动了。
马车在园子门口停下,桓羿下了车,上前迎接他的是一个看起来十分古板的内侍,想来是汉王身边的管家。这派头倒是不小,不过桓羿也不在意,领着人直接往里走。
但才上前一步,就被那位管家伸手拦住了,“越王殿下,我家殿下只请了您一个人。”
“你的意思是,我连随侍的人都不能带进去?”桓羿挑眉反问。
那人却只是恭恭敬敬地道,“里面自然有能伺候殿下的人,必能让殿下宾至如归。这些跟着殿下的壮士,不如随老奴下去喝两杯水酒,松泛片刻。”
“恐怕不行。”站在桓羿身后的小圆子上前道,“殿下用惯了我等,只怕不习惯旁人近身。”
桓羿只是站在原地,含笑看着这一幕,并不出声,但他的态度已经十分明显了。
管家看了桓羿一眼,迟疑片刻,正要开口,便听桓羿抢先道,“这就是汉王兄的待客之道么?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怎么连我身边带上几个人都不许?若是不想请我,直说便是。”




女官的自我修养 第95节
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管家被他干脆利落的态度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想拦,便听后面传来一阵畅快的笑声,“越王弟误会了,王兄我只是在园子里安排了一些余兴节目,不想让无关人等扰了清静罢了。若是越王弟不放心,或是疑心本王要害你,想要带人自然也是无妨的。”
直到这番话说完,又等了片刻,众人才看到坐在椅子上,被人抬过来的汉王。
虽然私底下都知道对方的存在,甚至已经暗地里交锋过,但这是桓羿和汉王第一次正式见面,也是他们第一次看清楚彼此。
因为汉王深居简出,以往二人最多只能在宫宴上见面。但因为座次安排不同,所以也只是远远地看上一眼。此刻,他们才算是真正将对方从头到脚打量了个清楚。
汉王身材肥大,面上带着笑意,看起来也是一副心宽体胖的样子。这样的外表让他看起来相当无害,也是他能隐藏自己这么多年的根本原因。
但只要对上他那双眼睛,就不会认为这是个没有野心,只顾着吃喝二字的纨绔。
汉王朝桓羿拱了拱手,转头对着管家斥道,“王弟可是本王今日的尊客,岂能这般怠慢?”
不过这种话听听就算了,若不是得了汉王的吩咐,管家也不会在门口拦人。不过桓羿既然前来赴宴,本也没打算就这么回去,所以见汉王给了台阶,便顺着下了,领着身后一干人等进入桃李园。
汉王在前面引路,一路分花拂柳,不一时就来到了他设宴的地方。
迎面先是一块巨石,上书四个大字:一蓑烟雨。字体是行草,写得相当狂放飘逸,可见笔者的造诣与豪情。再过去才是一处小轩,正面邻水,背面对花,此时正是京城春景最胜之际,满树粉桃映着一湾绿水,是个景致十分优雅的所在。
一蓑烟雨轩里已经设了雅座,有青衣的侍女正跪坐在一侧煮茶,动作行云流水,煞是好看。
但桓羿的视线,却先落在了一旁的四季屏风上。这东西摆在小轩里,当然是很应景也很雅致的事,但却还是难免有些多余和突兀。桓羿之所以注意到它,是因为他察觉到了,屏风后有人。
是什么人,能躲在汉王待客的地方?而这般偷窥客人,实在算不得君子所为。
桓羿的视线在屏风上轻轻一扫,就迅速地收了回来。汉王已经被人扶着落座,又十分热情地招呼他落座。桓羿便顺势在他对面坐下,含笑道,“汉王兄真是好雅兴。”
“那还要托越王弟的福,若不是为了请你,王兄我平时也难得出来一趟,这样的景致,一年也看不见几次。”汉王笑眯眯地道。
不一时,侍女的茶水烹煮完毕,纤纤素手捧着茶杯放在两人面前,人便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饮了茶,又有人送上各种干湿碟子,都是些清淡可口的小食,另外又端上来一壶刚刚温好的美酒。汉王艰难地坐直了身体,亲自执壶为桓羿斟酒,“本王平生只好这一点口腹之欲,这些年来,于此道上倒是颇有些心得,这都是依着本王的食谱制成,王弟尝尝可合胃口?”
这才刚刚坐下来,尚未说到正题,主人殷勤相劝,桓羿怎么能推脱?
三杯酒下肚,汉王这才抬起手,轻轻击掌。柔美的乐声不知在何处响起,自有一行舞姬穿着飘逸的长裙,舞着水袖迤逦而来。
汉王半靠在他那张相当有名的椅子上,眯着眼睛,一手执着酒杯,另一只手却放在桌上按着拍子,十分沉醉的样子。桓羿见状,便也慢慢放松下来,欣赏歌舞。
今日是汉王请他,汉王都不急着说正事,桓羿自然更加不急。
等一支舞结束,舞女们流水般退走,又有人上前表演杂戏。桓羿挑了挑眉,看来汉王是非要把时间拖延下去了。
欣赏了一会儿表演,视线掠过汉王背后的屏风时,桓羿不由微微一怔。不知何时,藏在屏风后的那人已经消失了。他在心里揣想了片刻,也难知究竟,便暂且放下了。
桌上的酒壶空了,有人过来换上了新的。
直到此时,汉王才终于睁开了眼睛。喝了那么多酒,他的精神倒是还很好,仍旧是笑眯眯的,“我恍惚听人说,今年的品香会和花魁会又要开始了,今年可还是越王弟主持?”
“王兄说笑了,又不是什么正经事,无非好事者凑个热闹罢了,哪里需要人主持?”桓羿微笑否认。
其实那群纨绔子弟倒是来请过他,不过桓羿现在不方便跟他们走得太近,便拒了。反正他最近都忙着收集整理各种书籍,也没有太多的空闲。
“原来如此。”汉王的视线从桓羿脸上扫过,大笑道,“本王还以为王弟是怕那些花魁们自惭形秽,所以才不出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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