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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官的自我修养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衣青箬
而现在,她要亲手撕开自己的血肉,将这处伤口暴露出来。
怎么会不痛?
但这是在桓羿面前,而且他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所以甄凉没有让自己陷入那种无望的情绪之中,而是以最快的速度抽离出来。
直到此刻,她才有勇气去看桓羿的表情。
然而这一看,她不由愕然,“殿下?”
桓羿脸上的晕红并未褪去,或者说变得更加艳丽了。然而此刻,甄凉却已经注意不到这些,她的眼神都被桓羿眼角滑落的那滴眼泪所吸引,陷入巨大的震动之中,一时难以做出反应。
这是甄凉第一次看到桓羿的眼泪。
就连她告诉桓羿,上一世他双腿尽废,只活到三十八岁就去世,桓羿也没有过这样的动容。
而现在这样的表现,是为了她。
甄凉觉得自己的一颗心,似乎也被泡进了那一滴眼泪里,疼痛之外,还有另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她怔怔地看着桓羿,不知何时,泪水又再次模糊了视线。无尽的痛楚依旧在她的身体里肆虐,可是又有另外一股力量,顺着她的四肢百骸一一抚慰过去。
不是没有想过,桓羿早就已经猜到了一切,他没有任何掀起她的意思,这已经足够她安慰自己。
无论世人怎么看待她,至少殿下并不会因为那些经历,就觉得她脏了。
可是,真正到了这一刻,甄凉还是由衷地体会到了一种来自灵魂的震颤。桓羿比她想的还要好一百倍,他是这样的温柔,这样的包容,令她自惭形秽。
甄凉——何德何能?
一直被牢牢压在心底的那些情绪,瞬间汹涌决堤。
甄凉把脸转过去,埋进被子里,失声痛哭。到了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原来将伤口暴露在阳光下,亲手剜去腐肉,留下血淋淋的新伤,虽然痛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可也唯有如此,才能彻底弥合伤处。
虽然依旧会留下丑陋的疤痕,可是她自己会知道,这伤已经彻底痊愈了,从此以后,再也不会在噩梦之中纠缠她。
“傻姑娘。”桓羿轻轻叹了一口气,伸手拉开被子,让甄凉的脸露出来。
甄凉下意识地想避开,不愿他看到自己此刻狼狈的模样。
但桓羿的手掌温柔而坚定地垫在她的脑后,扣着她的脖颈,让她转过来来,与他面对面。他凑过来,轻柔地吻去她脸上的泪水,怜惜地抚慰道,“你受苦了。”
甄凉拼命摇头,一时说不出话来。
心里的情绪都发泄出来,她也渐渐恢复冷静,收了眼泪,生出些无法宣之于口的羞赧来。
两世为人,她的年纪算起来比桓羿大,却还要对方来安慰自己。
桓羿擦掉最后一滴眼泪,用自己的额头抵着她的,突然开口问,“你之前说不能有孩子……是什么意思?”
甄凉受惊般轻轻一颤。虽然那句话是说给桓羿听的,但她心底又矛盾地希望他没有听见,所以才会选择在那样的一个时机说出口。
可是他终究还是听见了。
于甄凉而言,这是比上一世的经历,更加难以启齿的内容,也是她迟迟不敢向桓羿更靠近一些的根本原因。生儿育女、相夫教子,是所有人对女性的期待,也是甄凉自己愿意去体验的生活。她相信,桓羿也是期待的。
可是,她却一早就被剥夺了拥有这一切的权利。
“我的身体已经坏了。”甄凉闭上眼睛,难堪地道。上一世,在她有了“客人”之后,便开始惶恐于自己可能会有孩子这件事,她绝对无法接受在这种情况下出生的孩子,于是一直偷偷设法求医。
她找了可靠的大夫,原本是想让对方帮忙开些药来应付,谁知大夫却告诉她,她小时候损伤了根基,已经调理不回来,只怕这辈子都不能有孩子了。
在那时,这当然是不幸中的万幸,至少甄凉不用担心在将来某个时刻做出取舍。
可是这种身体上的亏损,并不因为她重来一世就有机会弥补。所以等她有了两心相悦,想要与之共度一生的人,这又反而成了阻碍她脚步的藩篱。
就在她陷入失落之中时,突然听见桓羿问,“按你说的,我上一世只活了三十八岁,这一世说不定也一样。”他用手指轻抚甄凉的脸颊,“若是果真如此,你会嫌弃我吗,阿凉?”
这个话题正正戳在甄凉的死穴上,她骤然睁开眼睛,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摇头,“当然不会。”
她会努力不让这种事情发生,但即便真的如此,他们至少有了二十年的时间,算来,已经是甄凉从前想都不敢想的美梦了。
“我也一样。”桓羿看着甄凉。
两人离得很近,即使是在这样的光线下,甄凉依旧能隐约地在他的眼底看到自己的影子。
她听见他说,“生儿育女,我当然也期待过。可是母妃说过,生产对任何女子而言都是闯鬼门关。阿凉,你知道吗?女子生产的死亡率,比战场上士兵的死亡率更高。若你真的要生孩子,我一定很害怕。现在这样反而更好,既然是上天注定没有孩子,那就只有你我二人,不也很好吗?”
甄凉也没想到桓羿竟会想到这样仔细的地方,不由愣住。
但她纵然现在脑子不太清醒,也知道这种说法纯粹是在安慰自己。生产虽然凶险,可是天下千千万万的女子不也都要面对吗?而一个属于他们两人的孩子,是他们生命的延续,又怎能让人不期待?
见她发愣,桓羿又问,“他有孩子吗?”
甄凉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他问的是上一世的他。
她摇头,那当然是没有的,何止没有孩子,连妻子都没有娶。摄政王虽然不良于行,但容貌俊美、气度高华,再加上手握重权,即便微有瑕疵,也依旧是许多人眼里的乘龙佳婿。明里暗里送到他身边的人不知凡几,但他却始终孤身一人。外人提起,都说他是有怪癖。
桓羿笑道,“所以你看,我也是注定了命中无子。”
……甄凉还真不能说他是强词夺理。
她想再劝一下桓羿,但本能却又有几分高兴。而且,不得不说,桓羿之前那句话,还是很有诱惑力的。没有别人,只有他和她,两个人。只要稍微想一想,她的心跳都会随之雀跃起来。





女官的自我修养 第99节
没有孩子固然是令人遗憾的事,但那样的场景,却似乎更值得期待。
于是甄凉微微侧过头,似乎要藏起自己这一点难以掩饰的私心。她果然永远做不成光风霁月、大方坦荡的人,即使学得再像,骨子里就不是。
甄凉正字出神,就察觉到身边人的体温似乎又在上升。缓了这么一会儿,药性又开始发作了。
“阿凉……”桓羿下意识地唤她的名字。
甄凉咬了咬唇,凑到桓羿耳边,几乎是咬着他的耳朵轻声道,“不用担心会有孩子,殿下……想要我吗?”
就让她自私一回吧,抛却所有的羞耻心,求自己心之所想。
作者有话要说: (各种意义上)过年了!
第102章 心之所向
桓羿睁开眼睛,看着她,甄凉却垂下眼,避开了他的视线,只是耳根都因为自己说出口的话烧红了,热得发烫。
两人的体温交融在一起,几乎分不清谁更热一些。
桓羿心里本来是有着许多顾忌的。可是这一刻,在两人之间最后的隐秘也被揭破的时候,他也终于确定了自己心里的某些猜测。
有一个问题,他心里问了自己许多遍。
摄政王是什么样子,桓羿不知道,可是跟十八岁的他,应该是有巨大的差别的。
在那个他未曾经历过的世界里,她和他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最终又是什么样的关系?以至于让她在回到二十年前之后,为一个毫无关系的、陌生的桓羿,也肯奋不顾身。
但是现在,桓羿终于确定了。
上一世,他和甄凉最终没有走到一起。
并非因为两人心中的情意不够,恰恰相反,正因为情深意重,才反而成了绊住他们脚步,让他们无法继续靠近的根本原因。
他们都是有残缺的人。他是身体上的残缺,担心自己无法照顾好他,所以裹足不前。她却是心灵上的破绽,被过去的经历束缚着,始终不敢越线一步。
他们相遇得太晚,彼此都是创痕累累,少了一点一往无前的勇气。
但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很多事情都还没有发生,于是他们才有机会将这些事摊开来说清楚。
桓羿绝不会让自己走上同样的道路,并非是为了跟那个自己较劲,而是因为,他也是如此地渴切着眼前这个人,想跟她有更加亲密的关系。
即使此刻的时机并不算合适。
还有一个问题,桓羿永远不会去问她。
他是因为身体受损,加上多年操劳,所以才在三十八岁就去世。那么她呢?她总不会真的是做了个梦,就回到二十年前。如果是死后才回到从前,那么她……又是怎么死的?
答案已经隐隐在桓羿的心里了。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也许是药性烧融了理智,至少今天、此刻,桓羿只想放纵自己,去拥抱这个已经错过了一次的人。
桓羿没有回应,甄凉也有些忐忑起来。她应该是这世上最擅长揣摩他的心思的人了,可是放在这件事上,这种能力却突然失了效,怎么都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可是已经说出口的话,收不回来了,她也不想收回。
甄凉想了想,又继续道,“我……有时候会梦到从前的事,然后突然惊醒过来。那些记忆,虽然我尽力不去想,但却总是会自己冒出来。我想……除非有新的记忆将它们彻底覆盖、抹除,否则噩梦肯定还会继续的。”
她长长的眼睫颤了颤,抬眼看向桓羿,眸中波光盈盈,向他祈求道,“……殿下,帮我。”
桓羿本来就没打算拒绝,听到甄凉这么说,哪里还能忍?理智瞬间燃起了燎原大火,他抬起甄凉的脸,深深吻了下去。
他会将自己的亲吻和爱怜烙印在她的每一寸肌肤上,用新的记忆覆盖旧的,从此,她再想起与此有关的事,只会想起他,想起他们之间的恩爱纠缠,至死不渝。
……
这一夜如此漫长,好像过了一个世纪这么久,他们才在满足之中相拥睡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自然已经很迟了。好在也没有人不识趣地过来打扰,让他们饱饱地睡足了觉,彻底恢复了精神。
只是睁开眼睛,看到枕畔的另一个人,两人都有些不自在。
虽然心里早就已经有了默契,但毕竟未曾宣之于口。而昨晚在情势所迫之下,他们不但互相剖白了心意,身体上也有了进一步的关系。这般突飞猛进的发展,两人都还不是很适应。
但心间流淌着的甜蜜,却并不因此而减少。
所以在短暂的回避之后,他们的视线又无端地碰在一起,勾缠着,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让他们交换了一个亲密无间的吻。
分开时两人的气息都有些不稳,桓羿眷恋地蹭着甄凉的额头,轻声道,“不会等太久了。等这边的事情彻底结束,我就正大光明地求娶,让你成为我的妻子。”
从前,这个念头只在他的脑海里,反复推敲其中的过程,但桓羿始终认为还不到告诉甄凉的时候,因为他现在还什么都没有,许诺便只是一句空话。
但现在既然已经这样,他就要将自己所有的计划都告知她,让她能安下心来,不必担忧忐忑。
所以桓羿想了想,又补充了一个时间,“一年……最迟两年。”
虽然现在也能依偎相守,但是缔结婚约同样也非常重要。
甄凉轻轻点了点头,又说,“殿下按照自己的计划来,不必因此而着急,打乱布局。”
“我知道。”桓羿吻了吻她的额头。
直到这时,甄凉才提起昨天的事,“昨天在桃李园究竟发生了什么?汉王怎么会给殿下下这种药,他到底在想什么?”这是直到现在甄凉也觉得想不通的。用这种手段来拉拢人,实在是……
“不是汉王。”桓羿也叹了一口气,估计汉王自己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不过也跟他有几分关系。”
他将王小姐的事情说了出来。昨日王小姐被威胁的时候,乱吼乱叫,曾喊出过“姐夫”这个称呼,桓羿就已经猜到了她的身份。
即使事情不是汉王做的,而是王小姐,甄凉也还是听得目瞪口呆,“她一个大家小姐,求娶者多如过江之鲫,怎么会因为被拒绝一次就做出这种事?”
这种逞一时之快的下作手段,是一般人能想得出来的做法吗?
“恐怕是志在必得,被拒绝之后恼羞成怒了。”桓羿神色淡淡,“像她这样的人,只怕平生还未受过挫折,自然接受不了。”
甄凉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好笑,“我看,是殿下太有魅力,让人难分难舍才是。”
“难分难舍?”桓羿在被子下把人捉进了自己的怀里,用手臂困住,含笑道,“阿凉这是在说自己吗?”
甄凉脸上立刻飞上一片红霞,别开眼不去看桓羿,却并没有否认他的说法。她心里对桓羿,的确难分难舍,这话也不算说错。也正因为她知道他有多好,便觉得有人为他如痴如狂也很正常。
不过,那王小姐才见过他几次?从未近距离接触过,又能看到什么呢?
无非是被他这一具皮囊所惑。所以因爱生恨的时候,手段使起来也毫不客气,是得不到就宁可毁掉他。
甄凉这般想着,伸手摸了摸桓羿的鼻尖,突然凑过去咬了一口。
桓羿吓了一跳,很快又忍不住笑了起来,抱紧怀里的人道,“不论如何,王小姐倒也算帮了我一个忙。本来我想,既然汉王咄咄逼人,不如假作屈服,顺势而为。现在有了现成的借口,倒是不必与他虚与委蛇了。而出了这种事,汉王只怕一时半刻顾不上我了。”
甄凉听他这么说,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也不知昨日,王小姐最后是如何解决的。”
对于桓羿给王小姐和汉王都灌了药这一点,甄凉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既然有胆量害人,就要有勇气承担后果。让他们也体验一番桓羿受过的罪,也算是出了一口气。
唔……也不知道那药究竟是什么,直接泡水究竟有没有用。反正依甄凉看来,昨晚桓羿那样子,估计凉水是没什么用的。他还只是喝了一小杯,汉王和王小姐可是分别被灌下了半壶。
汉王倒是很简单,不管是王妃姬妾还是婢女,随便拉一个就能解了药性。
可是王小姐却不同,她还是闺阁女子,若随便找个人,以后如何议亲?消息走漏出去,就是巨大的丑闻。可是急切之间,又是在桃李园,哪里找得到合适的人?就是真的侥幸找到了,在这种情况下仓促成事,只怕好姻缘也要变坏了。
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直接找上汉王,反正两人都中了药,理由都是现成的。而且姐夫和小姨子,说不准还能成就一段佳话。只是不知道白折了一个女儿的王家和亲妹妹变成“好姐妹”的王妃是否会这么想了。
不管哪一种,都是个巨大的麻烦。
出了这种事,汉王确实一时半会儿没空来找桓羿的麻烦了。
两人说了一会儿闲话,直到甄凉察觉到腹中空空,这才起身。下了床,才发现屋子里到处一片狼藉,却是不方便让人进来收拾了。
他们只好自己动手收拾,甄凉更是将床单直接收了起来。
等弄完了,两人都有些气喘。昨晚折腾得太过,身上都有些酸软,一动就浑身不自在,还要尽力表现如常,实在是很为难人。
“要让他们知道吗?”桓羿走过来,握住甄凉的手,低声问。
这种事是很难瞒得住近身伺候的人的,毕竟蛛丝马迹实在太多了。就是今日不知道,往后也总会察觉。所以倒不如直接将事情挑明,也免得无端的猜测。
甄凉想了想,道,“艾草,小圆子小喜子他们三个,只怕是瞒不住的。其他人,就没必要知道了。”
桓羿点头,牵着她的手出了门。
艾草一直在外间,这会儿正在做针线活。因为平时桓羿是不要人伺候起床的,所以她也没有进屋,此刻见两人一起出来,还手牵着手,顿时吃了一惊,直接将针扎进了手指里。
但她自己却恍如未觉,只是盯着桓羿和甄凉看,最后视线落在甄凉身上,“姑娘?”
桓羿其实有些不自在,但还是尽量端出了主子的架势,清了清嗓子,侧身朝甄凉示意了一下,道,“以后要改口叫夫人了。”
第103章 山雨欲来
甄夫人,这是上一世,旁人对甄凉的称呼。
因为她是摄政王身边的女官,地位举足轻重,能干涉的事情更是早就超出了后宫女官的范畴,用职位来称呼已经不太合适,所以知道她的人,都尊称一声夫人。
偶尔甄凉也会自欺欺人地想,她是他身边唯一的“夫人”,纵然并不是那样的关系,但也足够特别了。
而现在,她是真正的“甄夫人”了。
王府的姬妾都是有品级的,不过其中并没有“夫人”这一级。现在桓羿还是亲王,又并不打算让甄凉真的挂上一个侍妾的名分,所以才会让人这么称呼,算是默认她是桓羿的人,不是一般姬妾可比,但是又暂时没有身份。
所以听到这个称呼,艾草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不过这其实也并不太出乎预料,艾草之前还这么打趣过甄凉呢。她之所以吃惊,只是没想到事情发生得这么突然罢了。但是仔细想想,该怎么样才不突然呢?桓羿娶甄凉为妻显然是不可能的,但若只是姬妾,反而委屈了她,眼下暂时维持这种妾身未明的状态,反而是最好的选择了。
反正艾草作为近身伺候的人,又亲身经历过殿下被追杀的事,多多少少也猜到了几分桓羿的谋划。
如果将来他登上了那个位置,姑娘……不,夫人,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被册封为嫔妃,这样应该是最合适的。不过,那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也说不定,总不可能这么干等着,所以现在这样才是正常的。
……才怪。
就算是这样说,也还是很让人吃惊好吗!
而且……而且她一直觉得殿下出尘脱俗,姑娘也沉稳有度,这样两个人,就是真的成亲了,在艾草想来,相处的场面也应该是相敬如宾、举案齐眉才对,哪里会是这样、这样……
视线落在两人交握着的手上,艾草暗暗咋舌。不管是什么样的人家,夫妻私底下如何相处无人知晓,但在人前,通常都是会刻意保持距离,避免过于狎昵,叫人觉得轻浮的。
但对面两人脸上都带着微笑,就这么看着她,一副“这不是什么大事”的淡定模样,叫艾草也不好太大惊小怪了。
何况殿下和姑娘这样,她虽然不太好意思看,但是心里也并不觉得轻浮,只是惊诧于他们的亲密。
所以她迟疑了一下,还是对着甄凉叫了一声,“夫人。”




女官的自我修养 第100节
甄凉这才转头看了桓羿一眼,示意他不要欺负人,然后抽出手,对艾草吩咐道,“殿下饿了,可有准备饭食?”
“有的!”艾草连忙跳起来,正准备去厨房通知那边送来餐食,走了几步,看到架子上搁着的洗脸盆,又准备折回来,先伺候二人洗漱。然而她步子还没转过来,就见姑娘……夫人已经走过去,取了漱口的杯子和牙粉递给殿下。
艾草连忙低下头,一溜烟儿跑了。
唉,今时不同往日,以后这些贴身伺候的小事,似乎都不用她再操心。
艾草转着念头,出了门,就见小喜子正站在廊下,伸长了脖子往屋里看,见她出来,连忙拉着人问,“殿下醒了?”
“醒了。”艾草的表情有些古怪。
小喜子放开她,就要往屋里走,艾草急得跺脚,连忙一把抓住,“急什么?殿下还没洗漱用膳,你有天大的事情吗?”
“你这是去厨房?”小喜子回头看她,“我趁着摆饭之前的空档,就把事情回了,又不耽误什么。”
艾草忍住翻白眼的念头,丢开手道,“好心劝你,不肯听就算了。”她转念一想,觉得让小喜子进去看看,受受惊吓也好。这么大的事,怎么能只有自己被惊住?
所以她说完这句话,就快步走开了。小喜子听这口风不对,还想多问两句,见她一阵风似的走了,只好转回头来。犹豫了片刻,还是听了她的话,留在廊下没有进屋。
确实没什么着急的大事,不必争这一小会儿的功夫,艾草会这么说,必然有她的道理,小喜子还是能听得进劝的。
过了一会儿,小圆子也来了,见他站在门口,顿时吃了一惊,转头看了一眼天色,低声问,“还没起?”
“说是起了,不过这会儿还不能进。”小喜子也压低了声音。
小圆子一脸莫名,“谁说的?”
“艾草姑娘。”小喜子道,“她才刚在里头,这会儿去厨房催饭了。”
小圆子点点头,没有再问,但心里也是十分惊诧的。
须知殿下的作息一向十分准确,毕竟是个皇子,虽然在别的地方骄横跋扈,但这些细节处也总有人盯着,打小儿养成的习惯,不会懈怠。就是生病那几年,说是卧病在床,其实大部分时候人也是清醒的,睡不着。
所以,这其实还是小圆子头一回见殿下睡到这个时辰才起。
昨儿殿下出门赴宴,因为能带的人数有限,要挑身手好的,所以两人都没跟去,偏偏那群护卫嘴又紧,探听不到什么消息,所以两人也猜不出昨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想来是出了差池,才会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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