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春山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意千重
裴融将信将疑,最终妥协:“我把窗户开个细缝,让风透进来一点点,只开一刻钟,可好?”
“好!”檀悠悠感激地握住他的手:“夫君,你救了我的命!”
“你啊!”裴融看到她搞怪的样子,心里提着的那口气总算松了些。
他很小心地将窗户开了一条细缝,慎重的不让风口对着檀悠悠,自觉够大方了,便问:“可以了吧?”
檀悠悠不满意:“不够,再大一点点,太闷了,臭!”
裴融又将窗缝开得更大些,无论如何也不肯开了,檀悠悠得寸进尺:“把屋里的气味散散呗,这样太慢了,把门也略开些,对流,热气会散得更快。”
裴融不知道什么是“对流”,但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依言将门开了一条细缝,严肃地道:“够了,我已经很纵容你了,再放纵就是害你。”
“……”檀悠悠撇撇嘴角,再提要求:“我想洗个头,洗个澡,换身衣裳……”
裴融沉着脸坚决拒绝:“不行!”
檀悠悠翻个身背对着他,郁闷地道:“冰粉永远不懂馊包子的苦。”
“这又是什么奇奇怪怪的话!”裴融凑过去往檀悠悠身上小狗一样的嗅来嗅去,然后断言:“一点都不馊,还是一股奶香味儿!”
“装得还真像!”檀悠悠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说道:“看你这浓眉大眼的样子,还以为是个好人呢。”
裴融没懂她的一语双关,更不知道“浓眉大眼”这个梗,拿了扇子给她轻轻搧着风,不解地道:“好人和浓眉大眼又有什么关系?何况我真是个好人。”
“老天爷才知道了。”檀悠悠认为现在不是深入这个话题的时候,便道:“把孩子抱来我看看。”
裴融忙道:“好,就在隔壁,乳娘看着的,很乖很乖,吃饱了就睡,已经拉过胎便和小便了,乳娘和姨娘都说很好很康健。”
檀悠悠点点头,催促他:“快些。”
裴融一声令下,乳娘便抱了孩子过来,笑道:“小姐能吃能睡,哭声很是响亮,可乖了,体格强壮。”
檀悠悠靠床头坐着,将孩子抱在怀里细细地看。
小姑娘睡得很熟,睫毛长长,眼线很长,看得出来会是一双大眼睛,确实比一般孩子白净胖壮,但新生儿真好看不到哪里去,只不过是自己生的,感觉很特别——心里有一点点酸。
裴融看她一直不说话,连忙凑过去道:“一天一个样,今天比昨天好看多了!”
檀悠悠找茬:“你的意思是说,她昨天很丑?”
裴融没察觉,笑道:“反正比隔壁栓子好看得多。主要是像我。”
檀悠悠瞥他一眼,觉得男人真不要脸,摘瓜的时候比谁都积极。
裴融察觉到了,立马改口:“我是觉得像我,但大家都觉着好看是随了你,你辛苦了。”
檀悠悠没吱声,把孩子放在自己身边躺着,命乳娘下去:“你去歇会儿,孩子饿了我会叫你。”
乳娘笑着退下去,梅姨娘跟着就进来了:“总算是醒了,饿了吧?先喝碗鸡汤补补。”
檀悠悠确实饿了,但是并不想吃鸡,尤其是看到碗里横着一根鸡腿的时候,情绪真是好不起来:“我不要吃鸡腿。”
裴融一时没反应过来:“鸡腿很好啊……”
檀悠悠有气无力地道:“是啊,一见鸡腿误终身。”
裴融再是迟钝也懂了,默默无声。
梅姨娘忙道:“不吃就不吃,你这孩子,生个娃娃脾气怪得你!咦,谁把窗户打开了?”
檀悠悠不吭声,默默喝鸡汤,裴融假装不知道,与他无关。
梅姨娘果断上前关了窗户,碎碎念:“年轻人贪凉不懂事,这会儿倒是觉着舒坦了,以后要后悔。”
“我现在已经后悔了。”檀悠悠扒了两口饭,没胃口,就把碗筷放下。
“怎么就不吃了?平时不是很想吃吗?”梅姨娘嗔怪地道:“不想吃鸡,那吃鱼?”
“吃什么都是一个味道,寡淡无味,暂且这样吧。”檀悠悠此刻最想吃的其实是冰激凌,而且是朗姆酒冰激凌,馋哭了。
裴融道:“你想吃什么,我尽力去给你弄。”
檀悠悠摇摇头:“想洗澡洗头换衣服。”
梅姨娘觉着屋里的气氛太奇怪,便打发裴融:“姑爷守了她一天,也累了,且去歇歇,我来给她擦个澡,换身干净衣裳。”
“那你安心歇着。”裴融想去拉檀悠悠的手,檀悠悠眼疾手快,抢先把孩子抱起来递给他:“抱过去给乳娘,这屋里太闷热了。”
裴融小心翼翼地将孩子捧在手里,无措且不敢动弹:“我,那个什么……”
檀悠悠默默地看着他,这是不会抱,也不敢抱?
裴融被这样的眼神攻击得受不住,很小声地道:“姨娘,麻烦您教我怎么抱孩子。”
澹春山 第402章 无题
“抱孩子不难的,关键是小心仔细。小婴儿脖颈很软,抱的时候必须用手臂搁在颈下扶着,另一只手从上面抱下去,托着小屁股和腰,对……就是这样……”
梅姨娘手把手帮裴融把孩子抱稳了,看他小心翼翼地碎步走出去,折回身来问檀悠悠:“哪里不舒服?”
檀悠悠道:“还好,就是热得烦躁。”
还有就是想起有关头上那道疤的事,再想想王瑟和知业,就很嫌弃裴某人。
梅姨娘就说她:“都是这么过来的,忍一忍就好。你不该把脾气发到姑爷身上,太伤感情,好些小夫妻都是这会儿闹矛盾生分了的。要是心里不舒坦,就和我说,我总能宽慰好你。
若是觉得姨娘老了不懂得年轻人的心事,那就请隔壁陈二奶奶,还有小郭夫人过来听你说。再不然,把杨表妹请过来,让你三姐陪你也一样。就是别没事找事,姑爷挺好的,一直守着你,也没嫌咱们囡囡是女儿。”
前头的话还好,最后一句话可算是戳到檀悠悠的痛处了,当即冷道:“他凭什么嫌我们囡囡是女儿?女儿不是人?嫌弃是吧?那一拍两散,拉倒啊!他爱找谁生儿子就找谁去,当我稀罕他呢!”
梅姨娘气得轻轻拍了她一下:“说你疯,还真就疯上了。我什么时候说女儿不是人了?你不是女儿?我难道没有把你当成眼珠子一样宝贝着?我是说大多数人家都重男轻女嘛,然后咱们姑爷没有,这不是好事么?怎么听话的?!还一拍两散,胡说八道!”
檀悠悠噘着嘴道:“您不晓得我们的事。”
“你们怎么了?”梅姨娘拧干热帕子,轻柔地替她擦着身,温言细语:“说来我要问你,出门前还好好儿的,怎么突然就破了水?遇着事啦?”
檀悠悠就很委屈,转身抱着梅姨娘将头搁在她肩上,把嘴瘪了又瘪,想挤两颗眼泪出来,奈何天气太热,汗水太多,喝水太少,硬是没能挤出泪来。只好干嚎两声:“他不是个好东西!”
梅姨娘急了:“他做什么了?我看姑爷不像是不懂得轻重的人啊。”
檀悠悠不想让梅姨娘跟着干着急,便道:“都是他害得我生孩子受罪!”
梅姨娘被她逗得笑了:“不是这样说,孩子养大了还是更和你亲,对吧?看看咱们家就知道了。”
檀悠悠道:“难道我疼的时候,姨娘没怪他么?”
梅姨娘坚决不认:“我向来明白事理。”
“唉……总归我是亏大发了,这叫人算不如天算啊!”檀悠悠叹气,白天不懂夜的黑啊,她这一腔心事真是无处诉说。
裴融站在门外静静听着,神色深沉。
一拍两散,他不是个好东西,亏大发了,人算不如天算,这得多嫌弃他啊。
虽然听闻女人生产时,因为太痛苦,所以总是忍不住痛骂嫌弃丈夫,但往往痛过之后就不会怪了。
檀悠悠这样实在太过奇怪,仿佛真的很后悔,就和刚成亲那会儿一样。
屋里的声音渐渐小了,裴融转身往外,朝着“香典”去。
当时檀悠悠突然破水,事情太急,他只顾着守人,虽然心中存疑,却也没心思去料理,这会儿总算有空了,必须弄清楚。
天色渐晚,客人也少了,女掌柜正指挥着伙计上门板,准备打烊归家,见他来了就笑着迎上去:“公子来了,少奶奶和小姐都好?我们几个商量着想去探望少奶奶,又怕打扰了她休息,不知什么时候去比较方便?”
“都好,就是孩子有些大,她累着了,过两日再去罢。”裴融往椅子上坐了,神色严肃地道:“坐,我有事要问你。”
女掌柜没坐,张罗着要给他斟茶倒水:“公子是要问前天的事吧?”
“不必忙乎,我问了这事就走。”裴融见这女掌柜精明得体,不免高看她一眼,暗想也不知道檀悠悠是从哪里挖出来的人,确实是极能干的。
女掌柜就把那天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那人这几天都来,一直在外头转悠,我们也没想到他是来等少奶奶的。见着之后说话,声音一直压得很低,我也没敢故意去听,就断断续续听到几个词,王瑟,头上的疤,还提到了您。
那人最后逃窜时,大叫一声,说,因为您听到了不该听的话!我们问要不要去追,少奶奶说不用了,追不上。她还慢吞吞地喝了一杯茶,跟着就破了水。”
“那人长什么样?”裴融闭了闭眼,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高大魁梧,一双鹰眼,鹰钩鼻,看起来就不是个好东西。他很害怕少奶奶,少奶奶见了他就拍柜台,说,你还敢来,看我打不死你!他就吓得跑出去老远。”
是知业。
是王瑟让知业来的。
头顶的疤……裴融半垂了眼睛,沉默地坐着。
“公子爷?”女掌柜眼见天就要黑了,暮鼓就要响起,生怕耽搁自己回家,少不得有些着急。
“没事了,你们回去吧。”裴融起身往外走,原本始终挺拔的背脊多了几分疲态。
女掌柜指挥伙计上好最后一块门板,把门锁上正准备离开,又听到有人叫道:“喂,掌柜的,你过来,我们爷有话要问你。”
却是一个豪门奴仆,牵着匹披金戴银的高头骏马,旁边站一个衣着华贵、风流倜傥的贵公子,笑吟吟地冲她招手。
女掌柜以为是来买胭脂水粉送家中女眷的,便道:“这位公子爷,小店已经打烊,明日请早。”
那豪奴扔过来一锭银子,抬着下巴道:“谁要买你东西了,叫你过来问几句话。”
女掌柜没去捡那银子,自若地笑道:“您问,小妇人但凡知道,一准说个明白。”
豪奴就道:“你们东家添丁啦?是弄璋之喜,还是弄瓦之喜?一切顺利?”
女掌柜没见过这主仆,但想着东家生孩子不是见不得人的事,过后也要请满月酒的,便道:“生了个女公子,母女平安。”
就见那贵公子轻笑一声,骑马走了。
澹春山 第403章 从前那件事(为马来诗粒打赏加更)
檀悠悠睡得迷迷糊糊的,总觉着梦里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她,不错眼的那种盯,压力巨大,害得她睡不安稳。
她就很生气,决意要把对方拖过来暴打一顿解气,谁想总也抓不住人,总也抓不住人,一急,就醒了。
睁开眼睛,但见床前黑沉沉地伏着个人影,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吓得她就是一记右勾拳。
对方很灵活地躲开,同时攥住她的手腕,沉声道:“别胡闹!是我!”
是裴融。
“黑灯瞎火的,这样潜伏在我床前,会吓死人的知道么?”檀悠悠松口气,抱怨着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裴融却紧紧攥着她的手不放,还将她的手拉到过去紧紧贴在脸上,也不出声,就这么趴在床前一动不动。
“怎么了?”檀悠悠推他,“是不是做噩梦了,睡不着?”
裴融低声道:“为何认为我是做噩梦了?”
檀悠悠轻笑:“或是亏心事做多了?”
一想到裴某人可能一直清楚知业杀过原身,却不动声色地娶了她,还和她谈情说爱,翻身洗澡,敦伦生娃,表现出这么一副情深义重的样子,真的是太可怕了。
还有,她一直不明白,她这么懒惰、这么没追求、这么不符合要求的一只咸鱼,为何裴上进一眼就相中了她,和渣爹一拍即合,迅速将她迎娶进门?
现在前后一搭,仿佛电线接通,电流“滋滋滋”的通畅而过,通顺了也亮了!
檀悠悠越想越生气,恨不得把裴阴险一脚踹翻在床前,但是她才刚生孩子,还没养好身子,她忍!忍!忍!忍者神龟那个忍!
“睡吧,我就在旁边守着你。”裴融没接关于“亏心事”的话头,照旧紧紧拉着檀悠悠的手不放。
檀悠悠使劲把手抽回来:“你这样我不舒服。”
裴融也就由得她自在,安静地守在旁边拿了蒲扇轻轻搧着。
凉风习习,真的很舒服,檀悠悠眼皮渐重,很快又睡着了。
裴融默然坐了许久,将手轻轻探进她的发底,摸到一条疤。
次日清早,檀悠悠在婴儿的啼哭声中醒来,跟着就觉的胸前一阵电流麻过,有点啥东西流了出来。
初乳!初乳!她大喊一声:“快把孩子抱来!”
裴融在床前抬起头来,睡眼朦胧,满下颌胡茬,一脸沧桑加茫然,惊慌失措的:“怎么了?怎么了?”
檀悠悠不客气地踢了他一脚:“赶紧把孩子抱来,我要喂奶!”
她虽然懒,并不想当日夜哺乳的老妈子,但是初乳真是个好东西啊,特别是在这缺医少药的地儿,必须不能浪费。
裴融被踢了这一脚,都没来得及生气,下意识地起身往外跑,迅速执行檀悠悠交给的任务。
等到他把孩子抱过来,檀悠悠也在柳枝的帮助下清洗干净、准备好了。
见着闭着眼睛四处找吃的小婴儿,檀悠悠不知不觉软了下来,微笑着轻柔地哄着孩子:“乖宝宝别哭啦,娘喂你吃奶哦……吃饱就不饿了啊……”
裴融看到她柔和得似乎会发光的样子,忍不住想要凑过去看,却被檀悠悠转个身背对着,丝毫不给他看,还很冷漠地赶人:“你出去,我要喂奶。”
裴融想说,让他看看孩子吃奶,但是当着柳枝和莲枝的面,这种话着实说不出来,只好蔫蔫地走了出去,又怏怏地站在门口守着。
对于业务生疏的人来说,喂奶是个技术活,幸亏檀悠悠早前有过观摩潘氏,因此很快克服困难搞定。
但是她的奶水太少,小婴儿没吃饱,哦啊哦地叫,她只好不甘心地让乳娘抱过去喂,安慰自己,虽然少,聊胜于无。
柳枝看看站在门口当门神的裴融,小声道:“少奶奶,您这是搞哪样?公子看着好可怜哦。”
这种时候难道不该是夫妻俩一起看孩子吃吃喝喝,再欢声笑语地商量着给孩子起名儿什么的吗?
“我更可怜啊。”檀悠悠叹了一声,她就是被无辜欺骗的失足少女啊,一不小心掉下深坑,爬都爬不出来的那种。
等到孩子吃饱,裴融也不见了,檀悠悠慢吞吞地吃过没滋没味的月子餐,这才问柳枝:“你去问问,昨天孩子爹去了哪里?”
柳枝很快带来消息:“去了咱们铺子里,奴婢问过王娘子了,说是问了您为何突然破水的事,然后什么都没说就回了家。您那天遇到的是知业吗?”
当天因为离家近,檀悠悠和裴融没带下人就出去了,是以柳枝她们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檀悠悠叹道:“是啊,是知业那个狗东西,王瑟想让害我,下次别让我再遇到,不然我非得弄死他不可。”
柳枝同情地看着檀悠悠:“少奶奶,无论如何,奴婢站您这一边。”
“我的命好惨啊!”檀悠悠抓住柳枝的手,干嚎:“我太可怜了,柳枝,我难过得喘不过气来。”
柳枝赶紧搂着她哄啊哄,檀悠悠趁机提要求,威逼利诱:“把窗户开条缝透个气,我就没这么难受了。”
柳枝斗不过她,只好叫莲枝在外头把风,悄悄将门窗开了条缝换气。
“呼……”檀悠悠喘口气,敲敲床板:“柳枝,我有事问你,你要一五一十地回答我,这件事关系到我的身家性命,你必须认真仔细地想清楚了再回答!”
柳枝见她说得郑重,赶紧肃了神色,站得直苗苗的:“小姐请吩咐。”
“我那个时候摔破了头,就是险些死掉的那次,我是在哪里出的事?你仔仔细细说给我听,一点不要省,越详细越好。”
“那件事啊……”柳枝很慎重地回想片刻,才道:“其实是个意外。当时是秋天,张富户给他家老太太庆生,六十大寿,办得很隆重,特意从外地请了个有名的戏班子来,但凡有头有脸的人家都得了邀请。
我们家当然也去了,戏班子演的是新戏,最后一场演得挺晚的,大家都看得入了迷。散了场后就发现您不见了,再找,就看到您头破血流地倒在那里,人事不省。”
澹春山 第404章 油煎咸鱼
“……旁边是一处假山,又高又陡,爬上去刚好可以看到外面的戏台子,大家都说您是从假山上摔下来的。”
柳枝很认真地回忆着每一个细节:“您的鞋底上有泥,假山上也有泥印子,对了,您的衣裳还刮破了一处,衣料丝儿也挂在假山石上呢。”
这现场还伪造得挺仔细的……檀悠悠不甘心:“我一个斯斯文文的姑娘家,莫名其妙黑灯瞎火爬什么假山!难道就没人怀疑我是被害了?”
柳枝激动地道:“您的意思是说,您是被人害的?!您都想起来了?那是谁?”
檀悠悠按住她:“别激动,我是问当时没人怀疑这事儿有差错吗?”
“没。”柳枝小声道:“您吧,小时候有点皮,就喜欢爬高下低的……下人一不注意,您就调皮去了,当时跟着您的那个丫头,叫杏枝的,因为没看好您,被打卖了。”
檀悠悠见柳枝的眼神似是有些指责,忙道:“那不是我!”
“您那时不是小么,不懂事。”柳枝抿唇一笑:“摔这一跤之后就真的乖了,但也懒了,唯有馋一直没变。”
好吧,一切皆有因果。
檀悠悠叹口气,整理一下思路:“是谁最先发现我的?我爹在现场吗?你说秋城有头脸的人家都去了,也包括安乐侯府咯?”
“婢子当时是在姨娘身边伺候的,您不见了,大家都分头到处的找,听到人说您在那边,婢子和姨娘赶过去,已是密密麻麻围了一大群人,到底是谁最先发现的,没注意。似乎是张家的下人?
老爷是从我们后头赶去的,他喝了酒,有些醉,到了之后就忙着把您抱起来送医,其余的事都是过后才去料理的。安乐侯府有没有去,婢子是不知道,女眷中没见着。”
檀悠悠再次叹气:“那会儿老夫人早就过世了,当然没女眷。”
张家人最先发现,梅姨娘和柳枝赶过去时现场已被破坏;等到渣爹把人送医再赶回来料理后事,现场更是什么都看不到了,所以此事还真是死无对证了啊!
难怪家里人一口咬定,她就是不听话半夜三更跑出去玩,自己摔的。毕竟这么个小姑娘,无冤无仇的,谁会害她,还精心布置了这么个现场。
要知道真相,只能从知业和裴坑坑那里下手,知业明显是受了王瑟的指使,可信度大打折扣。
至于裴融,檀悠悠摸一把自己头上的疤痕,忧郁的想,倘若这事真和他有关,就这么问,肯定问不出来真相。
但若是讹诈他,让他以为她已经想起来真相,他会不会杀人灭口啊?
檀悠悠顿时觉得脖子凉飕飕的,都不用吹风了,够凉快!
我的枕边人是个阴险狠辣的杀人犯,潜藏多年装得比松树还直比莲花还高洁,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可惜又没网啊!求助无门!檀悠悠哀叹一声,“啪嗒”倒下床,她死了!真的!
“少奶奶,您还要问什么吗?”柳枝也觉着自己挺可怜的,好好的男女主人,自从生了娃,就都不正常了!弄得她们好难做人!
“不问了,你去吧,让我静静。”檀悠悠翻个身,咬着被子角,难受,想哭……她只想做条悠闲晒太阳的咸鱼,并不想下油锅被煎熬啊啊啊~
乳娘抱着“嗷嗷”哭的小婴儿过来,试探地问道:“少奶奶,小姐饿了,还是您先喂吗?”
怎么又饿了啊!这才吃了没多久呢!檀悠悠忍住烦躁刨一把头发,强行打开笑容和手臂:“来吧!小宝贝儿!”
洗洗擦擦干净,早就等不及的小婴儿一口叼住,用力地吸啊吸,什么都没有,于是大哭。
檀悠悠以为自己没摆好造型,赶紧往前递了递,小婴儿又是一阵猛吸,还是没有,继续哭。
乳娘道:“或是没有,要不换一边?”
檀悠悠又换,小婴儿吸了两口,继续张大嘴巴使劲哭,哭得一张脸皱成一堆,嘴巴特别的大,丑得让人心疼。
檀悠悠脑袋瓜子被震得“嗡嗡嗡”的响,心里又烦躁又委屈,还特别着急,便也跟着掉了眼泪,而且是放声大哭的那种。
乳娘先是被吓住,跟着就明白了,哭笑不得地劝道:“少奶奶您别急啊,越急越没奶水。这不还有奴婢么?饿不着小姐!”
“你不懂……”檀悠悠搂着孩子哭啊哭,她太可怜了,原以为是努力向上生活剧场,没想到是恐怖杀人悬疑剧场。
大人哭,小孩儿哭,乳娘都被哭傻了,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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