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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春山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意千重
檀悠悠把萱萱塞给她抱着:“告诉三姨,是你的就是你的,大黑鸭子飞不了。”
檀如意气得笑了:“什么大黑鸭子,怎么随便给人起绰号呢!不许这样叫他,不然我可不依!”
檀悠悠朝她做鬼脸吐舌头:“不服来打我呀!”
檀如意抱起萱萱逗弄:“给你一个笑就学猴儿跳,咱不和你计较。萱萱啊,别和你娘学,咱是大家闺秀,行走坐卧都要得体,是吧?”
萱萱吐了一个口水泡泡,咧着嘴没心没肺的笑。
檀如意看得心都化了,俯身下去和孩子头抵着头,柔声道:“乖宝宝,笑得真可爱呀,真是三姨的心肝宝。”
檀至锦抱着胳膊看了会儿,突然道:“不如将来把萱萱给我们家吧,咱疼她一辈子。”
檀悠悠还没来得及反对姑表亲呢,裴融已然面目狰狞:“啥叫不如给你们家?馋女儿自己生去!别打我们家的主意。”
檀至锦撇撇嘴:“看你这小气模样!是怕我们家孩子不好吧?告诉你,我们家孩子一定很好!”
裴融翻了个白眼,不屑:“谁晓得你几年后才能生出儿子来。男方年龄偏小不懂事,难道要我家萱萱当一辈子姐姐!”
“你什么意思啊?啥叫我晓得我几年后才生出儿子来?告诉你,我成亲第一年就生儿子!”檀至锦不服,大声嚷嚷。
裴融乜斜他一眼,笑得意味深长:“大舅兄有些傻,成亲第一年就生儿子怕是不妥,怎么也得次年吧。”
檀至锦秋天成亲,怀胎十月,次年生才正常,头年生肯定不正常。
“……”檀至锦脸红脖子粗:“我说的是成亲当日开始算的一年内!”
两个男人吵得不可开交,还真有些生气了。
简直莫名其妙啊,居然为了这种事情吵架生气……都是闲的。檀悠悠无奈地摊摊手,招呼梅姨娘和檀如意:“咱们去跨院玩吧,吓着孩子。”
梅姨娘和檀如意从善如流:“行,我们带着孩子,你去厨房弄些好吃的。你前次弄的那个红枣蛋糕好吃,再弄点来尝尝。”
“我就知道你们不会放过我。”檀悠悠笑骂一声,揪了二人陪她一起去厨房,指挥檀如意做事:“三姐姐必须学会并精通厨艺才行,我看小冯将军很爱吃甜食,你多学几招,保准他逃不开你的五指山。”
“我是为自己学本事,才不是为了谁!”檀如意嘴里硬气,身体却很诚实,跟着忙得团团转,做起来倒也像模像样的,和从前比起来简直两个人。
裴融和檀至锦吵了一回,谁也没赢,对坐着喝了一壶茶,商量着各自办事去了。
忠毅伯府那边得到消息,冯梁心里十分郁闷,觉着自己的家事被人这样说道拿捏,实在不像话。
然而抵不过冯宝山态度坚决,又综合考虑各种利益,还是认真诚恳地亲笔写了提亲的书信去秋城,正式向檀知府提亲求娶檀如意。
同时,冯宝山的亲娘舅也亲笔修书一封保媒,随同冯梁的信一同寄往秋城,可谓诚意满满。
等待的过程中,檀如意听了梅姨娘、檀悠悠的话,安静地待在家里,跟着梅姨娘学针线活、书法,再跟着檀悠悠学厨艺,尤其注重甜食制作。
她做的糕点送到寿王府和小郭夫人、邻里家中,竟也得了许多称赞,名声越来越好,有知道冯家向她提亲的,都觉着这门亲事还不错。
裴融一如既往地专心宠爱妻女,严肃教导学生,认真做学问,珍惜每一次御前讲经的机会,闲了就打理家中庶务,刻章作画,与陈二郎聊天散心,和檀至锦斗嘴,与外面文人交往是越来越少。
皇帝嘴里骂他慎独,书呆,却三五不时总有赏赐,虽是些小物件,却是外面难得的好东西。或是才供上来的新茶,或是一块难得的印章石,或是一套古籍,或是内造的上好颜料。有时也会给些内造的丝绸衣料和玩具,说是让他哄女儿玩。
得的东西多了,檀悠悠心里怪过意不去的,思来想去,人家什么都不缺,那就做点精细的吃食进上去好了。
于是除了当初那几样拿手绝活,又学着做了一些小食,譬如柠檬泡椒鸡翅、百叶包肉什么的,都是些家常菜,不过做法新意,用料精细,火候拿捏得当,吃起来滋味也就不同了。
每次也不多送,就是五六块小小的,刚够一个人随便尝尝,觉着还想吃,就没了。
皇帝开始挺矜持的,当着裴融的面说,宫里什么没有,御厨手艺也很好的,但既然已经送来那就留下吧。





澹春山 第434章 鸡的故事
裴融想着皇帝如此勉强,还是不要强人所难比较好,son过几次之后,便让檀悠悠不必再准备了。
谁想等到他再去讲经,皇帝只管盯着他的手看,见他空着两只手,便很直白地问:“这次给朕进了什么吃食?”
裴融实话实说:“臣以为陛下不喜欢,就让臣妻不要再献丑了。”
皇帝当即很不高兴,淡淡地道:“你未曾问过,怎知朕不喜欢?”
得,就是当臣子的不尽心,想当然呗。都是自己的错!裴融很爽快地认了错:“是臣错了,请陛下恕罪。”
皇帝这才道:“将功赎罪,下次多送一点。”
第三次,裴融还是只给皇帝带了小小一碗柠檬泡椒鸡翅,一共用了十几种配料,用冰湃着,冰冰凉凉冒着寒气,酸酸辣辣,又麻又香,咸鲜带甜,红的绿的白的黑的,清爽得很。
皇帝用筷子扒了扒,一共六只小小的鸡翅尖,当即翻了脸:“朕上次赏你那块田黄石,难道不够换一只鸡吗?”
裴融一本正经地回答:“回陛下的话,一只鸡只有两只翅膀。要三只鸡才能凑齐这份吃食。为了这份吃食,微臣家中最近都在吃鸡,宫保鸡丁、油炸鸡皮、烤鸡、卤鸡、油泼鸡、香酥鸡、泡椒鸡脚、白切鸡……”
“停!”皇帝听不下去,皱着眉头问道:“鸡骨头呢?你不会都吃了吧?”
裴融严肃地道:“可以炸鸡架,熬高汤,不会有半点浪费。”
皇帝无言以对,叹道:“没想到朕小小一份吃食,就如此兴师动众。不过你媳妇很会当家,不像有些人家,为了待客,主客不过三席而已,所费巨大,竟有鹅18只,鸡72只,猪肉150斤,南方之牡蛎,北方之熊掌、西域之马奶、东海之鱼翅,无不罗列席上,另有果品菜肴一百余种。银水火炉、象牙筷子、水晶碗、玉酒壶、赤金双螭虎人杯一只就有十六两重!”
“民间尚有许多百姓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他们取食民脂民膏,却不知精忠报国,只顾贪图享乐,如此铺张浪费,实在可恶至极!”皇帝越说越气,“啪”的一声摔了筷子。
裴融垂眸静听,心中自有思量。
这场奢侈的酒席不是别家办的,正是福王府一场私宴,不过二三十人,耗费近千两白银,可谓穷奢极欲。
所以,这是想要对福王下手了么?
“向光啊,你说说看,这样穷奢极欲、不思民间疾苦之人该如何处置啊?”皇帝接过袁宝来送上的另一双筷子,慢条斯理地啃着鸡翅,舒服得眼睛眯了起来,火气也没那么足了。
裴融心中自有壮志,奈何没有机会施展,机会就在眼前,当真蠢蠢欲动,然而想到家中的妻女,最终狠狠按下这心思,肃穆地道:“请陛下恕罪,微臣非是朝官,不能参政议政。”
皇帝冷嗤一声,吐出一块鸡骨,嘲讽地道:“你当众痛斥二皇子,算不算参政议政?”
意思是都到这份上了,就别装了吧。
裴融严肃地否认:“回陛下的话,微臣当时奉的是师徒之义。二皇子曾与微臣同在先师门下学习,有同门之谊,为着先师,无论如何也不能看着二皇子做错了事。其后,二皇子又由陛下指派,同在御前听臣讲经,这便有了师徒之义。微臣说他几句,不算越位。”
“呵~真会说,推得一干二净。”皇帝又吐出一块鸡骨头,看着余下的鸡翅缓缓说道:“朕想给你一个机会,去查一人。”
裴融头皮一阵酸麻,危机空前。
他猛然抬头,看向皇帝,语气坚决:“禀陛下,微臣只想一心治学,善待妻儿,看着儿女长大成人,成家立业……”
皇帝又夹起一块鸡翅,钢牙利齿,撕咬得飞快,不过片刻功夫,鸡翅便只剩下零零碎碎一堆骨头。
他心满意足地放下筷子,擦净嘴唇,淡笑着回视裴融:“你想要的,朕都能给你。”
裴融还想再说,皇帝挥挥手:“罢了,先回去好好想想,再来回话。别急!”
裴融低头退下,面无表情地往外走,又听皇帝在身后大声道:“下次可让你媳妇做什么鱼豆花来尝尝。那东西不好弄,可让她入宫做了敬上。”
裴融顿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皇帝。
鱼豆花必须要吃热的新鲜的,再热过就腥了,从他家到皇宫距离远,不方便,是以檀悠悠从未敬到御前。
袁宝来也没尝过这道菜,那么,是谁说给皇帝听的呢?
皇帝冲着他勾唇一笑,示意值守的宫人把房门关上。
雕花门扇将裴融隔绝在外,他抬起头来看着湛蓝色的天空,遍体生寒。
或是命运本就如此,永远也逃不过这宿命么?
裴融行到宫外,并不立即归家,先骑着马四处走了一圈,觉着心情差不多了,这才往家走。
不想才走到白云巷附近,迎面就来了寻他的下人,老远就叫道:“世子快些归家,老侯爷来了!”
裴融以为自己听错了:“老侯爷来了?”
宫中并未有旨宣召安乐侯回京,他自己也没收到家书,这突然之间,人就来了?
下人笑道:“是啊。听闻是宫中下了旨意,宣侯爷回京。因为时间紧迫,又有钦差在旁,侯爷就直接进京了,没来得及给家里写信。”
裴融打马归家,果见家门前头停了好几辆马车,廖祥正指挥人搬行李,见他来了就道:“世子回来了,侯爷此时在正堂与檀大少爷说话呢。”
裴融丢下马鞭快步而入,果然听见正堂里很热闹——主要是檀至锦的声音,偶尔听见檀悠悠说上两句,再听见两声来自安乐侯的咳嗽声。
“世子爷回来了!”柳枝欢喜地叫起来。
裴融点点头,走入正堂,但见安乐侯佝偻着腰坐在椅子上,膝上盖着一块厚厚的毯子,须发皆白,脸上的皱纹似是比从前又深了几分。虽面上带着淡淡笑意,眼里的忧愁却是远胜从前。
檀悠悠抱了萱萱坐在一旁,面上带笑,乖巧懂事。




澹春山 第435章 裴·斗牛犬·残菊·融
裴融看着安乐侯,心里酸楚难当,这是生他养他的父亲,再有多少不是,始终竭力护他长大,自己却如惊弓之鸟,正当壮年活成这般凄惨模样。
再看看檀悠悠和萱萱,头就立刻变得有三个那么大,心中惊恐不安,就怕檀悠悠翻旧账,重提当年的事。
裴融心中各种情感翻滚交织,站在门口只是发呆不动,看起来似乎是很不高兴的模样。
安乐侯小心翼翼地道:“我儿回来了!也没给你说一声,就这么来了,怕是要给你们增加不少麻烦……听闻你们还有一套宅子,要不我住那边去。”
裴融一凛,立刻看向檀悠悠,这是——已经摊牌了么?不然以自家老爹的德性,怎么可能如此小意?
想到这里,裴融两条腿已是软了,想着今后这日子怕是不能好过了。
檀悠悠看裴融这模样,立时猜到了他的想法,也不多话,只微笑着静看他们父子怎么打交道。
“五妹夫这是高兴得昏了头么!”檀至锦不知中间有什么问题,却本能地觉着气氛有点怪异,于是很好地发挥调节作用。
裴融这才醒过神来,抢前几步给安乐侯行礼问安:“父亲这一路上可都安好?累不累?这是咱自己的家,一家人哪有什么麻烦?不用别处去,就住这里。”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始终低着头不敢看檀悠悠,就怕被反对,所以不如先把局面定下来,过后再补偿好了。
“好,好,好!”安乐侯连说了三个“好”,伸手将裴融扶起,上下反复打量一番,浑浊的眼里流出泪来,哽咽着道:“我儿出息了!若是你祖父母和母亲地下有知,定然十分欣慰!老父从未想过,此生竟然还能踏入京城!”
裴融眼里也含了泪,竭力忍着不流出来,伸手拉过檀悠悠,郑重其事地道:“好叫父亲得知,我们一家能在京城团圆,檀氏功不可没。”
檀氏?裴·渐渐改变·融见了自家老爹,立刻变回裴古板了。檀悠悠瞥一眼裴融,抿抿唇没吭声。
安乐侯看向檀悠悠,目光温和赞赏:“儿媳妇辛苦了,兰心蕙质,吃苦耐劳,实乃裴氏之福。”
檀悠悠微笑行礼:“公爹谬赞,儿媳虽操心劳累,但夫君待我也极体贴温厚,所以儿媳不觉得辛苦。”
操心劳累和体贴温厚是相互的,不然就觉着辛苦了。裴融的头有点痛,这是暗藏机锋啊!
安乐侯又看向萱萱,眼里满满都是慈爱和欢喜:“小丫头长得一脸福相,实在是我见过的最机灵最好看的女娃娃。我梦见她好几次呢。”
裴融就觉着,或许能够让孩子缓和父亲与檀悠悠之间的关系,便接过萱萱递给安乐侯:“父亲还未抱过萱萱吧,来,抱抱!”
安乐侯伸出双手又缩回去,叹道:“我风尘仆仆,还未盥洗更衣,别把外头的脏东西带给我孙女儿。”
裴融坚持要他抱:“没事,萱萱体格健壮,从未生过病,不怕。”
安乐侯这才小心翼翼地将萱萱抱在怀中,萱萱睁着黑亮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他看,看着看着瘪了嘴,哭着要找檀悠悠。
安乐侯并不松手,笑着哄道:“萱萱不哭,不怕,我是祖父,祖父疼萱萱啊,你看这是什么?”
他笨拙地腾出一只手,从袖中取出一只拨浪鼓,摇得“咚咚”响,同时咧着嘴笑个不停,一张脸皱得像菊花。
檀悠悠不忍直视,默默地低下头——她怕自己忍不住会笑出声来,话说她实在想不通,裴俊男的父亲,为什么会皱成这样?这基因有些不合啊。也不知道将来裴融上了年纪,会不会也这样皱……
想到裴·斗牛犬·残菊·融,檀悠悠实在没忍住,掏出帕子捂住嘴,勉强撑着道:“你们聊着,我去看看热水和房间备好没有。”
等不及裴融表态,她就捂着嘴狂冲出去。
安乐侯抬眼看着檀悠悠的背影,轻叹一声,低头继续哄萱萱,但是萱萱哭得厉害,小脸涨得通红,压根不依他哄。
裴融心疼女儿,便从安乐侯怀中接过萱萱,笑道:“萱萱还小,认生,过几天熟悉就好了。”
“哦。”安乐侯把拨浪鼓递到身后,一个妇人站出来双手接过,低着头和裴融打招呼:“妾身见过世子爷。”
裴融这才注意到此人:“李姨娘也来了。”
李姨娘有些尴尬地捏着拨浪鼓道:“侯爷年迈体弱,路上无人照料,是以妾身跟了来……”
裴融轻轻拍着萱萱,打断她的解释:“烦劳姨娘仔细照料父亲,有什么缺的,只管去和少夫人说。”
“是。”李姨娘行了一礼,默默退到身后。
檀至锦起身让他们一家子叙旧:“我还有些事没料理妥当,先去办了,侯爷安心歇着,要是无聊了就找我陪您聊天。”
“好。”安乐侯打发李姨娘:“你去帮着归置行李,我有话要和向光说。”
李姨娘就问裴融:“世子,是否需要妾身把大小姐抱出去?”
裴融果断拒绝了她:“不用,我抱着就好。”
李姨娘一出房门,周家的立刻引了她往后院走。
萱萱已经不哭了,安心地躺在裴融怀里玩手指,眼皮不停往下坠,是要困觉的模样。
裴融轻轻拍着她,把声音压得低低的:“父亲,宫中旨意具体是怎么说的?”
安乐侯小心翼翼地打量一番四周,才用刚够彼此听见的声音道:“什么都没说!就说让我火速收拾行李入京!我这一路上担惊受怕的,就怕没好事!你事先半点风声都没听说么?”
裴融摇头:“未曾听说半点,今日入宫陛下也只是让我回家看看,并未说您已到京。”
安乐侯捋着胡须默了许久,叹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就怕住在一块儿会拖累你们。还是让我住出去罢,人老了,怕你们嫌弃……”
裴融皱起眉头:“何来拖累嫌弃一说?父亲是听说什么了吗?”
安乐侯忙道:“没有,没有!”




澹春山 第436章 大白鹅的突袭
“世子爷,热水与房间已经备好,少夫人着奴婢来请侯爷前去盥洗歇息,晚饭已在准备中,一会儿就好。”
柳枝含着笑蹲个礼,起身将一块薄毯盖在萱萱身上,说道:“少夫人想着大小姐定是睡着了,让奴婢带了毯子和乳娘过来,这便交给乳娘带回房去罢。”
裴融便将萱萱递给柳枝抱出去交给乳娘。
安乐侯眯眼看着柳枝的背影,低声道:“这是儿媳妇身边的大丫鬟吧?怎地与你说话没大没小的?你也不管束着些,没得让外人看了笑话。”
“???”裴融一怔,他真没觉得柳枝哪里不敬他。
安乐侯又道:“既然陛下未曾赐下毒酒,咱们还该把门庭撑起来,该讲究的就得讲究。”
裴融有些无语,宽慰道:“陛下若要赐下毒酒,并不用宣召您入京。至于门庭,不是靠着这些撑起来的。父亲不必操劳这些小事,既然来了就安心养老,旁的事交给我们去办。”
“哦。”安乐侯耷拉着眼皮盯着裴融,正想说话呢,就见柳枝笑着进来道:“侯爷,奴婢伺候您去盥洗歇息,可好?”
安乐侯闷声道:“好……向光不陪我么?”
裴融忙将他扶上轮椅:“当然要陪。”
几人一同前往后院,柳枝轻声细语地解释道:“少夫人说了,本该让侯爷住正院的,一时之间太过匆忙来不及收拾,先委屈侯爷暂住跨院,过两日收拾好再搬过去。”
安乐侯没吱声,只四处打量景致房舍,走着走着,眼里又含了泪光,紧紧拉着裴融的手道:“我儿,辛苦你了!这一向在京中吃了不少苦头吧?”
“儿子挺好的,您瞧,都长胖了。”裴融递帕子给安乐侯擦泪,正父慈子孝之际,忽听一阵响亮的鹅叫在近旁响起,跟着几只又肥又壮的大白鹅搧着翅膀狂扑过来,伸长脖子要去叼安乐侯。
“啊!这是什么!”安乐侯吓得惊恐大叫,险些把轮椅带翻。
此时裴融的好膂力发挥了巨大作用,凭着一己之力力挽狂澜,将轮椅稳稳定住,同时大声吆喝恐吓驱赶大白鹅。
柳枝也忙着去赶大白鹅,谁晓得领头的大公鹅太过凶悍善战,趁着众人一个不防,硬生生在安乐侯的老枯腿上狠狠叼了一口,再搧着翅膀迅速撤离现场。
安乐侯又惊又痛,吓得当场晕厥过去。
裴融使劲掐了人中,安乐侯才算幽幽醒来,醒来就大声喊道:“有人要害我!有人要害我!儿子,有人要我死!杀了它们!杀了它们!”
柳枝愣住了,连忙跪下去磕头:“奴婢该死!没有护好侯爷!家中白鹅定是没有见过侯爷,所以才会胡来。奴婢这就命人严加看管,绝不让它们出来打扰侯爷!”
安乐侯并不搭理柳枝,只死死攥着裴融的手道:“向光我儿,为父腿疼得厉害……”
裴融掀开他的裤腿,果见小腿上青紫了一大块,于是脸都青了,转头喝斥柳枝:“为何事先不将鹅关起来?谁管的?拖下去家法伺候,打三十大板!”
“是……”柳枝低着头没敢多说。
话说家中这些大白鹅,自来的那一天起就是散养的,除了家中举行宴会的时候会关起来以外,其他时候都这样,也没出过什么事。哪曾想,今日偏偏出了这样的意外。
安乐侯紧紧攥着裴融的手,颤抖着哼哼:“走,快走,我儿快送我回房。”
一股难闻的尿骚味儿扑鼻而来,这是被吓得失禁了。可见身体有多差,被吓得有多厉害。
裴融心情差到极点,沉着脸把人推到西跨院,只见檀悠悠在那忙里忙外的,见他们来了就笑着迎上来道:“委屈公爹现在这里暂住两日……咦,这是怎么了?”
安乐侯翻着死鱼眼扫了她一眼,再迅速垂下眼眸催促裴融:“快,快,快。”
裴融来不及多说,急急忙忙推着人往里走,头也不回地道:“你去照看孩子吧,这里不用你管了。”
檀悠悠莫名其妙的,却晓得自己此刻大概是不受欢迎的,便交待了周家的几句,转身快步离开。
柳枝哭丧着脸迎上来,小声说了刚才的事。
檀悠悠目瞪口呆,扶额叹息,觉着管大白鹅的婆子真是遭了无妄之灾……但是话又说回来了,为何大白鹅这么讨厌安乐侯呢?这可真是,才刚见面,就埋下了矛盾的种子啊!
柳枝小声提醒她:“奴婢觉着,侯爷那话不对劲,就像是针对您似的。您仔细想想,是哪里不小心得罪了人?”
这个家人口稀少,除了裴融就是檀悠悠,亲儿子不可能害老子,那就只剩下儿媳妇咯。
檀悠悠摊手:“不知道,这才进门一会儿,我总共只说了几句话而已。”
就算咸鱼想要报仇,那也还没来得及不是?只能解释为,万物有灵,谁养的鹅向着谁。
柳枝道:“不对,一定有问题。”
檀悠悠也知道有问题,但一时半会儿的,也摸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能先苟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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