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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辞色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黎青燃





第一辞色 第55节
“那都是主家的伯伯们策划的,我们这些旁系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他们死了,你们活下来了。”姬玉冷静地答道。
聆裳怔怔地看着姬玉如同从不认识眼前这个人,她像是没了力气跌倒在地上,撑着地面泪流满面悲愤道:“是!主家的伯伯们野心太过才叛乱,都是我们韩家自找的,是我们活该被灭族。可是公子你……”
她抬眼,满眼通红:“你救了我们但只字不提你对韩家做的事,这些年我们幸存的韩家人把你奉为恩人,兢兢业业地帮你经营产业为你收集情报,甚至可以以命相酬。到头来你却是始作俑者之一……你……你这么戏耍我们……你问心无愧吗!”
姬玉低眸看了聆裳片刻,走下台阶来抽出匕首。莱樱以为他要杀聆裳急忙出声喊姬玉,姬玉却只是把匕首递给了聆裳。
那是他的“梦死”。
“你若实在悲愤,现在我给你这个机会,你可以杀了我。”姬玉淡淡说道。
南素和墨潇一时大惊,想要跑过去却被姬玉抬手制止了。
“韩聆裳,我的确煽动了韩氏起兵叛乱,并且一早知道韩氏要被灭族,可是韩氏死得不冤。若韩氏一朝为王你们这些旁系会不会跟着享福?那韩氏失败灭族你们凭什么不被牵连呢?我救了你们给你们钱财让你们经营产业换取情报,道理上我没有对不起你们。”姬玉的语气十分平静。
聆裳站起身来正要出口反驳,姬玉却抢先说道:“但是情义上,我确实亏欠了你们。你们珍重的这份恩情并不纯粹,对你来说尤其难以接受。所以我给你这个机会,只有这一次,你想杀我就举起你的匕首。”
姬玉点点自己的心脏,说道:“朝这里刺。”
聆裳怔怔地看着姬玉,拿着匕首的手发抖。所有人都紧张地盯着他们二人,唯有姬玉目光冷淡。
只听见哐当一声,聆裳手里的匕首掉落在地,她一言不发地捂住眼睛痛哭出声。
我紧绷的心弦微微松下来。我料到聆裳定然不忍心,想来姬玉也知道她下不了手才说的刚刚那番话。
姬玉把那匕首捡起来收好,对聆裳说道:“你想走我不拦你,但是现在的情形你出去只会被抓住。等我们离开宋都,你便去你想去的地方吧。”
院外的熙熙攘攘声越来越大,像是禁军已经等不及进门来搜索了。南素和墨潇都神色紧张地握紧了剑,似乎准备决一死战。姬玉却笑道:“整个城里都是禁军,你们打不过的。”
他回身从书房里拿出一个瓶子,给南素墨潇让她们把院子中的四盏灯用瓶子里的灯油点亮。南素墨潇虽然一头雾水但是立刻照办,也不知那瓶子里装的是什么油点亮时居然升起鲜红色的火焰,十分妖异。
待四盏灯亮起时整个院子的地面上显露出红色的蜿蜒阵法痕迹,光芒大盛一直蔓延到院外,外面传来禁军的惊叫声,似乎有人在说——好烫!栖意阁外一时人声鼎沸,却无人能踏进这座院子内。
姑娘们都看呆了,奇门阵法极为玄妙世人知之甚少。我突然想起姬玉曾提议为沈白梧的雪明阁做阵法,他果然也给自己的院子做了。我惊疑不定地看向姬玉,说道:“你……”
他安抚地握了握我的手,做出一个嘘声的手势。
姬玉喊姑娘们随他进栖意阁,搬开阁子正中那个沉重的红木书架后,姬玉在墙壁的不同地方拍打了几下,原本放置书架的地面陷下去出现了一段深不见底的密道。
姬玉拿着火把领头,我们一行八人在黑暗崎岖的地道里行走。我平日里走路速度慢,此时被姬玉拉着几乎是一路小跑,在黑暗里不知跑了多久突然有隐隐约约的光芒出现在前方。我们从一个洞口出来,豁然开朗。
这是一处青草掩埋的山腰,地面略有些崎岖荒无人烟,抬眼看去便能看到宋国都城的城门以及远方发出红光的姬玉府邸。
姬玉家的这个地道直接通向了城外的山上,便是厉琰派人把都城和府邸围得严严实实也无济于事。
一出来姬玉就让墨潇南素到周围查看情况,墨潇却说她自己去叫南素留在这里好好保护我们,说话的时候目光特意在聆裳身上停了一下。
她已经不信任聆裳了。
聆裳脸色白了白,慢慢地染上不忿之色。她这七八年的时间都跟在姬玉身边与这些姑娘们朝夕相伴,她大约是觉得明明自己才是受害者却遭了防备。聆裳看了看那府邸的红光,再转眼看向姬玉的时候眼睛仿佛也被染红。
沉默了许久,聆裳缓缓开口。
“公子,这次又是谁呢?
姬玉抬眼,我拉着他的手,感觉到他手心出的细细一层汗。
聆裳见姬玉不回答,悲愤道:“谁都知道奇门阵法是邪术,因为常要生人做祭献。刚刚您的那个阵法祭了谁?是不是墨潇?所以你才把她支走的对不对?”
正说着话墨潇就回来说周围没看见守军,听到聆裳的话便冷笑道:“公子要我去祭献难道我会不答应?还用得着这么拐弯抹角?”
姬玉却不想说什么,只是摆摆手对聆裳说:“你走吧,还有莱樱,你们一起走吧。之前说的那些财产还是你们的。”
莱樱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左看右看,姬玉却已经转身准备离开。
聆裳却不关心那些财产,她咬咬唇怒道:“是啊,你墨潇心甘情愿,我们都是心甘情愿,他不就是利用我们的……”
姬玉的身体一重,即便我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却还是被他带着跪倒在地上,他靠着我的肩膀吐出一口血来,温热地溅在我们交握的手上,深红如秋日的枫叶林。
笼罩在城中府邸上的红光应声而破。
姬玉无力地靠着我的肩膀,低声说:“快走。”
被这一幕惊吓到的姑娘们纷纷来把姬玉扶起来,聆裳的声音在我们身后响起。
“怎么可能……”
我回头看她,见她眼里有盈盈泪水,她意识到了什么,难以置信地呢喃道:“怎么可能……”
阵法当然有祭献。
姬玉祭献的,是他自己。
姬玉笑起来,他没有回头只是说了一声:“韩聆裳,再见。”
我便扶着姬玉往前走,莱樱低声说了一句说:“对不起聆裳,我要跟公子走。”
说着我就感觉到手上一轻,莱樱跑了过来帮着撑起了姬玉。
聆裳一身浅红色衣裙站在深秋萧索的落叶林中,眼里一片颤抖的水光。我转回头来继续往前走,便听见她的呜咽声。
或许到最后,她也不知道该不该讨厌姬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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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有人能看到更新但我还是不行= = 是我手机的问题么周日编编不上班哭泣
晕倒
我们坐上马车逃走的时候姬玉的状态已经不太好了,他又吐了几次血,神志有些模糊不清。碧渃匆匆给他诊了脉,只是觉得他很虚弱却查不出原因。
姬玉靠在我的肩膀上衣襟沾满了血迹,他无力地摆了摆手,说道:“是阵法反噬……没有什么药靠我自己撑。”
我低声问他:“为什么?”
阵法启动的时候我就想问他祭了什么,那时他嘘声叫我不要问,我完全没有想到他会以自己为祭。那么自私而聪明的人,把各路王公贵族耍得团团转的人,惯于利用别人的人,怎么会想到牺牲自己呢
姬玉轻声笑起来,淡淡地说:“既然要退隐,自然不能……再走以前的老路。我可是……很认真的。”
我闻言攥紧了他的手,他便把头埋在我的肩窝里慢慢说道:“解药的药方,在你的玉佩里,中间是空的……打开有个字条。”
腰间那枚玉佩泛着温润的光芒,我这段时间一直戴着它。这是在樊国姬玉第一次送我的礼物,我曾经当了换盘缠又被他给赎回来了。
……从一开始,他就把解药给我了?
我突然有些迷惑,姬玉的善恶像是矛盾的,却又模糊成一片。
他虚虚地抱住我的肩膀,埋在我脖颈处的声音闷闷的,只有我们两个能听清。
“这局面我能猜到的……你还记得我说,我从没想过复仇完要做什么……因为我最初的设想就是和天子同归于尽。我早已经为了报仇变成和他一样的恶人……那凭什么他要国破家亡而死,我却能安然无恙呢?”
“我知道是我一直执着于你,若你没有我也可以活得很好,当初如果嫁给沈白梧你也会很幸福。如果我撑不过去,你就……”
他没能继续说下去,因为我推开他打了他一巴掌,墨潇差点跳起来被夏菀拉了下去。
姬玉懵懵地看着我,我抓住姬玉染血的衣襟,声音颤抖地说道:“是你要我相信你的,你不能骗我。”
“你……”
“我会保护你的,所以你要撑过去。”
我看见自己的泪落在他的衣服上,跟着血迹一起蔓延成深色的花朵。
姬玉眨了眨眼睛,阳光透过马车没有盖严实的窗户落在他的脸上,只是一道竖着的光亮,光亮中他琥珀色的眼睛如同浅浅的花雕酒。
他低声道:“你说实话,没有我你能好好生活吗?”
所有的一切,一切逃离纠结没有他的日子纷至沓来,曾经有那么多次我试图离开过没有他的生活,都是他硬生生把我拽回来。
可是我摇摇头,我说:“不能。”
我知道我说的是实话。
姬玉又吐出一口血来,在眼神涣散前他抱住我说——好的,那我为你活着。
一个月后,宋国樊国交界处的边陲小镇。
我叠好被褥推开房门沿着走廊里的台阶拾级而下,路过的小厮端着水盆向我行礼。我在这间客栈里住了三天,小厮已经和我混了个脸熟,他见我想要下楼就拉过我轻声说:“叶夫人还是别下去了,来了一群苗疆的怪人,下去惹晦气。”
我露出惊讶神色道:“苗疆怪人?做什么的?”
小厮竖起手掌搭在嘴边,神神秘秘地说:“赶尸人啊,阴森森的。苗疆这些东西最邪性,那些巡逻的官兵都绕着他们走。哎呀你看那些官兵先前是搜城,现在又在外面到处巡逻,他们要抓的人什么时候能抓到啊?”
我偏过头,浅浅一笑:“说的是啊。”
纵然小厮好意提醒我我还是要下楼吃早饭的,一到大堂里便看见五六个头戴斗笠黑纱全身黑衣的人乌压压地站在柜台前和掌柜的讨价还价,似乎是他们出价很高,贪财的掌柜的终于答应让他们住一晚,但也仅仅是一晚。
我看了这些人一眼,便眼观鼻鼻观心吃我的早饭了。
待夜深之时众人睡去,一片万籁俱寂中有人敲我的房间,我打开门便看见那苗疆的黑衣男人。他生得极其魁梧雄壮,一言不发地走进来房间里来解开他戴的面纱斗笠,再脱去宽大的袍子,原来他其实是个瘦削的男人,之所以看起来魁梧是因为他背上还背着一个男人。
他把绑在自己身上的男人解开放在我的床上,我低声道谢。
苗疆人笑道:“果然官军只是草草看了两眼,没发现问题。夫人不必言谢,之前承蒙您相助我们才捡回性命,区区小事。”
他说明日他们便要启程回去苗疆,提前与我道别了。我便应下,再三言谢。
男人又悄无声息地回了自己的房间,我坐在床边看着那个面色苍白不省人事的俊美男子,那是已经昏迷了一个月的姬玉。
当日我们逃离宋都之后不久,姬玉就受阵法反噬吐血不止最后晕倒,碧渃说不知道他还有多久才能醒来。
姬央已经将韩氏灭族和姬玉的渊源昭告天下,掌握姬玉暗产的韩家人多半都像聆裳一样愤怒,曾经他的眼线们一瞬变成了仇人。暗产不能去明面上的产业一定会被查,现在姬玉可谓是砧板上的肥肉,哪个国家都想来分一刀,我们只能暗暗逃亡。
若是落在别的国主手里倒还好,厉琰心狠手辣又深知姬玉的能力,他若抓住了姬玉为防止他逃跑,大概会不客气地让姬玉“失去逃跑能力”,所以当时姬玉才用这种代价巨大的方式离开。
不过目前看来,这个代价是我在负担。
我拿着湿毛巾擦擦床上面色苍白的人的脸,俯身在他的耳边轻声说:“一个月了,你该醒了。”
他无声无息地合着眼睛,烛火昏暗的光芒在他的脸上跳跃。姬玉总是神采奕奕意气风发的,生了病也气势凌人,怎么会这样安静虚弱地睡着,好像稍稍用劲一捏就碎了。
我洗漱过后躺在床上,挪到他身边拉住他的手,望着他安静的睡颜慢慢地说最近发生的事。
姬央以原本燕国的领土为诱饵,引得各国追逐姬玉,同时也让宋国暂时不敢攻打周以免招致别国敌对。如今姬玉失踪一个月,我让南素潜入王宫中找到期期,让期期劝说厉琰早日攻打周以免别国抓到姬玉,局势复杂化。
另一方面我请夏菀去找辛然,让辛然放出风声说姬玉其实已经被周天子抓住了,周天子开出这样丰厚的报酬全是假的,是为了防止被宋国攻打。辛然的娘家人都在洛邑,她说话可信度还是很高的。
最后我让莱樱去找已经嫁给赵王的嫦乐,请她煽动赵王趁乱从背后侵吞周的领土。
原本我是和墨潇一起带着姬玉逃亡的,前些日子遇到了巡查墨潇引开官兵之后就与我们走散了。我和那些苗疆人同行帮了他们一些忙,他们便答应帮我把姬玉带进这座城里。
“这一个月真是不得安宁,不过就各方面的来信来说,局面已经开始乱了。只要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没人能抓住你,必定有国按捺不住攻周,姬央守不住国土兑现不了承诺,矛盾自解。”




第一辞色 第56节
我轻轻摩挲着姬玉的手指,把该汇报的正事都说了一遍,仔细想想看也没有什么疏漏了。
月亮慢慢地落下去,天边慢慢地浮现出亮色,虫鸣鸟叫一派清越的声音,太阳要升起来了。我定定地望着姬玉,小声说:“我有好好地保护你,你也得好好活着。”
最艰难的时候我不禁怀疑,他之前对我的好是不是就是为了骗我这时候拼尽全力地保护他。
但是转念一想,便是他对我没那么好,不说喜欢我,我也会拼尽全力保护他的。
有什么办法呢,我对姬玉向来是毫无办法的。他要是想骗我我哪里有还手的余地——这不就是我以前不肯承认喜欢他的原因么。
“你说你原本就是该死的恶人,我也这么觉得,你把这种局面丢给我我应该掐死你。”我轻声地平淡地说着,他自然是毫无声息地躺着并不应答。
我看了他半晌,叹息一声亲吻他的脸颊。
“醒过来让我骂你一顿吧,我还从来没有骂过人呢,泊言。”
这座镇子上的日子很安定,因为是宋国和樊国交界处平时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大家对我这样的陌生人习以为常,我来之前官兵已经搜过这座镇子继续向下一个了,通缉的画像只有姬玉的,我这样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女人自然很少遭到怀疑。
我就将姬玉藏在了我的房间里,一边观察官军风向一边等他醒过来。碧渃说要时常跟他说说话,说不定他能快点醒过来,所以我总是有事没事就和他说话。
我从前不知道我居然这么能说话。
“我在想,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的性格就算非常喜欢你,离开了你也能波澜不惊地好好生活?”
午休时刻街上很安静,我躺在他身侧想着今天的话题是什么。想来想去想到了他晕倒前说没了他我也能好好生活。
“我以前也是这么觉得的,你上次问我的时候我才发觉,其实不是。”
那种“生活”就像是一个气泡,包裹着虚无的空气。
这个世界上尽是与我不在意的人我不在意的事,我为了保护自己免受伤害于是和这个世界保持距离,于是这个世界也和我保持距离。我无法像我遇见的那些人一样平凡地快乐,融入日常的幸福中。
刺破了这个泡沫,我才发现落下淋漓的水滴都是你。
曾经是我惦念的阿夭,后来是我深爱的姬玉。唯有你是我和这个世界的联系。
我轻轻地说着,然后蜷缩着身体靠在他的怀里,慢慢地说:“你快醒来吧,我要撑不下去了。”
他胸膛里一向安稳的心跳声,突然有了些许错乱。
苏醒
“让你受苦了,对不起……”
一个沙哑的低低的声音在我的头顶响起,我愣住的时候就被一双胳膊虚虚地抱住,抬眼便对上姬玉浅色的眼眸,他安静地眨了眨眼睛。
他醒了?
他说……对不起?那个我写在谜底里赌他说不出口的三个字。
我怔怔地伸出手去捧住他的脸,他就乖乖地任我捧着他的脸一双眼睛专注地看着我。
我说:“你醒了吗?你真的醒了?”
姬玉轻轻一笑,揶揄道:“你都这么表白了,我怎么能不醒呢。”
说话的语气还像我习惯的那样轻松带着玩笑意味,他伸出手来把我脸上的眼泪擦掉,我才发现我已经哭了。姬玉低声说:“我记得你以前没有这么爱哭的。”
“怪谁呢?”我咬着唇反问。
姬玉笑出声来,无奈地说:“是是是,是怪我。”
我看了他好一会儿才钻进他的怀里搂住他,他左手抱住我的后背,右手按着我的脑后。因为长久的卧床他的手没有什么气力,于是这次换我把他搂得很紧。
姬玉说他像是长久地休息了一场,醒过来之后只觉得神清气爽,除了全身无力之外没有什么不适。听到他这么形容他的状态,我先是松了口气又忍不住掐了他一把。大约他那个阵祭的不是他而是我,他这样睡了一个月而我担惊受怕了一个月。
我把这一个月来发生的事情和我的安排告诉了他,我问他到底和姬央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姬央要这样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地害他。
姬玉眯起眼睛轻轻一笑:“我倒也想问问他,这是发的什么疯。”
“我母亲是个和善以至于优柔的人,她和蔡夫人向来没什么冲突。姬央只比我小几个月,从来寡言少语以至于稍显木讷,不过功课一向很努力。我从来不与他们来往,现在连姬央长什么样都要不记得了。当年天子逼死我哥我母亲为他们母子二人让路,我让蔡国灭了算是两两相抵,没有追究他们的过错已经是克制了。到现在他却要主动招惹我,可真是匪夷所思。”
我看了一会儿姬玉,叹息道:“按顾零所说你年少那脾气加上这口才,怕是无意间得罪了多少人都不知道。只是时过境迁,这么多年了他要抓你回去做什么呢?”
“做什么……他若是以此拖延宋国攻打简直是饮鸩止渴,开了这个割地的口少不得被诸侯撕下一块肥肉,周再面对宋可谓完全没有招架之力。姬央做到这个地步,大约也是不在乎周的未来只想要我死,要是我死得轻巧他怕是不解恨,得好好折辱我一番再让我死。”姬玉冷哼了一声,眼里的笑意沉下去:“我和父亲好歹还是在牌桌上过招,他一来直接掀桌子,我以前真是看走了眼。”
姬玉又露出来他想要害人时那样高深莫测的笑容,像是被危机逼出了那个他刻意淡化的自己。经年累月的恶意和筹谋,留下的痕迹自然不会轻易消退。
此刻我在他的怀里,他抱着我毫无防备地说着心里话,那个长久以来横亘在我心里的问题又再度翻涌上来。我忍不住问道:“姬玉,假如天子没有死,假如你对他的复仇必须要以我为代价不然就功亏一篑,你会选复仇还是会选我呢?”
姬玉惊讶地低眸看我,继而沉默。
十一年来他的心被复仇填满,一直以来我毫不怀疑我若阻挡了他的路,必然也会被他复仇的车轮捻成齑粉。甚至隐隐觉得之所以现在他如此珍重我,也不是因为我比他的仇恨重要而是因为天子已经死了。
他没有回答,那一瞬间的热血上涌之后我也觉得或许不应该问这样的问题,这很为难他。
“是我不该问的,你就当我没问过吧。”我轻轻说道,身后抱着我的胳膊却收紧了。姬玉长长地叹息一声说道:“这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放在平时你一定默认我选复仇问都不问了吧?”
“……”他说得没错。
“辛然也问过我这个问题,当时我说不会让这种情形发生。但是我也暗自想了很多次,结论是……我不知道。不到事到临头的那一天,我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
姬玉专神情有些紧张似乎是怕我失望,我却笑着亲了他的侧脸。他有点不知所措,而我说道:“这个答案我很满意。你能觉得纠结而无法抉择,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他眸光微动,苦笑道:“你这么说,我觉得我真是很差劲的爱人。”
“彼此彼此。”我笑道。
他于是抱着我安静了一会儿,说道有件事他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我示意他讲。
他说,他很想洗澡。
……这种爱干净的劲儿很有姬玉的风格。我愣了愣然后忍不住笑起来。
于是我把姬玉藏在了床底下,让小厮挑了热水来灌满浴桶,然后锁上房门让姬玉出来。他还手脚无力稍显狼狈,笑着叹道:“我这真像是来偷情的。”
我不轻不重地拍了他一下。
姬玉洗澡向来不要人侍候,这次也不例外。但是我担心他现在手脚无力会滑倒,姬玉听我说了便笑意盈盈地眯着眼看着我,手指开始慢条斯理地解带子,露出一片白皙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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