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遇终有时

乔时：“……”
☆、第十一章
沈桥电话过来时沈遇正陪公安局副局刘卫临喝茶。
刘卫临分管刑侦支队、缉毒支队和特警支队，是沈遇曾经的顶头上司。
沈遇刑警出身，大学念的警校，毕业后进了安城公安局刑侦支队，后调去了缉毒支队，再后来又转特警队，在警队里表现亮眼，与刘卫临关系亦师亦友。
那几年的安城治安比现在还乱一些，民风又以彪悍见长，一人在别处受了欺负，能马上升级成对整个族亲的侮辱，马上呼兄唤弟的，把整个族里的青壮年集结上，真刀实棒地大干一场，积怨渐深，群体性宗族械斗事件不断，稍有不慎就伤亡惨重，常逼得地方不得不出动特警调停，但也只是调一次是一次，当地人重宗亲情谊，过于讲义气，羁押收管教育完全不顶事，进去一批，马上有另一批顶上。刘卫临那会儿头疼不已，直到将沈遇调任特警支队副队，情况才有了好转。
对于沈遇其人，刘卫临其实感觉是有些复杂的。太过深沉难掌控。十多岁时混帮派出身，偏又不像别的地痞流氓，流里流气专干打砸抢违法犯罪的事，反倒将那一圈小流氓收治得服服帖帖。人也是读书的料，心思看着没怎么在学习上，成绩却是年年第一，后来还以全市理科状元的成绩考入警校。毕业后跟在他手下做事，在刑侦支队干得风生水起，上面几次想将他调往省队，说不去就是不去，反而自请调往缉毒支队，参与缉毒工作。
刚好那阵的安城是最乱也是最戒备的时候，刘卫临想着沈遇当初收服那些小混混时的利落劲儿，而他本身也是安城沈氏族人，高考状元的名头在崇文尚武的当地人眼里很吃得开，名声高也有群众基础，关键是他自身条件也过硬，无论体能技能还是智商，样样碾压，也就做主将人调去了特警支队。
不得不说，刘卫临这着棋走得很对。沈遇因着当初收服小流氓和高考状元的事，加之从警那几年办的大案，在当地人心中威望高，处理群体性事件上也很有一套，劝得动，不费一兵一卒就能顺利平息冲突。
上面有意擢升他，没想着沈遇突然选择辞职，做起了族长，办起了企业。
刘卫临对这事一直都是有些遗憾的，平白损失了一员得力干将。但又不得不承认，自打沈遇干起这族长的活后，整个安城一改当年的颓势，整个治安环境都好了起来。沈遇是了解当地宗亲心理的，那种根深蒂固的“根”的观念，让他们对于从宗亲里遴选出来的精神领袖一样的人物，有种独特的与有荣焉的骄傲心理，因此沈遇在当地人中说话很有分量。
另一方面，沈遇一手创办的安城实业，以劳动密集型产业为主，很大程度上解决了当地青壮年的就业问题。当年轻人将过剩的精力从斗殴闹事慢慢转向工作，干瘪的荷包也渐渐鼓起时，也就没有多余时间和精力约架或者为着个小土坡争得头破血流。
堵不如疏，疏不如引。沈遇这几年另辟蹊径的“引”和“防”，让刘卫临可算是有机会睡了个安稳觉，平时有空就约沈遇喝喝茶，下下棋。遇到什么棘手的案子也会找他聊聊，他人脉广，洞察力强，对刘卫临而言，现在的沈遇只是褪下了那身警服，但骨子里的东西没变，一样好用，甚至是，更好用！
沈桥电话过来时两人正在聊事，沈桥嗓门大，刘卫临隔着手机都能听到他在说什么，但不是特别清楚，隐隐听到“姓乔的女人”几个字，忍不住挑了挑眉，“谈女朋友了？”
因着这十多年来亦师亦友的关系，刘卫临对沈遇这位旧部属的人生大事向来关心，前几年说要忙工作，不急成家还情有可原。如今年过三十，时间又这么一年一年地过去，沈遇看着也不像有成家的打算，身边也没什么女性出现，刘卫临就忍不住替他着急了起来，哪家有适婚的女儿，一定要张罗着给他介绍相亲，刚开始沈遇为了敷衍他，还勉强去见个一两次，再后来干脆不去了，只是说不急。
三十出头的男人，要相貌有相貌，要身材有身材，要钱有钱，格斗狙击擒拿样样精通，事业有成沉稳可靠，偏就找不到一个女朋友，刘卫临也不知道是他眼光太高还是真有什么隐疾，怎就偏偏剩下来了。
如今突然从他这儿听到个和女人有关的消息，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带着点八卦的小心思，一脸兴味地瞅着他。
沈遇却只是面色平静地回了他一个眼神，不紧不慢地给他斟了杯茶，这才徐徐回了两个字，“没有！”
而后对电话那头的沈桥道，“你看着办就好。”
挂了电话。
刘卫临不免失望，“你也老大不小了，是该为自己婚姻大事打算打算了。”
沈遇点头，“嗯，遇到合适的会考虑的。”
刘卫临听这话都听了六七年了，不免有些恼，“这么多年，就没遇着一个合适的？”
沈遇正端起了茶要喝，闻言沉吟了下，而后笑着冲他摇了摇头。
刘卫临怒笑，“眼光别放太高，找个看得顺眼的，能凑合着过日子就好。以你现在这身份地位，也不是非得找门当户对，家世清白人乖巧明事理就够了。两个人过日子，关键是要过得舒心，其他都不是事儿。”
沈遇忍不住笑了下，“刘副您和嫂子这日子都快过成婚恋专家了。”
“我这是大实话。”刘卫临又喝了口茶，边咂着嘴边道，“你再这么挑来捡去的，到时人家姑娘真不敢嫁了。你说你这条件，这个年纪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又不像那些私生活混乱，床伴换了一个又一个的，人家姑娘得怀疑的不是？”
沈遇突然就想起了昨晚，乔时听到他还没结婚时诧异的眼神。
刘卫临看他似乎走神了，张着五指在他面前晃了晃，“怎么？想到谁了？”
沈遇回神，冲他淡笑了下，“没。”
端起茶壶正要再给他斟杯茶，手机又响了起来，沈桥打过来的。
沈遇顺手接起，人还没来得及出声，沈桥已在电话那头着急道，“老大，你还是赶紧过来吧，那姓乔的女人太难搞了。她现在要去找徐昭，这不明摆着送上门找抽吗，昨晚那事徐昭那可没完呢。”
沈遇眉心微微拧起，“你拦住她。”
“我的好大哥，我拦得住人还用得着给你打电话吗？”沈桥也是气急败坏，“你直接告诉我，我该用抱的还是绑的？”
“……”沈遇顿了顿，“我现在过去。”
挂了电话，转向刘卫临，“刘副，我有点事，得先走一步了，回头再约你。”
刘副这下是真好奇了，“这姓乔的女人到底谁啊？能发展不？”
“一个有点麻烦的女人。”沈遇站起身，转过身瞥了他一眼，“和你说的乖巧懂事可能有点差距。”
刘卫临皱眉，“任性刁蛮？还是性格火爆？或者太女强人了？”
“都不是。人是长得挺乖巧的，性格也挺安静乖巧，不是会来事儿的人。但偏偏……”沈遇斟酌着措辞，“挺能来事儿。”
“……”刘卫临也被闹糊涂了，“安静乖巧，不会来事儿？又挺能来事儿？绕口令呢这是。”
沈遇笑了笑，“说来话长。改天有空再和您慢慢说，先走了。”
刘卫临知道他心里惦记着事，也不会真留下来和他慢慢细说，挥着手赶人，“赶紧去赶紧去，回头记得介绍介绍。”
沈遇只笑不语，拜别了刘卫临，开车往酒店赶。
☆、第十二章
酒店里
沈桥还横在门口，跟尊门神似的，双臂环胸，背倚着门框，一条腿横过门口，落在另一边的门框上，直接把乔时堵在屋里，还一副“我也不想这样可我真没办法”的无赖样儿。
乔时被气笑了，“你不会真打算子就一直蹲这儿不走了吧？”
原本因着乔燕而生的怒气消散了些，又隐隐生出股将沈桥活埋了的冲动。





相遇终有时 第9节
偏沈桥不会看人眼色，只是道，“看我五哥什么时候过来咯。你说你没事儿又跑徐昭那儿干啥呢？他是人傻，但也没傻到让你坑了一次再来第二次好的吧。”
从乔时说要去找徐昭，沈桥这句话重复了不下五遍。
乔时也是烦了，“我找他真有急事。”
人想往门外走，又被沈桥给挡了回来。
乔时看向他：“让不让？”
她嗓音冷冷静静的，气势不逼人，沈桥还是被看得莫名有些心虚，软着嗓音劝，“诶，你就再等等不行吗？”
乔时没理他，拿起手机，开始拨号。
沈桥也不知道她要干嘛，毕竟是在她手上吃过亏的人，不免担心，“诶诶，我这是为你好，你别恩将仇报好么？”
乔时没看他，径自拨通了电话，“您好，前台吗？302有人强行闯入，麻烦让保安上来一趟。”
“诶你……”沈桥气急收回腿，伸手要去抢手机，身手没乔时灵巧，她轻巧往后旋了个身就顺利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人也走到了走廊外。
沈桥这会儿是真气着了，长臂伸过来，说什么也要将她手机给抢下来。
他身形高，这么左冲右突地还真有那么点欺负人的架势，乔时也不阻止他，眼角瞥见电梯口过来的保安和酒店经理，“救命”两字就脱口而出。
沈桥听着一愣，下意识转身，人没回过神来就被跑过来的保安制住了。
“诶诶……不是……我们就闹着玩儿。”沈桥赶紧着澄清，瞪向乔时，“你赶紧解释啊。”
没想着乔时只是淡淡瞅了他一眼，看向酒店经理，“能把人轰出去吗？你们酒店安保是不是有点问题啊，怎么什么人都能进来的？”
她嗓音不重，徐徐淡淡的，但自有一股气势在，酒店经理也怕闹大得罪客人，道歉着赶紧把人架走。
沈桥挣脱不开，扭过头来冲乔时咬牙切齿，“你这女人……”
乔时冲他微微一笑，挥手再见，以着唇语道，“对不住了，你好好解释。”
————
沈桥被带进了保安室，非得了解清楚情况。
沈桥也是有理说不清，监控里他确实敲开了乔时的房门，后又被乔时当面甩上，她再打开门时，还是他强行推开的房门，屋内的情况监控也看不到，关键还没声音，画面里就看到他把乔时堵在门口了，抢手机那段就更没法看了，怎么看都是他堵着乔时意图不轨，乔时那声“救命”简直就影后级别，听不到声音都能感觉得出她的惊惶，简直是……
沈桥差点没把电脑给砸了，乔时突然从屋里闪身出了走廊他就觉得不对劲，没想着还真着了她的道儿。
他对着保安和酒店经理有口难言，“我都说了，我们真的是朋友，就闹着玩儿。”
“闹着玩儿是这么闹着玩儿的？闹着玩儿人家小姑娘会喊‘救命’？”保安科长也是怜香惜玉的人，乔时长相又偏柔顺，怎么看都不像闹着玩儿。
他拿着笔在笔记本上剔了个钩，左手拿过座机，“还是让民警来审审吧。”
“……”沈桥一巴掌拍脑门上，“行行，我认栽！”
拿过手机想给乔时打电话，要拨号时才响起没乔时电话，又改拨给了沈遇。
沈遇人已到酒店门口，刚泊好车，顺手就接了起来。
“老大，我真怕了那女人了，你到哪儿了，赶紧来一趟酒店保卫科，和他们好好解释一下，我就长了张坏人脸？”
沈遇改往保卫科去，刚进门便看到沈桥正一脸愤愤地坐椅子上，“怎么回事？”
沈桥冲他晃着手机，“你赶紧给姓乔那女人打个电话，让她和酒店好好解释解释，我到底是不是要对她不轨。”
把刚才的事大致解释了下。
沈遇笑，“还真是没长记性。”
转手给乔时打电话。
乔时人已在出租车上，沈遇电话打过来时一下子也没认出他号码来，“喂”了声，直到沈遇低沉的“是我”透过话筒传来，乔时才恍悟，“有事吗？”
沈遇扭头看了眼正憋屈着的沈桥，徐声道：“你和保卫科长解释下吧，那倒霉孩子还被扣保卫科走不了。”
将手机调成视频通话模式，乔时恬淡的脸出现在屏幕中。
乔时也没真想着要沈桥怎么样，只是实在赶时间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心里也是觉得对不住沈桥的，因而也就爽快点点头，“你把手机给保卫科的人吧。”
沈遇将手机转向保卫科长。
乔时有些歉然，“大哥，实在对不住，沈桥确实我朋友，就你们刚逮着那个，我们就整蛊闹着玩儿，扰乱你们工作了实在对不起。”
“……”保卫科长也是怒了，“我说你们这些小年轻怎么都这么不懂事，这要真出事了可怎么办？”
乔时也心知自己有错，虚心点着头，不断道歉，“真的对不住哦，我们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
她认错态度好，人看着也面善，道起歉来眉眼弯弯的一脸真诚，保卫科长也不好再为难，粗声粗气回了句“别再有下次了”将手机递还给了沈遇。
沈遇拿过手机时乔时刚好下出租车，手机没拿好，身后的岚姨客家菜馆店面刚好映入镜头中，沈遇眉心拧了拧，“又去那儿做什么。”
“我有点事。”乔时付了打车费，这才有空看向手机，“沈桥没事了吧？”
“嗯。”
乔时放了心，“回头我再亲自向他道个歉，先挂了。”
顺手就挂了电话，举步往岚姨客家菜馆走。
徐昭就坐在菜馆门口抽烟，远远便看到了乔时，脸瞬间变得狰狞起来，“还有脸来！”
人就倏地站了起身，一条腿踏在了板凳上，抽着烟冷眼睨着乔时，“你来做什么？”
他这么看人时眼神有些阴狠，吊梢的眼角配着高高瘦瘦的身材，看着面目不太善。
乔时原也是没注意看他，这会儿认真对上了，看着竟觉得像阴狠之人。
她原是想着乔燕要报复徐昭，这两天肯定是要联系徐昭的，来找徐昭是想着借徐昭的手联系上乔燕，她也不指望能劝乔燕怎么样，但身份证是一定要拿回来的。
乔燕本就长得和她有几分相似，她证件照也是几年前的旧照了，乔燕真拿着她身份证到处招摇撞骗基本是一碰一个准。挂失基本不顶事，只能申报补领，但不会妨碍乔燕正常使用。
她现在要拿着她的身份证去干大事，大捞一笔，光听着这些字眼乔时便觉得心惊。
来时她也没多想，可如今看到徐昭阴狠的眼神，以及乔燕短信里说的在酒吧发现一事儿，能让徐昭一辈子翻不了身，还能狠捞一笔，两者一联想，乔时突然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临时改变了主意，平静回，“这不是餐馆？还不能来吃饭了？”
“行，当然行！”徐昭狠狠吐了口烟，将未燃尽的烟头扔地上，一脚踩下，一下一下地搓挪着，好一会儿才阴声道，“五万！要不然你也甭想再踏出这土菜馆！”
狠话刚撂完手机就响了，徐昭看了眼，沈遇打过来的。
徐昭心里是惧怕这个表哥的，赶紧接了起来，一声“表哥”没说完，沈遇沉稳的嗓音已透着话筒徐徐传来，“徐昭，别动她！”
徐昭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谁啊？”
“乔时，乔燕姐姐。”
“表哥……”徐昭气不过，“你不想想她昨晚怎么对我的？”
“总之别动她！”沈遇嗓音始终不许不缓的，隐隐带着警告，“她要是伤了一根汗毛，别怪我不客气。”
“……”
“我十分钟后到。”沈遇挂了电话。
徐昭捏着手机，差点没将手机摔了，恨恨看了乔时一眼，突然回头冷声对屋里喊，“小赵，有客人！”
转身回屋。
乔时被小服务员迎进了屋里，挑了张靠窗的桌子坐下，还没点完菜，便见沈遇走了进来，往厅里扫了眼，径自朝她走来的，走到近前时随手拉了张椅子，人就坐了下来。
高大的身姿就这么随便往那儿一坐，压迫感就来了。
乔时讶异看他，沈遇也在看她。
“乔时，胆儿挺肥啊。”
乔时估摸着他刚在电话里和徐昭说了什么，徐昭态度才突然转变的，心里到底是感激的，默默拎过茶壶，给他倒了杯茶，端着递给他，“你喝杯茶吧。”
她声音温温软软的，眼神柔和清澈，就这么睁着双眼眸安静地看着他，沈遇一下子就没了脾气，伸手接了过来，“谢谢！”
乔时笑，“是我该说谢谢。”
沈遇喝了口茶，黑眸这才转向她，“怎么突然不走了？”
乔时也不瞒她，“乔燕趁我去洗手间，把我钱包和身份证都拿走了，走不了。”
沈遇喝茶的动作略略一顿，而后嘴角勾了下，“果然没那么容易安分。”
乔时点点头，指尖摩挲着茶杯，迟疑着看了他一眼，纠结了会儿才小心开口，“诶……你能不能先借我点钱？”
沈遇看她，“全拿走了？”
乔时幽幽地、一下一下地点着头，“她说拿的是现金，但是整个钱包拿走的，卡都在钱包里呢。”
开口借钱的事她真不大好意思开口，但现在的她身无分文，这安城里认识的人本就不多，如今还联系的除了他也就沈肆了。但她和沈肆确实不熟，找他借钱的事她也开不了口，和沈遇开这个口也是纠结了很久的。
然而沈遇也没说借还是不借，只是侧眸打量着她，“这算是在求我？”
“……”乔时硬着头皮点点头，“能借吗？”
沈遇没直接回，“接下来什么打算？”
“还能什么打算，先待着呗，刚好有点工作也要处理。然后乔燕那边……”乔时提到这个时有点悻悻然，手托着腮叹了口气，“怎么着也得先把我身份证拿回来。”
沈遇点点头，倒没说什么，径自拿过了菜单，给她点了几个店里的特色菜。
这到底是借钱呢，还是不借钱？
乔时托腮看着他，兀自纠结，又不好意思再开口问，结果到吃完饭沈遇也没再提这个事，只是主动买了单，而后对她道，“出去走走？”
☆、第十三章
她能不去吗？等待接济的人没有发言权。
乔时很识趣地点点头，跟着他一前一后地出了门。
黄昏下的安城很静谧，有种祥和的美感。
乔时这两天一直为着乔燕的事忙活，也没机会好好看过这座城市。
沈遇也没说去哪儿，只是带着她从老城区慢慢散步到了新城区。
乔时当年是在这边生活过几个月的，记忆里脏乱拥挤又喧闹的小城已不复存在，曾经大片低矮的白色砖楼已经被临街耸立的大厦取代，残破积水的水泥马路也已不复见，取而代之的是宽阔干净的柏油大马路，沿街并排而立的大王椰子树在轻风晚霞下让这座千年古城添了点热带风情。
大型购物中心、琳琅满目的中西式餐厅、咖啡馆、多元化电影院、主题公园……
一路走下来，乔时心里是惊艳的，忍不住扭头对沈遇道，“这里变化挺大啊。”




相遇终有时 第10节
“嗯。”沈遇抬眸往马路外扫了眼，“这几年市政确实搞得不错。”
“感觉现在的安城比以前热闹很多啊，商场里边也人挤人的了。”
“年轻人在周边城市找不到工作，都留在本地了，自然会热闹些。”
乔时诧异看他，“为什么找不到工作？”
问完便见沈遇偏头看了她一眼，那一眼看得她有些……说不上的古怪。
沈遇也没解释，换了个话题，“乔燕这么点年纪，你家人怎么让她这么跟着徐昭过来了？”
“家里怎么可能同意。当时我叔还千里迢迢跑广州把人绑回来了，结果连夜就跑了，两年音讯全无。”
沈遇挑眉，“原来不是你亲妹妹啊。”
“要是我亲妹敢这样我早打断她腿了，还能让她这么坑我。”乔时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有了倾诉欲，“其实乔燕也是有点可怜。她爸妈都是老实巴交的人，没什么学历和技能，靠在乡下老家种田也没法养活一大家子，因此在她还很小的时候就把她扔给我爷爷奶奶照顾，外出务工了一年也就春节回去那么几天。我爷爷奶奶在村里待了一辈子，除了一味溺爱也不懂教人。小姑娘从小没父母在身边，很多思想和价值观念上的东西也没个大人人好好引导，成绩不好也没人辅导或者安慰，她爸妈呢，除了骂一声没出息也不会做什么，慢慢各种心理问题就来了，十三四岁的时候干脆自暴自弃不学习了，跟着一群差不多背景的女孩一块儿逃学、泡网吧、鬼混……然后她爸呢，就是那种不听话是吧，那就打，打到听话为止。这个年纪的小孩正处于叛逆期，怎么可能打得听，杠上了，你越不让我干嘛我就越要干嘛，然后继续逃课、喝酒抽烟、打架斗殴……”
乔时忍不住笑了笑，“反正就一小太妹，然后学也不上了，拎着个包和她那群小姐妹南下打工去了，认识了徐昭，然后就不顾家人阻止跟着他跑了。”
“像她这种从小父母角色缺失的留守小孩，引导不好都容易出问题。乔燕那几个所谓的好姐妹，孩子都两三岁了，有些还安安分分过日子，有些一到外面花花世界就舍不得回来了，孩子一扔在外面又嫁一个。”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琐琐碎碎的，乔时说完时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没等沈遇开口，干脆换了话题，“徐昭这人怎么样？”
这么问她是存了点私心的，要是沈遇说这人信得过，她就找他合作，要是说不可靠，她就另行想办法。
沈遇倒没直接说人好不好，只是淡淡道，“和乔燕就半斤八两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