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之音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陈施豪
于是,我鼓足勇气说:“又老又病,缺衣少食,想必说的是这些苦处吧。”
梅花将手中一颗石子,猛力打在鱼塘里,站起身,扭头就走。一边走,一边愤恨地说:“你哪里懂人家的意思!你只是仗着多读了几本书,照着书上所说的,这个显得懂了,那个显得知道了。你哪里能够将这些东西听进心里去!”
梅花这样说着,我见她生气了,也就不再吱声。
那二胡的声音丝丝的,一时乱了韵角,渐渐往下歇。
这时梅花动身,接着往下走。
转过鱼塘一角,梅花突然转过头来对我说:“那曲子里说的是老弱病死也就罢了。”
“关键是心里苦着呢!”
说罢,梅花眼睛冷清清的,一抹清澈的泪花在眼线上晃动,掉不下来的感觉。
我用手一指,轻声说:“可不是!就是他拉的二胡!”
梅花顺着我手指的方向,转过头,那老师傅正在眼前。
不知不觉,来到眼前这颗松树边,松树的针叶,一派长青,倒垂下来成了一幕绿色的屏障,挡了膝在树下老师傅的上半身。走近了,反而不易察觉。
这会偶然察觉,梅花反倒显得不好意思。
然而那老师傅的确听见了梅花所说的话,也懂了她的意思,并没有觉得什么。
梅花稍一停顿,立刻起步往前走,走了三五步,撇过路旁遮遮掩掩的松树林,总是忍不住回头看。
一看之下,才见刚才拉二胡的老师傅,手中倒提着二胡,立了弦子,想必是收了弦,不再拉了。
再细瞧,别的不说,单就那二胡上染着一层厚厚的灰,没有扫落,就知道是藏了很久。
这次只是偶得兴致,拉响一回,看来平时都是不拉的。然而,虽隔的久,纯熟的技艺却没有落得生疏,还是一派的苍凉,起落有序,丝丝入扣。
梅花看着二胡上的皮鼓脱着僵老的鳞片,也就顺眼看了老师傅倒提二胡的手。
他那只手,干枯深黑,的确还透着一些生气。顺着手往上看,才看见他的身形。
他的身子,干枯到底,枯井似的颓废。再往上看,就是他那打着极深褶子的脸。
他的脸,古树似的皮痕,含着许多风霜。因为老了,许多人生世事僵在里面,显得沧桑。
唯一可取的,该是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成了他身上唯一留下来的活物;闪着光,苍凉带远。
老师傅的眼神一动,一层昏花花的泪纱蒙在眼睛上,清清的,凄凄的,沧桑可感。
梅花只想多看他的眼睛,然而眼线收不住,还是看到其它地方去了,也就不再看了。
歇了眼,转过头,梅花立马快步向前走,步子碎碎的凌乱,没走多远,就显得会在风中跌倒下去。
一个急扑,梅花扑倒在路边一颗梧桐树下,顿时四肢无力,脸色惨白。
梧桐树周围,没有其它的树,只孤零零立在小土坡上,没有一片叶子,树枝上偏偏杈着一个鸟窝,旧黑的模样。
鸟是没有了。
远远看,树枝高头,空旷一片,那旧黑的鸟窝倒像印在黄沉的天色上一颗黑痣。
梅花扑在梧桐树下,瓮着头,呜呜地哭出声,四肢抖动的厉害。
过了一会儿,我才追赶上梅花,站在她的身后。
梅花感觉我的到来,立马调转身,扑在我的肩膀上,哭得更深了。
她的眼泪,清冷冷,湿了我的肩膀。
哭过后,梅花站直身子,伸手夹住我的脸颊,静静地,细细地看。看着,看着,刚收住的眼泪又往外流。
这时,我伸手擦着梅花眼眶下的泪珠,也跟着陷入了伤心之中。
我爱她,很爱她。
梅花见我眼睛里转转的,似有泪花要出来,也就强忍着将自己的泪往里收。
再过一会儿,梅花说:“终有一天,我们也会老,会死去。我们会分开,会离别。想到人生的老死别离,没有一件不透着凄凉!”
春天的时候,桃红柳绿,流水涓微,燕语呢喃;夏天到了,眼前这一片鱼塘,一派翠叠,水面清圆。到了秋天,却是无尽的萧索和枯落。至于冬天,也就不敢再往下想了。
一年四季,春可复春,秋可复秋,更迭有致,循环无尽。可是人生呢,也有四季,结果只有一条路,总是往死路上赶。
生命不可以永恒,也就没有什么可以真正永恒。
爱也不例外。
人生是看透了的。然而此时此刻,脚下的土,黄沉的天,眼前这鱼塘,以及风中的我和菊花,都是真实无疑。
所以,幸福就是真实,活着只在眼前,只有眼前最真实,最幸福。
这样想着,梅花阴郁的心情渐渐变得疏朗起来。虽然太过透彻,还是保持她一贯清冷的姿态。
梅花看着我,一只手抚着我的脸颊,一只手捂在自己的脸上。
两个人在风中直直地站立,构成一副清冷、单纯而又深刻的画面,似乎向远处拓展,无限地延伸。
眼前的一切,真实可感。
梅花说:“我爱你!”
说罢,梅花一只手收回去,两只手紧紧贴住自己的脸颊,陶醉其中。
这时,她显得很幸福!
梅花在跟我分开的时候,她不是像往常那样;牵一下我的手,抚一下我的脸颊,或是用手抚过路旁的花石、树木、草丛。
这一回,她双手拢进口袋,身形单薄,眼神清透,将看见的一切看得很仔细,很入神。
她一边尽情地看,一边走,渐渐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九、
第二年秋天,不见了梅花。
记得梅花回去的时候,在一个冬日的下午。
那天下午,梅花站在一个路口,穿着单薄的衣衫,脚下一双红花小鞋,两只手细细的搓着取暖。
她在等我。
我是一路哭着去见她。当时一见到梅花,我就泪如泉涌,哽咽不能成声。
梅花却跟平常一样,清冷自然。
待我哭过后,勉强支撑下来,梅花用手向前面指了一下,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往前面看了一下。
梅花说:“去哪里?”
我说:“哪里也不去!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梅花说:“我要回去了!”
说完,转过身,笔直地往前面走。
梅花离开后,我常常想念她。很多次,我近乎发狂似的要去找她。可是一旦想到她的清冷、宁静幽邃的美,我又打住了自己的念头。
因为我觉得梅花跟我,跟很多人,并不是活在同一个世界里。我们的世界太复杂,太虚伪,离真实太遥远。
后来,我写过很多信给梅花,明知道她不会给我回信,还是不停地写。甚至有几次,我还到梅花去过的地方,试着去寻找她。
然而没有一次能够见着她。
再后来,我也就将这件事淡忘了。
我还是爱着她,至少曾经深深地爱过。我对她的爱,是将她骨子里的东西爱到我的心里去。
因为她的点染,我有时觉得梅花就是我,我就是梅花。
我有时甚至忘了梅花这么一个人,这么一回事,但我不经意之中又处处透着她的气息,她的色彩。
可见爱深了,爱的里面没有你我,没有彼此,是两个人合到一块,单单剩下一个人。
梅花也是。
可是,梅花并没有很好地活下去。梅花患白血病永远地走了。
又是一个秋天。我去了我们曾经相识的安卓小说公司院子里的老樟树下。去学校,因为假期,校园寂寂的,只有落叶离了枝头往下飘。树枝高头,偶有几只留下过冬的鸟雀,停在枝干上轻快地跳跃,细着声子叽叽喳喳。看到眼前的老樟树,我仿佛觉得过去的一切就在昨天。樟树吃透了岁月,三年五载的变迁,并不能在它老旧的皮痕上增减几分风霜。
然而,梅花却不在了。
我还活着。
站在老樟树下,不由得使我想起梅花伸手抚摸我脸颊时的情景。
那感觉,很深。
这一下,我仰起头,看着樟树枝头的叶子在秋风中荡来荡去,也就伸出手来。
梅花仿佛就站在我的面前。
我将手伸过去,细细抚摸,抚摸着梅花清冷的脸颊,细腻的肌肤,从头到脚都能够感觉到她真实而又质感的生命。
然而,梅花并不存在。
我所抚摸的只是远近刮过来的一阵阵秋风。
秋风给我的感觉,使我有勇气像梅花那样,抚摸老樟树身子上粗糙的皮痕和碗大的疤口。
我开始用手抚摸。先是眼前的老樟树,再是脚下的大理石,紧接着花坛里矮丛丛的菊花,被我用手轻贴着抚过,掉下许多细碎的花瓣。
这一天,正是梅花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够在这个世界上,长久活下去的时间。
到这时,我才明白,原来梅花所说的回去,“从什么地方来就回到什么地方去”,并不是回到她出生的地方,而是要去另外一个世界。
我哭了。
我哭的并不是因为梅花的离去,而是她活着的时候,活得很清冷,很孤独。她唯一的爱,也就是我。我在她活着的时候,并没有真正懂得她的爱,也没能够真正给予她多少爱。直到现在,有关爱,我似乎懂了些,她却不在了。
看着天上的秋风刮动云峦,飘得很快。仿佛有一双苍凉的眼睛看着大地,也看着天上的行云,永不停息。
圣诞之音 第123章 雪女
在很久以前,在北方的森林里,有一个樵夫死于雪崩。
在这个贫乏的山区小村里,男人总是需要到深山砍柴,每年总是会有人遭遇这种不幸。所以,在办完丧事后不久,他的名字已经不复再被村人所记得。大家都当作他从未出生过似的,继续过着自己的生活
除了他留下的发妻,与他那位不足10岁的儿子外。
为了维持生计,这位妈妈总是在天气晴朗时上山采竹笋与野菜,并制作小型的捕兽夹摆放,以抓到兔子之类的肉食来源。虽然缺乏了男人的劳动力,但在她不懈不怠的努力下,也算是把已经破碎的家庭给撑了起来。
就这样,花开花谢、季节流转,那位还不足10岁的儿子,被已经步入中年的妈妈健康的扶养成15,6岁的少年了。
已经成为少年的儿子与村里的另外一个女生相互喜欢,已经到私约终身的地步了。但女方家庭提出的聘金很高,就算已经有工作能力的儿子和中年的妈妈不断的辛勞,也依然凑不到女方家庭所开的金额。
再这样下去,他们要把女儿嫁给下面平原的大名了。女方家庭如是说。
虽然儿子总是在妈妈面前装做一副成熟的样子,但妈妈毕竟还是妈妈,她知道她儿子的心中现在一定十分慌乱。为了儿子的将来,她一定得做些甚么。
在一个刚下完雨的清晨,在这个她儿子还没醒来的时刻,妈妈穿戴好了衣鞋、背起了大篓子,轻声的推开门并上山去采笋子。
她知道在山的另一头,有一块竹笋特别肥美的地区。那地方离村子比较远,路也比较危险,村里几乎没有人会踏进那地方,而她平常时也是。
但现在,她儿子的婚姻危机已经比自己的安危还重要了。
她扶着沿途乱长的树枝,从有点陡的斜坡上下到溪流旁。然后,她逆着溪流的方向,在溪旁的石摊上走着。走了不知多久,她终于看到了她的目的地。
眼前是一片未开发似的竹林,壮盛而实美。
妈妈心中大喜。这里采收到的竹笋肯定肥美,卖出去的价格肯定高。她飞也似的解下篓子,弯下腰,从土里陆陆续续地挖出了她的战利品。
但瞬间,一个可怕的声音从她的前方传来,打断了她的工作。妈妈心中一惊,举头一看,只见到周围的雾气开始浓厚了起来,而不知为何的,气温也突然猛也似的骤降。
然后,在一团云雾之中,一个穿着纯白和服的女生,慢慢的从竹林之中走了出来。那个女生看起来约莫17,8岁,长相清秀纯美,有着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以及白到完全不像活人的皮肤。
妈妈先是迟疑了一下,但在看到冰冷的云雾从那少女的鼻子中窜出后,她了解了眼前的女人到底是甚么。
是雪女。一个会把男人冰冻起来带到山上交配的邪恶妖怪,同时也是一个看到女人就会直接杀无赦的妖怪。
虽然她不知道为何这种季节还会有雪女出没,但危机感瞬间夺走了她的思考能力。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想要拔腿狂奔,但双脚却只能不听使唤的抖着。
她要死了。妈妈闭上了眼睛,等待着她生命的终结。不知为何的,在这个时刻,最让她感到恐惧的并不是死亡的本身,而是她儿子结不了婚的那个画面。
但妈妈并没有等到死亡。
在她的后方,一个男子高举着如太阳般炙热的火把,手握砍柴用的巨斧。如同传说中的那些英勇武士一样,他一步步豪迈的走向雪女。
而这个英勇的男子,正是她那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丈夫。
妈妈惊讶而感动的大哭了出来,同时跪倒在了地上。同时,在她面前的雪女也仿佛畏惧着她已故的丈夫,开始一步步的后退,并刺耳的尖叫了起来。
妖魔鬼怪退散!她的已故丈夫挥舞着火把,以熟悉而威严的声音斥喝着。
雪女双手抱头,痛苦的摇晃着。然后,一阵白雾瞬间袭来,掩盖住了妈妈的视线。在她又能看清的时候,雪女已经消失不见了,当场就只剩下了她与她那理应死去的丈夫。
她喜极而泣的跑了起来,试图去抱住她的丈夫。但那人后退了一步,并以斧头隔出了一个人的距离。
「不能靠近我。」那人说着。
「为甚么?为甚么不能让我靠近你?」她悲伤的说着。
「因为我是以死之人。」那人说着。
「但你现在好端端地活在我的面前!」她的眼眶再度被泪水泛滥。
「我并不是活着。在我死后,我被这里的山神重用,募为其下的家臣,现在已经是半鬼神;若你碰到我,会被直接拉下冥界的。」那人无奈地甩了甩头。
妈妈,或者说,那人的妻子愤恨的踱着脚。对她而言,只要能和丈夫在一起,无论生死都可以。但她的儿子还需要她这个母亲在阳世,她不能就这样离开。
「我还能再见到你吗?」她的声音轻的几乎让人听不见。
「虽然你都见不到我,但是这些年来,我都一直默默地看着你与我们的孩子。你做的非常的好,我真的很开心,我们的孩子终于长大成人,而且能为自己的婚姻和未来所烦恼了。」那人骄傲的说着。
她说不出话来,只是一昧地哭着。
那人继续说道:「这次我违反了山神不涉入人间的信条,肯定要被山神所惩罚,将来一定是再也无法在你面前现身了。但我想要告诉你,我一直都很爱你与我们的孩子。去找个适合你的好男人,并好好的为了自己活下去吧。」
一阵强冷风吹过,在她眼前的丈夫已经再也不见人影。剩下的,只有些许透过竹林的阳光,与几个闪耀着灵魂色彩般的金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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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你满意了吧。」
雪女不满地说着。
在竹林外,接近山腰的那边,雪女已经把一摊小水漥冻成了冰块,并有些难受地跪坐在这个小范围中。
樵夫把已经熄灭的火把丢到一旁,并坐到了雪女的身边。
「真的很感谢你的帮忙。」
「我就是太笨了,才会在那时救你。没想到,我居然还要陪你这个花心男,在你的前妻面前演一场毁灭形象的烂戏。」
「是你强行把我从雪堆带出来,还叫我和你结婚的吧。」
「是那时快要冻死的你抓着我的衣袖不放,嘴里不停的念着救我的吧。」
「我根本没想到要雪女救的代价是要结婚啊。」
「要是你现在要和我离婚也可以。依循山神的信条,我很乐意现在就把原本就该死的你冻成冰块,然后带到山上去当展示品。」
「………………………………………」
「怎样?」
雪女抬高下巴,有些高傲的说着。
樵夫叹了一口气,然后熟悉的摸了摸雪女的头。
「好像我们自从两个认识以来,都一直都在吵这个话题。」
「都是你主动开启争端的,不是吗?」
「将心比心,要你突然离开你的丈夫、孩子和原居住地,还被要求不能离开冰雪的领域太远,你会有甚么感觉呢?」
「…………………………………………………」
雪女沉默的低下了头,思考了一下下,才有些感叹地说着。
「毕竟我只是个在风雪之中诞生的妖怪。」
「还是个不会煮饭的妖怪。」
「这不是当然的吗?要我碰火和要我去死是一样的事情欸。」
「那你为何还会吃我煮的东西?」
「我都有先把热食冻成冰块再吃啊。」
「但那终究还是经过火焰调理的东西吧。」
「……………………………………..」
雪女面无表情地跳了起来,并将其足下的冰雪覆盖到更广的地方,把周遭的草木都冻僵了。然后她转过身,背着樵夫说着。
「哼,反正不管我怎么做,都永远比不上你身为人类的前妻啦。」
「这是当然的,因为你又不是她。」
樵夫也跟着站了起来,并把那把使用多年的斧头背到肩上。
「回去山上吧。」
「你可以跟着你的前妻走啊。」
「这样的话我不就死了吗?」
「你还是去死一死好了。」
看着生气中的雪女,樵夫露出苦笑。接着,他把手再度放到雪女头上,靠近着她,并温柔的说着。
「要是我死了的话,就没人照顾你了。而现在的我,是不太可能容许其他男人占据这个位置的。」
「那你的前妻和儿子呢?」
「既然我下不了山,也照顾不了他们的。但我想,他们都能生活至今了,有了那几个金条肯定能过得更好。我只要乖乖的当个回忆就好了,没有资格再占据他们的生活。但你是我现在最需要照顾的人,也是我现在能陪着的人。」
樵夫牵起了雪女冰冷的手。
「一起回去吧。」
「你要保证以后绝对不再提前妻喔。」
雪女转过头来,并以灰色的瞳孔死死的盯着他。
樵夫蹶嘴说着。
「这有点困难欸。但我绝对不会再要你去抢武士的车队了就是。」
「你放心,就算你再要求我也绝对不会再做第二次的。」
雪女也握紧了樵夫的手,并露出了一副受不了你似的笑容。
「我最笨的老公。」
圣诞之音 第124章 沉沦之日的预言
从什么时候开始察觉到的呢?对那时与我身份悬殊的你所萌生的那份无法释怀的感情。
时光流逝,你依旧是“澄”的公主,皇位唯一的继承人,而我却早已不是那个只能躲在你身后偷偷捏起你的衣袖的少年了。
这就是我不允许自己疲惫的理由吗?怎么能忘记自己的初衷,我不断如此地告诫自己,如果怀疑自己前进的动机的话,一定会使自己的心产生动摇吧,这种动摇恐怕会超乎想象的强烈,一旦深陷其中或许便再也无法找到出路。
我绝不会在此迷失自己!曾经的画面如同漂浮的光影,一遍又一遍在我的眼前闪过,划伤了脚踝的泥泞不堪的草地,夹杂着零星雨点的寒冷刺骨的风,撑起纸伞的你那如集夜色而成的黑色长发以及微笑中温柔得仿佛梦幻般的眼神!
没错,是你!是你向我伸出的那只略带温度的手!驱使着我走上了这条背负着罪恶的道路。
……
“澄”建国第十九年,公主易月汐从父皇那得知自己将被许配给丞相的决议后。
……(注:以下第一人称视角变更,“我”指代“澄”的公主——易月汐)
「公主你,难道就没有自己追求的东西么?也许你遵循陛下的旨意可以勉强自己和不喜爱的人生活数年,可这之后的十年、二十年,你也确定自己不会后悔麽?」
顾文卓诚挚的眼光将我怔住了,他的谈吐因为喘息声而稍显含糊不清,额头上的汗珠和剧烈起伏的胸口也告诉了我他是以怎样的心情来到我的眼前向我倾诉这些话语的。
「诶……?」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感觉自己心中的黑雾躁动不安地扩散开来,如同尖针一般从内部刺痛着我。
「我能说的恐怕就只有这些,最后做出决定的毕竟是月汐你自己……我!……」
直呼我名字的顾文卓忽然间就蓦然无声,他的眼神暼向一边,脸颊上染上了一层绯红,声音不知为何也变得没了底气,良久,他才像下了决心一般猛地抬起头大喊道「我只是希望月汐你能够……自由的选择……自己的幸福啊!」
颤栗的声音戛然而止,顾文卓不等我回答就慌张地挥动自己的手,嘴里叨念着那些我听不懂的咒语,接下来伴随着闪亮的光芒消失在我的眼前,只有这时才能让我意识到顾文卓——国师的身份以及“澄”最强法师的头衔并非空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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