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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之音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陈施豪
虽然这么说。
但也不是一点好奇心都没有。
反正,刚好对这些不论怎么做也永远做不完,而且千篇一律的文件审核工作感到厌烦。明亮的窗外是一片盎然春意,像是在叫着快啊!快啊!快来玩啊!自己却背对着这大好美景。
除非对方近乎强迫式的邀请,否则自己根本不可能去冒险……威廉隐隐约约的意识到这一点。
就在此时--
凯莉·史东纳夫人在122号的房子里替表上发条,这是她每天的例行之事。每天都要替亡夫道格爱用的怀表,确实地转上十五圈发条。因为长年下来,这已经固定成为每天早上醒来马上要做的事情了。
虽然感受到小小齿轮微弱的抵抗感,但只要以指腹夹住旋转螺丝,机械就会滴答滴答地走,忠实而准确地报时。每一次的鼓动……和心脏的运作方式……以这种非常接近的形式,不断地动着。
一次也没有停过。
也不曾故障。
手上的机械耐性极佳地运作着,却不是活的。终究只是个无机质、不具心灵思想的装置。只要不上发条就走不了了吧?要是停了一段时间不再替它上发条,也只不过是不动了而已。虽然这并不是真正的死亡,但感觉上如果这只表在某天突然就不动了,那么对我来说,丈夫才是真正的死了。
……愚不可及。
凯莉笑了。
他老早就死了,任凭谁来看,都知道他已经彻彻底底地死了。
就算这是亡夫留下的遗物,也半点关系全无。
认真追究起来,替这只表上发条的次数从他死后才明显增加。他已经不用这只表很久了,与其说是道格的表,还不如说是我的表。
如果我不上发条,它就会悄然停止。
我的表……
感觉到视线投射过来而抬起头,寡言的女仆端着像是装了早餐的容器,站在一旁静静等候着。
“你做了早餐啊?”
“是的。”
凯莉把脸一沉。“我明明说过我不要……”
嫌恶的挥手表示不要后,女仆却一反平日的不肯顺从。
“请吃点什么,就算只吃一口也好。”
“我肚子不饿。”
虽然板着脸这么说,但凯莉也觉得这样下去,自己和撒娇使性子的小孩简直没什么两样,还是先敷衍她,免得让她不知如何是好。
“……好,我吃。你把东西搁在那里就好,等一下……我说不定会想吃。”
女仆听话地把东西放下。
看得出来她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全是凯莉不想听的、含有说教意味的话。
把脸转过去,街外满是明亮的阳光,女仆精心照料各种花卉都已经含苞待放。隐藏在庭院深处的耀眼春光,让凯莉将眼皮半阖上。
“对了。”
叹气的时候刚好想到。
“艾玛,有件事要麻烦你。”
“什么事?”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要请你帮我跑一下腿。”
车子发动不了。
汽车就这么停在路中央、朝着错误的方向,然后就再也发不动了了。如果对象是心情欠佳的马儿,要嘛给它红萝卜,要嘛给它一顿好打,通常就能继续前进。
“唉,这样我也没办法了。”偶然经过的工匠,把头伸进打开的引擎盖,看过之后发出了叹息。“这样是动不了了,琼斯少爷。”
“故障了吗?”威廉问。
“不是的,只是没燃料了。就像烈日下的瘦牛,干瘪瘪的**一滴奶也挤不出来,你们的油箱也一滴油都没啦!”
威廉不由得仰天长叹。
“燃料是什么?”哈基姆不解地说:“还是新车呢!我才刚买的,应该没有那么容易坏掉吧?”
付钱买了车,就这么直接从店家开走,也没先把油加满就直接上路,威廉可以想像得出这副情景。
“我告诉你,为了让内燃机发动,必须燃烧什么东西。就像暖炉,如果木材烧完了火不就熄了?”
原本打算仔细的一一作说明,但是看到哈基姆的目光不知道已飘向何处,因此作罢。
“那您打算怎么办呢?”亲切的工匠,边擦拭被机油弄脏的手腕边问:“我想只要加满燃料就可以发动了,但这附近好像买不到吧?”
“只能找个人把燃料带过来了……但是,不巧我身上没带钱,因为临时赶着出门。”
“这样啊……那就先拦辆马车什么的让您代步。”
“说的也是。不好意思,如果能先帮我垫付一下,事后必有谢礼。”
“喂!威廉。”
一点责任感也没有的哈基姆突然喊道:
“那里是什么地方?从刚才就一直看到有人进去。”
“嗯?”
他手指的方向,是位于新牛津和博物馆路交界处的巨大建筑物。
“喔,那是穆迪斯的店。”
“妙迪……什么?”
“查尔斯·爱德华·穆迪斯。他的脑子很好,是第一个靠着‘精选文库’赚了很多钱的老先生。那间是新馆,是一间有将近百万本藏书的租书店。”
“我们去看看吧!”
“喂!”
“你看有那么多人被吸引进去,所以一定很有趣。这种地方再适合打发时间不过了!”
威廉一边慌忙地追赶着已快步走去的哈基姆,一边回望着汽车与那群被留在原地的印度女郎。
不为所动的女郎们,有的摊在不会动的汽车上,或者作势要抓飞来的蝴蝶,不然就是拿着磨刀修指甲,甚至还有人抓着那位亲切工匠的手腕对他抛媚眼。
看这个样子,不去管她们应该也不要紧吧……
“抱歉!可以的话,就麻烦你安排了。”
总之,先去追哈基姆那个笨蛋吧!
即使是正值书籍文化与大众文艺成熟期的英国伦敦,书本也还是非常昂贵而且珍贵的一种存在。一本分上、中、下册的小说要价半基尼,相当于一个工人的周薪。除了少部分的文艺爱好者和有钱阶级,书基本上不是用买的,而是用借的。
就算只是租书,价格也绝对称不上便宜。但是穆迪斯的店推出了一个制度--只要缴交一基尼的年费,就可以一次借一本书,而且租借的次数不限。店里的生意因此非常兴隆。
之所以能提供这种压倒性的低价让人租书,秘诀在于大量进货、大量出租的制度。面对一次购买几百本书的穆迪斯,出版社当然不能不另眼看待,以破天荒的低价完成交易。此外,在杂志《观察家》等当时受欢迎的杂志上登广告,也带来很好的效果。只要一看穆迪斯的广告,不论是现在的流行趋势、受欢迎的书,或者本周推荐,全都一目了然。也就是说,只要是穆迪靳推荐的书就会大卖;相反地,如果不是就乏人问津。
而且正如”精选文库”其名,这里只提供让人带回家也放心、老少咸宜、适合阖家阅读的健康读物。关于这点也广受好评,因为在那个严格、禁欲又在意他人眼光的年代,每个人都很怕自己或家人一个不小心读到那种伤风败俗的书籍。
开幕于一八六○年底的新馆一楼,是个面积和高度都让人瞠目结舌,有如巨型水坝的大厅。这个房间中央有个巨大的半圆形柜台,依照会员姓名的第一个英文字母分为四区并排着,同时处理租书、还书的手续。
其他还有书籍贩卖部、郊区配送部、输出部,和伦敦·书籍·社会专区也都住一楼。最后一项,仅限住在伦敦附近的人才可以加入会员,虽然年费比一般的会员多了一倍,要二基尼,但是一个星期可以借三本,而且只要提出申请单,还提供在两、三个小时内以专用马车把指定书籍送到家的服务,实在是很省心又方便。
地下室还有被称为地窖(catbe)的巨大藏书库,二楼还有由专人负责破损书籍的修缮部。基本上,只要把这栋大楼想成现在的图书馆大致就没错了。
艾玛一手拿着女主人交给她的清单,仔细检视著书架上的书。这里的书多到让人把头抬到下颚都会痛的高度,望过去还是一片密密麻麻的书。可以闻到皮革和布,还有用来装订的纸等各种素材的味道。
艾玛心想,这个世界的书实在多到读不完,而且每年……不,是每天都有新书出版。
要读完一本书就已经很不容易,而且每一本书都是由某一个人写出来的。
书有好几万本,也就是说人也有好几万人。
应该没有人可以了解所有书籍的内容吧?要把这里的书全部都看完,应该也不可能办得到吧?
假使真的有那么一本书,让你找到了,并且成为自己最喜欢的书;但是只要这本书没有拿到手,或者一开始就连有这本书的存在都不知道,那就什么事也不会发生。不知你觉间,就这样擦身而过。
要读到一本能真正感动自己的书,和遇见某一个人是一样的……
“啊,你看!就是这本书啦!”
不认识的妇人正兴奋的和身旁的女伴说话,
“这本书讲的是一个很棒的故事!”
“什么故事?”
“有一个生下来就很不幸的女人,认识了一个拥有贵族身份的男性,虽然身份不同,两人还是坠入爱河……”
艾玛从她们后面经过时,因为她们知道后面有人,刻意放低了音量,所以接下来最重要的结果没听到。但是,听故事的女性像是吃惊似的睁大眼睛,而已经读完整本书的女性则闪着戏谑的眼神,脸上洋溢着笑容,格格地笑出声来,所以应该是个很开心的故事吧!不是让人为之掬一把同情泪的悲剧,而是欢喜收场的喜剧。
虽然和自己无关,但还是稍微安了心。
她们说的书是哪一本呢?
可惜她们拿在手上的时候没看到。
如果有机会,真想读一读,这次没办法,看看下次吧。如果女主人可以让我用一下她的会员卡的话……
因为有点不确定,所以艾玛问了人,然后把书放在伦敦·书籍·社会的受理柜台前。
“就这三本吗?”
递出会员卡后,男性店员露出讶异的神情,比对着会员卡的资料和艾玛的脸。
“你不是会员本人吧?”
“我是代替她来的,”艾玛说。“夫人因为脚受伤没办法来,所以我替她来。”
“喔,是这样啊?”男人迅速地处理着租书手续。“这么说来我才想到,有好一阵子没看到她了……脚受伤很麻烦的。我父亲就是这样,以前身体硬朗得掉到泰晤士河也没事,但是脚才出一点毛病,隔没多久就死了。人啊,只要一不能动,身体很快就不行了。”
艾玛默默地点了点头。
最后被要求签名,艾玛写下代理凯莉·史东纳。好在有人事先告诉她要这么做,不然感觉自己像是在做什么坏事一样,心里七上八下的。
基本上,如果不具备一定的阅读和书写能力,也没办法胜任这样的工作吧?
“哈基姆!不要把每本书都拿出来!拿出来要放回去,放回原来的地方!”
“你很啰嗦耶!”
哈基姆又随手拿了一本新书,啪啦啪啦地翻看着,随即嘟起下唇。
“真是的,这本也全是字。”
“这不是废话嘛!”
“多一点照片或图片,不是看起来赏心悦目多了?我父亲就收集了很多色彩鲜艳的书。”
“喔~这样啊……但是你别搞错了,这里又不是你家!不要太过分了!”
“而且,连印度的爱经都有。”
哈基姆露出暧昧的眼光。
“每一页的边缘都有烫金,摸起来触感之好自然不在话下,而且每翻一页,都还可以闻到不知白檀还是麝香的迷人香味呢!”
“那……那确实是很符合书名。”
“第一次看这本书,是从父亲的第十七个妻子那里借来的。”哈基姆的眼神像是飘到了远方。“她的年纪不过比我大了八岁,那个时候我才五岁,我听到她叫我过去,还以为她要给我点心吃,就乖乖跟着她走。结果来到了挂了好几层薄纱的寝室,还烧着说不上来是什么味道的香,然后她对我说,王子您以前有看过这样的东西吗……?等到我回神过来,才发现她居然摆出完全和其中一页插图一样的姿势。”
威廉的脸庞像煮熟的龙虾一样愈来愈红,哈基姆不怀好意地笑了
“插图这玩意儿真的很棒呢!”
“我……我不否认这一点!”威廉挥舞着双手。“但文字具有无限的可能性。人的头脑本来就具备想像力,与其直接看图片,只靠充满暗示性的文字也不见得就比较逊色。因为可以让想像力像翅膀一样,尽情翱游……”
像是要展翅高飞似的,威廉猛力的张开双手。他忘了自己手上还拿著书,手挥动书本时所卷起的一阵风,不小心轻轻地挥到某个人的帽子。听到对方小声地惊叹并伸手压住帽沿,威廉连忙要出声道歉。他把身体转了过去。
“……艾玛小姐。”
太惊讶了!
朝思暮想的人小心翼翼地把刚才租来的三本书,抱在穿着朴素斗篷的胸前。
“哇!”威廉的心脏好像快要从嘴巴跳出来。“吓我一跳!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遇到你。”
哈基姆退了一步,以热切的眼光凝视着艾玛。
艾玛轻轻地咬着下唇,把视线移开。
“你刚来吗?……喔,不是啊,要回去了吗?那我送你……糟糕!车子刚好抛锚。”
面对不知所云的威廉,艾玛突然用清澈的眼光凝视他一眼,然后轻轻点头示意。
“啊……你好。”反射性地脱下帽子回礼:“那么,呃,就这样了。”
威廉依依不舍地望着没有回话、迅速离去的艾玛背影。
“哎~呀~”露出了绝望的叹息。“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如果车子可以开就好了。”
哈基姆用指尖弹了弹自己的嘴唇,两眼微眯,开口问道:
“这里没有爱经吗?”
这个专有名词似乎也有一定的知名度。身处于嘈杂的人群里,威廉的脸变得通红。
“你太大声了!”
“起码有英译本吧?如果还有插图就更棒了!我来问问看好了。”
“为什么要问这个!别去,你这个笨蛋!”
“为什么不能问?这本书非常有用呢!你一定要读一读。不论就它的历史地位还是实用性,都很值得一读。”
“够了,你已经看够了吧?回去吧!”
拉住他的袖子准备拖他出去。
“先生,请稍等一下。”被柜台的人员叫住:“如果您要租书,那么要先办手续才行。”
糟糕,不小心把书带出来了。
无可奈何地,只好在对方递过来的文件上,写下地址、姓名还有其他细节,结果无意间听到……
“听说那家的夫人,身体不太舒服。”
书店的男店员一边快速的整理一边说。
“咦?”
“啊,我说的是刚才和你们讲话的那个戴眼镜的女孩,你们应该认识吧?”
威廉翠绿的眼睛一下子黯淡了下来。
碧玉,翡翠,通体清澈透明的翠绿。
巧妙切割而成的昂贵宝石闪着耀眼的光芒,悬吊着大型吊灯的墙壁上镶着金箔,这里是个喧闹的大厅,正举行着舞会,室内乐团设于大厅内一角,几十把弦乐器一起上上下下地拉着弓。每个人配合着优美的音乐,踩着优雅的舞步,轻摇浅摆,从裙角带动脚尖。男士清一色地穿着毫无个性的黑衣,而女性们的服装……则是五颜六色、款色各异,两者之间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脱离跳舞行列的人们,各自在墙边占据一角,兴高采烈地交谈。
“……然后瞄准五只猎犬一起追上去的地方,准备好了以后……砰!”
红发青年一边加上夸张的动作及手势一边叙述着,当他模仿枪枝击发的声音时,妇人们除了发出惊呼、紧张地吞口水、做出吃惊状,有的还会压住胸口或直眨眼睛。当中还有人假装因为过度惊吓导致失神,藉机软绵绵地倒在心仪的年轻男子肩膀上,能够成功引起殷殷关切的,当然是精于此道的已婚妇人们。
“年轻人就是喜欢打猎。”一个老早不玩这种把戏的妇人,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后,露出温婉的微笑:”有句话说愈是得不到的愈想要。要是很轻易就到手了,不是太无趣了吗?”
“说的一点也没错,愈是凭自己本领好像捕捉不到的高贵猎物,愈是想要得到,这是人之常情。”罗伯特装模作样地模仿那位妇人以带着手套的手轻掩嘴角的样子。“或者从不知名的猎杀者手中成功逃脱,以为已经没事了而正在喘息的猎物。‘刚好那里有一头中箭而受伤的公鹿,离开鹿群,独自拖着疲惫的肢体准备躺下来休息。’”
“‘那头可怜的兽发出如此凄厉的哀号--豆大的泪珠一滴一滴地从无辜的鼻头上滴落。’”妇人接着滔滔不绝地朗诵。
“‘于是这头愚蠢的兽--流出的泪水让河水上涨,(注18)”青年一边微笑,一边以这段引用句结尾。
※注18:引自《皆大欢喜》(asyoulikeit)莎士比亚着,福田恒存译,节录自新湖文库。省略的部分以“--”表示。
“莎翁的作品到现在也算是古董了,哈尔弗特先生。”
“但是如果连一小节都背不出来,考试可是没办法及格的呢!”年轻贵族微微的眨了眨一只眼,高雅地做出这个眨眼动作。“为了想要看看有哪些句子,以后能在某些场合里派得上用场,我可是拚了命似地好好下了一番功夫呢!”
妇人们发出悦耳的笑声,代表很欣赏这位年轻贵族的机智。
聊时尚、聊观光地区、聊天气,甚至聊现在热门的最新侦探小说(“你知道吗?犯人居然是管家呢,怎么样也料想不到!”)……因为话题并不是太深入,所以也就不会误闯禁区的典型社交对话到处展开,接着介绍第一次参加这种场合的新面孔,然后确认下次聚会的受邀细节。所有的舞会、演奏会,还有餐会,也就是每一次的聚会,都由不同的男主人、女主人在不同的地点举办……想要拓展人脉为将来布局,利用舞会、演奏会,还有餐会这种场合是最有效的。所谓的上流阶级,就是让形成这个阶级的特定一群人,花时间装扮得当后,再花时间聚会,等到过了一定时间后散会,没多久后又以不同的型态聚会再散会,就这么不厌其烦地重复下去,度过一生。
正当他打算从椅子站起来时,却被一个怎么想也想不出她叫什么名字的丰满中年妇人逮住。陷入马上就要接受特别招待却还得恭敬回礼的困境,青年罗伯特·哈尔弗特也只能勉强装出笑脸应付过去,对方一讲再讲的谈话内容终于告一段落,那么我先告退了,抬起弯得有些发疼的腰,虽然终于得到解放,但还是不可大意,得看看四周是不是还有敬谢不敏的人物。
置身在这群盛装打扮的喧闹人潮里,鸡尾酒的催化作用和让人昏昏欲睡的音乐,让他感到轻微的晕眩。因为每个星期都要站在类似的光景之中,所以变得缺乏真实感。就这么一直站着的话,最后连远近的感觉都变得不一样,耳朵也听不到声音了。自己该不会是有点发烧了吧?
最后,目光停留在一个与这个场合有些格格不入,不知所措地靠着墙的黑衣身影上。
视线一交会,对方也马上举起手来。是以前的同学。
“你不是威廉·琼斯吗!?”压抑住快要雀跃而起的脚步,走上前去。“会在这里遇到你还真是难得啊!”
“可不是嘛……”威廉耸了耸肩。
“过得还好吗?要过去打个招呼吗?让我介绍重要人物给你认识吧?”
“谢谢你,如果是凡维克大佐和他的夫人,那我已经跟他们打过招呼了。”威廉那双颜色显得更深的翠绿色眼眸(罗伯特觉得这是证明他烦躁不安的证据),好像在说,拜托饶了我吧……似地闭了起来。“我起码也知道要和主办者好好地打个照面,不然怎么证明我真的有来过呢!”
“什么?”罗伯特一拢修剪整齐的秀眉,高挺白皙的鼻梁,这才转过来看着老友。“你的意思是你并不是因为想来才来的,是吧?”
“那当然啰!我父亲说不管怎么样,反正一定要我来就对了。”威廉毫不掩饰地就这么叹了口气。“最近让他发现我寄了一大堆谢绝参加的邀请卡,于是被他狠狠的骂了一顿。要是史蒂芬早点寄出就没事了,可是他却要等累积了一大堆才处理。我看我的零用钱一定会被减少。”
“哈哈哈哈!管家要是因为这样而被你骂的话,也太可怜了。对了,难道你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吗?”
“不是。我带了个朋友来,他正在那里抱着美女跳舞。”
威廉若无其事地指了过去,只见一个皮肤黝黑而且容貌带有异国风味的青年,正踩着轻巧的舞步带着一个妇人跳舞。
“啊,是他啊!我上次在报纸上看过。”罗伯特点点头。“记得他是印度的王子嘛!那他是住在你们家啰?”
女士们兴致勃勃地在一旁窃窃私语。
他应该不会让他的舞伴感到困扰吧?还是说从今晚开始,可以暂时不用独守空闺了?
“你也可以一起跳舞啊!”
“别开玩笑了。”
“他看起来好像玩得挺开心的。”
“是啊,看来带他一起来是个正确的选择。”威廉说的一副事不关己。“哈基姆天生就是这块料,他在这种场合根本就是如鱼得水。”
“你呀……”罗伯特仔细地望着友人:“该怎么形容你好呢?就好像被钓到半空中,却还在死命挣扎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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