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入眉眼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暮阿洋
“当年前首尊卫衡将势力范围扩张到邻国,这也成为北周国忌惮嘉朝的原因所在,先帝创业时,谍阁之势达到顶峰,朝内上下无人敢动皇权,可谓是声名赫赫。”
卫玠言此处,回首看向萧扶玉,沉默片刻,他肃正道:“谍阁历代由卫家掌管,而卫家世代只为陛下效力,此为卫氏族训,即便君要臣死,臣亦不得不死。”
萧扶玉怔怔望着卫玠,他眸中掠过一抹低落,转眼又消散不见。一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让她心慌不已。
萧扶玉连忙走近,握住卫玠的手,认真回道:“我不会要你死的,永远都不会,我要你与我坐拥江山,永不分离。”
卫玠凝视着她的眉眼,终是扬唇一笑,她不知何时在脸上染了灰尘,便抬手抹了抹她的脸,“陛下话说得太绝对了。”
萧扶玉蹙眉回道:“我是认真的。”
卫玠的指腹轻抚她的脸颊,松缓心绪,温和回道:“臣知道了。”
分离?既相缠至此,他今生也不会让她有这种机会,她欠他的,多着呢。
第55章 倒戈 太后大势已去
眼下还有正事未完, 卫玠没有过多的言语下去,而是行到高架之后,有一处类似小阁般的装置。
卫玠将两扇门打开, 只见里头垂着一个小金钟,四根金线系着一个空匣子, 垂在其中,金线上方直通空顶。
此为召集、启动谍网司的线, 只要金钟一响, 各方谍者之首都会接令, 回到京都,凡是持金羽令之人,便为掌权之人。
谍网司不似监察司, 一旦重启,谍者只认金羽令,只认当今天子。
卫玠将事前准备好的手信放入匣子之中,敲响金钟,系着金线的匣子果然微微一动, 仿佛一瞬间匣子就被装置抽上空顶, 消失在眼前。
看得萧扶玉愣了愣,不过卫玠无比熟悉这一切, 淡淡道:“不出两日, 必有回应, 待各方谍者归朝,到时便是重启。”
言罢, 他平静地将金阁关上,转而将金羽令收好,便要离去, 萧扶玉紧随其后。
随着谍室石门关闭,里面的油灯火也随之熄灭,石门轰然合上,仿若恢复了之前的尘封。
但萧扶玉知道,尘封的封条已被揭开,只等众势归来。
二人疾步匆匆,从曲折的地道中退出来,走出深堂,隐约得见谍网司外火光照亮,不禁暗道一句不好。
七夕日京城热闹非凡,此处也不例外了。
谍网司外已布满监察卫,层层围堵,正门前不远处摆着一张太师椅,装扮雍容华贵的薛太后坐于其中。
她神色矜傲淡漠,挑眉望着谍网司大门,身旁太监端来茶水,薛太后抬手接过,道:“卫玠进去几时了。”
误入眉眼 第47节
候在一旁的监察副使拱手,回道:“回太后,已经有一个时辰了。”
而不远处的房檐上半倚着顾风眠,看似姿态慵懒,注意力却暗暗观察着太后动静,此次监察司一同行动,他自然也需要出现在这里。
薛太后冷漠自如地回道:“带人下去抓捕,抓活的,只要此人。”
地道布满机关,这卫玠也应在下面吃到苦头了,正是疲乏无力之际,方便行动。
顾风眠听言,眸色暗自沉下,望向谍网司大门,里面似乎尚无动静。
与此同时的谍网司门内,萧扶玉同卫玠隔着缝隙已观察到司外,太后果然已在外堵截。
卫玠将金羽令交到她手上,沉着道:“该是陛下行使主权的时候。”
萧扶玉微顿,卫玠的意思,她很快便看懂,将此物握在手中,薛太后还真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此时门外众人手提火把,灯笼,太后神态自若,而监察副使率一众监察卫正准备闯入谍网司。
只见大门之内信步走出两人,为首之人身形不高,一袭墨蓝劲装,秀雅端庄。
待行出灰暗地带,薛太后才渐渐看清,正是当今皇帝萧扶玉,而在她身后才是丞相卫玠,捏着杯柄的手指一紧。
“朕看谁敢抓人?!”萧扶玉声沉冷斥,一扫在场监察卫,停步外正前方。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皆不敢再动,而萧扶玉的目光最后也停在薛太后身上,开口道:“竟不想在此得见太后,也不知是什么事劳烦您亲自出马。”
薛太后眸色愈发暗,将手中茶杯交与太监,道:“谍网司数年来皆是京都禁地,进了些居心不轨的贼人,欲想偷取不属于他的东西,事关我朝,哀家自然不得放过。”
萧扶玉蹙下眉头,道:“太后说的贼人,可是朕?”
薛太后冷瞥着她,“陛下,这可是监察司,不关你的事便莫要插手,省得惹火上身。”
言罢,她看了一旁的太监,趾高气昂地说道:“送陛下回宫。”
“此乃天子国土,何事能与朕无关。”萧扶玉负手于后,看着逼近而来的监察卫,喝声冷斥,“通通给朕退下。”
可在场监察卫仍旧步步逼近。
薛太后不禁一声冷笑,看着萧扶玉,“此处可不是朝中,整个监察司为哀家所用,可不听你的使唤。”
萧扶玉冷视向太后,而她身后的卫玠镇定自如,仿若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但太后今日便是冲着他来的,执意要抓的也是他。
“朕说的话无用?总有一件有用的。”萧扶玉将藏于袖中的金羽令示出,沉声道:“见物如见先帝,谍阁两司皆不得抗旨,朕乃先帝之子,违令者皆按叛.乱处置。”
在明火的光照下,萧扶玉手中的羽令隐隐透过金光,在场一众监察卫顿时停住步伐,监察副使也露出惊色,死死盯着她手里的羽令。
只怕难断真假,这金羽令果真已被当今皇帝制出,谍阁两司听从羽令,只是历年来再无羽令出世,监察司属于随波逐流的状态。
看来这就是薛太后亲自出场,执意要抓捕卫丞相的原因所在,监察副使眸色愈发暗沉。
见此物示出,薛太后着急起来,一望纷纷停住的监察卫,怒拍椅柄,站立起身,指着众人呵斥,“停下做什么,通通给哀家上!她手中的金羽令乃为假物,未有验查,尔等岂可随意信之。”
监察副使紧蹙眉眼,神色有几分犹豫。
此时萧扶玉身后的卫玠终于开了口,“是真是假,谍阁的玄翎图,尔等都认不出来?”
金羽令上所制的的确是玄翎图腾没错,方才卫玠与皇帝进入谍网司只怕是已将谍室开启。
卫玠冷眼看向薛太后,缓缓将一切全盘托出,“而此刻尔等所听令的太后,与太监私通,有辱先帝,有辱皇室,更是卑鄙险恶,三年前与姜玄勾结,谋杀前首尊卫熹。”
薛太后气急败坏,显然是不知自己所有的事被卫玠一手掌握,拍着胸脯,指着卫玠,“满口胡言,给哀家将这大逆不道之人抓起来。”
卫玠的冷静自如与薛太后形成了鲜明对比,他冷笑一声,“胡言?太监戚德海的供词还在刑部摆着,他可是太后身边的红人。”
监察副使眸中惊愕,当年他力于查明卫熹之死,却无一收获,姜玄做为卫首尊最得力的心腹,他却不曾有过怀疑......
“不可能!”薛太后反驳道,显然已有些惊慌,戚德海不是早被毒杀于刑部牢房?她是不可能让此人活着的,难不成刑部假放消息。
正此时,顾风眠从屋檐上跳下来,面容冷峻,跪于萧扶玉身前,拱手道:“皇权在上,金羽令佐证,监察司督捕顾风眠,听命于陛下圣谕。”
顾风眠身后的一众监察卫纷纷跪地,一旦有人做出表态,监察司便将纷纷倒戈。
监察副使看了一眼顾风眠,不再犹豫,向皇帝跪地,“监察副使沈震,听命于陛下圣谕。”
若陛下已开启谍网司,监察司岂敢与之对立。
薛太后连连后退,显然没有了方才的矜贵自得,心中一阵寒凉,垂死挣扎般地大骂监察司众人为叛.贼。
是她自始至终都小看了皇帝,也小看了卫玠,自以为手握天底下最具权威的监察司,便是万事大吉,屡屡败于皇帝之手。
萧扶玉见众人臣服于身下,心中大为畅快,冷视着薛太后,不止有卫熹之死,还有当年迫害她母亲之仇,她不得不隐忍数年,称这蛇蝎妇人为母亲。
萧扶玉传命禁军现身,谍网司外早有禁军布守,即便监察司不倒戈,薛太后也动不了她和卫玠。
霍方身着劲装,腰挂佩刀,来到皇帝跟前跪礼。
萧扶玉瞥着神色慌张的薛太后,缓缓道:“太后薛蓉,荒.淫无道,悖于先帝,有辱皇室,更甚祸乱朝纲,谋害良臣,屡屡罪行,朕数之都烦乏。”
“即日起褫夺太后封号,押至刑部听候发落,生前史载尽除,死后不入皇陵,薛家上下流放蛮荒,世代不可为官,不可回京。”
薛太后当场脸色苍白,指着萧扶玉,怒骂:“哀家乃先帝原妻,若不是子嗣不得,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流落在外的野子,敢褫夺哀家封号!”
“光是与太监通.奸,朕就可为父皇休了你这个不知礼义廉耻的妇人。”
萧扶玉大手一挥,继续道:“来人!将这罪妇押至刑部。”
言罢,几名禁军上前擒拿,太后大势已去,已无人为她护卫,这样的结局早已定下。
薛太后却还在垂死挣扎,年过半百的容颜已呈颓势,珠钗尽落,她一生高高在上,享尽荣华富贵,岂能接受一夜之间,成了这个一场。
她怒骂着:“哀家乃为当今太后,尔等岂敢动哀家毫分,尔等都是大逆不道,乱臣贼子。”
如今也只能一逞口头之风,生生被禁军拿下,就此拖了下去。
直到太后的声音消散,萧扶玉心中有种轻松感,仿若有块巨石被拿下,这便是手握实权的感觉,更使人兴奋。
少了太后,往后皇城之中便无人可阻碍她,不必时时谨防女儿身被查探。
萧扶玉回眸一扫在场的监察卫,于众人之面将金羽令交与卫玠,对卫玠下了第一个关于监察司的口谕。
“明日起彻底整顿监察司,朕不希望里头还有不干不净的人存在。”
言下之意,便是监察司将卫丞相掌管,谍阁的掌舵权也重回卫家,不管是谁,也不可有半分异议。
卫玠手持金羽令,微微躬身,“微臣遵旨。”
一如既往的清冷自持,不急不躁。
第56章 起床 可别背着朕,与别的姑娘相见。……
七月初七, 不过一夜之间,风向转变,薛太后落马, 底下的人通通被牵连,慈心宫清场。
皇帝一党想来是早已筹备许久, 太后骄奢妄为,落马自是必然, 谁也留不住她。
昨日佳节, 繁闹散去, 京都长街上残留一路碎纸花瓣,杂役一早便起来清扫。
摄政王府的鱼池旁,一拢玄色便装的摄政王, 神色淡漠,他将鱼饲撒入池中,见鱼儿争食。
而左侧跪着的侍卫已将太后今早的处决一一转述,入尼庵,忏悔余生, 落得个清苦的下场, 生前史载尽除,死后不入皇陵。
赵千檀看了父亲一眼, 轻唤道:“父亲。”
眼下少去太后一敌, 但丰翼了卫玠等人, 局势并不好道哪里去。
摄政王却只是淡笑一声,不想这皇帝这般狠绝, 这是把太后从皇室族谱中除名,不留情面。
即便他们参与了昨日之争,也讨不到任何好处, 甚至惹得一身骚,不如隔岸观火。
摄政王拈着鱼饲的手指轻轻摩挲,但此番太后落马不是重点,而是谍阁两司尽入小皇帝囊中,又有卫玠为其铺平道路,往后可不好对付。
所谓人心隔肚皮,如若能使之两心生离,同室操戈,自当不攻自破。
摄政王没有多看赵千檀,平静如常,只是将鱼饲撒入池水中,挥手命侍卫退下。
***
昨夜折腾许久,萧扶玉回到玄华宫休息时,已是深夜,困意来得快,匆匆更衣睡下。
这一睡便到今早辰时都迟迟睡未醒,苏长瑞于殿外敲了几次门,最后得来的是皇帝颇为起床气地一声:“勿扰!”
苏长瑞没了法子,只好候在门口等着,直到那身着素白锦衣的男人出现,苏长瑞忙躬身行礼,无奈地轻瞥殿门。
阳光明媚,顺着敞开的窗户撒入殿内,尤为安静,龙榻处的帏幔尚未拉开,走近之后,尚能听见里头细微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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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骨节分明的手掌将檀幔撩开,光线透进来,里头的萧扶玉侧卧着,露着半个身子外面,将被褥抱在怀里,身姿玲珑有致。
她睡得正安稳,似乎有些刺眼,便蹙着眉头背过身去,单薄的衣衫遮不住玉洁的腿,衣衩开到大腿之上,隐约可见紧致的臀线。
卫玠立于榻前,将榻幔挂上,低唤一声:“陛下。”
萧扶玉却将脑袋往被褥里藏,不为所动。
卫玠俯身下来,将她的衣衫扯下来,遮盖到腿线,再唤道:“陛下,需得见一个人,他已在殿外恭候多时。”
他的手掌握上她的肩膀,将人转过来,萧扶玉是有些起床气,干脆蹬了下脚,睁眸望见卫玠,只好瘪嘴道:“见谁!”
卫玠顿了顿,双手将萧扶玉抱起来,有时候真的像个小孩,没睡好便要发脾气。
他回道:“谍网司的人。”
萧扶玉软软地倚在卫玠怀里,长发垂至腰际,听见此语,顿时困意散了不少,她抬眸与他对视,道:“来得怎么快?”
萧扶玉是没想到谍者来得这般快的,至少不会是这大早上,她更衣梳妆好后,不再磨蹭,便出了寝殿。
一身玄金色的随性衣装在萧扶玉穿来,流露出一股中性的气息,矜贵温雅。
人世皆知皇上观音相,生得俊美,如此看来便也不值得稀奇了。
卫玠随着萧扶玉走入正殿,衣着干练简单的男子立于其中,容貌端庄,面带胡须,看上去摸约已步入不惑之年。
此乃负责京都的谍网之首,名为闻墨,当年在京都内颇有声望,只是销声匿迹多年,如今早已被人们所遗忘。
闻墨见到萧扶玉,便跪地行礼,“微臣闻墨,参见陛下。”
时隔多年,再次接到来自谍室发出的文书,他的手几乎是颤抖的。当年卫衡关闭谍网司来得太突然,各地谍者直接到一份密函,就此暂闭谍网,一晃便是十八年。
消息是层层传递下去的,第一个回应的是闻墨而已,再由闻墨将重启的文书分别传往各地州府,待全员集聚谍网司,听候发令。
只是不知如今的谍网司,还剩下多少谍者,谍者与谍者之间皆是已代号相称,只有各州的谍首相互知道底细,此为确保保密性。
萧扶玉与闻墨等人了解一番如今的谍者情况,据所知的不占少数,至少京都的百名谍者可供召唤。
误入眉眼 第48节
接下来的各州还需等候回应,不过尽可交与闻墨处理,经过时间的推移,如今的谍网司自然回不到当年的顶峰,但单凭一个京都的情报网,大可不必担心。
良久之后,闻墨就此退下,卫玠眸光深邃,负手于后。据前世的经验来说,闻墨是个值得信任的人,不然他也不会带来见萧扶玉。
倒是昨日的监察司副使沈震,前世谍网司大火,他死在其中,今生不一样,沈震还活着。
萧扶玉见卫玠有些出神,便走到他的身前,晃了晃手,他才逐渐将眸光放于她的面颊上。
她道:“赔朕一个安稳觉。”
卫玠微顿,想起方才她的睡姿,不甚正经,她私底下着装宽松,入睡时更甚,仅笼一件衣衫,里头空档,不穿亵裤。
不该瞧到的,也都让他瞧见,若似让身旁太监看见,又怎好。
卫玠握住她的手臂,将人拉近,道:“陛下私下还是多穿些。”
萧扶玉愣了愣,低眸瞧自己的衣裳,整洁严实,不挺好的吗,这夏日炎炎,再说即便睡觉,穿多了多热啊。
不过她还是回一声好,口上是这么说,听不听那便是她的事了。
卫玠瞧着萧扶玉的面容,比起之前越发媚态,开口道:“陛下这般,迟早会让人发现女儿身。”
萧扶玉轻轻蹙眉,而后笑着回道:“所以卫丞相要多注意些。”
卫玠停顿片刻,低首轻吻了她的耳畔,萧扶玉自十岁便化作男儿装,耳垂上自也没什么耳洞。
萧扶玉被他的气息闹得耳朵痒痒的,便轻缩脖颈,便躲了躲。卫玠仅是淡淡一笑。
......
夏日炎热,殿内开始摆放冰块避暑,忙于政务的萧扶玉总算好些,冰块皆是冬日封存入窖,到夏日拿出避暑之类的用途。
接下来的几日,为逐渐巩固谍阁的建立,事务繁忙许多,还有太后一事的处理,萧扶玉皆要一一过目,好在身边有卫玠帮扶,不至于烦累。
期间,卫玠将监察司的折子拿来,特意嘱咐她注意沈震。萧扶玉瞧过里头的名单,颌首回了声好。
太后一去,后宫的大小事物便彻底由皇后处理,期间萧扶玉去多看了她几眼。
唐柒柒入宫来,还算轻松自得,与杨望舒走得近,听闻还时常同用晚膳,二人知晓萧扶玉是女子,倒还没那争宠的意味。
从七月初忙到八月酷暑,萧扶玉手边的是终于可以放一放,谍阁与从前一样,交给卫玠掌权。
关于她是女儿身的记载,已被谍网司抹去,任谁也不好查出来,除了赵千檀。
赵千檀自手臂负伤以来,便极少出现在她面前,待到十日一次的早朝时,萧扶玉才再次得见他。
如以前一样,一副温润尔雅的模样,想来手臂的差不多已痊愈,虽然他没有将她的女子身份泄露出去,但对于萧扶玉来说仍然是个不小的隐患。
早朝上,萧扶玉多看了赵千檀几眼,回过眸来再听工部侍郎汇总今年各地雨季情况时,得见卫玠冷着容颜瞧她,她不免抿了抿唇,怎么感觉心里毛毛的。
待到下早朝,一袭龙袍还没换,萧扶玉就被卫玠堵在宣室殿内,咬红了唇瓣,直到腿脚发软。
许久之后,卫玠立在她身前,手臂越过她的身子两侧,系着后背束胸衣的丝带。
萧扶玉紧贴着卫玠的胸膛,没了力气,而他衣着整洁,扣得一丝不苟,清冷禁欲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萧扶玉面颊微红,双足并拢着,只有她知道那单薄的亵裤还放在他的衣襟里,偏偏她的衣裳最凌乱。
夏日的衣衫单薄,容易被汗珠打湿,好在只是单衣紧贴着身子,卫玠将她的衣裳一件件穿整好,系着腰间玉钩带。
“过两日,臣去趟邳州。”
萧扶玉发丝湿润,贴着耳鬓,轻轻思索,如今卫家处于邳州,近来卫玠有将卫家接回京都的打算,走动邳州也正常。
萧扶玉抬眸瞧卫玠一眼,他额上尚残留着薄汗,她回道:“好。”
听闻卫家二夫人挺惦记卫玠的婚事,她知道他不会有娶妻的打算,但还是轻轻嘟囔一句,“可别背着朕,与别的姑娘相见。”
卫玠整理好她的衣袍,大掌覆上她的脖颈后,指腹轻抚,他低首轻吻了一下她红润欲滴的唇瓣后,回道:“不会的。”
第57章 砚台 不辞冰雪为卿热
卫玠一去邳州几日, 宣室殿内似乎变得冷清不少,萧扶玉务公时,总有些心不在焉。
八月正是桂花盛开的时节, 殿外的一株桂树上的香味都飘进了殿内,萧扶玉看向窗外略微出神。
片刻之后, 她将目光放回龙案上的奏折上,自谍网司重启, 到现在各州谍者的名册, 卫玠走前便递给了她。
历时十八年, 三千谍者折损过半,需重新注入新鲜血液,训练新的谍者。
这也是卫玠前往邳州的原因之一, 因为那里曾有一处训练场,挑选体格,记忆力皆为上乘的少年进入训练,并不好找,其中至关重要的便是其忠诚可信。
除了这些政务之事, 萧扶玉便在想, 不久后便到八月十五中秋,也不知卫玠可有回京的打算。
不过从他上奏的折子里, 未有中秋一事, 这家伙只怕是不回来。
萧扶玉轻微蹙眉, 多少有些失落,他倒也是一点都不想她, 好歹在那边有七日了。
正此时,殿外的苏长瑞端着一份密信疾步走进来,在龙案前停下, 躬身道:“陛下,邳州谍者传来密信。”
萧扶玉笔尖微顿,却没有放下,仅是淡淡道:“念。”
苏长瑞将信打开,见了里头的内容,不禁抬眸看一眼龙案上的皇帝,这才开口道:“昨夜,卫丞相于邳州私宅受刺。”
此言道出,萧扶玉提笔的手一抖,忙询问道:“可有负伤?”
苏长瑞道:“陛下安心,未有。”
萧扶玉沉着脸,伸手叫苏长瑞将密信交给她,容自己仔细端看,上面所写卫玠的确并无什么大概,想来是他早有防备才没受刺袭,只是行刺之人尚不明确。
不过能与卫玠为敌的,萧扶玉不必细想便想得出,定与赵千檀脱不了关系,她道:“信是谁呈上来的。”
苏长瑞低着首回道:“是闻墨大人。”
看来此消息不假,萧扶玉指尖拈紧信纸,这赵千檀三番五次与卫玠相斗,上次她警告过他一次,是没将她放在眼里。
萧扶玉将信纸放下,怎知抬手间,衣袖不慎将案上的砚台打翻,发出咚的一声。
她心一惊,只见深墨染黑了衣袖,忙看向地上的砚台,被摔破一角,甚感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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