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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天骄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天下归元
暂时接管西戎王权和大军的,是丹野的大哥乌梁合。
王后自己也有一支军队,不知为何愤而和王城决裂,大战之后不敌而远逃出王城。
之后王城没有和裘无咎继续作战,关上城门,不知道在里面干什么,每天都有人逃出来,每天都抬出无数尸首,葬于天野。
裘无咎在旧乡老城之前驻马,围而不攻,谁也不知王城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老王是生是死,也不知道他那一群兄弟儿子现在都在干什么,王城之上始终没有挂上代表国丧的黑旗,但尸臭的味道散满半城压也压不住。
铁慈听到这个消息时,想,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
无数的历史周而复始。
她心中微微担忧,不知道丹野和他的海东青怎么样了。
那少年虽然性情恶劣,但内心纯澈,之前十余年,一直是个日天日地内心无忧的小王子。
他能适应这样的风雨突来,大厦崩塌吗?
铁慈啃着羊腿骨,看着茫茫的远山,像要越过那些天然屏障,看透他处的烽烟。
羊腿骨很香,连里头的骨髓都油润香腻。
因为换了个厨子。
飞羽不做声揍了三天火头军,抢了三次锅边的位置,三天后,在全体士兵的强烈请愿下,狄一苇终于同意飞羽成为了一名光荣的火头军。
他依旧居住在杂差营,但是每日大部分时间都在大营这里烧饭。
火头军换回了容蔚的名字,管理着二十名火头军。自称火头军军长。
火头军军长并不怎么亲自下厨,每日只磕着瓜子临场指导,偶尔下几把作料,但全体士兵的伙食水准眼见着便提高了几个层次。
火头军军长每日公然只给叶辞开小灶,这是所有士兵都知道的事。
但不代表所有人都能接受。
因此不断有人去和狄一苇告状,指出此举不合规矩,有蔑视指挥使之嫌。
狄指挥使慢悠悠抽烟,在缭绕的烟雾里,神婆一般软绵绵地道:“哎,我被蔑视了,你来告诉我?是挑着我帮你们出气呢,还是小孩子没吃到糖来和大人哭?啊?”
她咳嗽一声,难得气贯丹田地唾出一口痰,“啊呸。”
遇事不自己解决只晓得告状,老子麾下没这么怂的兵。
告状的人遭受了双重蔑视,灰溜溜回去就把衣裳甩在了地下,要和不讲规矩的军长打一场。
每个军队里都鱼龙混杂,何况狄一苇本身实行的就是狼性文化,她认为想要保留士兵的作战勇气,就要保留甚至助长他们的野性和血气,所以永平卫军里,除了不允许杀同僚之外和大型械斗之外,单独决斗是被允许的。
飞羽当时正看着锅里煮的水,头也不抬。
那士兵自觉又受了一次蔑视,猛扑过来,抬手就要掀了那锅。
下一瞬他被人揪住了后颈皮,砰地一声一头砸进了锅里。
水花四溅。
人们眼睁睁看见结实的大铁锅被砸得往下一凸。
等飞羽把人再拎出来的时候,那家伙脸上已经被烫掉了一层皮,红肿得像个南瓜,鼻子眉毛上挂满葱姜蒜。
这还得亏天气转冷,锅里水还没全沸。不然半个头都能给他烫烂。
军中好勇斗狠,什么样的出手都见过,但也没见过这么绝的。
人人倒抽一口冷气。
飞羽看看那废掉的一锅水,很不满地摇摇头,端起来对着那倒霉的家伙一泼,把那变形的锅刷了刷,又换上一锅水,专心给铁慈再熬一锅汤。
天气冷了,女人要保暖,幸亏刚才好不容易找来的红枣还没来得及下,不然非得把那家伙眼珠挖了装上枣子。
他抬头看一圈,什么话都没说,但众人都后退一步,感觉那是个邀请的眼神。
“还想下锅吗?”
不想。
惹不起。
那个惨叫不断的家伙被匆匆抬走,人群做鸟兽散。
做人嘛,最重要的是知足,现在的伙食不已经好多了。
后来便安分了许多,直到几日后,出去执行任务的一队蝎子营回来,蝎子营和血骑是狄一苇麾下两大王牌,血骑是全骑兵,在相隔不远的另一处大营集训。蝎子营就是永平卫的老大。
狄一苇以养蛊的方式带兵,毫不忌讳地将士兵分个三六九等,蝎子营连吃喝装备都比别营高上一层,专供专用,当然,要求也要高许多。那些人训练都是单独在一处,不常在大营,铁慈偶尔遇见,都觉得这些人有个共同特征,就是沉默,警惕,眼神锋利而冷。
执行任务回来的这一队,其中有个兵王之类的角色,向来目中无人,他对吃的倒没什么在意,但是脸被烫烂的那位是他的同乡,因此,一半是为同乡出气,一半是不满区区一个火头军居然如此嚣张,便派人去和飞羽约战。
约战的条子飞羽看了,说句我要做晚饭呢,不去。
那传话的小兵便问:“那明日清晨?”
“要给叶辞做早饭。”
“中午?”
“要给叶辞做午饭。”
“……那熄灯之前?”
“要给叶辞做夜宵。”
小兵:“……”
该夸您一句贤惠吗?
回去一说,那汉子立即怒了,当即就来找飞羽。既然给脸不要脸,那就不必客气了。
但是他没能找到飞羽。
走到半路,一处小坡前,面前站了一个人。
那汉子抬头,就看见一个少年,正负手微笑看他。
这人明明个子不算高,长得又太好,态度也温和,但是那汉子一看,没来由地便心中一窒。
恍惚间想起什么“清风拂山岗明月照大江”之类的句子,配眼前人的风姿气度是极恰当的。
那少年微笑道:“兄台请留步。”
他道:“我有急事,烦请让开。”
他自觉破例的礼貌,那人却还不让开,还问他:“敢问何事?”
“关你屁事。”
骄傲的士兵不爱费口舌,更讨厌这种不知进退的,抬手就要拎住那人肩膀,把人给远远甩出去。
明明是他先出手的,但忽然肩膀一紧,他一低头,就看见肩头一只纤细的手。
那手一紧,剧痛袭来,恍若肩膀都被抓裂。
他抬手急劈对方手肘,双腿飞起。
那人却已经欺身一步,一手抓肩,一手托在他腋下,下一瞬他天旋地转,已经被翻到那人背上,再下一瞬身子飞起,星月乱闪,砰一声水花溅起半丈高。
他被活生生扔进了水里。
那条小溪,距离他方才站的地方,足足有五丈以上。
军中勇士,对战训练中也摔过人,最多也就摔出半丈。
人影一闪,那少年到了溪边。
隔着水波,他神情依旧平静甚至算得上慈祥。
这倒霉蛋忽然想起有次山中遇虎,那猛兽正神情惬意地细嗅一朵蔷薇。
现在这家伙给他的感觉,就和那只嗅蔷薇的猛虎一模一样。
他看着自己,自己就连从水里爬出来的勇气都没了。
耳边嗡嗡响,模糊听见水边那人,笑道:“怎么不关我的事呢?他是做给我吃的啊。”
他拍拍手,转身走了,汉子从水里艰难地爬出来,正看见一人拎着食盒来,两人在山坡下相遇,拎着食盒的人打开盖子,里头是热气腾腾皮薄如纸的羊肉烧麦。
两人对话随风飘来。
“今天是羊肉烧麦。”
“唔,好吃。”
“明天可能有人要打我。”
“哦,那就打呗。”
“你不帮我解决?”
“不了,兄弟,我相信你。”
“没良心。”
“谢谢夸奖。”
羊肉烧麦香气浓郁地逼来,把还坐在水里的倒霉蛋儿给香哭了。
后来就没人敢为不公平的伙食待遇表示任何抗议了。
接着却有流言传出,中心内容就是叶辞和那个嚣张的火头军搞上了。
军中嘛,日长寂寞,母猪都不见一头,除了暴力话题,最受欢迎的就是小黄文了。
没有小黄文就创造小黄文。
小黄文里,叶辞忽上忽下,可攻可受。主要是因为小黄文的忠实阅读者要分为两拨。
一拨以被飞羽烫过脸的那位为首,认为飞羽如此凶残,必定是上头那个。
一拨以被铁慈揍过的那位为首,认为叶辞才是真凶残,飞羽生得如此美貌,如此厨艺,白天伺候饮食晚上伺候枕席,巴适。
后来争辩太狠,为此还打了一场群架,然后全部被罚加训。
铁慈啃着羊腿骨,想着这些破事儿,心想这大营里吃来吃去都是羊肉,自己就当贡献点轶事给他们佐餐了。
隔着栅栏,远远地能看见杂差营的灯火大多灭了,但正对着她营帐的一处帐篷还亮着灯火,灯火映着一人颀长的影子,低头吭哧吭哧地不知道在干着什么。
铁慈目光柔和地看了一会,笑了笑,转身回营。
那是飞羽的营帐。
他的营帐原本不在那位置,也不是单人,但是当他把一队火头军都打了个屁滚尿流,并把他们赶猪似地赶到一个帐篷里,自己独占了最好的帐篷并挪到了最开阔的位置后,没人敢惹这位杂差营新任老大。
他挪去的位置并不算好,太过开阔难免风大,万一有人夜袭还是明显目标。但飞羽哪里是在乎这种事的人,硬生生独霸高坡,把杂差营的帐篷搞出了指挥使的架势。
有人以为他在划地盘。
但铁慈知道他是为什么。
她回到自己营帐,点起灯火,简单洗漱,熄灯。
飞羽在营帐中抬头,便可看见那边的帐篷亮灯又熄灭,知道她睡了。
他笑笑,继续低头干活。
地上散落着皮甲,磨石,丝弦,小刀,矬子等工具,他手中拿着一根闪着幽蓝光芒的铁丝一样的东西,在非常耐心地慢慢打磨。
之所以要慢,是因为那东西非常锋利,几乎手指皮肤一靠上去,便会皮破流血,他五指都戴了指套,动作很慢。
忽然一阵风过,掀动帐帘,闪着寒光的丝线一颤,便在他指侧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细细伤口。
那修长手指上,已经有无数这样的疤痕,好了伤,伤了好,留下一片不易发现的细密痕迹。
他很熟练地按住伤口,慢慢放下钢丝,用东西压住。
旁边慕四立即给他上药包扎,一边道:“主子,这东西太危险了,要么别磨了吧,够细了。”
“不行。还是粗了点,一旦织进皮甲,太重会影响她的行动。”
“再细,你的手指还能保住吗?!”慕四拔出一把小刀,对着那钢线慢慢压过去。
钢线无声地慢慢切入匕首,像没入了泥土,当地一声,匕首被截断。
“杀器啊。”慕四感叹,“而你竟然要把杀器化为护具,你这非人的脑袋。”
一旁矮个子凝神用两根长针织着什么,那东西也极其纤细,雪白一片,朝三把它织成网状。
风将飞羽的长发吹起,落在钢丝上化为无数淡烟黑雾,飞羽欣赏地看着,道:“选出最好的,炼了无数日夜,才成了这些……虽然她不给我簪子,但是作为大度的男人,要送还是送最好的是不是?”
高个子冷笑道:“你想过没有,她武功那么高,还有天赋之能,还得了池凤郦的内力,迟早能打趴你,你还要送她这么个攻防皆备的杀器,是要她独霸天下吗?”
“好极。那我就是大佬身边的男人啦。”
“那你可得曲意承欢,小心伺候。别哪一天惹得大佬一个不快,拿这杀器宰了你。”
“她舍得吗?嗯?”飞羽斜睨他,“她有多喜欢我,我觉得我有必要和你详细说说,免得你总是发生一些误会……”
“不了,谢了,您请便,再会,不送,后会有期。”
慕四光速闪出了帐篷。
留下朝三抬头看他一眼,再看精神灼灼凑过来的飞羽,幽幽叹了口气。
不讲义气的跑了,又要留下他独自面对主子的“罗曼蒂克爱情史宣讲”的魔音贯脑了。
天啊,今晚还有机会睡觉吗……
铁慈的帐篷里,铁慈忽然翻身到了床背后,在地上点了一支蜡烛,床榻会遮住蜡烛的光。
她取出一样东西,也在慢慢地磨。
月光从帐篷的缝隙里溜进来,照亮她微微垂头的轮廓,她的手很轻,眉宇很安静。
……
------题外话------
今天也就一章。
最近几天在跑医院,血糖过高。
坏消息是以后我恐怕要和鸡鸭鱼肉饮料冰淇淋奶茶烧烤麻辣烫烤串炸鸡薯条汉堡可乐螺蛳粉等等都告别了。
好消息是以上大部分我都不吃。
坏消息是我喜欢吃的是烤鸭排骨蹄膀猪头肉猪油渣炸鸡翅大肠猪肚咸肉香肠以后统统都是违禁品,我不爱吃的鱼和蔬菜是以后的主食。
好消息是说不定可以减肥。
这半年来身体状况一直不佳似乎找到了原因,这本书我不可能再有很肥的更新了,我想要做到的就是顺利完结它,明年大概率休息。吃药,运动,减肥,休整,人到中年,身体为重。
也希望大家保重身体。





辞天骄 第一百九十七章 退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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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时铁慈早早起床,将被子叠成了豆腐块儿,桌上用具整理成一线,才出了自己的帐篷。
这是她跟着师父学艺时候的习惯,师父叫军事化管理,前几日狄一苇看见,很是感兴趣,和铁慈聊了聊,铁慈顺势和她说了些后世军队的卫生、管理、操练、爱国主义教育、凝聚力向心力培养等知识,她当初听师父说这些的时候,觉得很是实用精辟,但是这一套理论,和当前大乾的军制和制度相差颇大,想要推行,除非得有人愿意先吃这个螃蟹。
其实前朝倒是听说有过这样的军队,只是后来也淹没在时光长河里,规矩立起来难,想要推翻却只是一句话的事。
看来看去,倒是狄一苇这人,不走寻常路,眼光作风都很开阔,果然试探地一说,狄一苇便下了命令,让全军首先从整理内务,严格守时开始训练。
一开始有人质疑何必在一张被子上浪费时间,豆腐一样的被子难道就能让士兵们多杀几个敌人吗?
狄一苇这人不干人事,一边下命令要全军遵行,一边却又不解释,用烟枪在背后捣铁慈,把她给捣了出去。
铁慈真的很想把这货的烟枪给撅了。
她只好上前一步,对着底下集合的泱泱人群,道:“先说个故事。”
“某朝某代一次大战,两个国家,这样吧,一个叫狮子国一个叫饭团国。狮子国当时装备了全天下最强大的水师,可谓坚船利炮。饭团国虽然是岛国,却是个小国,在战船的吨位、火力,配备上都差得远。所以饭团国当时对于是否接战心存疑虑,有人建议直接认输。但是饭团国在对岸观察了狮子国的战船之后,决定开打,并且确实也获得了最后的胜利。诸位猜猜,是什么原因让一向欺软怕硬的饭团国鼓起勇气直接干的?”
底下一张张懵逼的脸仰望着她,有人咕哝道:“总不会是因为被子没叠好吧!”
“对了!”铁慈打个响指,“就是因为被子!”
士兵们:“……”
可去你娘的。
扯瘪犊子。
狄一苇深深抽上一口,眯起眼睛。
茶馆里养大的么?一口的大茶壶味儿。
“饭团国用千里眼观察了几天狮子国的战船,发现船上到处乱牵线,挂着袜子亵裤,晒着被子床褥。简直都遮蔽了视线。饭团国由此得出,对方虽然战船强大,但是士兵纪律废弛,管理混乱。这样的军队,是打不赢的。”
这一回众人陷入沉默。
“冷兵器时代,战争的胜负主要掌握在军队本身手里。群体的配合协同力比单兵作战能力更重要。一支混乱无序的队伍,就不能形成有效的指挥,没有有效指挥和强大的执行力,便是武装到了牙齿,战斗力也得减半。”
“一个连被子都叠得松松垮垮,内务管理一塌糊涂的军队,你能指望他们令行禁止,临危不乱,有条不紊,行事高效?”
“这叠的不是被子,是规矩。是方方正正、没有曲线的规矩。内务排的也不是一排杯子,而是上令下行,一丝不苟的精神风貌。”
“军队不是任你意气的所在,如这豆腐块被子一样,它要留住你的棱角,但那棱角得按它的规矩来。”
铁慈环顾全场,最后还不忘记diss一句。
“豆腐块不是那么好叠的,目前我认为叫嚣着这玩意没必要叠的都是叠不好的傻逼,被子都叠不好,趁早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去吧!”
狄一苇嗤地一笑。
也不知道她在笑谁。
随后她烟枪一挥,道:“听见了吗?听见了就这么办吧。”
当日便有无数士兵涌入铁慈帐篷去观摩她的被子。
有人想摸摸铁慈的被子看起来如此硬正,里头是不是塞了,手还没伸过去,就被闻讯而来看热闹的飞羽把爪子打掉了。
等到明白这样的被子一开始想成型得借助凳子之后,每个帐篷都为抢凳子打了一架。
铁慈路过战友们的帐篷,看见人人小心翼翼地端着豆腐块被子宛如慈仁宫太监端着太后的头油。
哨声吹响了,该跑步了,这一声哨很长,但是哨声停止,人群必须集齐。
迟到者负责倒全队的马桶。
士兵们集齐成方阵跑步,初冬北地已经很冷,整齐的步声里白气不断氤氲而上,像开过一辆辆小火车。
很快,栅栏对面也响起了哨声。
杂差营原本是不跑步的,毕竟不上战场,只搞后勤。
但是杂差营自从来了新老大,规矩也是一日三新。
隔壁跑步,老大也要跑步。
自古以来行军十万,后勤三十万。后勤本身也是一个庞大的建制。分为七个营寨,和大营的三个营寨错落排布,飞羽所在的营寨有万余人,和铁慈所在的中军营寨人数仿佛。那些仓兵、库兵、养护修理兵、火头军、兽医……统统都被哨声吵醒,睡眼惺忪地走出门来。
起初飞羽只是打算自己跑,毕竟他可没兴趣帮狄一苇训兵,但是军队中的人自然便有慕强心理,他一战成名,后勤兵日常饱受歧视,顿时便自动奉他为老大,老大跑步,大家伙儿也跑步,跑步的人越来越多,浩浩汤汤。
后来因为丹霜每每跑在最前面,慕四又总爱奋起直追,两人一骑绝尘,宛如一对脱缰的野马在土地上放肆地趵蹶子,留下大队人后头吃灰。
这便引起了大家的好胜心,尤其丹霜还是个女子。
于是跑步变成了竞技项目,杂差营越跑越快,速度快要超过了大营,大营原本中规中矩跑步,一瞧,不得了,那些伺候马和锅台的都比老子跑得快,不成,追!
之后每天场上你追我赶,烟尘滚滚,硬生生把早操跑步变成了全军大比武。
因为两个营寨靠得近,中间一个栅栏共用,所以每次跑步到了中段便成了齐头并进,免不了要有一些摩擦摩擦魔鬼的步伐,你瞪我一眼我呸你一口的亲密对视。
而真正的亲密对视(单方面)发生在每次飞羽和铁慈在栅栏前相遇的时刻。
可以说飞羽每天的跑步其实就是等这一刻,两人从侧面跑过来,在栅栏的西边顶头相遇,飞羽:“嗨!”塞过来铁慈专人版的热腾腾的早饭。
铁慈接过,转头看他一眼。
下一刻戚元思就会有意无意地跑过来,挡在了铁慈面前,和飞羽并排。
但是随即他就会哎哟一声,被一颗石子击在膝弯,落到人后。
但是杨一休随即顶上,聪明的一休笑嘻嘻地每天询问飞羽大厨,麻辣蹄花怎么做,今天吃辣子兔丁行不行。
飞羽抬手拨走他的狗头,这回田武冲了过来。
胖虎并不知道自己扮演的是电灯泡的角色,他只是听了容监院的话。
容监院某次晚上茶话会,一边吃着杨一休从伙房偷来的飞羽做的炸兰花豆,一边状似无意地和几个人道:“容蔚似乎对皇太女别有用心。”
只这么一句便炸了锅。
田武表示太女已经有未婚夫了,可以纳第二个吗?
杨一休嚷嚷着容蔚出身辽东,来历不明,接近太女,一定别有用心。
戚元思只道容蔚配不上皇太女,还是别肖想的好。
之后每日跑步,三人便成了“反容蔚同盟”,势必要把每个觊觎皇太女的登徒子排除在外。
反容蔚同盟在不断扩大,因为书院出来的学生,都觉得皇太女日天日地,完全可以同性繁殖,哪个男人都配不上。
容蔚虽然当过一段时间的骑射老师,但是只招女学生喜欢,是男性公敌。毕竟绮年玉貌的男子,除非像容溥这样,因病弱而惹人怜爱,且为人周全玲珑,才不招人恨。
后来同盟里还加上了许多大营士兵,毕竟铁慈无论武力还是智慧还是口才都能碾压他们,练武场上对战,摔在她脚下的战士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成千上万的失败者成就了铁慈逼王的名声,兵们从不服气到心服口服,也就一个后背撞击大地的时间。
同盟扩大的后果就是一开始飞羽还能松松散散地陪着铁慈跑一段,两人肩并肩,默默无声,只听着彼此的脚步声,在大部队沉重的步声中听来也如此分明。无需仔细辨认,也能一听入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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