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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天骄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天下归元
她正在比较着这身材,好像瘦了点……忽然嗅见空气中的酸味和杀气,才反应过来,拉住了飞羽的袖子,低声道:“别闹。”
飞羽阴冷的目光转向那人。
那人站在岸边,抖了抖浑身的水,没有看铁慈等人,道:“豹主回来了?”
铁慈盯住他,含糊嗯了一声。
那人便一指西南方向,道:“和我一起回帐吧。”
铁慈心中疑惑更甚。
这是没认出来?自己真的和那个豹主很像?
没可能啊。
可如果发现了,又怎么会这么风平浪静。
“怎么,出去这些日子,自己帐篷都不认识了?”那人笑道,“去吧,吃点东西,回去和我说一下那边的事。看看咱们下一步怎么办。咱们隔壁帐篷,方便。”
他说完转身就走,弯刀在屁股上晃荡。
铁慈盯着那弯刀。
那弯刀和丹野的很像,但是有隐约不同,而且更旧,损坏了很多处。
她不确定西戎王族是不是弯刀式样花样都差不多。
狄一苇的军事情报中,一直没有提起丹野,她挂心着他的下落。
她看看那个方向,接近那人,并不是个好主意,但不如此,她就打听不到丹野的消息。
她也便跟着那人走。
飞羽也跟了过去。
忽然有人从树上跳下,拦住了飞羽,道:“哎哎,那是将领们住的地方,回你们自己地方去!”
铁慈回头,给飞羽做了个手势。
飞羽只好停住。
叶十八的话不能不听。叶十八的事不能坏。
盖因为情敌虎伺在侧,万不可便宜小妖精。
那人在前面散漫地走,没有穿鞋,留下一路湿淋淋的脚印。
铁慈绕过那些小水洼,盯着那人的背影。
没看见刺青,个子和丹野差不多高,却比丹野瘦了很多。
小狼主既野又甜又飒,走起路来步子大得恨不得扯到那啥。
这人走路却悠悠晃晃,又颓又散,弯刀在屁股上丁零当啷乱晃,屁股倒是很翘。
发现自己重点转移的铁慈咳嗽一声。
前面的人就停了下来,似乎在等她一样。
等铁慈继续往前走了,他也往前走,始终没回头。
在一处高坡上,孤零零立着两个破旧的牛皮帐篷。铁慈看着其中一个稍微小一点的,扎在地上的泥土还潮湿着,似乎是刚刚扎下的帐篷。
那人已经钻进了旁边那个大一些的帐篷,那么这个自然是豹主的。
铁慈钻进帐篷,里面不算讲究,但是诸物齐全,她刚才经过士兵聚集地,根本就没看见帐篷,来往的士兵穿着都很破烂,显然物资紧张。
那么这个帐篷在此地,显然就是豪华配置了。
这个豹主地位那么高吗?
一开始进绿洲的时候,看那些士兵的举动,倒也没见多尊敬。
她刚刚坐下来,就有人来送食物,木头托盘上一个卷状的东西,里面卷着的东西好像是肉,一个梆硬的馍馍,一碗说不清颜色的汤。
铁慈不介意食物的粗劣,却很怕看起来不够清爽的东西,这托盘上的食物让她有点接受无能,然而捧着托盘的小兵却直勾勾地盯着食物,不住地咽着口水。
铁慈看着他的神情,随手拿了那个肉卷,练武的人,不摄入肉食是不行的,其余便叫小兵端回去。
那小兵欢天喜地地跑了。
铁慈咬了一口那卷,入口只觉得那肉软绵绵的腥气浓烈,那口感让她浑身汗毛都要炸了起来,眼看就要呕。
吃惯了飞羽的食物,抵抗力都降低了。
忽然帐帘一掀,隔壁邻居走了进来。
铁慈在那一瞬间猛地将要吐出来的东西给咽下去了。
幸亏戴着面具,发青的脸色给挡住了。
那戴着福娃娃面具的家伙,一手拿一个馍馍,一手端一碗汤,坐到她对面,把那馍馍掰碎泡进汤中,又加进去几片枯干的黑色的树叶状东西,然后把碗推给她。
又指指她手中的肉卷,示意她继续。
铁慈只好猛咬一大口,也不敢嚼,猛地咽下,为免被噎死,又端碗猛喝。
做好了压抑呕吐欲望的心理准备,却没想到那汤入口酸辣,很好地压下了那肉卷的腥味。
她表现得很正常地吃完,既不狼吞虎咽显得夸张,也不食难下咽被人看出端倪。
福娃娃一直紧紧盯着她,铁慈觉得他的眼神很是古怪。
有点兴奋,有点悲哀,有点阴狠的决心。
吃完后,他点点头,道:“怎么样?好吃吗?”
铁慈早已想好了,不必去学那个豹主的行事风格,因为也不晓得是什么风格,既然对方认为她是豹主,她做自己就好了。
她笑起来,双手抱头往后一躺,道:“你说呢。”
福娃娃没有笑,深深凝视着她,忽然也往她身边一躺,看似随意地道:“你习惯了就好了。”
铁慈听得这话古怪,转头看他,福娃娃也正转头,娃娃弯弯的笑眼窟窿里,隐约目光幽深。
铁慈这里有帐篷,有吃食,一派祥和。
飞羽等人那里就不一样了。
他们随着引路的士兵进入了树林深处,这里露天搭着许多薄薄的板房,板房里里外外进出很多人,有人过来,把他们带入不同的板房。
很快众人都被打散开来,住进了不同的板房。
在各自分开之前,走在前面的容溥忽然做了个手势。
那是狄家军的暗号:各自小心。
带路的人把容溥安排进了一间板房,散发着浊臭气息的板房里,有人指了最里面的铺位给他住。
容溥没说什么,状似无意出来溜达。
一间间的板房掩在树木之下,一圈圈地一直延伸到绿洲边缘,中间有一块毫无遮挡的空地。高处散布着将领们的帐篷,而他们在最中心的板房里散住。
被打散,被围困,被监视。
还没看清楚,里头的人已经粗声粗气唤容溥进去。
容溥走进黑暗的室内,几条大汉默不作声坐在铺位上,都冷冷地盯着他,也有人目光里透着兴趣和玩味。
哪怕戴着面具,穿着当地人的衣裳,美男子浑身上下透出的风姿都与众不同。
这些粗野寂寞除了作战再无任何发泄渠道的汉子,不知道如何欣赏美人,却凭野兽般的直觉,感觉到面前这人的与众不同。
有人眼光慢慢变得炙热。
有人嘿嘿地笑起来,舔了舔下唇。
一人用西戎话慢慢道:“睡觉吧。”
容溥点点头,便回到自己铺位上。
他经过一个大汉身边时,那人伸手拉他衣袖,容溥身子一歪,倒在那人身上,急忙站直,道了一声歉。
那大汉低声嘿嘿笑道:“不用婆婆妈妈说这些,只要你陪我睡……”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人厉声喝住。
那大汉扭了扭唇,悻悻躺下,容溥似乎像没听见那句话,在自己铺上躺下。
风声越过空旷的沙漠,奏响长音,如鸣笛,如吹陨。
沙沙声响不绝,那是沙子在空中寂寞迁徙,渐渐转了更凌厉坚硬的声响,扑簌簌打在那些叶片上。
寒气袭来,冬日的沙漠有一种死一般的冷漠。
容溥在铺位上一动不动地睡着。
几个黑影悄无声息地坐了起来,下了床,往他铺位前靠近。
几个人站在容溥床前,当前一人竖起手掌,示意动手。
其中一人却忽然拉住了他的手,打了个有些下流的手势。
领头人犹豫一下,点了头。
几个人的手正要伸出去。
忽然一声呻吟,惊破夜的沉静和黑暗。
众人回头,就看见靠门的铺位上睡着的人,正在挣扎扭动,呻吟不绝。
士兵们过去一看,就见那人额上火烫,显然发烧且昏迷了,无论怎么呼唤和掐人中都不醒。
领头的人有些莫名其妙,好好的大小伙儿,怎么忽然就生病了。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目光向还在睡着的容溥看去。
好像先前,苏力拉过这人的衣袖?
众人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下意识也跟着对容溥看过去。
众人目光包围下,容溥平静地睁开眼睛,起身,分开人群,走到那个快要烧着的人面前。
他平静地道:“我能救活他。”
四面的人绷紧了身体看他。
“我也能杀了他。”
“我还能在不动声色间,让你们这些人,可以随时死去。”
四面的呼吸声渐渐粗重,带有压迫的目光渐渐转开。
“想要活命,就收回你们的手,闭上你们的嘴。”容溥微笑着,一根针刺入发烧的人的穴位,“听我的话就成了。”
……
大武小武兄弟坐在铺位上,一个闭着眼睛,一个嗅着鼻子。
一个说:“有杀气。”
一个说:“不怕的。”
等到半夜,得到命令要悄悄动手的人刚起床,就发现那对兄弟不见了。
……
田武和杨一休住进了一间铺房。
杨一休一进去就掏出一个包袱,里头是些肉干果子等物,说是从村子里找来的,要请大家吃零食。
田武十分惊讶他身上居然还有食物,下意识要去抓,被杨一休不动声色踩了脚。
此地食物匮乏,众人看见这些还不错的食物哪里忍得住,一顿狼吞虎咽,险些打起来。
过了没多久,地上横七竖八躺了一地人。
杨一休找绳子一个个捆起来,忙得满头大汗。
田武一边打下手,一边好奇地问:“怎么回事?好好地把人放倒了,咱们是要逃出去吗?”
杨一休手下不停,“这些王八蛋把我们打散了放在他们中间,打得就是分开放倒我们的主意。我不放倒他们留着过年吗?至于后一步怎么做,看皇太女那边的意思吧。”
“对了,你零食哪来的啊?”
“和飞羽借的啊。”
“那个铁公鸡怎么肯借的?”
“我跟他说,我和叶十八同为盛都人,对盛都规矩熟悉,叶十八家很难缠,如果他将来想娶叶十八遇上麻烦,我可以帮忙。”
“……你这好像是在卖主?”
“说什么呢,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懂不懂?”
“可是你之前明明有帮容溥来拆他们……”
“那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懂不懂?”
“不懂。”
……
屋子里一片狼藉,板铺断了好几个,满地都是木头碎片。
戚元思坐在铺位上喘气。
他没敢合眼。
也没让这些西戎崽子有靠近他的机会。
地上也躺了一堆人,那个西戎兵要爬起身出门去,戚元思砸出一块权当枕头的木头,砰地一声门被关上。
盯着地上还想爬起来的手下败将,他恨恨呸出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还想分而击之?
正好送几个沙包给爷捶!
……
丹霜一进门,就把门关上,拖过来一个树桩凳子,靠门一坐。
她一个人,堵住了一屋子人。
把刀往膝盖上一架,她环顾四周一脸懵的大汉。
“谁先来?”
……
余游击抓着一把刀,挟持着一个士兵,和一屋子的士兵对峙。
他知道事情古怪,对方不怀好意,进屋没敢睡觉,有人下手的时候一跃而起,架着人就到了门边。
但他没下杀手。
一来情况不明,二来就算杀了这一屋子的人,外头还有数千军队,逃不出去的。
现在能做的,就是保住自己的性命,等人一起做决定。
之前他也给部下做了暗示,想来大家都有准备。
只是下一步该怎么走,怕就要看叶辞那边了。
对面的人忽然做了一个手势,声音放缓道:“这位兄弟,我们对你们其实没有恶意,我们只是想和你们做个交易。”
……
夜色里,住了小队成员的每个铺房里都发生着类似的事。
有的挟人者反被挟,有的打人者反被打,更多的是双方对峙。
当西戎兵这边发现这批大乾士兵远比想象中精锐,导致他们拿下人再逼迫反水的计划不能成功时,西戎方开始了一轮谈判。
只有铁慈这边,风平浪静。
两人并排睡在铺位上,都一动不动,仿佛都已经睡熟。
那戴着福娃娃面具的家伙,甚至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铁慈诧异地转头,她听得出这声音是真正的鼾声。
这家伙竟然在她身边睡着了?
是真的把她当豹主了,还是天生心大?
既然睡着了,她就不客气了。
她伸手去掀对方的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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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天骄 第二百一十三章 那就抱抱我吧(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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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却立即惊醒,一抬手抓住了她的手。
铁慈手指一弹,弹向他的掌心。
这人却极其悍厉,没有缩手,一声轻响,他的手臂眼看着便软垂下来。
然而他另一只手臂已经到了,一把压住了铁慈的肩膀。
铁慈听见他在自己耳边,沙哑却清晰地道:“豹主不想想你那些兄弟们吗?”
铁慈顿住,随即道:“咋,我的兄弟不是你的兄弟?”
那家伙低低笑起来,道:“你是我的兄弟,他们自然也是。”
铁慈道:“咋,我什么时候不是你兄弟了?”
那人又笑,他的笑声很是低沉,却又让人感觉烈,像是看见黑夜中的炉膛,看似毫无动静,但你知道深处有火在烧。
他道:“是兄弟,那就一辈子留在我身边吧。是兄弟,那就抱抱我吧!”
他一只手臂收紧,抱紧了铁慈的肩。
铁慈能感觉到这真的只是一个拥抱,没有任何杀机。
这一霎仿佛心意相通,她能隐约感觉到那人内心的悲恸与喜悦,无边无垠,像沙漠海。
这让她心惊又迷惑。
隐隐约约哪里都像,隐隐约约哪里都不像。
她印象中的丹野,是那金沙里低空飞过的鹰,桀骜又洒然,一生不爱羁绊爱自由,翅尖掠过金黄的沙山。
畅快又明朗,黑色的影子倒映碧蓝的天。
不是面前这只,瘦得脱了形,心中火在烧,满身压抑却又杀机凛然的孤狼。
她心中恍惚,抬手想摸摸他的骨骼。
却忽然一阵风卷进来,随即身上的人被大力撕开,砰地一声闷响,好像有人挨了拳头,又是砰一声闷响,整个帐篷都晃三晃。
等到她坐起身,帐篷里两个人已经厮打成一团。
不用看,就知道闯进来的人一定是飞羽。
铁慈起身,叹气,下一瞬已经闪入两人之间。
一手划过一个圆,接住了鹰主的拳头,顺势向前一引,拳风如雷,砰地一声击打在地面上,地上陷下一个坑。
一掌张开,呈包裹之势,裹向飞羽的拳头。
飞羽看见她闯入,动作立即慢了,铁慈的手掌裹住他拳头,轻轻一转,飞羽的身子呼地一下飞起来。
正好躲过了鹰主隔着铁慈踹过来的腿。
那一腿气势沉雄,铁慈都能感受到劲风,真要踹到飞羽身上,能踹碎他的内脏。
铁慈微微皱眉。
飞羽因为她收势了,对方却没有收,还趁机对飞羽下了杀手。
这让她怒从心起,抓住对方拳头的手霍霍攀上对方手臂,五指一紧,砰一声闷响,对方偌大的身躯被她甩到了地上。
单膝一跪,铁慈跪上对方咽喉。
头顶的帐篷禁不住那一霎她的内力和甩人出去的劲风,拔地而起。
四面的风猛然加大,将那帐篷卷飞出去。
铁慈一抬头,就看见底下树林里,多处爆出火光和呼喝之声,显然底下也动了手。
她跪在对方咽喉之上,伸手去揭他面具。
对方忽然双手一抱,不顾死亡威胁,掐向她的脚筋。
霍霍声响,青黑色光影连绵一片,向着鹰主双手削来。
飞羽的铁扇出手了。
鹰主却理也不理,双手继续用力。
他竟是要和铁慈同归于尽的打法。
铁慈只得缩手,一手抄住铁扇,一手拍开他的双手。
她将膝盖稍稍移开一点,鹰主能说话了,咳嗽两声,笑道:“压啊,怎么不压了?”
“马上就来。”铁慈用仿佛店小二上菜的语气冷淡地道,膝盖又垂了下来。
鹰主只好道:“谈判一下吧。”
铁慈的膝盖垂在他咽喉三寸处,“嗯?”
鹰主道:“你的人很有经验,有防备,可是这里是我的军队,他们逃不出去的。”
铁慈道:“你什么时候确定我们不是豹主那些人的?”
“一开始就确定了,后来因为刺青又起了疑惑,在水里打了一架后,我看见了你的脸。”
铁慈听着这话奇怪,看见了她的脸不是应该下杀手吗,没有下杀手应该是熟人,但是分开她和众人试图各个击破又不像熟人了。
如果他是丹野——不管怎样,容溥他们,也是丹野的同学啊。
如果他是丹野,为什么不能好好相认呢?
“你想要什么?”
“我本来想要你和你的小队成为我的人,和我里应外合,把狄一苇给解决了。”
铁慈一听就笑了。
“我倒觉得把你给解决了,让你这群乌合之众立即散伙更省事。”
“那你就想多了。西戎士兵都曾发下重誓,无论遇见什么样的敌人,都会战至最后一滴血。我不死还好,我若死了,这里的人就会不顾一切代价把你们撕成碎片。”
铁慈笑笑,偏头对底下看了看。
底下的板房打开门,容溥戚元思等人都走出门来,余游击和戚元思手里还有人质。
“看看谁撕谁。”
鹰主似乎笑了一下,忽然发出一声哨音。
尖利的哨音滚滚过,几个西戎士兵忽然扑过来,寒光一闪,弯刀砍向人质。
这一手很突然,大乾这边却依旧有准备,几人都护着人质急退。
但拉着人质急退,正是对人质松懈的时候,戚元思手上那个人质,忽然往他刀上一撞。
鲜血飞溅,喷了戚元思一头一脸,他愣愣地看着只剩下半拉脑袋连着的尸首,浑身僵硬。
四面的西戎士兵却没有露出任何愤怒或者悲痛的神色,他们是阴鸷的,冰冷的,看惯同伴的鲜血和死亡,明白一切都要拿命来赎。
和鹰主一样。
山坡上,鹰主道:“看看谁撕谁。”
铁慈沉默。
己方固然展示了自己的智慧和武力,但对方用凶狠悍厉的手段告诉她,挟持人质没有用。
谈判本就是攻心与武力的结合,面对这样难缠而凶狠的敌人,谈判还得带血。
“很有勇气。”铁慈道,“让我很想试试,如果我挟持了你,你是不是也会血溅三尺。”
鹰主的眸子透过福娃娃弯弯的眼孔,凝视着铁慈。
他知道面前这人,遇强愈强,从不会畏惧退缩。
“你可以试试,但不管怎样试,不管我们会付出多大代价,你们也一定会有伤亡。”
这是事实,铁慈沉默。
“你和你的士兵,获得了我的尊重。如果你们不愿意做叛徒,那么我还有一条路,可以供你们选择。”
“我们的处境你也看见了。困于沙漠,没有出路。不是向外出关从狄一苇手里抢地盘,就是向内从那些豺狼手中把曾经所有夺回来。如果你们不愿意帮我对狄一苇出手,那就陪着我,向西行吧。”
“你高看我们了。你数千人军队都成了丧家之犬,多了十几个人的小队就能气吞万里如虎了?”
“我高看的不是他们,是你。”
对话陷入了沉默。
铁慈半晌道:“观你武功言行,当为高手;观你麾下部属,也可称悍军。为什么还会困守大漠之中,进退不得,如此狼狈?”
四面的风烈烈,风中隐约传来悠远而幽怖的长音。
咔嚓一声,一棵树树干折断,倒了下来。
铁慈想怎么忽然风就这么大了?
鹰主正要回答她,忽然眼瞳一缩,急声道:“来了!”
铁慈回头,就看见天色忽然变了。
由黑色变成黄色,星光不见了,那堵深黄色的连天接地的墙还在不断往前推移,风中多了许多细碎的沙砾,扑面而来。
“沙尘暴!”
那沙尘暴突兀出现,比想象中快无数倍地向前推移,几乎瞬间就到了眼前。
黄沙如巨大龙卷当头扑下,青翠的绿洲瞬间一色渲染暗黄。
无数树木摧折之声响起,头顶巨大的黑影罩下来。
铁慈顾不得鹰主,伸手去拉飞羽。
这些人比自己等人有经验,沙尘暴中什么都看不清,可不要被人钻了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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