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天骄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天下归元
铁慈的目光却看向他背后,“和你同行的那位呢?”
谈敦治脸色一黯,“……呃,好像在我后面。”
他话音未落,身后林子中,一簇烟花亮起。
就一支烟花,短暂地一亮,昏黄暮色里,很多人都没注意到。
铁慈看了看那烟花的方向,对谈敦治道:“烦请表弟和陛下说,让众人早些回营地休息,不要在场中逗留,也不要在此地等我,我去去就来。”
那烟花不是报警那种,她怀疑是慕容翊寻着机会想和她单独相处,但他既然赖着不出来,她总要去看看的。
暮色下她乌发雪肤,眼眸湛湛,颜色明丽,柔和日光却镀她一身朦胧气韵,不知道想到了谁,唇角挑一抹笑,似仙子又似天神。
谈敦治看直了眼,都没听清她说了什么,含糊道:“好……”
铁慈已经匆匆进了林子。
进入林子光线更暗,她顺着烟花的方向摸过去,到了地儿,治看见林木矗立,草丛葳蕤,却没看见人影。
正愕然着,忽听身后有动静。
她转身,正看见一道黑影向自己荡来。
她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腰上,却在听见一声熟悉的轻笑后一怔。
只这一霎,黑影已经荡到面前,一张倒立美人面在眼前无限放大,最先看见的是一双饱满而棱线分明的红唇,红唇无限接近,她下意识要让,却被身后大树挡住。
下一瞬红唇印了上她的额头。
温软微湿,暗香氤氲,像碧叶林中春日下了一场簌簌晚雨。
她没动,背贴着大树,唇角微微弯起浅浅弧度。
他给的浪漫,她愿意接着,毕竟这一刻夕阳美好,晚霞烂漫,风过长林翠叶歌唱,暮色里归来的鸟儿翅膀轻盈,载着浅黄深红的暮色和霞光。
五色原的风雪与凝冰,在这深春初夏时节,也该慢慢化尽。
额上的红唇没有立即离开,顺着她额头蜿蜒落向她的鼻梁,鼻尖,颊侧……
某人似乎亲吻也想玩一玩,又似乎只是在逗弄她,身子倒挂在半空轻轻地荡着,每荡一下,就啄她一下。
在他最后终于要奔向那一双红唇的前一刻,铁慈忽然微微踮脚。
下一刻她抢先吻上了他的唇。
几乎立刻,她便撬开了他的齿关,游鱼一般滑了进去。
慕容翊发出一声闷闷的低笑。
皇太女就是这么霸气。
和第一次一样,亲吻她也要反客为主。
他伸臂,抱住铁慈的肩,腰间一弹,两人便倒翻上树。
下一瞬两人落在了最粗的一根树杈上。
铁慈心中暗赞一声这腰力惊人。
慕容翊抱着她如此用力,让她怀疑他是不是想要把她挤碎了吞吃入腹。
而彼此唇舌的纠缠也似乎要吞吃彼此,吃掉她的甜和香,吃掉她透入肌骨的馥郁和美好。
低低喘息声荡在半空,同时微微晃荡起伏的还有那根枝桠。
两人的身体毫无缝隙,那是属于青春和欲望的美妙起伏,淡淡木香和独属于铁慈的温暖清逸花香迤逦交缠,伴随着林间草木之气蒸腾,最后一点昏黄的日色穿透叶网,勾勒一对不分彼此的流畅身形。。
铁慈的手缓缓向上攀,手指插进了慕容翊缎子一般乌亮的长发之中。
慕容翊的手却在慢慢向下游动,先是落在了铁慈的腰间,手指落下的时候微微一弹,似乎也被那般柔软韧性却又极致流畅的曲线手感所惊,慕容翊喉间发出一声含糊的咕哝,舌尖微微一挑,惹得铁慈软了身子又微微眨眼,长长的睫毛扫得慕容翊肌肤发痒,忍不住勒紧了她的腰便往下倒去。
随即便是“咔嚓”一声。
树枝不堪如此摧残。
断了。
即将落地之前,慕容翊一个翻身,想要将铁慈抱住,铁慈伸腿对树干一蹬,燕子般轻巧地从他怀中翻了出去。
两人面对面落下,铁慈除了脸色微红外,神情如常。慕容翊则一脸可惜,摸摸自己的唇,看看自己手指。
可惜啊。
本想那啥那啥的。
至不济也想顺着腰往下走走的。
都怪那树枝不争气。
下次一定先选好妥当、隐秘、牢固、实在的地点。
铁慈一看这货脸上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十八禁,呵呵笑一声。
真是想太多。
真以为树枝是经不起重压断的吗?
……
谈敦治被铁慈甩下,还沉浸在方才那一幕暮色美人剪影的震撼里,失魂落魄回到了场中。
今日一番狩猎,他感觉到了自己和盛都子弟的巨大差距。
这差距让素来在小城受惯吹捧的谈敦治难以接受,也对自身产生了一些迷茫。
母亲当初的建议……现在看来有点遥远啊。
他在那沉思,也忘记了先前铁慈的交代,和皇帝交代迅速带领人员回营。
因为他忘记了,所以皇帝还在等铁慈,一众人等都在那等。
冯桓那批人也在,聚在一起说今日的遭遇,越说越生气。
常千磨埋怨冯桓:“都是你出的馊主意,说咱们的鹿被抢了,要抢回来。也不想想,那家伙一只鹿都要和咱们抢,后头怎么会放任咱们捡他那么多猎物!”
冯桓怒道:“你现在说这话,先前你不是偷的最积极!说好的今日不必争先,是谁看上皇太女姿色,暗搓搓总想争!现在太女看上你了,送你去燕南喂虫子,满意了吧!”
常千磨被说中心事,涨红了脸要争论,李蕴成软绵绵地道:“够了。”
他一发声,那两个就不说话了,李蕴成还是那个懒洋洋的样儿,眼珠子对着林间一转,道:“没看出来吗,这是那两位商量好的陷阱,就等着咱们去钻呢。”
冯桓越想越气不过,恨声道:“就这么被坑了么!”
这时两个护卫模样的人走过,一人愤愤道:“黄六是不是进林子去解手了?我要去教训他一顿,他娘的,敢挖老子的墙脚!”
另一人劝道:“咱们有规矩同僚不能私斗,这种事一个巴掌拍不响,倒也不必为了一对奸夫**,伤了自己前程。”
发狠的护卫便嗤笑道:“林深树密,引他往里面走走,挖个陷阱,或者设几个机关,叫他吃点苦头,咱们脸都不必露。回头查都没法查,难得出来,这么好的机会不报复回去,回宫后就更难了!”
另一人嗯了一声,道:“你说得也是,咱们把脸蒙上就是。”
两人边说边走,林间树木遮蔽了两人形貌,只从衣裳上看出是护卫。
公子哥儿人群沉默了一会。
过了一会,常千磨捣了捣冯桓,冯桓眼睛亮亮,看向李蕴成。
李蕴成从袖子里摸出一本书,慢吞吞地道:“别叫我,浪费一天时间,我该看书了。”
“别装了,蔫坏你最在行,少了你怎么行!”冯恒拖他,“走走,进林子瞧瞧,机会难得,等人家回了宫,这口气咱就再也没法子出了!”
常千磨怅然地道:“当初掬美楼被揍的仇还没报哩。”
李蕴成翻过一页书,“当初掬美楼她一棍子打断王然的腿,把你们踢下楼梯,你们后来不也逼她跳过水?”
“那算什么报仇。走走老李,咱们到时候把脸蒙上,挖个陷阱,小小惩戒也就行了,不然这口气不出,我三天觉都睡不着!”
其余公子哥也在撺掇,一阵风般地把李蕴成给卷进林中了。
冯桓跑去和皇帝说,自己等人落下重要东西在林子里了,要去寻,请皇帝允准。
天色还未太晚,皇帝还在专心等太女回来,也没在意,同意了。
冯桓等人便再次呼啸入林。
皇帝和大臣在看猎物,兵部张尚书抬头,看见一堆人都进去了,不禁诧道:“怎么,都丢了东西吗?”
一位侍郎在他身边笑道:“年轻人啊爱热闹,做什么都喜欢一堆堆地凑在一起。”
张尚书便笑着点头。
这边皇帝大臣都没注意,倒是王氏注意到了,匆匆到了儿子身边,道:“敦治,皇太女还没回来,你要不要进去寻寻?”
辞天骄 第三百二十七章 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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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去寻?”谈敦治脸色诧异又为难。
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单身进林子吗?
王氏在他耳边悄悄道:“方才我看见那群公子哥儿,聚在一起对林子指指点点,我悄悄躲在树后听了听,隐约听他们说要对付皇太女……”
谈敦治吓了一跳,“不会吧?”
这些人这么胆大包天的吗?
“那赶紧去告诉皇姑父啊……”谈敦治急急地要去找皇帝。
王氏一把拉住了他,恨铁不成钢地道:“你这孩子!没脑子!你告诉你皇姑父了,先不说得罪了那些豪门子弟,你皇姑父派去护卫,还有你什么事儿?”
谈敦治眨着眼睛。这不本来就没他什么事儿吗?
“你表姐什么武功,这些人哪里奈何得了她。所以这倒是你献殷勤的好机会,你进林子,去告诉太女一声,太女定然承你的情,你再护送着她,慢慢回来,最好在林子里多流连些时间,给她吟几首你写的诗……”
谈敦治回头看了看因暮色沉降而越发显得幽暗的林间。
王氏一看他神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气得抬手拍他,“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林子周围全是护卫,也清过场,你怕什么!”
谈敦治犹犹豫豫,他怕的地方多呢。
忽然一个声音插进来道:“婶婶,要么我陪二哥去吧?”
王氏回头看见谈秀月,想了想喜道:“行,你陪你哥去,你素来是个伶俐的,多撮合撮合你表姐和你哥。”
谈秀月笑着应了,先上了马。
西州那边靠近燕南,燕南的马以善走山路有长力闻名,善骑者很多,谈家在当地算个望族,子弟们都会骑马。
谈敦治无可推脱,只好也上了马。
王氏给他们指了个偏僻的角落,喜滋滋地看着他们进了林子。
眼看那边皇帝等着焦急,又看天色暗了,还起了风,似乎要下雨的模样,正要下令让大臣子弟们都回营地,她急忙赶过去,笑道:“方才敦治说他知道太女在哪,进去接了,陛下稍待,他们就回来了。”
皇帝听了稍稍心安,便留在场中继续等。
天色渐暗,月色却没有如期上高天,天边层云堆叠,有风滚滚自云末生。
……
冯桓等人进了林子。
本来不知道往哪找,还是李蕴成提醒道:“先前有道烟花炸出,皇太女便进林子了。”
有人看见了那烟花,众人便往记忆里那方向而去。
走着走着,隐约听见前方有动静,众人心中一阵欢喜,心想没错了。
众人便屏息噤声,追着那动静而去,又纷纷戴上面罩。
冯恒在路上和常千磨等人都商量过了,找个现成的坑,在附近设个机关,届时发出点动静把皇太女引过去,让她踩到机关跌进坑里,再撒点蒙汗药什么的,让她在坑里呆个半夜一夜,吃点苦头,也抓不住他们的把柄。
也好消消她的气焰,后头去燕南,不至于太欺负他们。
前方动静一直在继续,众人追着追着,都在心里嘀咕,皇太女这跑得也太远了。
这是到哪里了?方向都快搞不清了。
李蕴成一直跟在人群后头走着,手里还抓着他的书,走着走着,他停了脚。
冯桓回头看见,催他:“快点啊老李!”
“天色不好。”李蕴成看着四周,慢吞吞地道,“要下雨了。要么,算了吧,我怕淋雨。而且这方向好像有点不对。”
“你还怕刮风打雷闪电冰雹下雪呢!”冯桓翻白眼,“快点,好事坏事,兄弟们一起做才安心!”
公子哥儿们都回头灼灼看李蕴成。
是这道理,尤其是坏事,不一起做,谁能放心?
常千磨看看天色,有点犹豫,看看冯桓,还是闭了嘴。
李蕴成笑了笑,对众人摆摆手,又抬起腿。
冯桓这才放心,继续往前冲。
因此也就没注意到李蕴成越走越慢,落到最后,和大家的距离越拉越远。
冯桓跑在前面。
前方动静不远。
不远处有个大坑。
他眼睛一亮,正想和众人说要么就选这里,忽然脚下一滑,一紧,脚似乎被什么扣住,整个身子便向下滑去。
他惊叫,忽然黑乌乌一物飞来,砸进他大张的嘴中,顿时把他的惨叫砸回了喉咙里。
身体在往下滑,肩膀还不断被什么东西踹中,踹得他肩膀剧痛,滑得更快,滑入大坑后并不停止,砰地一下又滑入一个洞内,入洞那一霎腰被杠了一下,他觉得腰一定断了,想惨叫,嘴里全是泥,又臭又腥自己都能恶心着自己,随即又是啪叽一声,他半身陷入了泥巴中,到底了。
但这还没完,下一刻什么东西不断携风撞下来,泥团飞溅,碎草如雨,闷哼呜呜,还夹杂着肢体不断被碰撞的轻微骨裂之声,转眼间这洞内就人体叠人体,撞成了一堆。
最底下的冯桓没有继续发出声音——他已经被撞晕了。
后头一堆自然都是陷人不成反被陷的公子哥儿们,叠罗汉一样在狭窄的洞内叠成一堆,嘴里都有泥,一边惨叫一边呸呸吐泥,都呸在了同伴的脸上。
跌在最上面的是常千磨,他体力不好,落在了最后面,此刻成了最幸运的一个,但也跌得七荤八素,一路滑下来擦伤无数,好一会儿恢复了点,低头看看,这似乎是在坑下的一个洞,不深,斜斜向下,此刻装满了人,最里面应该是堆了很多泥巴干草,挡住了石壁,不然这样一路斜滑下来,撞到洞底直接就撞死了。
常千磨看一眼外头,长草掩映之下半边乌云滚滚的天,洞口离他不远,他勉力能爬出去。
可是他才伸出手,就听见了脚步声。地面上有重物搬动之声,片刻之后,轰然一响,半边天不见了,只剩下一片黑暗。
有人在上面用石头盖住了洞口。
只留下了月牙般的小半边缝隙,连只兔子都钻不出去。
常千磨努力往上蹭了蹭,试着托了托那石头,纹丝不动。
他吐出嘴里的泥,试着呼喊,他觉得自己声音很大,但那只是回响在洞里。而这洞等于在地下,再大的声音,被石头一盖,也消弭得差不多了。
而马上会有风雨,风雨密林,树丛摇曳,面对面喊都未必听得见。
常千磨低头看看,一群公子哥儿几乎填满了这个窄窄的洞穴,最底下的冯桓毫无声息。
密闭窄洞,密集人群,窄小通气口……常千磨已经感觉到了洞里窒闷,他无法想象,如果在这里呆上一夜……会死几个?
头顶风声越来越大,如果再有大雨,雨水灌进来……
而密林中到处都是这样的地方,长草乱石,大雨再洗去所有的痕迹,便是上万大军,也没法搜到他们……
常千磨睁大眼睛,眼底都是绝望。
一场还没开成的恶意玩笑,就要将他们这些公侯大臣子弟,全部葬送了吗!
……
两双黑色靴子停留在洞口。
一人道:“人数齐了没?”
另一人道:“没法数,应该齐,都是一起走的,并没看见谁落下。”
先说话的人回头看了看,长草摇动,深林寂寂,确实没有人踪的模样。
就那群脑子只有核桃大的公子哥儿,真要有谁落下了,看见方才那一幕,早就惊叫大喊狂奔了。
那也早就被他们的人发现了。
就算有点心眼,躲起来了,此处已入密林深处,他们一直带着这群人拐来拐去,早就该迷路了。
一声雷鸣,伴随电光一闪,第一滴雨终于降落。
没人喜欢淋雨,两人对视一眼,对林中做了一个手势,便匆匆离开。
雨珠噼里啪啦落下来,自深绿枝叶上缓缓流泻,在深褐树干前串流成线、成帘、成水晶幕。
山林间更增一片濛濛色。
又过了一会儿,直到地面上落叶上积起浅浅水洼,才有几条人影,从地洞周围的隐蔽处出来,迅速离开了。
电光一闪,打亮幢幢树影。
也打亮了趴在落叶水洼上的人的苍白的脸。
人是李蕴成。
他一直就趴在那洞附近,离洞口三丈距离,在长草掩映中一动不动。
他走在最后,冯桓跌落那一刻,只有他不在机关附近。
冯桓身子一矮,他就趴下了,趴在冰冷潮湿虫子遍地的落叶长草间。
他眼睁睁看着前方同伴一个接一个滑下去,然后便是听得人惊心动魄的不断撞击之声,他看见半空中泥团飞***准地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就凭这泥团出手的功夫,他便知道,自己决不能发出任何声音。
后来出现两个人,搬石头,查人数,他没动。
那两人走了。
四面安静了。
他还是没动。
雨落了下来,击打在身上冰冷,渐渐在身下积起水洼,浑身冰凉,鼻尖前的泥水离飘着蚯蚓的尸首。
他依旧没动。
直到最后几个黑影出现,离开。
李蕴成才爬起身来。
他走到洞口前,努力搬了搬,搬不动。
他跪下,对着底下,轻声喊:“都死了吗?”
底下常千磨听见,大喜过望,“老李?老李你没进来?太好了,快把我们救出去!”
外头李蕴成吸了吸鼻子,呜哩呜噜地道:“我搬不动石头。”
“那快去叫人救我们……”
“你知道我们进来多远了吗?你知道我们现在在哪个方位吗?”
常千磨语塞。
“再说,下雨了。”李蕴成还是慢吞吞地,“就算我找到路,找到救兵,再回来……你们这个洞,早该给雨水灌满了吧。”
底下沉默一会,有人呜呜地哭了起来。
“别哭了,听我说。”李蕴成道,“这口子哪怕下雨也不能堵上,你们需要呼吸。但是进水多了迟早淹死你们,你们现在只要醒着的人,就开始想办法挖石头,不要挖土,挖土土没地方运出来。”
“石头怎能可能挖的动……”
“忘记冯桓刚得的太女奖励的渊铁匕首了吗?拿那个挖。”李蕴成从怀里掏出点干粮塞进洞口,“把里头受伤的人尽量往外拖,给受伤的人吃点东西。我走了。”
地洞缝隙里露出常千磨一双充满期望的眸子,李蕴成却懒得看,“抓紧时间,抢在洞被水灌满之前,给自己挖出多一点呼吸和存身的地方吧。”
他没让常千磨挖洞口这块石头,一来距离和位置难以着力,难挖,挖的速度抵不过水灌的速度,二来挖大了水灌得更快了,倒不如在里头寻找生机。
他转身离开,四面看起来景物一样,他低头寻找,看见一处灌木上一点白色的东西。
他顺着那灌木往前走,不多久,又在一处树干缝隙上找到了一片白白的东西。
这是他一路撕书,留下来的记号。
并非发现了什么,而是素来谨慎的习惯使然。
他顺着这些书的碎片往回冲,心里却没有什么把握,都下雨了,皇太女一定回去了,林子外的大部队也一定回营地和行宫了,他现在赶回去,还来得及吗?
……
“下雨了。”
换了一个树桠坐着的慕容翊伸手,挡住了一滴即将落到铁慈头上的雨滴。
“回吧。天黑了,太迟回去父皇知道就不好了。”
铁慈以为皇帝一行人早就回行宫了,只想到万一被发现不太好,哪晓得现在一堆人还在场上傻傻地等,另有一堆人已经栽坑里去了。
慕容翊有些不愿,但他没带雨具,也舍不得淋了铁慈,只得无可奈何地随着铁慈下树,心里暗暗叹气。
自从她身份揭开,身边总是一大堆人,想要单独约会比登天还难。
今日他故意留在林间,她果然看见烟花就来相会,能得这短短一刻相处,也算满足了。
他跃下树,想要折几个大叶子给铁慈一路挡雨回去,忽然看见前方一点灰白色的东西,咦了一声,弯腰摘了起来。
“你在做什么?赶紧回去吧。”
“等一等,这里有天丝菌,这菌子难得,等我采点回去做汤。”
“下着雨采什么菌子。”铁慈哭笑不得,心想真是个吃货。
“这不是你喜欢嘛。”慕容翊弯身一路往前采过去。
铁慈不说话了,忽然想起之前很多次慕容翊做东西给她吃,他自己吃得其实很少,大多时候都面带微笑看她吃,就,还挺慈祥的。
所以真正的吃货是她自己?
她笑着,采了几片阔大叶子,给慕容翊撑在头上,陪着他一路采菌子。
慕容翊脱下外衫包菌子,眼看差不多了要走,忽然看见前方还有一点白,便走了过去。
结果那不是菌子,是夹在草叶之间的一片白纸,上方绿荫如盖,纸还没被打湿。
铁慈过来,看见纸上还印着字,看样子像是从一本书上撕下来的,纸不算崭新,撕痕却还新,纸面很干净。
这就奇怪了。
御苑猎场平时不许进入,狩猎之前提前三天清场,何况前几天刚刮过风,这纸如果是之前撕下来的,绝不可能还干干净净留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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