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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天骄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天下归元
铁慈深以为然。
她又道:“你既然是黔州人,往日也去过燕南,燕南游氏家族,你可熟悉?”
“多少知晓一二。”池卿博笑道,“老王爷两子一女,长女如今是女世子,替弟弟们暂代着燕南事务,不过日常这位女世子深居简出,对外接见官员,处理事务,常由布政使司左参议游卫南和都司都指挥使游筠大人负责。”
铁慈知道这两人,游筠就是原燕南王之兄,燕南行事一直没有辽东嚣张,没有设立自己的小朝廷,地方官员和同级行政区域相同,也有自己的布政使司、按察使司和都司,只是这三司官员都是自己任命罢了。
都司掌握军权,燕南都司麾下一百三十卫所,都在都司管辖之下,游筠等于掌握了燕南全部兵权。
而布政使司掌一地民政,所以游筠之子游卫南年纪轻轻就任了布政使司左参议,布政使之下第一人,按朝廷品级是从二品大员。
而且他这个王族身份,上头布政使也不过是他的傀儡,还敢指挥他不成?
前任燕南王子嗣不旺,只有两子一女,嫡长女且不说,两个儿子,一个据说痴傻,一个年纪幼小且是庶子。前任燕南王在世时,就很器重自己的兄弟和子侄,据说临终时也曾将王府和子女交托,而这位游大人,也真的一副兢兢业业模样,不仅没有抢夺王位,还向朝廷上书,请封侄女为女世子。
铁慈记得当时朝廷为这事很是争论了一番,女世子也是绝无仅有之事,不少老臣引经据典予以驳斥,但是谁都知道燕南王长子痴傻,并不适合继承王位。
朝中当时有臣子表示男子才有宗祧继承之能,女子做世子不合礼法,傻子又如何,就该让燕南给傻子继位,说不定傻子生傻子,过了两代,不战而归朝廷。
话虽有理,用心却太过卑鄙,朝廷要脸,燕南其余臣子也不是傻子,这样自然是不行的。
最后却是太后一锤定音,铁慈记得她当时看了侍立阶下的自己一眼,说了声皇朝既然有皇太女,自然可以有女世子,只要柔顺懂事,谁做不都一样。
当时众臣便歇了声。
这是暗示让燕南扶个女世子做傀儡,也是当朝讥嘲铁氏父女。
就好比铁慈那时候被要求在朝听政,每日早起跟随上朝,立在阶下几个时辰,其实不过是太后整治她的手段,要把她放在眼皮底下看着,要看亲眼看着父皇这个傀儡是怎么当的,要她温水煮青蛙般对现状认命。
铁慈没认过命,让她听证她就认认真真听,观察众臣,学习政务,只要是机会都不曾放过。
当时女世子就这么定了,众臣还好夸了一阵游筠忠直,铁慈却不以为然。
保不准也是个温水煮青蛙。
果不其然,当时游筠好生扶持侄女,让王府属官和众臣们放了心,让百姓交口赞扬,然后这几年他代为治理燕南,行事公正勤谨,宽厚仁慈,将那臣心民心尽数收拢,又不断架空原王族子女,让他们不显于人前,如今又搞出了什么万民请求改立世子,这是觉得时机到了,可以出手了?
铁慈笑道:“游大人父子这是掌握了燕南军政大权啊。”
“老燕南王在世时,游大人父子就已经在布政使司和都司担任要职了,一直官声很好。”池卿博谨慎地道,“听说那位游公子,文武双全,十分出众。我在武陵的亲戚,就是我伯父,他之前在燕南布政使司曾经任过经历司都事,还曾做过一任王府典簿,他和我说过,游公子一直掌握着燕南王府世代秘密亲卫,这支亲卫被称为‘箭’”。
“箭?”铁慈笑道,“锋锐无双,指哪打哪?”
“然也。”谈卿博道,“据说集齐燕南能人异士,手段奇诡驳杂,也以箭的种类分类,名为‘凤羽’、‘飞虻’、‘破甲’、‘鸣镝’。”
大乾王朝在燕南自然也有细作,这些信息倒也曾经呈上铁慈案头,却没有今日听来这么详细,铁慈面上不显,只一脸好奇地道:“让我猜猜,凤羽箭速度极快,想必这队人擅长轻功;飞虻箭呈三棱,杀伤力大,这是刺客;破甲箭专攻各式甲胄,这是重骑兵?鸣镝自然是擅长打探消息的斥候之流。”
池卿博一脸佩服,却笑道:“既然是秘卫,这些我自然不清楚,但想来不过如此了。”
“那游公子性情如何啊?”
“听我伯父说,除性情略倨傲些外,学识修养都尚可,毕竟是世家子弟。”
铁慈便不再问,随意闲谈几句,让池氏夫妻好生休息,便带着冯桓出来了,一出来就让大夫们都过来。
冯桓本来听了池卿博的话十分丧气,如今见铁慈这般吩咐,顿时眼睛发亮,感激涕零地道:“还是殿下最关怀我!殿下一定会尽力治好我的!”
却听铁慈吩咐大夫们道:“他那个嘴,没得治,也不要治。不仅不要治,最好用点什么药,让他这个香肠嘴坚挺得久一些。”
冯桓:……殿下你为什么要这样!殿下你还是我心目中的那个殿下吗!
冯桓哭天喊地地被带下去用药了,铁慈转头去敲敲慕容翊的隔离间,笑道:“满意了?”
慕容翊懒洋洋地道:“又不是为了我,你这不是听说了那个神秘家族,心动了,要让冯桓的香肠嘴招摇过市,引得人家再次上门吗?”
“做人难的糊涂啊。”铁慈叹气,“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成我对你的宠爱不行吗?”
“不行,我要你实实在在的宠爱。”慕容翊道,“不然就是我对你实实在在的宠爱,你不是夸过我器大……”
铁慈:“对池卿博的怀疑是不是可以放下了?”
“别打岔。”慕容翊道,“说过的话能不认吗?你可是金口玉言的皇储!来,快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我器大……”
铁慈:“他这回险些被烧死,你亲眼看见了,可觉得有假?”
慕容翊:“我假不假你试试就知道了,不试试怎么知道我器大……”
铁慈:“今日他主动说出了这个能和游家抗衡的神秘家族,倒也算得上光风霁月……”
慕容翊:“我也很主动啊,我很主动地邀请你试试我的器大……”
铁慈:“来啊造作啊脱啊!”
慕容翊:“……”
他不怕脱,但他怕脱了以后铁慈一拳把舱壁轰碎,叫全船的人都来围观他就不大好了。
虽然皇太女贤德英明,但是并不妨碍她也缺德。
其实他也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白搭,毕竟毒还没解,可越是这样越心火旺盛,忍不住要嘴贱几句。然而铁慈的嘴那也是精钢的嘴,真要怼起来从来就没落过下风。
慕容翊忍不住心痒痒地想,这要是在床上,某人应该是个什么风格?一定够带劲儿。
还没想出个子丑寅卯,铁慈已经呵呵笑起来,切了一声,扬长而去。
毕竟她还有一大堆儿的官员要见,总要赶紧选个人出来暂管西州。
铁慈这边一边审理,一边接见,见了一大堆或是期期艾艾,或是阿谀奉承,或是自命不凡,或是口若悬河的官员,只觉得脑袋都被吵昏了。
最后一些明显和此事无关的、平庸的官儿都被她打发了,只留下西南招讨使、西州卫所镇抚,水运提举三个人。
西南招讨使原本是为了掌握统治沿边各族而设置的官职,但显然在势力独大的燕南,这个官职就是个鸡肋,但这位本该很尴尬的招讨使,却并没有吃闲饭,他虽然做不了什么,却很是热爱西南之地的山水丛林,走遍了燕南黔州和南粤,对于当地的地理地貌,风俗民情,很是了解,对西州的诸般经济民生军事也心中有数,若他接手西州,就不用担心自己在燕南期间后背不稳了。但他是壬申年的两榜进士,那年的主考官是容麓川。
水运提举主管自西州至武陵一带的浮光江河道事务,先不论能力如何,最起码铁慈一路行船,并没有遇见码头盘查,无故设卡,行商抽税之类的水运陆运常见的敛财手段,萧雪崖剿匪时沿岸船舶所的卫兵也算配合,可见最起码不是个贪官。只是一直仅仅管着水上事务,怕是对地方事务不大熟悉。
至于西州卫所镇抚,看中的理由很简单,手中有兵。掌握兵权就能保一地安定政令推行。
铁慈并没有立即定下由谁暂代西州知州,而是让三人先留在了福船之上,她自己的船被烧了,也只能移到福船居住,萧雪崖命人给她安排了在他隔壁的舱房,却将慕容翊的舱房安排在底层角落里。
慕容翊才不会受他的冷待,他干脆留在烧坏的旧船上,在黑漆漆的甲板上幽怨地对着铁慈舱房吹箫。
铁慈就一边听着凄凄惨惨戚戚的箫声一边去了关押齐灵源的底舱,准备好好审问齐灵源,结果她刚刚下到底舱,忽然整艘船猛地一晃。
铁慈猝不及防,还以为风浪来了,奔上甲板一看,却见月明江清,哪来的风浪?
这风浪显然也惊动了萧雪崖,他奔上甲板拿着千里眼查看,铁慈惊诧地发现他居然还戴着那个古怪的大帽。
她想问萧雪崖,但随即脚下又是一晃,随即吱嘎一声,她一低头。
正看见脚下甲板,忽然裂开了一条缝隙。
民间福船常采用松杉,因南粤多产松杉,但松杉船板龙骨硬度稍欠,经不起撞击。而萧雪崖一向要么不做要做就做最好,他的福船战船都用的是极其珍贵坚硬如钢的铁力木,那硬度寻常刀剑都砍不开。
铁力木做船底、甲板,再以铁钉加固,这船的结实可以想象。
现在,却像纸一样,毫无声息地裂在铁慈眼前。
裂缝越来越大,从船头向船尾贯穿,就像虚空中有个透明的人,正用一把巨剑无声劈开了这艘足可承载千人的大船。
铁慈头皮一炸,先前万美阁满天飞猪在眼前一闪。
下一瞬船体分成两截,她向后倾倒,飞快地抓住了栏杆。
尖锐的哨声传来,舱房一分两半,还在舱房内睡觉的水军们坐在床上,不明白屋顶怎么忽然没了,而睡在隔壁的兄弟为什么忽然去了另一边,还有运气比较惨的,睡得好好的,床塌了,被夹在甲板缝隙间惨叫,直到听见哨声,这些久经训练的士兵脸上茫然的神情忽然一收,一个口令一个动作一跃而起,慌而不乱地冲了出来,在各级将领的指挥下纷纷抓住东西稳定身形,而四面的战船缓慢靠近,放出搭板让同袍赶紧换船。
铁慈却听见惨叫,低头一看底舱进水,而底舱还关押着齐灵源等人。
被关着的有当日参加晚宴的所有人,知州衙门的属官,西州下面几个县令,齐灵源的幕僚护卫等人,此刻那些人满面涨红,嘶声惨叫。
铁慈皱眉,心想水不过刚刚进舱,就在底舱也不过刚泡到脚脖子,何至于叫得如此撕心裂肺?
此刻船上人大多还没站稳,铁慈拔出渊铁匕首,准备自己先下水,把人给弄出来,总不能就这么让这些人给淹死,她还想问出齐灵源背后的人呢,区区一个西州知州,可没这本事弄出这许多的装备了火油的船。
结果她刚跃入水中,立即感觉自己成了被煮熟的虾!
水竟然是滚烫的!





辞天骄 第三百四十九章 好好养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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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竟然是滚烫的!
甚至能看见水面沸腾的泡泡。
铁慈大惊,一个转身慌忙出水,看见慕容翊从废船上扑下来要入水,一脚将他踢开,喝道:“谁也不能下水!”
慕容翊落在她身边不远的地方,看一眼她的脸,惊道:“你脸为什么这么红!”
烫的!
铁慈脸色通红,腿脚生痛,心知被烫着了,此时应该赶紧脱掉浸满滚水的裤子鞋袜,用冷水冲,但四周全是男人,也实在没法脱。
丹霜赤雪已经赶了过来,但是还没察觉她的情形,慕容翊却忽然向她冲了过来。
他一把将她扛起来,腾空而起,越过这艘断开的船,连越几艘船的甲板,同时一手扒掉自己的外袍,将她罩住,在袍子底下飞快地脱掉了她灌满滚水的靴子。
此时已经离开了方才的水域,慕容翊看看水面,把她扛在肩膀上,自己往水里一跳。
铁慈怕这里的水万一也是烫的,他这个跳法就得脱一层皮,但哪里来得及喝止,下一瞬慕容翊已经到了水中,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跳的,居然连个水花都没溅到她身上。
她的心拎了起来,好在下一刻就听见慕容翊长舒一口气,道:“这里水是冷的!”这才把她放下来,让她腿脚泡入冷水中。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刹那间,那边丹霜还傻在船上,刚反应过来要来追,铁慈泡在水里,对她远远招了招手,示意她不用管这里,赶紧救人。
那边丹霜也便放了心,和赤雪去指挥救人了,或许她自己也没察觉,只要慕容翊和太女在一起,她便是安心的,可以万事不管的。
她腿脚的灼热痛感褪去,不禁长长舒一口气,转头对慕容翊道:“还好这边的水还没热起来,这是什么本事,还能煮海不成……”
她忽然住了口。
此刻月明星稀,江水澄亮,映得对面人脸上纤毫毕现。
慕容翊救人太急,斗笠什么的自然没戴。
她眼睁睁看见对面那张精致绝伦的脸上,无声无息地爆出一颗痘,再爆出一颗痘……
且那光洁如玉的肌肤,也肉眼可见地黯淡了一个色差。
慕容翊还毫无所觉,只絮絮问她:“感觉怎么样?可烫伤没有?”
铁慈立即道:“没事,冷水来得及时,想必不会留疤。”
但慕容翊何许人,随即反应过来,伸手一摸脸,霍然色变。
铁慈心里只觉得十分对不起他,一个猛子把头扎进了水中。
下一瞬便被慕容翊拎出来,喝道:“你做什么,想闷死自己吗!”
铁慈转身回游,道:“是啊,想畏罪自尽。”
慕容翊斜眼看她:“嫌我丑,看不下去了?”
铁慈叹气,心想作精真难哄,只得停下,道:“你在我心里完美无缺,别说爆几个痘,便是当真满脸开花,我眼里你也是天神下凡,举世无双。”
慕容翊笑道:“这话我爱听,再说几句。”
“既然爱听,总说就不值钱了。”铁慈不肯。心中又有歉意,道,“我不是没有自保之能,以后不要第一时间冲过来了,你的毒要紧。”
“方才那种情形,你是断然不会当着大家面脱衣服的,可等你应付完属下,再找地方脱衣服,早就烫出泡了,你就不怕伤了肌肤我不要你么?”
“你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铁慈没好气,“你再凑过来,越来越丑,就不怕我不要你么。”
“那自然是不怕的。”慕容翊笑道,“若你是因为我皮相而看上我,那你也不是铁慈了。我不在乎这个,我只是怕让你也染上。”
“算你心明眼亮,那以后不要随便吃醋了,不大气。”铁慈觉得水似乎又有点热了,生怕这边的江也给煮开,转身往船上爬。
慕容翊在她身后远远地道:“我不,我就爱吃,有情趣。”
铁慈爬上一艘网梭小船,一抬头却看见前方靠近江岸之处,一片雪白正蔓延而来。
所经之处江水如镜,浪头凝固。
随即岸边出现了一片粉色轻云。
那云还在移动。
再仔细看,不得了,那就不是云,那是一大片粉红小猪。
佩琪大军来了!
铁慈汗毛都炸起来了。
下一瞬她看见佩琪大军之上,立着一个人影。
长身玉立,缁衣如云,一头青缎般的长发垂落至腰。
江风卷他宽袍长袖,萧萧举举。
铁慈看着那一片白向自己前面延伸,而脚下的水开始冒泡泡。
江水以这小小网梭船为界,一半冰雪一半沸腾。
蔚为奇观。
铁慈眼看那人闲庭信步,赶着一大群粉红猪沿着江岸向前走,闲散得真像半夜出来散步的。
如果不是所经之处江水半冰半滚的话。
铁慈突发奇想,觉得该让萍踪来看看的,萍踪要是能把自己体内的两种真气驾驭好,说不定也能有这般威势呢。
那家伙虽然没有向她这边来,但她的心已经拎了起来。
如果这位就是万美阁那位的话,显然是对她有敌意的,但她不知道这敌意从何而来。
可就算有敌意,有的事还是要尝试的。
她招手打招呼,“赶猪倌,你好啊!”
远处看见这一幕,正不断搭船板要赶过来的萧雪崖听见这一句,险些一个趔趄从船板上掉下来。
对一个一看就是大能的人这么打招呼,皇太女是要找死吗?
人家会理她吗?
但出乎他意料,那个旁若无人在江面上携猪散步的家伙,竟然真的停了下来,远远对铁慈这边看了过来。
萧雪崖沉默了一会,心想是了,这种几乎有翻江倒海之力的大能,哪里在乎寻常言语,便是你在他面前跪断了腿,也未必有兴趣对你多看一眼,倒是不按常理出牌,才有可能理会。
他身后,副将忽然惊呼:“大帅——”
萧雪崖一惊,忽觉头上发凉,这才发觉自己的帽子因为方才身子一歪,掉水里去了。
虽然还有网纱在,但紧跟着的人还是能看出,网纱底下亮亮的光头。
副将:“……”
发生了什么了?
大帅就是跟着太女去了西州城一趟,怎么头发就一根不剩了!
太女剃的吗!
便是太女也不能如此羞辱大帅!
副将怒从心起,上前一步,就要和大帅好好说一说这件事。
却见此时小船上太女若有所觉,回过头来。
然后他前面的大帅忽然不见了。
副将呆滞着,慢慢低头。
大帅的靴子还勾着搭板,整个人已经倒挂在了搭板下。
四目相对。
大帅面无表情。
副将却猛地跳了起来。
他好像看见了什么不该看见的事。
他道:“我去接应一下太女!”匆匆跑走。
萧雪崖腰板使力,再次弹起。
他只好转身,准备回去找个帽子戴了再说。
那边铁慈对着江面散步的人在夸他的猪。
夸他的猪个个俊美,油光水滑,大眼小嘴,毛色可爱。
那人就站在一群猪上,静静听铁慈夸他的猪,也不说话,也不走。
慕容翊悄悄掩了去,埋伏在一边准备随时给铁慈接应,慕四也悄悄泅了过来,听了几句,顿时露出不忍听的表情。
皇太女夸猪也夸得这么天花乱坠谀词潮涌,臣子们夸她的词都没她夸猪丰富,朝臣们知道吗?皇帝陛下知道吗?
慕四一脸讥讽,转眼看慕容翊,却是笑意盈盈眼眸发亮,让慕四怀疑两人听的不是一样的内容。
他忍不住道:“你听着的表情像在听太女给你的情书。”
慕容翊笑道:“可不就是嘛。”
慕四恍然大悟:“哦,太女夸猪,等于给你情书。”
慕容翊伸手敲他一个爆栗,道:“你懂什么!太女是在和人拉近关系呢,想给我解毒。为了解我的毒,她连猪都能夸,你品,你细品。”
“你大概什么事都能扯上太女对你的深情厚谊。”慕四忽然觉得有点悻悻,转身就要回去,正遇上丹霜担心铁慈,也跟了过来,两人在水中相遇,大眼瞪小眼,丹霜便往旁边游,慕四横过来拦住,丹霜又往右边游,慕四又拦住。
如是三番,丹霜便被拦住了。
虽然这江中区域广大,其实便是来一支水军也拦不住真正想走的人。
但丹霜也就那么停在水中,瞪慕四。
慕四拦住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丹霜这性子比皇太女还难啃,他吭哧了半天,灵机一闪,问她:“丹霜,若有一日,我要是中了毒,你能为我夸猪吗?”
丹霜柳眉一竖。
下一瞬,一拳轰在了慕四头上。
……
铁慈这便夸完了猪,看那人好像心情不错的样子,便直接道:“未知先生高姓大名,先前无意得罪,不过是我有个朋友,中了别人的暗算,发现万美阁中可能有人能解,所以冒昧上门……”
那人道:“合欢蝶么?”
铁慈一喜,急忙道:“先生能解吗?先生若能施以援手,在下一定重金以谢,或者先生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
那人转脸看着她,忽然道:“接我三招。”
话音未落,铁慈脚下的网梭船吱嘎一响,裂成两半。
铁慈注意力都在他身上,从头到尾就没发现他哪里动弹过。
面对这种强敌,自然不能再顾忌轻易不要使用天赋之能的事,她身形一闪,已经到了冰面上。
对方道:“瞬移。”
冰面很薄,但对她来说安全无虞,只是还没站稳,便听见一阵极其细微密集的声音。
她转目四顾,江面空寂,毫无发现。
她用了透视,她的透视还带着远视的能力,在这风清气朗之处,可及十里之远。
此时她看见对方一袭青色薄绸道袍,没有系腰带,极高极瘦,长发散披如缎,一张眉目深艳的脸,若不是脚下并非祥云而是一群粉红猪的话,打一道光就可以直接冒充仙人了。
对方看她一眼,道:“见骨,见万里。”
铁慈觉得仿佛被他这一眼看进了骨头似的。
她心中若有所悟,心想接下来不能再施展天赋之能了。
然而这由不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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