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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天骄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天下归元
还有,这些人既然来对付她了,那么飞羽呢?
想到飞羽,铁慈心中感觉就很奇怪,这个人在心中的形象印象正在渐渐模糊,名字却清晰地印在那里抹不掉。
她知道这头牌来历神秘,深不可测。头牌撞上这些事,到底是无意,还是有因?
她如神龙见首不见尾,总是莫名失踪,现在她安全吗?
书院的事也差不多了,抓紧时间查清楚,也该早点离开了,免得惹出祸事,连累同窗。
楼上还在吃酒,她想上去看看,却听见里头人正道:“我今日刚收到家里传来的消息,说是皇太女近期可能要来书院视察。”
铁慈停住脚步。听出声音是戚元思。
楼上一片惊讶之声,李植道:“皇太女来做甚?她不是在盛都郊外正历练吗?”
有人道:“皇太女怕是想来很久了吧?这消息我也听说了,我那在蓬莱做知州的叔叔说,皇太女以仰慕海右文坛拜访大儒为名,要来跃鲤书院视察。实则就是年纪越来越大了,眼看皇位不稳,想要拉拢人心,在书院挑选自己未来的班底呢!”
顿时席上嗤声一片。
“别,一个女人,好好的做自己的傀儡不行吗,挑什么班底?我辈读书人,十年寒窗苦读,走正经科举之路,日后入朝为官,效力的是朝廷和子民,怎能轻易为女子附庸?这想得也太理所当然了!”
“这是觊觎我跃鲤人才济济,名士云集吗?野心倒不小,可这野心也得才能来配啊。她一个没有继承皇族天赋之能的空头皇太女,听说也不爱读书,莽夫一样只会些骑射之术,怎敢肖想书院?还是她以为凭她的身份,振臂一呼,我等就会甘为驱策?岂不闻文人多傲骨?”
众人纷纷附和,有人笑道:“也别这么义愤填膺嘛,说不定人家只是被退婚太多,来书院挑那有才有貌的,充实未来的三宫六院嘛。”
“哈哈哈若请我做皇后倒要得!妃嫔就算了。”
“有元思在,轮得到你?”
戚元思的声音,醉醺醺的,“别拉扯我!我早就退婚了!”
“听说皇太女甚是美貌,你不觉得可惜?”
“啊呸,我娶了她那就是我可惜了!”
笑声大起,喝醉酒的人,接下来说的话便往下三路去了。
忽然一声巨响,像是凳子被踢撞到墙上去的声音,随即是丹野也带点醉意的嗓门,“哈,我们几个就去放个水的功夫,你们就在这里放屁了,熏得老子头晕!”
有人怒道:“丹野你放肆!别仗着友邦王子身份欺压同窗,以为这里是你西戎吗!”
砰又是一声响,伴随众人的惊呼和那人的大叫,啪一声窗扇开启声音,丹野道:“滚下去,吹吹你的脑袋!”
听声音他是要把那人给扔下楼,这楼楼层挺高,弄不好会摔断腿。
铁慈一挑眉。
之前她就听说过丹野为了她打架的事,当时觉得挺不真实,这小子一开始不是和她要死要活的,没个好脸吗?是什么时候转了性儿的?
没想到今儿见到真格的了。
她抬腿上楼,并不想因这些破事出流血事件,不然以讹传讹传到御史和萧家耳中,不是给她捏个欺辱同窗,就是给她定个勾结外邦。
这些话她也听多了,早就不痛不痒。只是戚元思那消息有点奇怪,她什么时候要以皇太女身份视察书院了?
但她随即便听见呼音和容溥的声音。
呼音道:“别扔!”
铁慈正在庆幸,就听她道:“敢,瞧不起,女人,干脆,阉了!”
铁慈:“……”
还好有个容溥,这个时候还是不慌不忙,清清淡淡地道:“都是同窗,不可伤了和气。”
那人大喜,众人也连忙相谢。
“……扔断腿要赔医药费,回头还要扣分。”容溥道,“用万呕散吧。”
话音未落,楼板上咚地一声响,随即众人呕吐声此起彼伏,一股难以形容的可怕恶臭传来,铁慈容蔚闻风而逃。
铁慈一边逃一边想,容溥听说因为体弱,容家为他求得名师,对方是不世出的高人,容家对此一直秘而不宣,她也不好探问,容溥没有武功敢出来历练,保命害人的东西一定不少,最起码这个万呕散就不错,回头跟他要一些。
就很好奇,真的会呕吐一万次吗?这味道,简直像是拉便便换了嘴。
倒也挺配那些臭嘴。
到了楼下,她吩咐丹霜,酒帐照样结,但是吐脏酒楼的赔偿和清洗费用,让那群傻逼自己去赔吧。
她抱着猫和容蔚要了一辆马车,先回书院了。路上容蔚一直不理她,铁慈讪讪的,主动搭话说:“那群人也不知道会吐几天。”
容蔚眼也不睁,懒懒道:“该。”
铁慈心里舒服了些,道:“皇太女被说成这样,你也觉得过分?”
“一群大男人背后议论女子算什么样儿?”容蔚道,“真不喜欢她,杀了就是。”
铁慈:“……”





辞天骄 第一百一十一章 我掰头我自己(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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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舒服一点的心刹那间又堵上了。
半晌她道:“阁下如此轻贱性命,不怕别人齿冷?”
容蔚掀起眼皮看她一眼,冷笑一声不答。
轻贱世人,自然是因为世人先轻贱了他。谁还不是一条命,他在生死关头无数次苦苦挣扎的时候,也没见世人予一分怜悯。
但他也不需要那些廉价的东西。
只是这些话又何必巴巴捧出心来,晒在天光下,任人点评呢?捧出来又是想要个什么呢?要到的那些怜悯唏嘘理解同情,又有何意义呢?
若真有心,自会知他懂他;无心,诉苦卖惨也无用。
比如现在面前这个,瞧着明明是个坚刚柔韧的,竟也做了那惺惺之态,妇人之仁。
就,怪扫兴的。
他的情绪沉落下来,合上眼不语。
素日里春风满眼的人,一旦沉寂下来,隐隐然满身肃杀阴鸷之气,瞧着就有点疯。
像是那火山瞧着平静,底下岩浆翻滚一日不休。
铁慈心知他是误会了,但也无法解释,心中叹息一声,想,也好。
之后两人一路无话,气氛颇有些沉闷地回了书院。
铁慈进了书院,打算将那小猫交给丹霜照顾,只是丹霜并不是个能细致照顾生灵的人,正犹豫间,容蔚已经接了包裹过来,和书院的小厮吩咐了几句,又去了厨房,寻了些劈柴来。过了一会,小厮送了羊奶来,还有一些工具。容蔚便在院子里叮叮当当,开始做箱子。铁慈命丹霜寻了细管子来,给小猫喂羊奶。一边喂一边偷偷瞧容蔚,看他手指灵活,动作轻巧,没多久便做了个又美观又结实的箱子。
她看着容蔚半跪在地上,叼着钉子干活,一时有些恍惚。仿佛见着农家小院,日常生活,你养羊来我做木工活。
如这世间万千平凡夫妻一般。
然而她瞬间便怅然一笑。
那是平凡人的幸福,她没那命享。
倒是容蔚,就该娶个合心贤惠的妻,与她柴米油盐,人间烟火。
但想到那一幕,难免心里又有点发堵。
容蔚箱子做好,锤子一扔,又去屋子里睡觉。铁慈慢吞吞地将小猫放进箱子里,就放在厅堂中,为免有人偷猫玩猫,她挂了个牌子,“叶十八之爱宠”。
想来现今叶十八的恶,可令书生夜哭,自然也能令他们缩回爪子。
折腾了大半夜,躺下就睡,就是梦里总有人恶狠狠地看着她,一忽儿又出现飞羽的脸,珠泪盈盈地哭诉她负心,她在山道上奔跑,嗷嗷嗷哭喊着我是个双刀。
然后她那个女儿控的爹就跳出来,豪气万丈地说崽啊双刀咱不怕,最大我皇家。男的也好,女的也罢,统统抬进瑞祥殿,一个羽妃,一个蔚妃。
铁慈被这豪气冲天的安排给吓醒了,睁开眼天光未亮,一室安睡。
她悄悄地翻身,看着容蔚的侧脸。
他安然睡着,沉在暗影中的轮廓如远山。
铁慈把手枕在头下,一眨不眨地看着,直到容蔚忽然动了动。
她吓得赶紧闭眼。
容蔚却是翻了个身,面向她这边。
铁慈过一会,悄悄睁开一只眼,看了看容蔚,他这样面对她睡,她反而有些心慌,目光落在他唇上,盯着那圆润唇珠看了会,这心就更慌了。
还是老实睡觉吧。
她闭上眼。
容蔚却在此刻睁开眼,目光清亮,哪有半分睡意。
盯着铁慈睡颜,他唇角一弯,无声嗤笑。
有贼心没贼胆的小崽子。
对面,铁慈的呼吸渐渐轻细悠长,那是真睡着了。
她睡相不是太好,一个翻身,被单就掉在了地上。
容蔚下床,正要捡被单,一只手忽然从床上伸下来,抓住了被单的另一只角。
容蔚抬头,看见床榻上昂起头的容溥。
两人四目相对,各自抓着被单一角。
片刻后,容蔚对容溥一笑,一手用力,一手张开怀抱。
容溥一看那架势,就知道这货要用全力,非得把他拉下床拉到他自己怀中不可。
到时候被单撕裂,声音势必惊醒铁慈,铁慈一睁眼,就会看见自己对这家伙投怀送抱。
皇太女那被各种传奇香艳话本浸淫了十几年的脑子,能给他瞬间编出七八种情节曲折可歌可泣的本子。
容溥只能放手。
容蔚将被单给铁慈盖上,铁慈眼睫翕动,似乎要醒,他的手指轻轻在她额上拂过,她便安睡了。
这一觉难得睡得香甜,铁慈早上醒来的时候,大家多半都已经起来了。只有没课又养伤的容蔚还躺在床上看书吃零食,撒了一床的瓜皮果壳。
铁慈想难怪最后的梦里总梦见老鼠。
她起身,容蔚眼皮都没抬,显然气还没消。
皇太女性子虽然不错,但那都是表象,从来没有拿热脸贴人冷屁股的习惯,更不要说这人就不能贴。
她也就自顾自去洗漱,顺便看了下外间箱子里的小猫。
老远就发现牌子变成了三块比较小的,走近一看,上面写着:叶十八他妹,叶十八他姐,叶十八他弟。
铁慈:“……”
哪个缺德玩意半夜不睡给猫冠名?
李植走过来,看见那牌子噗嗤一声,急忙捂住嘴,笑道:“这名字怪讨喜的,就是长了些。”
铁慈道:“所以别乱叫,人家明明叫容容,易易,容易。”
李植眼看着又要噗了,他身后胖虎还傻乎乎问:“姓容?十八,容先生会不高兴的吧……”
“啥不高兴,那是他亲儿子。”铁慈道,“吃饱喝足傻睡捉虱子,活得容易。”
舍间帘子半卷着,容蔚正把手伸进一个零食筒里。
闻言手顿了顿。
李植不敢介入两位大佬对冲之中,拉着胖虎走了,铁慈耷拉着眼皮,给小猫又喂了羊奶,又关照丹霜,去灵泉村,探听一下慕容端的下落,便去上课了。
今日一整天,课间都在讨论皇太女要来视察的事儿。显然年轻人们对传说中的皇太女很是好奇,但尊敬却欠奉。
究其原因也不奇怪,萧家在跃鲤书院虽然没有子弟上学,却以扶助名义,安排了很多亲近官员士绅子弟入学,书院内的教谕助教管事,也有许多是萧家派系出身,这些人不能公然非议铁氏皇族,却可以将久久不能继承皇族之能,又是女子之身的皇太女暗中轻贱。
现在又有传言,太后有意将铁慈许给萧家子弟,那这位皇太女能活多久还是个问题。更无需顾忌。
午餐的时候,便有人来邀约铁慈,“叶兄,我们今日约在餐堂,诸舍齐聚,讨论皇太女视察时的接待事宜,你参加吗?”
铁慈:“嗯?”
有人路过,笑一声,道:“何必说得这么隐讳,还怕皇太女听见不成?叶兄,我们是要讨论该如何给皇太女下马威,让她见识到书院风骨,文人尊贵,不可妄想染指。”
铁慈:“???”
“你来不来?以你的本事,定能让那皇太女羞愧无地,掩面奔逃,从此再不敢狐假虎威。”
铁慈:“……好呀好呀。”
我掰头我自己鸭。
她跟到了餐堂,餐堂里一窝一窝说得正兴奋。有人道:“那日必然会让我们展示文采,届时还请容兄出手。好教那皇太女明白,什么叫满腹经纶,博古通今。”
容溥微笑颔首。
有人道:“大家这几日回去好好写几篇。若是要我们送上文章点评,不妨多下下功夫,点点那位。”
众人便哧哧笑。
有人道:“说好了,师长们要去迎便迎,咱们就告病,一个也不许去迎。”
“对,给个下马威!”
“骑射之技大抵也要瞧一瞧的,听说皇太女箭术尚可,狼主,这便需要您出马,压下她的气焰啦!”
有人有点不安,因为丹野一向对于皇太女的态度有些古怪,有时候会和大家一起骂她,有时候却又不允许大家说她,昨晚还打了一场架呢。
丹野坐在桌子上,一脚抵着凳子晃啊晃,瞟了铁慈一眼,哈哈一笑:“成!定要她拜倒在我的铁蹄之下!”
众人振奋。
铁慈笑眯眯听着。
还挺有计划的。
“大抵皇太女还会询问实务,这便是十八兄大展长才的时候啦!”
众人的目光唰唰投向铁慈。
铁慈没想到还会有自己的戏份,怔了怔展颜笑道:“那是自然。”
“假如皇太女寻找特科人才,比如算术什么的……”
“那恐怕也得偏劳十八兄。”
“小事小事。”
众人皆大欢喜。笑声中丹野的笑声特别清晰。
容溥在轻轻摇头,但完全没有劝解的意思。
铁慈心里却知道这视察是没有的,那么事情就有意思了。
什么东西,传着传着就会变成真的。
如果大家都认为这是真的,做好了各种准备等皇太女来,无论是哪方面的准备,落空之后必然是要有怨气的。
到时候那怨气就是她背。
书生们可不管那是不是谣言,京中传来的消息怎么会有假,谁又敢捏造这么大的事?就算铁慈解释说是谣言也没用,大家只会以为她心血来潮又出尔反尔,然后推锅给下属。上位者很多都是这般行事不是吗。
如此,储君浮浪无行的评价跑不了,得罪天下士子,在这些未来朝廷官员心中留下恶感才是要紧的事。
看似无聊小事,实则为祸深远。
至于这事谁干的,脚指头想也知道。
除了萧家,谁又敢散布这样的谣言,谁又能令朝中官员书院师长都信了这视察说法呢。
不过,萧家这么做,还有一个目的。
那就是逼出她来。
她隐姓埋名在滋阳县历练,搞出了偌大的事,后来又跑了,但萧家应该还是能猜出她很有可能还在海右。
传开这个消息,她不在海右,赶不来,名声受损。
她在海右,定然要赶过来为自己正名,也便会暴露所在。
只是萧家可能也没想到,误打误撞,她就在书院。
视察日期就在三日后,她在书院呆不久了,得抓紧一些。
无意中一抬头,正看见教斋一间挂着锁的屋子,那是山长给她用来招募实习人员的办公署,前几天书院发了布告,零零碎碎也有一些人来报名,但多半集中在学业不佳的后几舍学生中。
而铁慈更想要一些出身好的学生。
不是势利,而是这些学生将来进入朝堂的机会更大,熟练实务将来更有益于民生。
她站住,想了想,吹了声口哨。
过了一会,丹霜应声而来。
“让沈谧和他的同伴们,这几天顺势散布一条消息,就说皇太女来视察时,将会直接指一批人充入幕僚文书队伍。记住,说清楚是历练试用,不予官职的那种。”
丹霜一言不发,领命而去。
铁慈又命小厮去打扫那间好几天没人去的屋子。
小厮拄着扫帚问:“莫如等人来再打扫吧,这好几天没人来了。”
“没事,你且扫着,很快就有人来了。”
铁慈打量一眼目前还薄薄的报名册子,笑了一声走开。
中午时间短,但她溜溜达达还是回去了一趟,对自己说是去看猫。
刚进院门,正看见一个人掀帘子进舍间,仿佛是容蔚,她进了厅堂,伸长脖子,看见容蔚还在床上咔嚓咔嚓,姿势仿佛都没变过。
再回头看容容易易和容易,眼睛已经睁开了,小肚子圆滚滚的,嘴角还有奶汁,显然刚喂过。
谁喂的,不言而喻。
铁慈悄咪咪戳容易的肚皮,那是唯一一只小公猫,最后生的。
她忽然发现容容和易易脖子上栓了条柔软的茎,上面还带着一片绿叶,绿叶遮住了小肚子,绿叶上还用蚂蚁大的字写着:非礼勿视。
铁慈呵呵一声,拨弄了一阵,走了。
过了一会,容蔚趿拉着鞋下床,仿佛随意地走到箱子边,低头一看。
容易的身上拦腰围了一圈叶子,仿佛裙子一般撒开着,“裙子”上写着:“草裙舞男”。
容蔚笑一声,手指拨了拨那幼猫,拨得它歪歪倒倒又不断爬起来,他蹲在那里,眼神放空,半晌,轻轻道:“你啊……”
……




辞天骄 第一百一十二章 谁是凶手(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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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下课之后,铁慈没有回舍间。
那就是个她睡觉的地方,为了避免和一堆男人太多接触,她都在留香湖畔洗漱,反正天热,也无所谓。
丹霜还给她在留香湖林子比较僻静处的假山里,藏了一张吊床,需要用的时候撑起来,躺在上面悠哉悠哉看湖景。
湖水倒映花林楼阁,隐约一点灯火明珠般闪耀,那是山长的爱晚斋。
铁慈摇晃着,看似昏昏欲睡,却在那点灯光灭掉的瞬间,睁开眼来。
她悄无声息起身,盘膝在树下给她守卫的丹霜站起身来,收起吊床,主仆两人脱去青衫,换上黑衣,戴上面罩,如轻烟般掠出花林。
路上,丹霜悄声告诉她,她去了灵泉村,听说慕容端已经逃跑了。
不出所料,铁慈点点头。
在黑漆漆的爱晚斋下等了一会儿,确定已经人去楼空,丹霜守在院门前,她掠上楼去。
楼上一排三间房,山长书斋在中间,无声推开门,确定屋内无人,铁慈进入,直奔靠墙的多宝架前。
多宝架最中间一格大喇喇放着一个盒子,沈谧打听过了,山长收藏的小件金石之物,都在其中,方便他时常拿出把玩。
铁慈伸手去拿那个盒子。
一拿,哗啦一声。
盒子后头拽出一只手来。
那只手抓着盒子,往回一拽。
铁慈又一拽盒子。
那手又拽回。
两人竟然诡异地隔着墙玩起了抢盒子的游戏。
乐此不疲模样。
铁慈再次拽回——忽然反手将盒子猛力往里一塞!
对方不防她使诈,哎哟一声,已经被坚硬的石盒撞中。
铁慈一塞之后,一转身便扑向窗口。
门口一定已经被人堵住,窗子却在二楼凌空,不会有人。
她扑到窗边,正要往下跳,蓦然停住。
底下火把燃烧,丹霜被钳制在两个黑衣汉子中间,两柄剑架在她脖子上。
用来通知的哨子已经被踩碎在地上。
铁慈探出脸的时候,丹霜一眼看见她,眼一闭,二话不说,就要对剑上撞。
楼上有人在铁慈背后惊叫:“别!”
铁慈却比丹霜动作还快,看见丹霜被制那一瞬间,立即道:“丹霜你敢自尽我就立即弃械就缚!”
因为紧急,她连标点符号都不敢打。
丹霜猛地一停,与此同时钳制她的人也立即撤剑,才免了一场血光之灾。
铁慈松一口气,这才怒道:“动不动就寻死,也不看看值当不值当!你再如此鲁莽极端,别怪我送你回去!”
丹霜这才垂了头。
铁慈这才回头,眯眼看着对面的山长,中年老美男捂着鼻子,手指下端还有血迹,被她那一盒子撞得不轻。
看见铁慈回头,他呜呜鲁鲁地道:“你那婢子什么脾气,动不动寻死觅活地吓死人!”
“是啊。您该记住这教训,以后莫要随便拿刀威胁我的人了。”铁慈淡淡道,“她会寻死,而我会杀人。”
“你呀。”山长苦笑道,“都说叶十八不好惹,我看你是霸道。是你夜闯我书房欲行不轨,还不许我拿下你的人?”
“什么夜闯。明明我是山长请来的。”铁慈摊手,“您熄灯,闭门,守在墙后,遍邀好友,不就是为了等我么?”
里间有人咳嗽一声。
山长无奈地道:“还躲什么,出来吧,人家早就发现你们了。”
里间走出几个人来,监院、院正、陈卓霖,还有一个她不认识的,气度颇为端严的婆子,看衣着打扮,像是大户人家有身份的嬷嬷。
山长打开那金石盒子,拿出一枚私章,对铁慈晃了晃,“你是想来找这个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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