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天骄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天下归元
铁慈轻声对飞羽道:“这一段情节,你瞧着有何感想?”
飞羽瞧得挺有意思模样,忽然听她这一句,不禁一怔,道:“什么?”
铁慈凝视着他,面上喜怒不显,缓缓点头,“哦,不觉得啊。”
飞羽一时茫然,但福至心灵,心头电光一闪,道:“啊,不是,我觉得,这三人之间相处奇异,男子不公且无情,穿白衣的女人虚伪造作,两人合起来欺负那个穿红的。”
铁慈凝视他半晌,心想很明显并不觉得,也是时代特色沙猪一枚,但好在够聪明,还能挽救。
要知道她看这三人相处,看得拳头都硬了,要不是明白了对方身份,不敢轻举妄动,恨不得上去敲那两人的脑袋。
不过受害人自己好像也没那个意愿呢。
她轻声道:“不知你听说过三狂五帝没有。”
飞羽嗯了一声道:“知道。雷狂归海生、医狂景绪、毒狂景绝;帝……那几个不清楚,但我知道其中有个女宗师,人称帝炎,名字叫什么不知道。”
“叫池凤郦。五帝里的唯一女性。和雷狂归海生是结发夫妻。”
飞羽目光调往场中。
“像是她,但是传说中,池凤郦练赤阳功,受功法影响,性烈如火。如今瞧着,倒像那火已经灭了似的。这就奇怪了,赤阳功如火之灼,行动者时时燥热,若不发散出来,必将内戕。所以只要赤阳功还在,那性子就好不了,她是怎么能做到功法和性格相悖的?”
“也许年纪大了,琢磨多了,脾气就端稳了。瞧她现在,菩萨似的。”
“归海生出身名门,不过师门最有出息的就是他,另外他有一个师妹也挺有名的,倒不是武功,而是这位师妹一直在他身边,为他出谋划策,为他主持内外事务,哪怕在他和池凤郦成亲后也未曾离开。她修炼极寒法门,喜爱梅花,以冰清玉洁,端庄自持闻名江湖,号称梅魄芳主。”
“媒婆坊主?”
铁慈险些笑出来。
飞羽又道:“就这三位?倒对得上。冰清玉洁?端庄自持?怎么,天真的江湖人还真以为这位师妹在师兄身边跟了多年,两人都守身如玉毫无苟且?归海生明明很有艳福……”一转眼看见铁慈眼光,立即正色道,“什么玩意,左拥右抱,暧昧不清!”
“你们男人,不是觉得三妻四妾是寻常么?何必伪作愤慨呢?”
“是寻常事儿,最起码我爹我哥们都这样。”飞羽笑道,“那么,你肯么?”
“我?”铁慈笑着拍拍他的肩,“你可是问了个好问题,我本来还纠结着要不要三妻四妾,你这么一说,我倒安心了,回去就安排上。”
飞羽凝视着她,嗤笑:“宝贝儿,你面具已经自己扒了,还当自己是盛都豪门公子哥儿呢。”
铁慈意味深长地道:“这就不劳阁下操心了。”
她偏过头,不再说话,飞羽隐约察觉到她情绪有变化,瞟了她一眼,又一眼,凑过去道:“你先前救了我两次呢……归海生出手那么快,你是怎么察觉棺材中的人是他的?”
“棺材中的人不是他。”铁慈淡淡道,“先前那里响过一声,那一声就是他扔了棺材里的尸首,自己坐了进去。我隔着屋顶看见了。”
“说到这个,我一直都想问你,寻常人也有能拥有天赋之能的,但是顶多一项,你却好像有好几项,你该是什么出身?入朝的世外仙门?”
“你怎么不猜我是皇族?”铁慈一笑,“铁氏皇族,不也能拥有多项天赋之能么?”
“说真的,我猜过不止一次,我连你是皇太女都想过。”
铁慈心中一跳,下意识“哦?”了一声。
飞羽将她这反应看成惊讶,笑道:“奇怪吗?你的出身行事,以及很多事,很难让人不想到皇室。”
“那为什么又否了?”
“铁氏皇天赋异能顶多不超过两项,而且多是鸡肋。毕竟享有了人间至高权柄再享有强大天赋这事儿不符合天道平衡。而且谁不知道铁氏皇族天赋之能必定在十二岁之前开启。我初见你时,你哪有天赋之能,不然当初李尧炸狱,你也不至于为了救他女儿伤成那样了。”
“或许会有例外呢?”
“没有例外。”飞羽斩钉截铁地道,“我遇见过一个绝对可靠的人,他曾经亲自查看过铁氏皇族的体质。说铁氏皇族的天赋之能比常人纯正,生来就有,随时日增长显露,就好比孩子到时候便会长牙,便会吃饭喝水一般。十几年还没出现,那就是血脉未带,绝无希望。”
“你就这么信他?”
“如果你知道他是谁你也会信的。”
铁慈默然。
确实,铁氏皇族天赋之能者算是多的,但生来就有不同处,两三岁就会有明显端倪了。历朝历代,从无十二岁之后再开启的。
自己为什么能例外?
飞羽不以为意地转开目光。
否掉她的太女身份,自然还有别的原因。
比如他就知道,皇太女先天有疾,不能练武,武功越精深死得越快。像十八这种武艺,早就该死十八回了。哪还能越来越强。
所以外头传言皇太女武艺高超,他都一笑了之,不过是皇室给继承人脸上贴金罢了。会一点花拳绣腿,就吹成绝世高手。
他所知道的这两个消息,来源绝对可靠,所以便纵有一些疑惑,很快也便散了。
“皇太女是个废物不更好吗?”他笑,“不然,各藩各国怕是睡不着了。”
铁慈看他一眼,深以为然。
他们这边交谈了几句,那边也对话完了,随着池凤郦收好扎染,宣琼眼底掠过一丝笑意,先看了铁慈一眼,道:“看你先前出手,你似乎早就知道我们有三个人。”
铁慈先前除了用银票逃过头顶归海生的出手,玉笔还同时对付了宣琼和池凤郦,才躲过了当时三个人的夹击。
铁慈示意这屋中陈设,道:“神像也好,屋内的各种装饰也好,都呈现了三种截然不同的风格,一个人是很难同时喜欢完全对立的风格的,所以我猜高人有三个。”
宣琼笑赞:“很聪明呢。”
她又转向飞羽,上下仔细看了看,笑道:“小郎君虽然黑了些,长相尚可,难怪萍儿会看上。既如此,就留下来陪着萍儿吧。”
辞天骄 第一百七十八章 毒辣BOY(八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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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一直静坐着的池凤郦忽然开口,“此人来历不明,也非出身武林名门,更兼对萍儿也无意,萍儿如何能和这样的人在一起?”
宣琼笑了,娓娓道:“姐姐,可是萍儿喜欢啊。萍儿自小我看她长大,一向眼高于顶,好容易看中一个,便由了她的意吧。不然让她伤心,我可要心疼的。”
“不错,我好容易看中一个,我就要这一个。”人随声到,萍踪从破了的屋顶跳下来,走向宣琼,亲热地靠着她,微微有些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我就知道,琼姨最疼我了。”
归海生之前目光在两个女人之间转来转去,听见这句欣慰地点点头。
铁慈盯着萍踪,难怪这姑娘有底气,这是出身江湖豪门啊,父亲母亲,都是宗师。
飞羽忽然轻声道:“我后悔了。”
铁慈怔了怔,不动声色地道:“嗯?”
“我先前就该假意屈从,掳了她,然后要挟她父母,给我个七八本秘籍或者宝藏什么的。”
铁慈:“……”
方才真是想多了。
这位就是个毒辣boy。
她悄声道:“你现在屈从还来得及。”
飞羽平静地道:“可是我方才就一句话,就嗅见了醋味,我怕来真的,这里的人都要被酸死。”
铁慈笑一声,当听不懂。
飞羽眉目间眼见得便畅快起来。
池凤郦在女儿下来的时候飘开目光,此刻又转了回来,神情平静地道:“不行,那小子目光闪烁,行事狡猾,若是强扭了他留在萍儿身边,怕是将来要对萍儿不利。”
宣琼笑了起来,道:“姐姐神隐这许多年,竟然忘记了师兄和你的身份了么?你们俩的孩子,这天下横着也走得,谁还敢动她?何至于要这么委屈孩子,连个可心的人都不敢要呢?”说着拉过萍踪,抚抚她的发,“好孩子,你娘想得多,也是为你好。不过你不必担心,至不济,还有琼姨给你撑腰呢。”
归海生不满地道:“你说的对,咱们家的孩子缺什么都可以,不能缺了胆量气魄。只是这小子出身不够……”
宣琼柔声道:“师兄。江湖高门联姻这种事,要看缘分,这一代我瞧着,也没什么合适萍儿的。倒是她自己喜欢最重要是不是?这女孩子啊,遇见了心中最重要的人,从此念兹在兹,不可或忘,愿意为他奉献一切,这滋味,我是很懂的……”说着便脉脉看着归海生。
归海生被她看得神情也温软下来,连一直噼里啪啦放着暗电微微有点竖直的发,都倒伏成了心形的卷儿。
只有池凤郦,默不作声地坐着,似乎对外界一切反应都比较迟钝,也不大在乎,只女儿婚事,却坚执得要命,“萍儿还小,分辨不出好坏。她的婚事,就该寻个出身明白,人品端正,对她也上心的好男儿,三媒六聘,正经成婚。这无媒无聘随便掳个人来算什么?我们出不得这片海,萍儿却是该出去的,出去见识了,才有机会遇见真正合适她的……”
“姐姐。快别这么说了,萍儿这个脾气,我们又离不得这片海,出去了谁来护着她?外头的男人,那才叫油滑精乖,不可捉摸呢。万一到时候被骗了,我们都无法及时赶去给她撑腰。”宣琼唏嘘着抚摸萍踪的发,“琼姨愿意在这里守着你,看着你一辈子欢欢喜喜顺遂心意便好了。”
萍踪连连点头,孺慕地望着她。
池凤郦沉默半晌,道:“我们困在这片海一辈子,萍儿却还有机会,只要她别那么急着……”
萍踪却已经不耐烦了,上前几步,打断了池凤郦的话,道:“母亲,您就成全我吧。”
池凤郦沉默地盯着她。
萍踪脸上掠过一丝不自然,声音低了下来,道:“我知道母亲希望我出人头地,继承归海家族的荣光,自小便严厉教导我。我小时候,您不许我出去玩,不许我和岛民孩子一起,不许我吃外头食物,不许我练武懈怠……我也都听您的,别的事我都依了您,就这件事,您依了我好吗?我不在乎什么出身门第,也不怕他对我有异心,我就是想要他,我要得到他,如果他真不好,我杀了他便是,到那时,母亲说我该嫁谁,我就嫁谁,好不好?”
池凤郦微微苍白的脸上,忽然掠过一抹深红,如火苗瞬间飘过,将要点燃杀气,却在接触到女儿眸子的那一瞬间,猛地自己按捺熄灭了。
然后她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枯败下来,转开头不再看萍踪,也不看其余人。
宣琼唇角掠过一抹笑意,忽然一指铁慈,“这又是谁?”
萍踪脸色难看,“这是他的……相好。”
宣琼奇道:“这你还能容他活着,还住到咱们家里来?”
“他说我若杀了他相好,便日日要报仇,天长地久,总有我疏忽一日。”
宣琼脸色微变,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即抿唇一笑。
她生得寻常,小眼阔嘴,有几分鱼相,因此想必在这神情姿态上下了苦功,坐卧行走,颇有娉婷之态,日常举止,也是不笑不说话,说起来微微侧脸,弧度温柔,叫人便是不觉得如何美,也能感受那一份可亲入眼。
是以那对父女,对着她的笑容,面色总能和缓下来。
宣琼道:“男人啊,就是嘴狠,说得凶狠,其实见着你这美人,哪有什么不愿意呢?要是真不安分,你打断他的腿便是。”
她语气柔和地说着这种话,那两人频频点大头。
飞羽忽然一笑。
宣琼向他看过来。
飞羽笑道:“我瞧夫人真是仪态出众。”
宣琼本就没将两人放在眼里,他突然开口夸赞,也只当他畏惧讨好,何况她对自己的仪态确实很有自信,并不觉得讽刺,便笑道:“你这孩子还算识相……”
飞羽打断她的话,“尤其是夫人的笑容。每个笑容,都一模一样。想必一定镜前久练,才揣摩出这般恰到好处蛊惑人心的笑。毕竟人太丑,笑来凑。只可怜了夫人的镜子,日日要受此荼毒。”
说完一本正经,唏嘘一声。
铁慈:“哈哈。”
宣琼脸上永恒的笑僵在了皱纹之间,一瞬间那精心营造的冰雪之姿便要崩。
倒是一直神游物外的池凤郦,忽然转头看了两人一眼。
宣琼忽然拂袖。
哗啦一声,平地起风雪,泼天一片晶亮,兜头向飞羽扑下。
飞羽说完那句话便要退,但这屋中狭窄退不了几步,而且那股风雪一起,身周的气温下降比先前更厉害,转眼便冻得人血脉都要停滞,更不要提动作。
寻常人风雪未至便要冻死,饶是飞羽也慢了几分,他急退向身后墙壁。
他左侧是宣琼,右侧是铁慈,铁慈再过去是坐在那的池凤郦,前方是归海生父女。
那风雪眨眼间便逐聚成墙,越垒越高,雪墙平平推移过来。
飞羽急撞墙壁,砰一声整个屋子都在颤动,平常便是三尺厚的板壁也撞穿了,此刻那墙却岿然不动,他的后背却被那彻骨的寒冻得血脉不通。
轰隆声响,越来越高的雪墙近在咫尺,要将他挤死在两壁之间。
人影一闪,铁慈掠来,再一闪,已经带着飞羽离开原地。
等了这么久,就等这么个瞬移的机会,毕竟三人都很自负,有人出手之后其余两人就会松懈。
下一瞬铁慈已经感受到外间岛上微凉的风。
她正要再来一个瞬移走远一点,忽然迎头撞上了一片冰雪,冰雪之后人影忽隐忽现,如刀光轮转,她险些一头撞上。
雪色冰光里宣琼缓缓笑道:“这个小家伙居然也能流光幻影。”
铁慈心中叫苦,原来这女人竟然也有瞬移的天赋之能。
仔细想想不奇怪,传闻里三狂五帝之流的高手出身的世外仙门,原身本就是旧朝皇族和大世家,而那些皇族世家,早先都是有天赋之能的。
他们将天赋之能和武功心法融合,才有了后来的威势。
瞬移行不通,复原没有用,透视不过是看骨头架子,而归海生明显天赋之能就是雷电,武功是在雷电的基础上演变的。
一时竟然绝了路。
宣琼的瞬移比她还高杆,人影一闪不见,然后两人身侧出现一道冰圈,那些飞舞的雪花凝成长鞭一般,呼啸凛冽,越束越紧。
宣琼道:“回去。”
下一瞬铁慈和飞羽倒飞回屋。
身后隐约噼啪声响,归海生手掌缓缓探出衣袍,掌心如青木,发丝尾端上扬,四周无数物件微微颤动,而空气中的细小灰尘则盘旋着吸附在他身前。
铁慈忽然拉住飞羽,硬生生改了个方向,两人齐齐向后跃去。
后方是池凤郦的方向,两人这一退,就把自己送到池凤郦手上。
归海生一哂,道:“凤郦,这小子对琼儿出言不逊,你拿下他,顺便打断腿。另一个直接杀了。”
辞天骄 第一百七十九章 绿茶(九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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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凤郦抬起头来。
宣琼追来,衣袖一展,落雪再成墙,她看向池凤郦方向,眼神一闪,似乎很想推进一下,听见归海生说话,才柔声道:“那就偏劳姐姐了。我就知道,姐姐一定舍不得我受委屈的。”
说完收手。远远看着。
那边两人撞向池凤郦,池凤郦缓缓抬手。
这三人唇舌之间,不过轻描淡写,但于场中的两人而言,此刻却是冰火两重天。
三狂五帝成名已久,但近些年踪影全无,很多人已经忘记了他们,年轻人甚至不知道他们。
但当年这些人叱咤风云,纵横天下。
虽然没有证据,但是铁慈总怀疑,号称隐龙的十大绝顶高手,其中相当一部分是三狂五帝。
否则江湖哪能同时有那么多高手呢。
后来这些高手因为分属于不同派系,彼此都杀伤力太大,导致每个阵营都损失惨重,最后也不知道是谁约束了他们,还是互相制约都无法更近一步,同时神隐于世间。
但是神隐不等于消失,似乎现在,这些蛰伏已久的老怪们,又都开始蠢蠢欲动了。
铁慈和飞羽都师承不凡,根基不凡,但毕竟年轻,便是论功力,也无法和这些几十年的老怪们比。
此刻心窝如塞狂风暴雪,身后却灼热如炎,头顶如被针刺,无数细碎电光流转,像被无数细小小蛇咬啮。
其间滋味,十分难熬,铁慈苦中作乐地想起一道名菜“油炸冰淇淋”。
身后热力越来越近,两人脱离冰窟,却又即将撞入火山。
便是合力从火山处逃出也没用,上头还有雷电父女。
绝境。
眨眼间两人到池凤郦身侧,一左一右。
池凤郦抬手,掌心赤红,似流动的岩浆。
忽然右边飞羽急声道:“你想不想女儿获得真正的幸福?你想不想让你女儿醒悟!”
左边铁慈道:“她抢你夫君,夺你爱女,毁你一生,你真的能忍吗?!”
“……”
池凤郦仿佛没听见,双手依旧缓缓抬起。红光一闪,冰雪消弭,两人倒地。
飞羽的腿软绵绵垂了下来,铁慈毫无声息。
归海生在上面赞道:“凤郦,你腿虽然废了,功力依旧又精进啊。”
池凤郦低下眼看自己的腿。
宣琼眼底闪过一丝妒色,轻声道:“方才好像看见那两个小鬼在你耳边说话。”
池凤郦道:“是的,一个求饶,一个骂我。”
宣琼不屑地轻轻一笑,“死到临头,无谓挣扎。”
她要叫人来把尸首拖出去。池凤郦摆手示意先别急,对萍踪道:“你现在还想要这小子?”
萍踪盯着飞羽,点了点头。
“这小子性情不好,我先帮你调教几日。”池凤郦一手拎一个,“至于这个死了的,根骨挺好,我有用。”
那两人都知道她有用尸骨练功,归海生神情复杂,宣琼眼底有笑意,道:“那姐姐尽管拿去。”
池凤郦一手拎一人,转动轮椅离去。萍踪想跟,又不敢,自己回了屋。
屋子里没有人了。
归海生咳嗽一声,宣琼看他一眼,道:“永平那边来消息了,说是从西洋回来的一批商船即将经过这里,这回船上的香料珠宝极多。那边请师兄帮忙。”
归海生不满地道:“这是将本座当打手用了吗?本座镇着这座岛,帮他们从过往海船上收钱也罢了。远洋商船多半都有朝中诸高官的份额,背景雄厚,这也打主意,不怕惹出事来?”
宣琼便走上前去,双手柔柔抚上他的胸口,昵声道:“那边怎么敢对您如此不敬?实在是狄一苇苦苦相逼,一心要寻水师错处,水师私下蓄人,造船造炮,若是给狄一苇发现,便是天大的事。朝中这几日正在议九边换将一事,萧次辅在朝中多方斡旋,想调走狄一苇,但是诸臣大多不同意。此次回国的海船,便有军方那几位大员的生意。咱们帮那边一把,先弄翻海船,再让水师救人,卖大员们一个人情。那边说了,钱财都归师兄,他们只需要军方大员们的人情,好帮忙把狄一苇弄走便行。”
归海生道:“朝廷之事,当年我们退隐之前,就曾发过誓,若有违背,必将众叛亲离而死……”
“师兄,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逼我们立誓的人怕是早死了。您英雄一世,如今天下,还有谁能令您应誓?再说咱们不过弄翻几艘船,和这朝廷之事有什么干连?听说那船上,半丈高的珊瑚宝树就有好几株,还有诸多仙岛灵草,说不定能治治您的伤呢……”
她一边说,一边双手悄然溜进了归海生的衣襟里,手指不知捻弄了什么,归海生倒吸了一口凉气,早已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宣琼吃吃地笑着,将他推倒在床上,灵蛇般的手指继续往里摸去。
帐帘水一般地泻下来,帐内隐约传来宣琼的低笑:“师兄,好么……”
归海生喉间含糊呢喃了一声。
床帐微微摇动,片刻之后床猛地一摇,宣琼轻轻叫了一声,一个翻滚滚到床边。
归海生伸手来抓她,道:“你又……”
宣琼的衣带已经开了,露出半边梅花肚兜和一截雪白的胸,深深丘壑馥馥蓓蕾,颈下摇曳着桃粉色的珊瑚坠儿。她推着归海生,却不掩衣襟,半羞半嗔地道:“我不能……这样我成什么人了……我不能对不起姐姐……”
归海生道:“你明明喜欢我!”
宣琼捂住脸,“是,我喜欢师兄,不然怎么会不计较闺誉和名分,死皮赖脸地跟在您和姐姐身边这许多年。可是我也爱姐姐,我不忍令她伤心……”
归海生伸手,她便让,一边哭一边让,搅得归海生又烦躁又心疼,又惭愧又欣喜,泄气地往后一躺,宣琼却又凑了过去,悄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归海生便低低笑了起来,仰身一躺,道:“来吧。”
帐子又落了下来,床身细密地晃动着。
不多久,归海生发出一声长长的痛快的呻吟。
一只纤纤玉手伸了出来,手上一片淋漓,那手在床上挂着的棉布绣画上,随意一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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