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娘道文女主后[七零]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鱼乐于余
反正呆久了,总能从其他人嘴里听到她想知道的。
可苏叶丹不同。
也不知是脑回路不正常,还是习惯说好听话拉近关系,她欢呼着说道:“太好了,大队长。我以为要住牛棚泥屋呢,要那样的话,一下雨就没法下床了,不铺砖的地面肯定滑溜溜的,一不小心就得把人摔了,队里对咱们太好了。”
这话说的——
江糖看到支书抽着旱烟的手抖了下,本就黝黑的脸突然间更黑了,活脱脱的包公。
“咳……咳咳,队长,现在有多少知青住这边呢?”未免苏叶丹拍马屁拍到马蹄上,惹得队长支书连带看她们也不爽,江糖不得不开口转移话题。
陈红军:“咱们村大部分是老三届,已经成家的知青都搬出去了,没成家的呢如今还有四个在这边,两位男同志,两位女同志。知青办还有三间空着的,你们三个女同志住一间,两个男同志住一间吧。”
“哎,咋还有多的剩下?叔,我能单独住一间吗?”苏叶丹想到跟江糖抬头不见低头见就已经很怄了,再思及还得跟她同处一室,日日看她那张虚伪的人,她就浑身不自在。
陈红军还没说话,另一个女知青也说了:“大队长,我也想单独住。”
支书早些年当过兵,后来腿受伤了从部队里退下来,自家格外节约,最见不得资本主义作风。尤其是娇里娇气,要求贼多的女同志,当即斥责道:“当来享福的?青砖青瓦的房子给你们住了,倒是越来越得寸进尺了。你俩都要单独住,剩下的女同志咋办?”
“可是……”
“什么可是,我告诉你们……”
“……”
外面争了快有两分钟,苏叶丹说到激动处音量又没压低,吴芳听到动静从床上爬了起来,正想叫对面床的尹秀眉去开门,后知后觉想起她摔伤了脑袋,从昨天开始整个人都阴沉沉的,有时候对上她的眼神,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特别吓人。
“……搞什么,宋虎他们都睡死了吗?”
真是烦死了。
吴芳暗暗咒骂一句。
磨磨蹭蹭开了门。本打算再埋汰几句,给新来的知青下马威,等看到一旁还杵着符横云时,吴芳刻薄的话突然说不出口了。
倒也不是看上了符横云,光明大队谁不知道符横云就一张脸好看呢,但是姑娘家呢,就有那么点虚荣心,她可以瞧不上别人,但不妨碍她希望留住其他男人的目光。
毕竟,符横云长得确实好看,如果有这样一个爱慕者,说出去也是挺有面子的事。
吴芳下意识抬起头,凹了个怪模怪样的姿势。
她客气地打开门,虽没殷勤到帮人拎行李,但确实比平日里和善了许多,尹秀眉听到外面的动静,眉心蹙了蹙。也不知想到什么,她突然坐起身,目光幽幽地看向院子大门的方向。
表情瞬间变得狰狞。
黑暗中,只能听到她急促的呼吸声,偶尔伴随着牙齿打颤发出的“咔嚓”声。
十分瘆人。
“……大队长,不是说三个人吗?咋多了两个。”她们下午就收拾了两间屋。
陈红军拉下脸,不好说上头的坏话,瓮声道:“吴芳,你是这里的老同志了,他们有啥问题,你帮着解答解答。”
大晚上的,陈红军也不想跟这群知青扯皮,直接把三间房门都打开,“怎么住你们自己商量。反正以后有新知青来,你们也得让。”屋子空着也容易坏,有人住着也好。
江糖点头道了谢,笑着跟吴芳打了招呼,率先拎着包袱往最中间那间屋子走去。
屋里没有灯,黑乎乎的。
透过木格子窗户,外面的火把光亮隐约能透进去一丝丝。江糖顺着那一丝火光将行李放在靠门的床上,又从包里掏出一小袋桃片,打算去老知青那边拜个码头。
两个男知青没那么讲究,直接挑了右侧空着的那一间。
有问题的是苏叶丹跟另一个海市来的知青,谢小兰。
两人都是被宠大的,执拗性子一上头,谁也劝不住,谁也不让谁,苏叶丹拎着藤箱挡在门边,谢小兰撩起袖子,使劲去掀她。
一个圆胖富态、一个精致苗条,这就僵持住了。
最后是苏叶丹掏了五块钱,谢小兰才偃旗息鼓,退而求次到了江糖这间屋。
江糖将准备好的见面礼送过去,顺利从吴芳手里借到了煤油灯。
有了光亮,江糖才看清屋子的全貌,约莫十五个平方的屋子里放着四张木板床,恰好两两分开。江糖先挑了靠门这边的,谢小兰只能不情不愿选没有窗户的那一面。
她倒是想跟江糖换一换。
可见识过江糖怼苏叶丹的场面,谢小兰不禁犯怂。
江糖没时间理会她的愁肠百结。
她本身有微微的洁癖,虽说老知青们已经帮忙将屋子拾掇了一遍,但江糖还是觉得哪哪都是细菌,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
顶着吴芳嫌弃的眼神借了一个洗衣服的盆过来,又跑到厨房的缸里舀了小半盆水,将备用毛巾撕了一小条下来当抹布,仔仔细细将床和的窗户都擦了一遍。
“那个……能借我用用吗?”
江糖瞥了眼盆子里乌漆嘛黑的脏水,随意道:“没问题,我已经擦完了,你随便用。”
谢小兰心里一喜,她没想到江糖这么好说话,得寸进尺的毛病又犯了:“同志,这抹布太脏了,能拿条新的给我吗?”
“……”江糖翻了个白眼,“爱用不用!”
说罢直接端起水盆走了出去。
谢小兰看得目瞪口呆:“你,你……什么态度嘛。”
这翻脸的速度也太快了吧?她不就随便说了一句嘛,没有新的就算了,怎么还把盆给端走了呢。
她看了眼从家里带来的瓷盆,一次没用过呢。用来擦床板的话……咦,光想就觉得好脏好恶心。
这样,她就没有洗脸的盆了。
谢小兰纠结了一下,还是忍受不了抹布跟脸蛋共用一个盆,厚着脸皮追了出去。
江糖收拾完就准备上床睡觉,符横云被大队长拖到家陪着喝了二两白酒,回去时正好撞见了符铁牛。
符铁牛是他后妈带来的儿子,眯眯眼,香肠嘴,长得有点憨,但身体壮实,性子很蛮。
符横云刚到乡下那会儿,符铁牛仗着自己在符家呆的时间长,跟符老头培养出了父子情,就想收拾他来着。后来被符横云打了几回才变老实,如今见到符横云时一口一个“哥”,叫得无比亲热。
这会儿已经深夜,家家户户早就熄灯睡觉了,也不知道符铁牛从哪儿回来,裤腿上湿哒哒的,身上的酒气隔老远都能闻到,嘴里叽里呱啦不知念叨些啥。符横云抄手站在原地,“铁牛,从哪儿来呢?”
符铁牛沉浸在跟翠丫滚树林的美妙中,根本没注意到符横云的存在,突然被他一喊,浑身抖了下,左脚冷不丁把右脚给绊住了,壮硕的身躯直接往旁边的稻田里砸去,“哎哟——”
符横云尔康手:“……”
第11章 杠精十一
符横云伸手,欲拉他起来。
“没事,哥,这么晚了,你赶紧回去吧,我自己爬起来。”符铁牛壮硕的身躯一抖,腿肚子发软。看符横云的眼神顿时像看毒蛇猛兽似的,陪着笑脸结巴道:“不就是个田坎嘛,多大点事啊。”
符横云斜睨了他一眼,手抽回去抄在裤兜里,笑着调侃:“这么怕我啊?你一个大男人,做小媳妇儿样也不害臊?”
符铁牛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哥,您是我亲哥!别说小媳妇,让我当孙子都成!”
“噗——”符横云见他这怂包样,当即被逗乐了。
他拍了拍沾上露水杂草的裤腿,要笑不笑地瞥向符铁牛;“跟陈二妞鬼混去了?别怪我没提醒你啊,铁牛,要真看对眼了,就赶紧找老头子帮你提亲去。反正你在他心里就是给他摔火盆的亲儿子,你要办啥事,他肯定给你办得稳稳当当。你要是不想负责任,那二妞把你两的事捅出去了,少说也得安个流氓罪。”
符横云蹲下,凑近符铁牛,手指抵在唇边:“砰——要吃枪子儿的!”
“到时候白花花的脑浆迸射出来,混着血,别提多好看了。”
符铁牛听完,大脑不受控制般,随着符横云的描述浮现出相应的画面,本就哆嗦的腿登时没了支点,一屁股跌坐在水里,无辜的秧苗被压倒了一小片。
他嘴唇蠕动着,连连摇头:“哥,哥,亲哥咧,你就别吓我了,这,这男女谈朋友的事,没那么严重吧?我跟二妞你情我愿,我也没强迫她。再说,再说,她要是说出去,她也别做人了,三姑六婆的口水能淹死她!”
嘴上这么说,但听这不确定的语气,就知道符铁牛心里还是怕的。
符横云站起身,耸肩说道:“你就当我吓你吧。”
要不是懒得应付老头子,他才不会有这个闲情逸致提醒符铁牛这个蠢东西。
符铁牛怀疑地看向他,等符横云望过来时,他又慌得移开了视线,笑着讨好道:“嘿,嘿嘿嘿……哥你放心,我肯定不丢咱老符家的人!那二妞……呃,二妞早就跟我没关系了,咱这几天老实得很,门都没出。就今天才出来放放风,对了,爸过几天生日,你记得回家一趟,他还……还挺想你的。”
符横云随意哼了声。
转身正要走,符铁牛顾不得沾了满手的泥,赶紧将滑落到鼻梁上的汗水擦去。
乖乖呢,咋就那么不走运,偏偏遇到符横云这个煞神呢?符铁牛只要看到他,浑身骨头都咯嘣脆,疼得死去活来的。
突然,那道挺直的背影又停住了。
符铁牛脸上的庆幸没来得及停留三秒,心骤然被掐紧了:“……呃,是还有啥没交代完吗??云哥你直说,我肯定两肋插刀,义不容辞,绝不拖拉。”
符横云扭头,看了他几秒,似乎在判断他老不老实。符铁牛上半身赶紧绷得直直的,一脸“我很可靠,我绝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表情。
“前几天有女知青摔到果园灌水渠的事,你知道吧?”
符铁牛心跳停了半秒,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脸上的横肉甩来甩去,“没,没没,谁摔了,没听说过啊,我不知道,哥,你别这样看我,我真不清楚啊。”
“你最近老实点。”符横云冲他笑了下,微微向前倾身。
穿成娘道文女主后[七零] 第10节
手在他肩上拍了拍:“跟陈大宏他们说一声,少去知青点溜跶。”
符铁牛点头如捣蒜,看见符横云走远的背影,终于缓过来来了。这可真是,要命唷。
每回被符横云逮到,他都要疑神疑鬼好几天,生怕迎来一顿金刚铁拳。别看符横云个头瘦削,看起来文弱书生样,但他的一脚一拳可是真资格的!
谁捱一下得躺床上十天半个月。
符铁牛早些时候没少挨打!
告状后被打得更惨。符横云那家伙打起架来就是不要命的疯狗,就连他亲爹出面,也无济于事。
符铁牛手忙脚乱从水田里爬起来,突然感到后怕。
完了。
要是被那个煞星知道,尹秀眉差点被三狗子强了那天,他正好在果园,那……
可尹秀眉自己不是也没说吗?
她要是跟大队长说了,就算他跟三狗子关系再铁,他这么一身正气的人,肯定会站在正义的这边帮她作证嘛。
对,就怪尹秀眉那个小娘皮自己不说。
不是他故意隐瞒。
符铁牛咕哝了好一阵儿,总算把那点子心虚给抚平了,颇有点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架势,那志得意满的样子,哪还有刚才在符横云面前的怂包影子。
他哼着小调儿,摇摇晃晃往家里走去。
回到家,堂屋里还亮着煤油灯。知道他又出去瞎混了,闫桂芬特地坐在屋里等他。符铁牛轻手轻脚走到门边,试探性一推,嘿!果然门没拴。
闫桂芬打着盹儿,一听大门发出细微的“吱呀”声,头猛地往下点了点,登时清醒了:“站住!”
符铁牛身形微顿,无奈转过身:“妈,你吓死我了。”他还以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屋呢,结果没逮了个正着。果然一遇到符横云准没好事。符铁牛怪没形象地瘫在木椅子上,努嘴使唤道:“哎哟,渴死我了。妈,赶紧给我倒杯水缓缓。”
闫桂芬上下打量了他一圈,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喝喝喝,就知道使唤你亲娘。不是让你最近别出门吗?你咋不听话呢,说吧,你今天又去跟谁吃酒了,怎么这会儿才回来?你也不怕醉死了摔到哪儿丢了命!去年村头的陈癞子就是喝醉了一脚踩空成了水鬼。”
符铁牛本就不是耐心的人,一听闫桂芬没完没了地唠叨,不耐烦地低吼了一声:“妈,你能不能别说了,跟苍蝇一样嗡嗡嗡的,我头都要炸了。”
闫桂芬作势要锤他。
符大生听到堂屋里的动静也出来了,见母子俩剑拔弩张,谁也不让谁,赶紧打圆场:“做啥呢,铁牛是大人了,都懂事了,别动不动就拎棍子打他,要让他那群兄弟知道了,多没面子啊?”
符铁牛点头附和。
闫桂芬哪能真打符铁牛。
她就生了这么一个,就是块棒槌,那也是从她肚子里爬出去的棒槌。再看符大生帮腔,心里不免感到熨帖,但嘴上却不饶人地说道:“就你护着!这么大个人了成天不干正事,就会跟着陈家院子那几个小子鬼混……”
察觉到她又要没完没了,符大生赶紧打断她,示意她说正事。
闫桂芬噎住,扭头看着符铁牛:“过来,妈跟你说,咱今天去陈二妞家提亲了,她爸已经答应了,你这几天就老老实实呆着,准备结婚吧。”
符铁牛大惊失色:“妈你胡说八道什么?我跟二妞那是过去的事了,我们早就掰了,你可别乱点鸳鸯谱。”咋都把他和二妞扯一块,符横云是,他妈也是。他跟二妞早八百年不联系了,不会是那个死三八大嘴巴,把他们的事到处说吧?
符铁牛想到这儿,表情阴恻恻地。
心说要是陈二妞四处败坏他的名声,他一定要她好看。
闫桂芬拿起手边的黄荆条抽了符铁牛两下,暴躁道:“老娘胡说?前天你跟二妞在牛棚那边干了啥,你心里没数?要不是董寡妇说漏嘴,我还不知道呢。你说说你咋这么不省心,这可是流氓罪,如果有人成心跟你过不去,把你举报了,你妈我还不得哭死……反正这婚事就这么定了。”
符铁牛目瞪口呆,连被抽了也没反应过来。
愣了半晌终于从椅子上蹦了起来,破口大骂:“哪个鳖孙子说的?前天我根本没去牛棚,我在果园呢。陈二妞跟谁幽会我咋知道?妈,我可告诉你啊,这门婚事不作数的,我不同意。你也不希望咱们家给别人养孙子吧?还有,到底是哪个缺德鬼在背后诬赖我,看我不把他家给砸咯……呸,跟老子才分手几天呀,就看上别人了,还好我慧眼如炬,早就把她甩了,不然还不得满头绿帽……”
符铁牛扒拉了下头发,突然觉得自个儿聪明绝顶。
瞧瞧,他都不用给‘隔壁老王’养孩子。
他后半句含糊不清,闫桂芬没听见,不然又得打他。
但前面一句对闫桂芬来说,也是个不得了的消息,好在没心脏病,不然得当场病发。
她满脑子只盘旋着两个字:完了。她坏事了,陈二妞不是跟她儿子滚茅草屋,那是跟谁啊?陈家咋那么不要脸呢,知道她误会了怎么不澄清呢?要真结婚了,她们一家子的脸往哪放?以后谁还瞧得上铁牛,不都在背后笑他绿毛乌龟啊?
闫桂芬一脸崩溃:“你……你咋不早说啊?”
符铁牛也是一脸生无可恋:“我哪知道你这么能折腾?你就不知道先问问你儿子吗?反正陈二妞我肯定不会娶,妈你看着办。”
闫桂芬听见他这死皮赖脸、理直气壮的语气,手又痒了。还是符大生眼疾手快摁住了她:“明天去跟陈瘸子说清楚。反正今天咱们去的时候,也没人知道是商量婚事。”
闫桂芬:“……万一他家不愿退呢?”
符大生:“那她闺女的名声也甭要了,跟其他男人厮混还栽赃给咱铁牛,天底下哪有这样的美事。”
闫桂芬点头,突然想起另一件事,她再次揪住符铁牛的耳朵,压低了嗓门:“你说你前天在果园?那,尹知青的事儿你晓得伐?”
“不知道,别问我。”
符铁牛先是被“结婚”消息刺激到了,后又得了符大生的准话,强撑着的酒意便开始涣散了。
脑子混混沌沌的,自己也没反应过来自己说了啥:“三狗子撕她衣服的事,我不知道,谁来问我都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闫桂芬:“……”
符大生:“……”
第12章 杠精十二(先蹭)
两口子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道:“……不会吧?”
“铁牛,你说真的?”
“儿子,快醒醒。”
符铁牛被推得东倒西歪,意识想清醒,但眼皮子有自己的想法,倔强地拒绝睁开,只无意识地念叨:“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闫桂芬瞪着说话说半截就睡死过去的儿子。
忍不住磨牙。
当真生他不如生块叉烧!
不过,大家不都说尹知青是被村里头哪个嫉妒她的丫头给推下去的吗?
咋,咋又跟三狗子扯上关系了?那三狗子可不是好东西。虽然自家这个也是个没出息的棒槌,但比起喜欢偷看大姑娘小媳妇洗澡上茅房的三狗子来,符铁牛竟然还算老实的。
这么一想,闫桂芬觉得以三狗子那见了女人就挪不动脚的德性,干出这样的事也不是不可能,反正女知青们被祸害了,碍于名声根本不敢吱声。
大多数在大队干部的撮合下,迫于现实的无奈,不得不一床大被把这些丑事给掩下来。
说来可悲,但世情如此。
别看人人喊着“妇女撑起半边天”,实际上妇女该干的活一点没少,但套在她们身上的枷锁也从未真正被打破。
尤其在农村,女人的贞洁、名声实在太重要了。
稍有差池,便能将活生生的人给逼死。
闫桂芬顿时拉长了脸,小声埋怨道:“咱是时候给铁牛讨个媳妇了,免得他跟三狗子他们学坏了。但是这彩礼……”
家里兄弟多,以后能帮衬妹子妹婿的,那彩礼肯定不会低。
那长得一般,家里负担重,成了被人家媳妇还要时时接济娘家的,闫桂芬也看不上。
他们家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在光明大队也算条件不错。可铁牛这混账偏就喜欢颜色好的,但话又说回来,人家长得漂亮的姑娘哪个没有一颗嫁到城里的心,还能真看上泥腿子就甘心一辈子面朝土地背朝天?
思来想去,这媳妇还真难挑。
闫桂芬顿了顿,小心地瞥着符大生,见他没听懂,她没好气地哼了哼,用手肘拐向他:“你那个儿子回来的时候不是说了,每年都给你五十块钱做养老费吗?这样,咱跟他商量商量,往后五年的一起给咱们,两百多块够办喜事了。”
这年头,大家好不容易脱离饥荒,能吃个半饱。
在乡下,别说两百块,哪家愿意出八十八的彩礼,已经是大手笔了。新媳妇娘家指定向亲朋好友炫耀去。
符大生没说话。
眼底隐隐有所意动。
次日天还未亮,江糖已经醒了。
许是房间长期空置或是受了潮,她整晚没睡安稳。
半梦半醒间,只觉得皮肤上爬满了细菌螨虫,腰间、脖子、手脚……浑身都痒得受不了。而这种痒是没法深想的,江糖实在不愿意由此联想到老鼠蟑螂是不是曾经在这张床上筑过窝。
“……天黑着呢,你穷表现啥?显得你能耐啊……”
江糖穿鞋的动作稍顿:“抱歉,我轻一点,你再睡会儿。”
谢小兰咕哝一句,泄愤似地伸腿踢床头柱子,嚷嚷抱怨道:“睡什么睡,辗转反侧大半夜,好不容易合上眼又被你吵醒了,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江糖蹙眉,实在不理解为何会有人热衷于将负面情绪无限放大。
除了加深隔阂,无济于事不是吗?
眼见谢小兰没完没了要借题发挥,江糖也冷了脸:“说完了没?”
谢小兰噎得一口气上不来:“你搞清楚,是你扰人清梦,我不过说你两句而已,又怎么了?”
什么人啊这是。
小地方过来的就是眼皮子低,没素质,就跟隔壁苏叶丹一样讨人嫌。
那苏叶丹装模作样跟她抢房子,一会心脏痛,一会儿喘不过气,也不看看她那体格,那白里透红的肤色,壮得跟小牛犊子似的。
而跟她同一个地方来的江糖呢,也不是什么好人。
一副目下无尘的样子,清高给谁看呢,穷酸鬼。
这一瞬谢小兰下意识忘了,苏叶丹只掏出五块钱就让她改了主意的事。
她见江糖不言不语,越发来劲儿,那种面对乡巴佬的优越感登时到达巅峰。
殷红小嘴跟上了子弹的机关枪似地,噼里啪啦一顿乱喷,也不怕炸了膛。
江糖面无表情,若细细瞧来,或许能从那双清亮逼人的瞳孔里看出些许疑惑不解。她系好鞋带,起身取过外套穿上。
“闭嘴!”江糖语气不温不火,淡淡地,“你想把隔壁也吵醒吗?”
她就这么随意一瞥,清凌凌的眸子漾着微不可查的严厉,犹如一盆冷水瞬间浇到谢小兰头顶,肆意散漫的气焰登时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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