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锦绣农门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西河西
春季之始,一直在县学拔优的顾熠升入了国子监,顾家安排了三天的宴席请顾熠的同学和师长,自家亲友也纷纷上门来恭贺。
顾明月觉得自家弟弟很聪明,还绣了两个月中折桂的荷包给他。
她并没有让熠儿考上状元的意思,只是图一个好寓意罢了。
顾熠想要在今年下场考试,家人都觉得他年龄还小,让他在国子监学两年再说。
哪知道这年出了一个刚满十三岁的少年,这是大庸有史以来年龄最小的状元,整个帝京都在谈论这个小状元。
顾明月跟她娘一起去看过状元游街,她除了觉得小状元比她弟弟还聪明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惊讶,毕竟世界上从不乏天才式的人物。
直到三月末,她和穆蕴出去踏青,偶遇顾炼,听他说起才知道,那个小状元跟他们也算有些渊源。
原来牛天赐正是那个孔班主的儿子。
如今牛天赐和牛氏可是帝京的话题人物,见翩翩全然没有听说过的样子,顾炼好笑道:“你没事时也多出来走走,帝京市井间的传闻,有些都是很有用的消息,对了,牛氏打听到糟糠妻出自我手,还亲自上门答谢了,送了不少地方风味,我明天让人给你们送过去一些?”
“嗯”,顾明月点头,目光从穆蕴看向顾炼,笑道,“夫君,大哥,你们说咱们做一个朝廷邸报之外的报纸怎么样,专门报道这些市井闲事。”
穆蕴握住她的手捏了捏,宠溺道:“又给为夫加活”,紧跟着就道:“回去后你说我写,拿出个章程,交给下面的人做吧。”
想到以后有报纸看了,顾明月很开心,点头道:“好啊,不过要交给哪个部门做呢?”
“市井闲事就是风俗俚事,礼部正合适”,顾炼说道,目光看向别处,她脸上的笑容让他觉得很刺眼。
顾明月拍手,“炼大哥说得对,邸报就是礼部负责的啊,这个小报,再别设一个小部门吧,就叫朝闻报社。”
“朝闻报社?”穆蕴听到这个奇怪的名字便知又该是翩翩口中的爸爸妈妈那里的产物,他没有多说,点头同意,回家后却教育她,以后在外人面前不要口无遮拦。
顾明月说道:“炼大哥又不是外人,况且,我早就跟他说过我跟妈妈学刺绣的事了。”
穆蕴闻言,脸色瞬间阴沉下来,“那你还真不拿他当外人。”
顾明月没有察觉任何不妥地点点头。
下一刻,穆蕴甩袖出去。
顾明月哎一声,叫他:“就要吃晚饭了,你去哪儿啊?”她还没意识到穆蕴吃醋了。
“不吃”。
闷闷的声音回答,顾明月疑惑地来到门口时,穆蕴已经背手走进了卧房左边的那间书房。
顾明月: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生气?
片刻后,丫鬟们端着一盘盘菜肴摆到外间,她坐在桌边,看着满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好像没有多少胃口。
随口吃了点,顾明月挑两样穆蕴爱吃的菜,让照云去拿来小食盒装上,提着向不左边的小书房走去。
顾明月没敲门,直接推门进去,穆蕴刚才便听到她的脚步声,门吱呀一声打开,他拿着书往旁边侧了侧,表示不想搭理的意思。
“你怎么啦?”把食盒放在桌子上,顾明月凑近扒下书本看着穆蕴沉沉的脸色,笑道:“哇,你真生气了,为什么生气啊?”
穆蕴觉得有心发痒,特别想在她的小屁股上狠狠拍几下,而被她这么笑着一问,他那点火就不情不愿地被浇灭了,这种有火想发却发布出来的感觉着实难受。
沉着脸,穆蕴又往旁边坐了坐。
现在才知道,以前翩翩对她那个堂哥该是有多特殊,穆蕴甚至不敢想,如果他们不是堂兄妹,现在还有他什么事儿。
只要一想到那种他是翩翩生命中的过客,而她和别人相守终身的可能,穆蕴胸中腾起一片暴戾之火。
顾明月跟着穆蕴转移,看着他黑沉的脸,戳了戳疑问道:“你不会是,生气我很早之前就告诉炼大哥我跟妈妈学刺绣的事吧。”
穆蕴的脸色更黑两分,“早”已经够让他生气了,她还敢加个“很”!
“不要生气了”,顾明月笑着转到书桌后面,坐在穆蕴腿上,“你真小气,关于爸爸妈妈的事,我跟你说的最是详细,你还要生气吗?”
穆蕴瞥她一眼,懒得说话的意思,双臂却紧紧箍住她的腰肢,示意了下书桌上的食盒,命令道:“喂我,我满意就不生气。”
顾明月好笑,打开食盒,拿出筷子,将一片鱼肉挑净刺然后送到穆蕴嘴边,轻轻啊了一声,笑道:“张嘴。”
穆蕴:“…”
把住她的手腕,穆蕴一板一眼道:“不是这么喂。”
“那怎么喂?”顾明月疑惑,看到他盯着自己嘴唇的眼神,脸颊微热,磨蹭片刻,还是启唇吃了那块在空气中待了好一会儿已经有些凉的鱼肉。
穆蕴眼底流出笑意,看着她不自在地咀嚼片刻,便捧住她的双颊含住她的嘴唇索食。
穆蕴不生气时,顾明月的嘴唇也肿了,看到铜镜中的自己时,气得她在穆蕴肩上捶了好几下:“明天你还说要教我骑马,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出门啊?”
穆蕴笑着任她打,语气愉快:“那就不出门,假山东边有一片草地,咱们去那儿骑。”
顾明月脑海中突然出现奇怪的联想,她骂一声混蛋忙退开一边,扑到床上拉着被子捂住自己。
穆蕴哈哈大笑。
笑声震得外面还没完全下去的丫鬟小厮们忍不住一抖,他们越发觉得爷喜怒不定了,如果不是有夫人管着,不知要成什么样子呢。
春天将要过完时,朝闻报开始在街头出现,上面所写的帝京某街某巷的新鲜事,引起了百姓们浓厚的兴趣。
以前没有这种写下来的报道,百姓们传着小道消息也要议论八卦,此时有了公开播放八卦的场所,他们几乎一天不拉的都要看。
渐渐,帝京出现了送报纸的小童,朝闻报上的新闻更随着时间的推移所刊载的事情越发有深度。
顾明月坐在榴花树下看着曲水刚送过来的报纸,送到唇边喝了一口的果汁突然都喷了出来。
照云三人出嫁之后新提上来的大丫鬟忙将叠得整整齐齐的软帕递上来,担心道:“夫人,您没事吧。”
顾明月接过帕子擦擦嘴角,又要一条帕子擦了擦报纸,看着上面那块关注她肚子的小新闻无语。
她和穆蕴成亲三年多来,议论她不会生孩子的声音越来越高,现在都被报到朝闻报上去了,怎么说呢,顾明月感觉很奇怪。
她生不生孩子,跟这些人有些什么关系?她娘那些女性长辈经常问,不过是关心她罢了。
这些旁人,真是奇怪,她不生孩子也能当成笑话来看?
照影不知何时就跟穆子看对了眼,一年前嫁给了他,出嫁之后,依旧在府里当差,不过管的都是府中实事了。
此时她也在旁边站着,顺着夫人的目光看到那报纸上的内容,照影为写这块新闻的记者默哀两分钟。
字里行间竟然暗指夫人善妒,生不出孩子也不给相爷纳妾,这不是老寿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吗?
不说相爷对夫人放在心尖一般的疼,单说夫人的几个长兄,还有年前才入仕的亲弟,哪个能容外人这般用舆论挤兑夫人?
议事处的天有些阴,因为大佬在发火。
穆蕴的神情很平常,但对面主管朝闻报的梁大人却只觉腿软,暗骂哪个吃了雄心豹子胆的敢在报上非议相爷夫人,这不是纯找屎吗?
穆蕴合上朝闻报,纸张轻微的刷拉声吓得梁大人噗通一下子跪了下来。
从一年前开始,就有些世家小姐为了挤掉相爷夫人传她不能生养的话,当时相爷直接出动庚辰组,将造谣者的祖宗二十代都查了出来,然后就将那一见人全部贬到南海沿子服苦役去了。
什么,相爷以权谋私?
别说这只是让那家子去煮盐,就是让他们一族都去,也没人会说什么。
一群短视的女人,这么长时间了,没有看出来相爷的逆鳞就是他夫人?还敢做小动作,那便别怨自己掉到坑里。
那次事件后,帝京平静很多,再没人敢说相爷夫人不能生养应该贤惠地给相爷纳妾的话,哪知道时隔一年,又有人蹦跶出来了,还是他手底下的人,还给刊到了朝闻报上。
梁大人此时想屎的心都有了。
穆蕴淡声说道:“梁日新,你说,这个事该怎么处理?”
梁大人立即磕头,“下官监管不力,任凭相爷处置。”
“朝闻报在大庸的影响有多大你不会不知道,这次出现的只是些诋毁我夫人的言语,你说不知情,本相可以网开一面,下次若是出现动乱整个大庸的言语呢?你再不知情,本相也不能饶你。”穆蕴说道,声色温和从容。
但梁大人额上的冷汗却刷刷往下掉,都跟危害朝廷同日而语了,可见相爷有多生气,他忙说道:“下下下官马上去把这个人查出来,定要严惩以儆效尤,另外,下官一定会再让人写几篇通讯,将这件事往好的舆论方向扭转。”
穆蕴平淡的脸色阴沉下来,声音发冷:“本相的夫人岂是你们能随意议论的?”
“下官明明明白”,梁日新发抖说道,“这一版马上停印,下下官会找些其他的新新鲜事代替。”
“若不是你这两年把朝闻报做得很好,你就可以直接致仕了”,穆蕴说道,“梁日新,从一个贫家爬上来不容易,这个官位虽小,你也好好珍惜。本相这里,犯错的机会没有第二次。这次只罚你一年俸禄,下去吧。”
梁日新忙深深磕头,“下官谨遵相爷教诲。”
半个时辰后,穆蕴下班,一路之上,茶馆酒肆皆是肆意谈论翩翩不能生却又善妒的声音,甚至有书生高谈阔论这种妇人就该直接休弃。
双手青筋突爆,穆蕴冷冷看了眼茶馆中的人头攒动,打马走开。
两年前朝闻报开始刊印时,他就让礼部尚书再三说过所报之事不能具有煽动性,不报人之隐私,两年来那些从民间文人提拔上来的专职记者都做得很好,如今竟然一犯就犯到他头上来。
穆蕴到家,见到门外停马处有辆精致马车,一看便是女子乘坐的,他皱眉问道:“谁家的车?”
门人忙回道:“张副相的孙女。”
穆蕴笑了笑,眼底有冷意透出,这个女人一年前开始与翩翩交好,看起来模样娇憨,却是个心机深沉之辈,翩翩不喜,此女却还是一副自来熟姿态再三登门,着实让人厌恶。
穆蕴并不觉得此女这个时候来目的单纯,说不定那块小新闻背后还有她的手脚。
张副相是个圆滑之人,很会顺风倒,且没什么胆子,因此才留他原职,不过若是这样给了张家某种错觉的话,他不介意捋其官职。
走近客厅,穆蕴就听见一个天真的声音道:“姐姐,你不要生气,不知道什么人在胡乱写,相爷一定会给你做主的。就算…姐姐真的不能生,相爷也不会怪姐姐。”
随即是翩翩有些不耐烦的声音:“张小姐,我夫君对我怎么样,不用你说,真的,我很清楚,便是我会生而不想生,我家夫君也不会怪我。”
穆蕴握拳挡在唇边笑了笑,脚步一转直接回他们的院子去了。
翩翩不在意此事便不会被这个面憨心窄的女人欺负,他进去就是给自己找事,还是去厨房给翩翩做些好吃的吧。
重生之锦绣农门 第272章 回京
天真憨厚的张小姐挤出一个笑,绞着手里的帕子,点头道:“怪不得大家都说相爷是个好夫君呢,只是姐姐,你若一直没法…难道不给穆家留个后吗?虽然现在相爷待你好,以后的话,肯定是要后悔的吧。”
“不会”,顾明月真觉得她一口一个姐姐刺耳不已,她纠正,但是人家顶着一张天真不知何谓的脸说她比人家大不叫姐姐叫什么,她只能把自己当成一个弱智,“我家夫君常说,只要有我就好了,其他的,张小姐真不必为我担心。”
“这样啊”,张小姐心里都要恨死了这个蠢女人的炫耀,面上依旧是娇憨的笑着,“那我就不为姐姐担心了。”
拿起旁边碟子上的点心咬了一口,眼睛亮亮道:“这个点心是姐姐做的吗?我听说姐姐做的点心可好吃了,不知道能不能尝一尝?”话落憨憨一笑,像是个不知事的小妹妹。
顾明月却感觉得到这笑之后的阴冷之意,只觉反感,不耐烦再应付她,摆手道:“我夫君不舍得我动手,都是他给我做吃的,恐怕你很没资格吃。”
对于这种意在她家男人的女人,她必须得秀秀秀恩爱,最好秀得她们自动走开。
这两年好些女人都是被她这么打发的,但是这个张小姐的韧劲显然很不一般,她的话说得这么明显,人家愣是装作没听懂,一脸羡慕地西子捧心:“相爷真好啊,怪不得前天我惊马相爷能够伸出援手,还温和地安慰,我若是和姐姐…都要笑醒的,没有啦,姐姐就当我没说这话。”
顾明月对张小姐的自导自演表示很佩服,“是吗,前天我夫君和我带着我小弟去郊外看花了呢,张小姐您是在哪儿惊的马?”
张小姐脸红了,恶狠狠地瞪顾明月一眼,继而又无辜道:“姐姐,我没有说谎啊。”
她就不信他们前天一直在一起半刻钟也没有分开。
相爷那么好的男子,娶这么一个农村泼妇,真是可怜。
顾明月淡淡一笑,看向旁边的沙漏,“时间不早了,我要去给我家夫君准备午餐,就不多留张小姐了。”
张小姐眼中隐不住地流露出几分鄙夷,雀跃道:“我可不可以给姐姐帮忙啊?我很想学一学茶饭手艺呢,只是我娘一直担心伤到我的手,什么都不让我碰。”
顾明月:谁能告诉她该怎么应付这种狗皮膏药似的人物?
她想了想,起身说了句“送客”。
这已经是很不客气了,但是她清楚,这位张小姐有足够的脸皮将之忽视,过不了三五天又要找借口登门。
去往主院的路上,顾明月对曲水道:“待会儿你跟门人说一声,以后凡是这位张小姐来就别理。”
有次,她给门人下的命令是,这位张小姐再来就说她不在,而那天正巧她和穆蕴去他大哥家吃饭,真的没在家,这张小姐竟有脸到他们家等。
顾明月真是厌烦极了,也收回了这个命令,万一哪天她不在,穆蕴一人在家,这不是引狼入室吗?
若是那女人用什么不堪的方法就赖住穆蕴,那可真如老鼠屎一般让人恶心了。
“嘿!”大手在眼前晃了下,顾明月扭头,看见脸上带笑腰间还系着围裙的穆蕴,一下子张开手扑到他怀里,蹭了蹭,“你今天下班真早。”
穆蕴手上还沾着面粉,僵持着,低头亲亲她的鼻尖,“我这不是想回来给夫人做好吃的吗?走,去厨房,刚做好了些驴打滚。”
顾明月点头,依旧挨在他怀中,两人抱着走向厨房,后面跟着的下人立即识趣儿地散开各找事情做。
看着忙碌的穆蕴吃完一个驴打滚,顾明月擦擦手,说道:“夫君,咱们生孩子吧。”
穆蕴挑眉,波澜不惊地放下刚出锅的糯米糕,走过去把把她的腰身,想了片刻道:“好,生吧。”
话落,低头含住顾明月的嘴唇轻轻啃咬。
顾明月微偏头,“你说那个药只有三年的效用,现在都三年零三个月了,我还是没怀孕,咱们要不要去做个解药。”
“不用”,穆蕴低笑,张嘴舔吻她的耳垂,“为夫再用点力便可以,翩翩,你要专心点。”
顾明月只好圈住他的腰,侧头回吻他。
穆蕴有些激动,吻得更加用力,随即吻着抱起她向卧室走去。
为了方便,住院中卧室书房厨房间的距离并不远,顾明月觉得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她已经躺在了床上。
对上穆蕴盛满情欲的双眸,即便常常见到,顾明月还是被那其中热烈的火焰灼得双颊泛红。
愉悦的起伏间,外面天色悄悄泛蓝变黑。
顾明月一觉到天明,翻个身便看见正整理朝服的穆蕴,不由心疼:“不能把早朝的时间改到辰时吗?”
她的声音还残留着昨晚的些微沙哑,穆蕴心中柔软,走过来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宝贝,别心疼我,我可不累,等我回来咱们再继续”,说着低低笑了两声。
“翩翩,别穿衣服,乖乖等着我”,他揉揉她的脸颊,说道。
低沉磁性的声音让顾明月再次脸红,推他一把让他赶紧走。
穆蕴走出两步,侧身笑道:“翩翩,不要穿衣服,否则有惩罚。”
顾明月不在意地哼了一声,睡个小小的回笼觉就穿衣起床。
穆蕴下朝后,见到自家翩翩已经给他做好了早饭,眼中立即充满可以为所欲为地坏笑,挥手让下人们下去,他两步上前就把正在盛粥的人儿抱在怀中。
“翩翩,惩罚开始了,待会可不要哭啊”,他笑着说,也不管洒到身上的粥,抱着顾明月径直走向卧室后面的浴池。
顾明月真没想到穆蕴竟然这么丧心病狂,拉着她浴池卧室辗转了整整一天,还特别的理直气壮地说她:“谁让你不听话!”
扒着穆蕴的肩膀咬了一口,顾明月说道:“你自己想放纵还拿我当借口。”
“你任何时候都不是我的借口”,穆蕴认真说道,抚着顾明月的后背,在她颈处轻轻啄吻。
顾明月被他突如其来的温情告白感动,勉为其难地仰头更方便他的亲吻。
…
欧阳端牵着匹黑色骏马走进帝京西城门,他时不时看向街道两旁的景物,试图寻找往日的痕迹,却发现仅仅两三年未回,这里竟发生了很多变化。
道路变得更加宽阔平整,路边摊都被规划在特定的区域内,来来往往的人群也很少有乞丐了。
天色暗了,路两旁高耸的石杆上突然亮起一团团鹅黄色的灯光。
欧阳端抬头,知道这就是帝京最独特的一景,千盏路灯。
这千盏路灯才建好没几个月,但早已传得整个大庸都知道了,更成为吸引各地人来欣赏帝京风光的一大景色。
听说如今帝京晚上不再关城门,同时在晚上增加了校尉巡城的力度,因此就算帝京彻夜不闭,有照亮黑暗的路灯和巡城校尉,也没有宵小敢趁机作乱。
“哎,你是”,欧阳端正走着,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耳边响起惊喜的声音,“欧阳?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提前也没个消息?老爷夫人若是知道你回来了,那肯定高兴。”
欧阳端看向说话之人,笑着拱拳:“照峰大哥。”
照峰哈哈摆手,“你还是这么客气,按理说我们都该叫你一声师父的,你直接叫我照峰就行了,走吧,回家去。”
照峰旁边还跟着一个神态温顺的女子,是他过年时才娶的媳妇,现在他们夫妻两个都在顾家当差,日子越发安定。
路上,照峰一边介绍着帝京这些三年的变化一边介绍了自己妻子和顾家如今的情形。
一家茶摊里,几个闲人的谈论声热闹而引人注目。
“娶妻就是为了传宗接代,如果不能生孩子,又管着丈夫不让纳妾,那是必须要休的。这种事放在普通人家也是这样的处理,更别说是一国之相家了。相爷若是一直对他夫人妥协,上行下效,以后只怕全国的男子都要被家里的女子压得抬不起头来了。”
“有理有理,听说相爷非常害怕其夫人,每天离开议事处的时间都是规定好的,晚一会儿相爷就很暴躁,真是没想到一个农家女,竟把相爷压制得这般厉害,即便能生孩子,这种悍妇还是早早休掉为是。”
谈论的正起劲的几人没有注意到从路边转步走近茶摊的人,有一人还想发表高论,就见刚才说话那人脖子上压下了一个寒气森森的刀柄。
茶摊内一时安静得落针可闻。
“没人告诉过你,谣言不能乱传吗?”欧阳端的声音低而沉,震得那被刀压着脖子的人大气儿也不敢出,但又觉得这样太丢人,强壮胆子道:“你是什么人?敢在帝京大街上随便抽刀,活够了吧。”
欧阳端嗤笑,“看你穿着还是个读书人,真是丢读书人的脸”,说着将刀柄完全收入刀鞘,那人的衣领应声豁了一个口子,还想说的话立即被吓得咽了回去。
“再有敢胡说的,就别怪我欧阳端的刀不长眼睛”,欧阳端将刀在腰间挂好,迈步离开。
照峰夫妻两个连忙跟上。
直到他们走远,茶摊内也没有人吭一声,好半晌,才有一个行脚商模样的人结巴道:“欧欧阳端,是南祁省那个两年内训练出一支强军的欧阳端,年前,他们才把一伙流动抢劫的盗贼全抓了,二十一个悍匪,全部被他们活捉…”
停顿片刻,行脚商看向脸色发白的读书人,“哥们儿,你很走运,刚才那情形,如果不是在帝京,你少不得挨一顿暴揍。我们打南祁省过时,可听说就连城内为恶的富贵之人,看见这个欧阳统领都绕道走,欧阳统领为人正直无畏,若是见到不平事,立即就会出手教训行不平事之人,如今一看,传言非虚啊。”
读书人的脸色由白转青,“这位兄台的意思是在下做了什么不平事?但刚才在下只是讲述事实而已,何谈不平?”
行脚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摇头道:“你煽动大家谈论相爷夫妻间的事,还大言不惭地说相爷该休妻,贬低相爷夫人,这还不是不平事?”
“我…”读书人语结,按在腰间的荷包上捏了捏,大声道:“在下说得难道不对吗?堂堂大庸宰辅,被一个妇人管得不敢说话,成何体统!自古农家多悍妇,相爷当初就不该娶那个农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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