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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渊手记[无限]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凉蝉的小说
他过分温情肉麻,余洲登时装不下去,在地上呸呸吐了两口口水,转头指着悬崖:“去下面。”
樊醒:“下面有什么?”
余洲:“猴子,我要找,猴子。”
樊醒:“不去。”
余洲:“我,跳。”
他作势往下跳,樊醒抱紧他:“你敢?!”
这玩意儿控制着余洲,又对樊醒毫不客气,樊醒几乎完全确认,这人完全是故意捉弄自己。那讨人厌的腔调也好,呲牙咧嘴不礼貌的表情也好,总让他有种熟悉感。
两人大眼瞪小眼地僵持,最后还是樊醒认输,一把揽住余洲,化出藤蔓,往悬崖下爬去。骷髅趴在樊醒背上,和樊醒怀中的余洲对视。
“别玩儿了,你到底把安流藏哪儿去了?”骷髅问。
余洲闭目不答。
骷髅:“我还以为你是个好人。”
余洲:“我,是。”
骷髅:“你欺负余洲,又欺负安流,还欺负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
余洲:“骨头。”
骷髅好脾气地解释:“不,我其实是第一个……”
余洲:“丑。”
骷髅自认是个完美人类、完美骨架,有完美的脾气和性格,但碰上现在的余洲也很难忍住不发火。“你到底想干什么!”它呵斥,“这么不尊重长辈!”
“给我安流的心脏!”余洲大喊,“给我!心脏!”
这是他唯一说得流利的一句话,樊醒被他嚷得耳朵疼,准头迁怒骷髅:“别惹他!”
骷髅委屈极了,只得忍气吞声。
悬崖并不高,樊醒很快落地。这里依旧是实物掺杂虚景,骷髅踩着石头想跳下来,踩空了,摔得几乎散架。
雾气弥漫,但并不让人感到压抑。眼前是空旷的草地,野花一丛接一丛地往远处延伸。余洲落地后不断挣扎,想逃离樊醒控制,但樊醒不让他乱跑。“往哪儿走,你说。”
余洲只得指着前方。
再往前走一段,樊醒听见了猴子的声音。那口音十分古怪,好像还掺杂了一两句人声,嘀嘀咕咕的。
结满橙红色小果子的低矮树丛下,一块裸露的铁灰色岩石。岩石周围、树上,蹲着许多猴儿脸小孩,叽叽喳喳又说又笑。它们分享各种偷来的果子,胡乱抛核,但在发现樊醒等人靠近后齐齐停口。
岩石上站着一个约六七岁年纪的小孩,披一件不合身的披风,帽子牢牢罩住自己的上半张脸。她微微抬头,声音稚嫩且冷淡:“什么人?”
骷髅:“女大圣!”
小孩扫它一眼:“你谁呀,好丑。”
骷髅满腹的话一句都说不出来,被“丑”震得僵在当场。
樊醒怀里的余洲挣扎得更凶了,樊醒根本抱不住。余洲趁他松手,跳下地,还没站稳立刻朝小孩扑过去。猴儿脸孩子纷纷拦在他和那小孩之间,余洲手长,一把扯下那孩子兜帽。小孩惊叫,手下猴脸孩子顿时把余洲扑得严严实实,疯狂乱挠。
樊醒和骷髅从猴子堆里把余洲挖出来,余洲手臂、脸上都是被挠出来的伤痕。樊醒看了心里很不舒服,吼道:“别弄伤余洲的身体!”
余洲已经受伤,仍不放弃,朝那孩子竭力伸手。樊醒和骷髅回头一看,都愣住了:那孩子人类模样,但双目都是青白色,幽幽闪光。
“……”樊醒看看那小孩,又看看余洲,“喂,坏龙,它是你的……左眼?”
余洲嗷嗷大喊:“回来!回来!!”
小孩退了半步:“我不。”她害怕了似的,带一丝哽咽,可怜巴巴。
樊醒和骷髅都惊呆了。黑龙落地不过一年,左右两眼遗失,右眼化作湖中一条小蛇,但无论如何他们也想不到,左眼竟然成了个全须全尾的小孩子。
那孩子的表达能力甚至比黑龙本身还要优秀。她捂着眼睛呜呜哭泣:“我不想回去……我想当猴子……呜……就算我是您的眼睛,可我已经变成这样,再也没法恢复成眼珠子了。您就放过我吧,我一定天天给您偷好吃的……”
看看身边沮丧的骷髅、按不住的余洲,樊醒只恨安流不在身边。
“你从黑龙身上掉出来就已经是这样了么?”骷髅很快忘了方才打击,万分好奇凑过去,“眼珠怎么变成人?”
“我想当猴子!我不想当人!”小孩跳脚。
骷髅连忙改变话题:“那你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





深渊手记[无限] 深渊手记[无限] 第73节
或许是从余洲身上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小孩不敢隐瞒,把一年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都给说了。
一年前黑龙从云外天坠落时,背脊上已经带着伤。它奄奄一息,落地时舍弃了自己的双眼。身为意志的孩子,眼睛是他们力量的源泉,丢弃双眼的黑龙失去了能力,但也因此保住了自己的性命:云外天上的人不再追捕它了。
两颗眼睛原本都在湖水里沉浮,右眼藏在湖底,左眼浮在水面。它被喝水、觅食的野兽发现并带走,但咬不动、吃不下,最后又被丢弃在密林之中。
林中猴子数量很多,真的假的,虚的实的,把它当作球一样抛来抛去玩耍。它极想加入,这个愿望自从产生开始,一天比一天更强烈。某一日,过路的小孩发现了它。小孩把它捡走带回家,几天之后,左眼发现,自己成了那个小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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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鱼干,扬眉吐气。
许青原:人说骷髅丑……
鱼干:它就是丑!
许青原:……但也没说你美啊。
帽哥惨被鱼干追打九条街。
第68章 骷髅红粉(6)
余洲瞪着她:“你,坏。”
小孩继续跳脚:“我也不想的!莫名其妙我就变成了她,我想当猴子!人不擅长爬树和跳跃,尤其是这种小孩!”
它占据了小孩的意识,成为小孩本身。而那个孩子似乎永远在身体里沉睡,再没有任何声息。
樊醒和骷髅对视一眼,两人都是同一个想法:就像黑龙占据了余洲的意识一样,它的左眼做了一模一样的事情。
几乎同时,一人一骨头朝小孩疾驰而去,分别抓住小孩的两只手。小孩一个激灵:“我不回去!!!”
她的声音尖利,周围的猴儿脸孩子如同接收到了什么信息,忽然全都蹦了起来。它们伸爪抓挠,骷髅毫无感觉,樊醒差点被个猴儿挠伤眼睛,顿时把小孩抓得更紧。猴子们疯了一样冲上来救猴子大王,余洲趁机一把捞起那孩子,不顾小孩在自己怀中乱蹬乱喊,疯狂往悬崖方向跑。
“跑啥呀!”骷髅大喊,“你又爬不上去!”它只有骨头,体重极轻,被几个胖屁股猴子压得爬不起来。樊醒甩下爬到身上的猴子,追赶余洲。猴子们纷纷紧随其后,骷髅得以喘气。它骂骂咧咧站起,忽然意识到自己这样的知识分子不可口出秽言,哐哐扇了自己两耳光,扶好打歪的头骨,一瘸一拐追上去。
悬崖下,余洲已经被猴子们团团包围。他牵制着猴子大王,猴儿们不敢乱动,纷纷发出威胁的唿唿声。
左眼占据了孩子的意识,但她不习惯也不懂得如何像人类一样生活。云游之国里古怪之人众多,只有与她最亲近的几个人发现她习性变化,趁人们还未彻底起疑,她逃进了山里。
山中猴子成堆,她混进猴子堆里,因为脑子灵活,又有左眼的力量,很快成了猴子们的大王。左眼的力量不止于此,或许是小孩想回到人类社会的残余意识强烈了一些,这种愿望扩散、影响,渐渐地,身边的猴子们化出人类小孩的四肢,通过偷窥进山的人类如何行动,竟然也一个个地学会了扮演人类。
它们胆子越来越大,甚至开始潜入城镇偷食物。她依赖猴子们带回来的食物生存,猴子们则依赖她渐渐进化至人类。现在突然出现几个怪人要带走大王,那是决计不能忍的。
眼看猴子越来越近,余洲掐着小孩肩膀:“眼睛!!!”
小孩在他怀中放声大哭,猴子们被这哭声刺激,躁动起来。
第一个猴子亮出锐爪朝余洲扑来。完全是本能,一个声音从余洲喉咙中爆发:“樊醒!!!”
烈风卷过,樊醒已经挡在余洲面前。就像以往每次余洲呼救,他都会及时地、立刻地出现一样。他拨开余洲额前头发,匆匆看一眼余洲的眼睛。余洲仍被右眼控制,樊醒不禁微微皱眉。但他手上的动作并不重,抚摸着余洲额角,像一种有力的安慰:“我在这里,不用怕。”
有樊醒在,攀爬悬崖并非难事。他上衣撕裂,亮出四根手臂,其中两根化作骨骼般的巨大翅膀,抓起余洲和小孩,忽然腾空而起。
正跑过来的骷髅愣住了:“我……我呢!”
没人听见它的声音。樊醒已经飞上悬崖,直入高空,来到了猴子们根本追不到的地方。地面上一片叽哇乱叫之声,樊醒忽然一笑,问怀中余洲:“好玩吗?”
余洲——或者说右眼和小孩都发不出声音。他们看着飘过身边的云彩,蓝得惊人的天空中掠过几只飞鹰,灰白色的高塔云外天在日色里闪动刺目反光,但樊醒的翅膀与身体挡住了这部分光线。他们被安全地、稳妥地庇护着。
巨大的翅膀在地面上投下了阴影。樊醒带着两个人,往黑龙所在之处飞去。
小孩已经止住了哭声。她知道自己无法避免结局:回到黑龙身上。她沉默无声地流泪,眼泪被风掠过脸颊,落在余洲脸上。
飞行之中,樊醒心里充满困惑。
为什么一颗眼睛也可以产生自己的意识?它有欲望,有行动,有拒绝同时也有顺从。仿佛已经与黑龙独立,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真正的孩子——一个懂得为自己思考的人。
两颗眼睛,各自拥有惊人的力量。黑龙本身的力量必定不可小觑。它是笼主吗?如果它是笼主,它被谁袭击?为什么会从云外天坠落,并用舍弃眼睛的方式来保护自己的性命?
如果它不是笼主……樊醒心中一悚:那笼主会是什么更可怕的东西?
黑龙静卧在密林之中,柳英年和小游又来为它清理伤口、喂食。小游仍把自己脖子、脸颊裹得严实,柳英年劝她解开。她说:不好看。柳英年用布巾挡着口鼻,大汗淋漓地抬起头,手上棍子串着几条蠕动的粗虫子:“我把你当朋友,你怎么这么见外。”
樊醒砰地落地,两人吓得从龙背上滚下来。小游第一次见樊醒亮出这白森森的骨头翅膀,大吃一惊,躲到柳英年背后。柳英年从地上捡起眼镜,见樊醒这副样子,忙问:“出什么事了?”
小孩落地之后,蜷缩着肩膀。她极其恐惧,但不知该往谁那里躲。小游见她瑟缩发抖,皱眉道:“你们怎么欺负这么小的孩子?”
小孩流下泪来:“我不想……我不……呜呜呜……”她终于孩子般放声大哭,“我不想死!我还想当猴子,哇——”
樊醒冷静道:“你不想死,被你控制的人也不想死。”
小孩呜咽,被樊醒拉着往黑龙面前走。原本晴朗的天气忽然起了变化,气流涌动,隐隐有风声。黑云从天边滚来,在沉闷的雷鸣中,一场雨忽然毫无预兆落了下来。
黑龙的长须开始颤抖,它缓慢地睁开了那只完好的右眼,盯着眼前小孩。
小孩双瞳青白之光更盛,有什么正从她身体里剥离、腾空。她倒在樊醒怀中,昏睡过去,黑龙撑起前爪,它低沉吼叫,似乎因为痛苦与难熬不停颤抖。
吼声越来越重,黑龙忽然抬起前爪,重重拍击地面!它的两只眼睛已经归位,双瞳青白炽热,巨吼惊天动地。只见它浑身鳞片翕动,背后伤口飞速愈合,原本缠绕在身上的藤蔓随着动作纷纷扯断脱离。
黑龙终于张开嘴巴。一个气泡般的圆球从它口中游出,樊醒大吃一惊,立刻扇过去,拍碎了那气泡。气泡之中,鱼干气喘吁吁:“天哎,我可算出来了。”
未等樊醒开口,鱼干四片鱼鳍疯狂抖动,指着身后的黑龙:“是他呀!是我的六十二弟!你忘了吗?那个不会说话,喜欢爬树的小东西!”
樊醒已经带着柳英年等人远离黑龙,此时不禁再次凝望那条正渐渐复苏的龙。
柳英年:“咱们叫他啥?小六十二?”
樊醒:“……他有名字。”
母亲只为几个孩子起了名字,眼前的六十二,正是其中一个。
“白蟾!”鱼干大喊,“别乱动了!来说说话吧!”
黑龙名叫白蟾,这是母亲亲自起的名字,一种香气熏人的花儿。
和其他的孩子不大一样,白蟾不爱说话。他只能发出一些单独的字词,懒得与人沟通似的,不乐意用句子表达。他性格也不够亲热,安流照顾他的时候,他常常盯着安流,一言不发,不高兴时呲牙咧嘴威胁人。
但在安流和樊醒的记忆里,白蟾并不是龙。他是浑身墨黑,唯有眼睛与头发苍白的孩子,身材矮小,和樊醒一样有尾巴,而且有三根尾巴。
正看着黑龙,身边的余洲忽然开口:“要我,说,什么?”
鱼干扭头打量,半晌才惊叫:“你是白蟾?!”
樊醒更是惊愕。他以为两颗眼睛回到黑龙身上,余洲就能恢复正常。他握紧了余洲的手腕,余洲疼得表情扭曲。
“立刻离开余洲的身体。”樊醒怒了,“不然我抽了你这条瞎子龙的龙筋。”
余洲双眼盈满眼泪:“痛。”
樊醒:“……”
余洲:“我不痛,他,痛。”
樊醒只得松手。
黑龙不再动弹,安静躺着。背上伤口已经愈合,但鳞片还没长好,光秃滑溜一大片龙肉。它的呼吸平稳,也不再喘息,但似乎还需要时间恢复。
白蟾活动手腕,他已经适应了余洲这个身体,甚至原地跳了几下,脸上露出笑容。
“你们想让,我,说话,所以我不能,离开他。”他指指自己胸口,“龙无法发出,人的声音。我要借用,他的嘴巴。”
左右看看,白蟾目光落在樊醒怀中的小孩上。
“她,会醒的。我不吃人。”白蟾说,“我是,笼主,我喜欢我的,‘鸟笼’。”
樊醒坐到了地上。他不想再听任何人用余洲的声音磕磕巴巴讲话了,没好气应:“你是笼主,那你怎么受的伤?怎么掉下来了?”
“还有别的,笼主。”白蟾指着苍天与白云之中的云外天,“还有,六个,笼主。”
除了小游之外,所有人都愣了。
白蟾吃力地亮出手指,一一说明:“七个,笼主。我是其中,之一。我们在,云外天生活。”
他说,云游之国并非一个“鸟笼”。
它是正在不断融合的,七个鸟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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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骷髅已经被遗忘了……
鱼干:好耶!
第69章 骷髅红粉(7)
云游之国是由七个“鸟笼”组成的广阔空间。
被小十控制的普拉色大陆有通往云游之国的通道。而实际上,在底层的千万个“鸟笼”中,类似的通道不止一处。这些通道大都由意志的孩子控制。云游之国有数万名历险者,他们来自各个不同的下层鸟笼,进入云游之国后,长久地困于此处。
这七个鸟笼中,小游和余洲他们所在的鸟笼是较为平静的地方。白蟾是这个鸟笼的笼主,他性情冷淡,但并不暴虐,历险者在这里和平生活就是他的愿望。
但其余六个笼主分别管辖的鸟笼并非如此。白蟾没有细说情况,只一句话带过:有的鸟笼里,历险者已经产生了匪夷所思的异变。
除了白蟾,云外天还有六个笼主。七个笼主都是意志的孩子,在这样的鸟笼中,单纯的人类不可能正常生存,更不可能居于高位。
鸟笼开始融合,是这七个孩子成为笼主之后才发生的事情。融合的鸟笼互相之间没有隔阂,可以随意穿过。
这也正是云游之国看起来幅员辽阔,但每一个聚落之间却并无通道相连的原因——不同的聚落分属不同的鸟笼,本来就没有相连的可能。是融合消除了笼和笼的障碍,让土地、天空得以连在一起。
白蟾借余洲的嘴巴述说,真正的余洲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对自己的身体失去了控制,但他能听见白蟾和周围所有人说的话。
以及所有人做的事。
有时候,他甚至感觉自己是那条安静、沉默的黑龙,不善言辞,有能看透一切的眼睛。
他看见樊醒和自己说话时,总握着自己手腕,生怕什么时候白蟾转身逃遁似的。他还看见隐藏在枝叶里的鸟儿,灌木中的小兽。身为人类时许多声音风一样从他耳边刮过,他不能懂得,但借用黑龙的感官,万千世界仿佛都在脑中完整铺陈,他倾听、注视和理解一切。
他看向自己的同伴。他想开口,但黑龙只是发出呼哧、呼哧的喘气。
“你是这个地方的笼主……为什么小游他们进入鸟笼,都是降落在云外天,唯独我们从山里过来?”樊醒问。
白蟾:“你们,从小十的鸟笼来的。小十怕高,我给她,开了落地的通道。但是,她从来,没找过我玩。”
鱼干都快要流泪了:“白蟾,你好乖。”它凑过去想贴贴,被樊醒两指头拈走。




深渊手记[无限] 深渊手记[无限] 第74节
“你的眼睛怎么能产生独立的意识,怎么能占据别人的身体?”樊醒又问。
白蟾:“不知道。这个大鸟笼,有很多,特殊的地方。我也,不能全部理解。”
柳英年适时补充:“你这说了跟没说,有啥区别?”
白蟾翻个白眼,不理。
柳英年:“我们帮了你,你好歹也要坦诚一点。”
白蟾闭上眼睛。
“……那就说重点,”樊醒说,“我们怎么才能去云外天?”
白蟾:“……去,见别的,笼主?”
樊醒:“废话。”
白蟾:“你们,从我另开的,通道抵达。云外天的人,不知道,你们来。你们去见他们,是,送死,而且,会让我的通道,暴露。我拒绝。”
樊醒一把揪住白蟾的衣领:“那立刻滚出余洲身体。”
白蟾又含泪:“痛。你,粗鲁,凶。不喜欢。”
樊醒没脾气了,他对余洲凶不起来,只得把他放下。白蟾火速收了眼泪,平平板板地说:“以后怎么办,等我,休息够了,再说。”
话毕,他倒在樊醒怀中,睡了过去。
余洲浑浑噩噩,再次拥有清晰的意识时,发现有个声音对他说话。
“很多人爱你,”是白蟾,“为什么?”
余洲只感到周围一片漆黑,他仍困在黑龙的意识中。“我们一起吃了许多苦。”余洲说,“没有人和你一同吃过苦,一起做过快乐的事情吗?”
白蟾沉默很久。余洲发现,白蟾的声音直接进入自己脑海之中,不需要借助他人喉咙,因此并不磕巴。
“你怎么认识安流和樊醒的?”白蟾又问。
余洲并不隐瞒。他知道白蟾已经从樊醒身上察觉了安流心脏的气息。这个在鸟笼中一直以动物形态生存的孩子,拥有比人类更加敏锐的嗅觉。
把自己与安流、樊醒相识的经过说完,余洲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白蟾的回应。
“你还在吗?”余洲问。
“嗯。”白蟾嚅嗫许久,反问,“别的鸟笼好玩吗?”
“我经历的都谈不上有趣。不过据别的同伴说,这里有许多奇特的、不会伤害历险者的鸟笼。”余洲想起姜笑经历的一些有趣地方,挑了几个跟白蟾说。
白蟾听得津津有味。“我喜欢顺流而下那个鸟笼,”他说,“真有意思,希望我今晚会梦见它。”
在余洲面前,白蟾显出了自己的真身。他少年体型,个头不高,浑身赤裸,皮肤如墨般漆黑,白发白眼,身后拖着三条长长的、爬行类动物的尾巴。坐在余洲面前,他支撑下巴,打量余洲。
这是黑龙,也就是白蟾的意识,他有绝对的控制力,余洲不敢忤逆,乖乖迎接他的眼神。
“母亲想制造一个人类,所以她浪费了两百多个孩子,最终得到樊醒。”白蟾说,“人类就是最完美的吗?谁说的?”
余洲:“……”是那具骷髅撒的谎,但他不敢应。
白蟾:“母亲不喜欢我。她只喜欢安流和樊醒。”他冲余洲伸出手臂。手臂上浮现银色痕迹,余洲认出,这是与樊醒、小十身上伤痕一模一样的痂印。银痕消失了,它们被肤色吞没,就像从未存在过。白蟾用自己的肤色对伤痕作了伪装。
“……母亲喜欢樊醒吗?”余洲问,“如果喜欢他,为什么还要惩罚他?同样的伤痕,樊醒身上也有。”
白蟾:“他可以变化成为人。”少年的眼睛忽然促狭地一眨,“你见过樊醒的真面目吗?丑极了,对吧?”
“很强大,很漂亮。”余洲说。
白蟾愣住,久久地凝望余洲的双眼。他不能从余洲双眼中找到谎言与心虚的痕迹。
“我呢?”他忽然问。
白蟾很瘦。他像幽灵,像一片虚薄的影子,黑色的皮肤下隐藏着伤痕。他在余洲面前站立,尾巴蠕动,尖锐的骨头穿破皮肤,尖刺一般在手臂和大腿上突起。“可怕吗?”他得意洋洋地问。
“……可怕。”余洲说,“但是,也很漂亮。”
他忽然明白了骷髅为何见到任何状态的孩子,都要疯狂夸赞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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