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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渊手记[无限]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凉蝉的小说
“你不怕我。”白蟾失望至极,“这不好玩。”
他消失在余洲面前。
等余洲在眩晕中再度睁开眼,手脚的沉重令他吃了一惊。
……手脚?余洲眨眼,随即发现自己回到了身体里,且正被樊醒抱着。
这是小游帮忙找的院子,余洲听见一墙之隔传来骷髅的声音。它被樊醒留在悬崖下,遭猴儿脸小孩们折磨许久,最后是被进山打猎的许青原发现并救出来的。骷髅原本生气,但见到失而复得的鱼干,十分高兴,亲亲热热和它说起话来。
鱼干勉勉强强应对,声音一会儿高一会儿低,中间还夹杂着小游惊恐困惑的:“你们在跟什么东西说话???”
肉类炙烤的香味传来,余洲条件反射地感到了饥饿。他动了一下,立刻被樊醒抓住手腕。
樊醒没睁眼,睡得很沉,这动作只是他的条件反射。他抓得极牢,余洲不敢挣脱,怕把人弄醒,便静静躺着看他。
他忽然想起樊醒这几天对自己的冒犯,在生气之前,脸皮先热辣辣红了起来。
那些不算是偷吻,樊醒光明正大地做,每次在余洲自己意识到之前,是白蟾先愤怒地暂时脱离他的身体。余洲在那短暂的数秒钟里,能感受到他人舌头在口腔中进逼的压迫感。
樊醒舌头灵活,他不是第一次知道。
越想越是焦灼。樊醒就在余洲面前,他并不知道余洲醒来,也不知道余洲暂时获得了身体的控制权。
余洲伸手,拨开樊醒额前垂落的头发。他忽然想起当樊醒还是小孩子时,睡觉时会像一个真正的孩子一般,用柔嫩的小指头握住自己的手。但那双小手如今已经骨节分明,瘦削有力,正牢牢锁住自己手腕。
他靠近樊醒,放缓了呼吸,心脏跳得令人太阳穴发胀。他距离樊醒的嘴唇只有几厘米。
这是真正的偷吻。他也要偷袭,也要试着让樊醒吃惊。余洲微微张口,他顺应了自己的情感,无论理智如何提醒,都置之不理。
只是一个吻,又没有什么别的意义。
在嘴唇碰触的前一瞬,他的手忽然被抓得更紧。被他的焦躁与动摇影响的樊醒睁开了眼睛。
余洲下意识要退开,樊醒一把按住他后脑勺,完成这个小心翼翼的亲吻。
浑身一凛,唇上触感还没完全消散,余洲发现自己再度身处黑暗。
余洲:“……”
他回到了黑龙的身体里。黑暗之中,传来白蟾的干呕。
“……”余洲扑倒在地,咬牙,“——白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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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此时此刻的樊醒:……
此时此刻的白蟾:呕。
樊醒:你有什么好吐的???我才想吐。
白蟾:呕……呕……人类,的接触,好恶心。
此时此刻正在烤鱼的许青原:——?!有杀气,好强烈。
第70章 骷髅红粉(8)
樊醒对白蟾的不满与日俱增。
鱼干说他分裂:常常被白蟾惹得火冒三丈,无奈白蟾还是余洲的模样,樊醒气到一半消了,转头找鱼干和骷髅的麻烦。
安流还没被惩罚、樊醒还未偷东西逃跑的时候,白蟾和他们就不是很亲近。白蟾跟小十来往多,小十又特别喜欢往安流身边凑,白蟾便隐隐约约对安流与安流照顾的樊醒有敌意。他动作灵活,三根尾巴强而有力,袭击樊醒时若是得手,黑脸便露出笑容,哼哼怪笑。
那时被扇得鼻青脸肿都算是常事,樊醒对白蟾无计可施:白蟾比他矮小,但他还得喊白蟾哥哥。当时的樊醒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只能在捶打之下连连求饶。
经历了上次樊醒和余洲的亲吻事件后,白蟾变得十分警惕。他不再给余洲回到身体的机会,美其名曰“不可做恶心之事”。
这一天,樊醒和许青原在山里走了一大圈,直到深夜才回来。两人不断外出探索,终于找到了白蟾所说的,七个鸟笼融合的证据。
在高山的边缘,森林中不同的植被、土壤开始交融:红色、黑色与黄色的泥土,如不同的颜料搅拌在一起,交融处植物大量枯萎、僵死,但同时,有新的、同时具备几种植物特征的小树正在生长。它们的根系比裸露地表的植被更加繁盛。
许青原告诉樊醒,这些植物让他想到了竹子。竹子根系发达,侵占土壤后可以在任何地方生出笋芽。说是融合,但他认为,这些古怪植物正在侵略白蟾所在的“鸟笼”。
眼前空气沉滞怪异,站在融合的边缘,他们能隐约听见低沉的吼声。遥远的天空闪动红色光线,有缕缕黑烟。一只小鸟落在小溪边上,咕咕喝水。樊醒朝它弹去石子,小鸟吃惊,猛地扭头,一侧脑袋上长着数颗红色小眼球。
这里是无人路经之处。许青原这段时间不搭理黑龙,日夜打猎,借着打猎的机会和云游之国的人接触、交流。有人直接告诉他哪里不可接近,有人发现许青原听不懂自己的语言后,会直接把许青原带到山上,遥遥指着远处比划:那边,很危险。
云游之国的居民都是经历了千难万险的历险者。只在黑龙周围打转的樊醒等人没察觉,但许青原感觉到了:这里的居民恪守着一条原则——绝对不靠近融合之处。
历险者们知道这个巨大的鸟笼是不对劲的。他们甚至察觉外部还有其他的鸟笼。但实在太过危险,无人去探索,也无人敢接近。
许青原认为,这正是因为他们吃够了千难万险,每个人才极为珍惜生命。在这里死去的人不会复活,这个条件直接制约了历险者扩大探索的可能。他无论怎么打听,都得不到有用的信息。
小鸟直勾勾盯着樊醒,许青原退了一步。踩在正常的草地上,他才觉得安心。
眼见那鸟儿振翅飞走,却不是飞往来处,而是飞往樊醒和许青原身后的绿色密林。许青原立刻抄起腰间自制弹弓射击,但落空了。
“你说得对,什么融合啊……”樊醒嘀咕,“这是入侵。”
他开始相信白蟾的遭遇。
白蟾现在越来越自如,奔跑跳跃,吃吃喝喝,全然把余洲的身体当作了自己的。
唯一有办法制住它的还是鱼干。鱼干说:“还是黑龙帅。你究竟怎么变成黑龙的?”
每到这个时候,白蟾会静下来,认真地反问:“你也,觉得黑龙,更好看?”
他怎么会变成黑龙,怎么成为七个笼主之一,这些问题无论鱼干和骷髅如何打听,白蟾就是不说。他捂着自己的秘密,直到这一夜樊醒回来,告诉众人他们确实看到了鸟笼融合的边缘。
所有人都是一个想法:必须抵达云外天。所有秘密的源头,包括白蟾死守不说的事情,在云外天可以找到答案。
白蟾开口了:“你们,真的,很想去,云外天?”
鱼干:“想啊,你载我们吧,蟾宝。”
白蟾立刻露出恶心表情,鱼干连忙改口:“好弟弟。”
白蟾这回没有再用睡觉之类的事情拒绝。他点头答应:“行,只要你们,给我,一样东西。”
鱼干和樊醒内心同时一沉。只有骷髅问:“什么?”
白蟾果真指着樊醒:“我要安流的心脏。”
“你要安流的心脏做什么?”在黑暗中,余洲问,“你也想获得力量,取而代之吗?”





深渊手记[无限] 深渊手记[无限] 第75节
良久,白蟾的声音传来:“取而代之?”
余洲:“成为‘缝隙’的新意志。”
白蟾的声音充满了困惑:“为什么要成为新的意志?”
这回轮到余洲奇怪:“那你要安流的心脏,是……?”
“七个笼主太多了。”白蟾说,“这里,只要我一个笼主就行。”
他从黑暗中走来,坐在余洲面前。余洲碰触白蟾的皮肤,白蟾的皮肤和人类有些不太一样,冰凉而光滑。
“你想成为唯一的笼主。”余洲说,“你要吞噬其他六个笼主吗?”
白蟾痕为他的机灵高兴:“对。”
用白蟾的话来说,这个云游之国正在溃烂。鸟笼与鸟笼之间相互融合,其他鸟笼中的东西,会通过已经相连的地域进入和平的聚落。那些并非普通生命体,他们是已经完全异化的历险者,或者更通俗地说——“他们和我们这些缝隙的孩子一样,已经不是人了。”
余洲听得呆住。
“我不喜欢人,也不想成为人。”白蟾说,“但是,我想要一个和平、安宁的鸟笼,我讨厌争执和杀戮。”
但有这种想法的人不多,七个笼主之中,有六个人决定驱逐白蟾。他们与白蟾进行了激烈的搏杀,那是一场早有预谋的战斗,白蟾无法招架,被重创后丢下了云外天。它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主动丢弃了力量的象征——两只眼睛。察觉白蟾已经彻底失去力量,笼主们放弃追逐。
“他们不是想杀我,而是想让我闭嘴,放弃已有的想法。”白蟾说,“但我认为,现在是合适的时机,我可以回去了。”
“……因为你察觉安流的心脏来到了这里。”
“安流的心脏、双眼,都有母亲的力量。”白蟾说,“只要拥有他们,我就能获得新生,回到云外天,驱逐其他的笼主,成为唯一之人。”
安流失去了双眼,白蟾只在樊醒身上闻到强烈的安流的气息,对这颗心脏,他势在必得。
没有心脏,白蟾不肯回到云外天。或者说,即便回到了云外天,它也没能力与其他六个笼主争斗。
然而失去心脏,樊醒会变成什么样?那颗已经连结他的生命、成为它所有物的心脏,还能被别人夺走吗?
而他们如果想见到其他的笼主,想得到离开这个鸟笼的秘密,就必须要前往云外天。
这之间矛盾重重。
余洲正在沉思,白蟾忽然靠近了他。
“……干什么?”
太近了,余洲清晰看到白蟾的双眼。他的瞳孔是短短一横,极浅的灰色,嵌在青白色眼珠里仿似透明。漆黑的少年在他身上闻来闻去,余洲僵住了:白蟾离得太近,他在重复那天晚上,余洲和樊醒所做的事情。
白蟾的体温很低,冰凉的嘴唇在余洲嘴角碰了一碰。他不理解这种动作的意义,停顿片刻后坐回原位,扭头干呕。
余洲:“……”
白蟾:“恶心。”
余洲:“你可以不碰。”
白蟾:“这个动作有什么意义吗?你的身体为什么会变热?樊醒为什么会……”他难以形容两个人的反应,结巴片刻,“总之,好恶心。”
余洲擦擦嘴角,跟自己说:就一小孩子,别生气。
白蟾吐了半天,冷静了,逐字逐句下结论:“人,真的,好臭。”
余洲:“滚!”
翌日,睡饱了的白蟾吃完许青原做的早饭,在院子里和猴儿脸小孩们玩耍。
鱼干游到他身边:“蟾宝,我把心脏给你。”
白蟾:“拿来。”
鱼干:“不是现在!”
白蟾:“那免谈。”
鱼干蹦到他面前,用一侧鱼眼睛盯着白蟾:“要是我现在给了你,你自己飞走了,我们怎么办?”
白蟾:“安流哥哥,你,不信我?”他泫然欲泣,但学得不够到位,眼睛挤了半天,没半滴眼泪。
“我有个方案。”鱼干蹦跶着,“你背我们上云外天,抵达之后,你总得给我们介绍介绍其他笼主。你们都是我安流照顾长大的,见到我,应该也得叙叙旧。总之,只要抵达云外天,我就让樊醒把心脏给你。不仅给你,我和樊醒还帮你揍其他人!我一定要让你当上笼主!”
白蟾半信半疑:“你是不是,骗我。”
鱼干怔了:“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白蟾还要再说话,鱼干的鱼眼睛里淌下两条泪。它哭得比白蟾惨,比白蟾到位,连哭腔都十足十地感染人:“久别重逢,你把我关在嘴巴里这么久也就算了,居然还不相信我……呜……好痛!心好痛!”
它在猴儿脸小孩毛绒绒的头顶哭着打滚,白蟾手忙脚乱:“哥哥……安流……不,我没有,怀疑你……我……哎呀……”
白蟾最终答应了。
在白蟾看不到的地方,樊醒和许青原交换了一个眼色,无声道:小屁孩。
万里晴空。
山峦在微风中忽然剧烈震动。一条通体漆黑的巨龙挣脱了地面束缚,腾空飞起,矫矫而行。它冲破了弥漫在山谷之中的云雾,一时间,所有人和动物都不禁仰头眺望。他们想起一年前目睹黑龙坠落的那一天。
黑龙背上,樊醒用藤蔓牢牢捆缚住其他几个人,得以稳坐。
此行凶险,小游不跟他们同行。余洲的意识仍被关锁在黑龙之中,樊醒怀里只是一具躯壳。
鱼干说,抵达云外天就把心脏给白蟾。
白蟾说,抵达云外天、交割心脏,就让余洲恢复原状。
樊醒恨得咬牙:虽然是小屁孩,但却是个狡猾奸诈的小屁孩。
云外天还在远处。飞高了才发现,这确实是个大得无边无际的鸟笼,比他们此前见过的任何一个鸟笼都辽阔。在高处往下眺望,他们起飞的地方青翠美丽,越是往北,山峦与森林就越是茂密,峰林中偶尔闪动一簇簇古怪强烈的光线。柳英年问那些是什么,但无人可回答。
云外天极高,黑龙飞到一半,地下大地便已经被云雾笼罩,看不分明。
风变得越来越冷了,连骷髅也在瑟瑟发抖。
黑龙呼哧喘气。白蟾化身为龙时不能说话,鱼干问了几百句“你是不是想把我们冻死”,没有回应。
风声中有一些诡异的声音,起初稀疏,随即越来越密集。樊醒心头一跳,立刻提醒:“白蟾!”
云雾被冲破,无数扑打翅膀的东西疾冲而来。黑龙吃了一惊,加快飞行速度,但那些飞鸟般的东西轻盈小巧,比他更快,瞬间已经子弹般袭来!
同一时刻,云外天上降下千万道强烈光线!
黑龙位于半空,无法躲避,发出痛吼。白蟾受了伤,他不得不收回控制余洲意识的力量来稳定自身。余洲仿佛从一场酣梦之中苏醒,还未彻底适应眼前光线,便听见樊醒在耳边大吼:“柳英年!!!”
黑龙吃痛翻滚,捆缚柳英年的藤蔓在同一时刻被飞行物体撞破,柳英年翻下黑龙背脊。
许青原离他最近,立刻伸手去拉,不料反倒被柳英年的下坠之势扯下了龙背。
樊醒化出万千浅灰色藤蔓,保护急坠的黑龙,腾不出手去援救。余洲来不及多想,从他怀中挣脱,跳了下去。
樊醒的怒吼和安流的长啸几乎同时响起!大鱼骨骸从云雾中跃起,鱼鳍勾住下落的柳英年和许青原,扔上了鱼背。
余洲本以为安流会来接自己,不料浓云之中忽然伸出数道粗硕触手,狠狠抽了正冲他飞来的安流一下。安流立刻失去平衡,带着柳英年和许青原翻滚坠入浓云。
视线被云雾彻底遮蔽的时刻,余洲失声大喊:“樊醒!”
樊醒从黑龙背上一跃而下,展开骨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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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鱼干哭戏演得很好,得到了樊醒和帽哥的称赞。
鱼干冷笑:呵,我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
它给俩人看自己的微博。
微博名为:奥斯卡在逃影帝。
樊醒、帽哥:……
鱼干:关注我!快!
第71章 骷髅红粉(9)
森林中,野兽拖着长尾缓慢走过。它有一张融化的脸,身上不断滴落浓稠液体。液体似乎带有腐蚀性,它经过的地方,土地变得漆黑,植被枯萎。
野兽穿过紫黑色的灌木丛,往森林深处走去。枯萎的植被中,有细碎的金色闪光。很快,这些闪光亮了起来,金色的小芽迅速生长、开花,乳白色的小花散出奇特的浓烈气味。
鸟儿从天而降,它们模样看起来正常,但脑袋上密密麻麻都是赤红的小眼睛。它们张开嘴巴,喉咙中探出吸盘,从小花中吸取花蜜。花蜜令它们昏昏欲睡,一个个像醉了一样摇摆。
砰——一声巨响!
大手掌当空拍下来,一个佝偻背脊、浑身长毛的怪物从灌木丛中站起。它抓住了昏睡的鸟儿,直接咬断脖子吸血吃肉。怪物毛发凌乱,但依稀看得出一个人的模样,虽然身上鼓起无数莫名肿包与长错了位置的骨头。
林中一声响动,怪物猛地转头。
它的五官完全错位,眼睛是竖直的,本该长着口鼻的地方密密麻麻都是蠕动的尖齿,口涎从嘴角流下来。
凝望密林片刻,怪物没发现任何异样。它失去了兴趣,一边咀嚼鸟儿的骨头,一边往野兽离开的方向走去,口中还发出唿哨之声,模模糊糊的,像是在说话。
余洲听不懂这些语言。他心脏狂跳,捂着口鼻,缩在一个仅容半个人挤进去的山洞里。山洞外头都是紫黑色的垂蔓植物,他方才弄出响动,但没有被发现。
从高空中坠落时他并没有受伤。樊醒跃下、展开翅膀、把余洲抱在怀中,动作一气呵成。然而袭击安流的那些粗大触手也开始攻击樊醒,樊醒躲过几次攻击,在掠过这片浓雾弥漫的森林时,忽然失去平衡,栽到地上。
他们摔在树木上,这珍贵的缓冲保住了性命,但也让樊醒松开了手。余洲顺着山坡滚落,晕了过去,醒来时便看见周围陌生森林,无论樊醒和是鱼干等人,全都不见踪影。
这是一片古怪的丛林。高树密集,贴地的灌木丛中传来各种各样小兽的声音。
无论是雾气,还是植物,全都带着诡异的紫色。余洲仔细观察过植物叶片,叶子虽然是紫黑色,乍看起来形状正常,但翻过叶子背部,渗血般全是红点。
余洲非常谨慎。他想起许青原多次在鸟笼中提醒,不对劲的东西不要碰、不要吃,保持距离。但身在密林,他能做的只有撕下一角衣襟,捂紧口鼻。
当务之急是找到樊醒。
余洲醒来后,忍着浑身的酸痛,循着模糊记忆移动到他们下落的地方,随即便看见了野兽、怪鸟和怪物。
等周围安静下来,他从山洞中爬出,很快找到了几棵新鲜折断的大树。
大树附近有明显的拖曳痕迹,什么东西曾摔在这里,不知是被拖走了,还是自己爬走了。
樊醒不知所踪。
循着痕迹前进,余洲走得越来越慢。林子愈发密集了,各种奇形怪状的野兽与怪物,时常从暗处掠过。
余洲躲一会儿,走一回儿,逃一会儿,累得喘不上气。樊醒就在附近,他能感受到樊醒的状态:焦躁、混乱、不安。




深渊手记[无限] 深渊手记[无限] 第76节
他一定出了什么事。余洲压抑下心中惶恐,拨开眼前浓密灌木。
这里绝对不是白蟾的“鸟笼”。它属于别的笼主。而正如樊醒和许青原所看见的:有什么正在侵蚀这个“鸟笼”,所有的生物全都被侵染、变异。
余洲心头一凛:他忽然想起白蟾的话——在其他的“鸟笼”中,历险者已经发生匪夷所思的异变。
一个瘦长的、呈骨架形状的怪物从不远处走过。它上半身的骨头如同在爆炸瞬间凝固了似的,乱纷纷地戳在脊椎上。骨头上生出新的脑袋,拳头大小,有眼耳口鼻,十几个脑袋正在齐声说话。
“有人……陌生人……”在混乱的声音里,偶尔夹杂着几句余洲能听懂的话,“气味……我闻到陌生人气味……”
余洲藏在灌木丛中,屏息不动。
一条四脚蛇从他身边直立经过,余洲吓了一跳:这东西的前爪是人类双臂,正抓着一块银白色的鳞片。
四脚蛇显然也被他吓了一跳,面面相觑之时,骨头怪的脚步接近了。瞬间,周围像是炸锅一般窜出十几条四脚蛇,全都奇形怪状。它们显然惧怕这骨头怪,疯狂四散。
余洲面前的四脚蛇也想逃窜,但怎么跑都在原地踏步。它回头一瞧,余洲压住了它的尾巴。瞅准了四脚蛇张口的瞬间,余洲一把捏住它脑袋,手指嵌入四脚蛇口中,封住了它的声音。
骨头怪追着四脚蛇们跑远了。余洲远远看见它拎起一条四脚蛇丢进口中,很快,新的脑袋气球一样从它肋骨上鼓起来,呜哇呜哇地,开始大哭。
余洲:“……”
他隐约猜到缘由,但不敢细想。所谓的异变历险者……他们原来是这样活在“鸟笼”中。
四脚蛇在余洲手里挣扎,余洲抢过那鳞片,低声问:“这东西,你从哪里找到的?”
四脚蛇睁圆眼睛,继续挣扎。
余洲不知它能否听懂自己说的话,便说:“长得倒是奇怪,细胳膊细腿的,颈子这么细……能拧断么?”他装作研究,捏着四脚蛇脑袋和脖子。
四脚蛇顿时不动了,小手臂笔直举起,指着另个方向。余洲一看,正是拖曳痕迹消失的地方。
四脚蛇带余洲去的地方是一个坑洞,拖曳痕迹正好消失在这里。洞边爬满了垂蔓植物,紫黑色叶片、灰褐色长茎,间杂赤红的小花和果子。余洲仍捏着四脚蛇,探头去看。
洞口不深,圆筒状,还有几块大石头垒着,像是方便进出的台阶。这里曾有人生活过?余洲好不容易适应了光线,立刻在洞的角落看见一个俯趴的人。
樊醒背上骨翅已经恢复成手臂形状,上衣破碎,一动不动。十几条四脚蛇趴在他尾巴上,正热闹地剥鳞片。
余洲气得脑袋充血,把手中四脚蛇捏得几乎窒息。他跳下洞口,几脚把那些四脚蛇踢开。四脚蛇们只只都长着人类手脚,站起来高度直到余洲小腿。它们惧怕余洲,纷纷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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