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手记[无限]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凉蝉的小说
姜笑手指灵活,已经迅速揪着樊醒一半头发给他打了一条小辫子。
“大概是这个‘鸟笼’笼主设计的机制。”姜笑变戏法一般从裤兜里掏出个小草莓发带,眨眼功夫就给樊醒系上,“不过为什么会让你变小?”
渔夫帽:“大概因为,他是我们之中对‘笼主’最具威胁的。”
柳英年哪壶不开提哪壶:“大哥,你是不是不知道他叫啥名?”
渔夫帽:“我也不知道你叫什么。”
柳英年:“我叫……”
渔夫帽:“没兴趣,不必说。”
为了解开姜笑的辫子,樊醒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们都在茂盛的花田里,蔷薇茎叶带刺,顿时勾住樊醒的头发。
余洲忙蹲下为他仔细解开,忽然发现花田里有个瑟瑟发抖的小东西。
是一条几个月大的小狗。
“……它也是落进‘陷空’里的小东西?”余洲想起雾角镇的鸡鸭猫狗。
小奶狗自然不能回答,它害怕陌生地方,在花叶底下缩成一团,被蔷薇缠住的耳朵爪子上几道伤痕。
姜笑把小狗抱起,小狗喘着气,忽然抬爪抓向余洲肩头的鱼干。
鱼干现在的模样就是一条小鱼的骨骼,它飞快躲开,把脑袋藏进余洲头发里,骂骂咧咧:“敢抓我?我是你爷爷!”
余洲觉得它实在太吵,伸指把它弹开,弯腰打算抱起樊醒时,樊醒:“不必!”
变成小孩之后,樊醒的脾气迅速变坏了。余洲只好放弃抱他走路的打算。
一行人离开花田,鱼干这回趴到了柳英年头上。
姜笑斜瞥它:“从‘鸟笼’离开的历险者,一般都会去往不同的‘鸟笼’。我还是第一次碰到还能再次共同行动的人。”
鱼干:“为啥看着我?”
姜笑:“我们几个唯一共同做过的特殊事情只有一件,就是全都上过你的背。”
鱼干拔高声音:“你怪我哦?”
姜笑:“没有。”
鱼干游到她面前:“我可是救过你们的命,真的,我是神哦。”
狗子又伸爪去扑,鱼干飞快躲开,趴回柳英年头发上小声嘀咕。
花田广阔,朝着山坡上的房子走了挺长一段仍不见尽头。
余洲在队伍最后,对这个迥异于雾角镇的地方充满好奇。他即便在原本的世界里,也从来没见过这么美丽的地方。
余洲记挂樊醒,频频回头看他。
樊醒腿短,小孩腿脚力气又小,渐渐就落在了最后,一边小跑一边喘。
余洲站定等他。樊醒一步步挪到余洲面前,不走了。
“嗯?”余洲低头。
樊醒犹豫挣扎几分钟,终于朝余洲伸出手。
余洲故意装作不懂:“怎么了?”边问边侧头去听。
樊醒:“抱我。”
小小的樊醒和久久差不多身量,也和久久一样重。余洲抱惯久久,现在抱起樊醒,手势姿势娴熟,抱起来顺势在小孩后脑勺轻轻抚摸。
樊醒:“?!”
余洲:“乖。”
无法反抗的樊醒只得一声不吭,下巴搁在余洲肩头。鱼干又跑回余洲身边,用一侧鱼眼睛看樊醒,嘎嘎地笑。
樊醒干脆闭上了眼睛。
虽然不情不愿,但他还挺享受不用自己走路的感觉。
余洲在他耳边说话:“我如果抱得你不舒服,你要说啊。”
“……还行。”樊醒说,“当小孩原来这么好。”
余洲:“说什么呢,你以前也是小孩。”
樊醒哼哼唧唧:“是吗?”
离开花田,顺着石头铺就的小路走上缓坡,山腰上一片开阔的平地。房舍错落,风格各异,每家每户都有自己的小院子。院里栽种花草,人们穿着干净清爽的衣服,牛车马车经过,风里送来爽朗的笑声。
从山腰往后眺望,是蓝天和望不到边际的蔷薇花田。
蔷薇花似乎是这里最繁盛的植物,无论是植物的树干还是房子、道路两侧,全都是开放得密密麻麻的花朵。
而往高处远望,在山顶有一列反射阳光的屋瓦,橙红的旗子在屋顶飘扬,中央是两朵纠缠的蔷薇花。
“……这房子和风景,像欧洲童话。”柳英年摸着下巴,“奇怪了,难道这个笼主是外国人?”
余洲抱着樊醒终于走上来,一个骑马的少女从他身边经过,上下打量,忽然问:“你们是历险者?”
余洲点点头。他们的衣着跟这儿的人完全不一样,这是没办法隐瞒的。
少女笑得眼睛弯弯:“跟我来吧!”
少女带他们穿过山腰的城镇,一路指点。
这个城镇比他们想象的更大,少女指着遥远的山头:“那边也是我们的地方。”
余洲无声地看姜笑:“鸟笼”可以这么大?!
姜笑眨眼,微微点头,指指自己的脑袋。
路上遇到的镇民看到历险者,又是热情招呼,又是热心指路。
镇上人不少,各色种族、长相都有,将要走出镇子的时候,樊醒在余洲耳边说:“我们刚刚看到的,至少有两百六十三个人。”
余洲:“真热闹。”
樊醒捏他耳朵小声说:“没听懂吗?这个‘鸟笼’至少吞噬了两百六十三个历险者的性命。”
余洲一怔,方才还为这景色兴奋的心霎时落入冷水般沉重。
少女把他们带到了镇子外头一个小院子里。
“历险者就住在这里吧。”她为他们几个内外张罗,附近的镇民拿来了衣物、食物,仿佛他们是这个地方的尊贵客人。
“小妹妹穿这件最好看!”妇人举起粉色连衣裙,对樊醒说。
“我们这里的小姑娘都喜欢吃这个!”男人拿来一筐子红色野果。
樊醒:“……”
余洲笑嘻嘻,帮他全部收下:“太好了,我妹妹都喜欢。”
樊醒已经放弃了挣扎,任由姜笑把他抱在怀里,继续给他梳辫子。小狗适应了环境,追着鱼干在院子里狂奔。鱼干一会儿怪笑一会儿惨叫,吵得人耳朵疼。
余洲发现,少女和镇上的其他人看不见鱼干。
临走时,少女指着山上一个小小的悬崖:“有空的话可以去那边看看。”
悬崖名叫飞星崖,崖下是一滩深蓝色的湖水。
“晚上非常非常美!”少女高兴地说,“这样吧,你们先休息,晚上我带你们去。今夜很特别,你们非常幸运,可以在飞星崖上看到最尊贵的人。”
等人们纷纷离开,姜笑问:“觉得这里好吗?”
柳英年:“好啊,太好了,和雾角镇比就是天堂。”
姜笑:“所以它对历险者来说非常危险。”
柳英年没转过弯来,渔夫帽接话:“越是美好平静的‘鸟笼’,笼主就越要警惕历险者。对这样的世界来说,历险者很可能就是破坏者。”
“历险者公认的三类危险鸟笼,第一类,笼主是病人、小孩或者极恶罪犯的鸟笼,第二类,正处在更替笼主阶段的鸟笼,”姜笑说,“第三类,世界完美、舒适、和平的鸟笼。”
余洲听呆了:“雾角镇那种,不算危险?”
“对‘新生者’来说,不好适应,因为要伤人。”姜笑说,“但对老手来说那是最容易最简单的鸟笼。”
她抓起一把野果,逐个扔进嘴巴里。
深渊手记[无限] 深渊手记[无限] 第11节
“我们对杀人没感觉,反正死了也会复活。”她说。
对夜间的邀约,余洲原本充满了期待。但谁都没料到,樊醒变成小孩之后,体力大大减少,吃晚餐时他就不停揉眼睛,最后嘴里咬着面包,歪在余洲身上睡着了。
夜幕降临,少女来邀请众人一同去飞星崖。
通往飞星崖的路上,星星点点都是灯火,从山腰的镇子往山顶延伸。
“这么多人!”柳英年大吃一惊,“是什么节日吗?”
余洲不可能放樊醒独自一人在这里睡觉,他选择留在屋里陪樊醒。姜笑安慰他不用担心,“鸟笼”的谜题还未出现,历险者是不会有生命之虞的。
余洲和樊醒住在一楼的房间里,窗外就能看到繁盛的花田。夜间,萤火虫在花田里飞舞,这儿似乎永远都有适宜的气温,不冷不热。
夜空晴朗,满天星辰。一切宁静平和,令人慵懒。
余洲打开深渊手记。关于这个“鸟笼”,手记没有任何提示,他猜测这应该是姜笑所说的,谜题尚未出现。
隐隐的,能听见从远处传来的欢笑和乐声。飞星崖上似乎正举行盛大的宴会。
余洲和衣躺在床上,看着熟睡的樊醒。
小孩模样的樊醒很稚嫩,他拨开樊醒的额发,碰了碰他的睫毛。小孩的手没什么力气,樊醒在睡梦中微微皱眉,抓住了余洲的手指。
余洲一怔:久久也常常这样抓他的手。
柔软的手指,温暖又小心翼翼。余洲勾住樊醒嫩枝般脆弱的手指,小声地:“久久。”
他当然不会得到任何回应。
余洲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了过去,被樊醒的小手抓醒时,姜笑他们还未回来。
灯灭了,窗外有萤火虫的微光,鱼干缠在樊醒的头发里,圆睁鱼眼睛。
完全是本能,余洲还未彻底清醒,已经把樊醒抱在怀里。
他听见床下传来清晰的抓挠声。有人在轻轻叩动床板。
第10章 蔷薇汤(2)
抓挠声细碎清晰,从床下各个位置,窸窸窣窣传来。
余洲毛骨悚然,樊醒圆睁眼睛看他,他则立刻看向三人之中最强悍的鱼干。
鱼干面临危险毫无用处,一个劲发抖流眼泪。余洲:“……”
他忽然猛锤床板:“什么东西!!!”
声音霎时停了。余洲跳下床,一把抱起樊醒就往门外冲。不料樊醒又抬小爪挠他,在他怀里扭动,余洲根本抱不稳。
樊醒终于从余洲怀里落地,先说了一句“不需要你抱”,回头钻进房间。
余洲头都大了,只得也回头进屋。鱼干窜到他肩上咬它头发,瑟瑟发抖:“别回去别回去!”
借着窗外微光,卧室里勉强能看清物体轮廓。樊醒点亮小灯,趴在地上,双目炯炯。灯光照亮狭窄床底,声音又响了起来。沙沙沙沙,咔咔咔咔。
余洲和他一起看去,背上登时发毛。
床下不是人,而是藤蔓。
无数细小的藤蔓从床下地面长出来,嫩芽细幼柔软,像小孩的指头。芽尖顶着床板,被阻拦住了,才不住地叩击。
藤蔓钻出地面的地方有微微白光,更多的芽头正在破土,嫩芽开始往两边探索,钻出了床底的范围。
樊醒伸手去碰,嫩芽果真缠住他手指。茎上有小刺,刺得他手指流血。
余洲忙把那茎扯断,樊醒手指上那一小截还在兀自扭动,如一条浅青色肉虫。
余洲呲牙,捏着芽头扔到门外。鱼干在门外徘徊,芽头忽然在地面攒动,往鱼干的方向爬去。余洲抱起樊醒时,听见鱼干一路吱哇怪叫,冲往窗户。
他也不敢停留,樊醒在他怀里挣扎大喊“不需要你抱”,他当作没听见,一口气跑出了这古怪房子。
追赶鱼干的嫩芽已经枯萎了,变成了芽干。鱼干悬浮在空中,抬头呆呆看屋顶。“妈耶,余洲……”它也像是被吓住了,“这些都是什么玩意儿?”
余洲抬头,先被夜色里一片颤抖晃动的枝叶吓了一跳。
不过是睡一觉的功夫,房子周围居然已经长满了密密麻麻的蔷薇藤蔓!
屋外的藤蔓和屋内不同,它们粗壮结实,已经把屋子团团包围。屋顶上也覆满了蔷薇的枝叶,茎叶还在不断缓慢伸长,细碎的“沙沙”声密集如飞虫振翅。
从生长到开花,不过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余洲看见藤蔓上已经长出了无数核桃大小的花苞,夜色中圆润饱满。
樊醒也忘了要下地,忽然揪住余洲衣服上的帽子,差点把余洲扯窒息。
“干什么!”余洲说话都不敢大声,眼前的东西和他这个人类相比,显然更具威力。
藤蔓似乎察觉到余洲的存在,屋顶上无数枝叶换了方向,不再向上生长,而是朝余洲缓慢伸展过来。
樊醒和鱼干异口同声,一左一右震得余洲耳朵嗡嗡疼:“跑啊!!!”
从山腰前往飞星崖的路上点着灯,余洲一路循灯而上,没有任何怪事发生。他站在路上回望,奇怪的是,他们三个离开那小院之后,藤蔓便不再动弹,变成了和周围蔷薇藤一样静谧漂亮的植物。
只是落在余洲眼里,仍旧是怪物。
鱼干问樊醒:“是不是你尿床,把这花妖怪滋醒了?”
樊醒抬手一打,鱼干翻个跟头,声音更大:“喔唷!恼羞成怒,肯定是你!”
余洲抱不住乱动的他:“别扭了!再扭下来自己走!”
樊醒忽然清醒,又揪他耳朵:“谁让你抱我了?”
余洲把他放在地上,自己往前大步走去。鱼干不知道要追赶谁,和樊醒一路吵上飞星崖。余洲站在小路末端,呆愣着不动。樊醒撞在他腿上,下意识抱住,从他身后探出脑袋。
鱼干的鱼眼睁得滚圆,第二次受到惊吓:“我滴乖乖……”
飞星崖上亮如白昼,无数灯盏、篝火点燃,人声沸腾。
空气中弥漫着酒的浓郁香气,熏得人昏昏欲醉。
崖边空出一块地,熔炉烧化铁汁,热气腾腾,人人脸上都是汗水油光,兴奋到了极点。一个健壮的女人走到熔炉边上舀出铁汁,忽然挥手用手中木棒狠狠击打!
铁汁朝飞星崖外四溅,霎时如击碎满天燃烧星辰,把已经足够亮堂的飞星崖照得愈发灿烂。欢呼声震耳欲聋,飞星往崖下坠落,紧接着那女人再次击打,又一泼金亮飞星喷溅。
紧接着女人的动作,余下的男子一个一个击打,飞星崖上光芒大盛。
余洲不敢直视,但又忍不住不看。在火光之中,负责击打的几个人都只穿着最简单的衣裳,裸露的肌肉与皮肤,反射火光,如雕塑一般强壮美丽。随着击打的动作扭腰、摆臀,熔炉熊熊大火为他们的肉体镀上金红色轮廓。
蔷薇花的香味前所未有的浓烈,花蜜的甜与精油的香,混杂成一种余洲难以形容的气味,让人轻飘飘,双足落不到实处。
崖边轰然地热闹,在另一个方向,人们饮酒作乐,弹琴唱歌。
花蜜和美酒不仅用来吃喝,还成了香料,可以涂抹在人的身上。
酒液湿透胸前衣襟,往下流淌,直到把衣服彻底濡湿。花蜜粘稠,厚厚地堆在指尖与手心,这样的一双手覆盖在别人的皮肤上,甜香被人体的热度烘得滑腻。
灯火照亮人的躯体,凹处汪一小潭蜜酒,突起处闪着蜜色反光。肌肉的轮廓暧昧不清,人的笑声、呼吸、喘息,与乐声歌声一样巨大。
在灯火照不到的暗处,在蔷薇树丛掩盖的一小片漆黑夜色里,有颤抖的动静。树丛枝叶沙沙作响,混杂在快乐的声音里。
余洲第一反应,是立刻蹲下捂住樊醒的眼睛。
樊醒:“……”
鱼干:“我呢?我是未成年鱼。”
余洲往前走也不是,后退也不是,踟蹰时忽然在喝酒作乐的人群里看见了渔夫帽,他那顶不肯摘下的帽子在这样的狂欢盛宴中显得格格不入。
渔夫帽在吃肉,吃果,十分专注。
他身后就有一大片抖个没完的蔷薇灌木。
柳英年坐在他身边,一张脸比席上的野莓还要红。眼睛死死盯着渔夫帽面前的食物,根本不敢到处看。
余洲想抱起樊醒,不料樊醒不肯让他抱,他只好自己往渔夫帽和柳英年那边走,尽量目不斜视,跨过醉倒在地上、互相舔舐的人们。
“余洲!!!”柳英年见他过来,像见到救命恩人一样跳起拉住他。
余洲默默坐下,分吃渔夫帽面前的食物。
“姜笑呢?”
柳英年指指不远处。
姜笑手里拎着一小壶蔷薇酒,跟几个人谈笑。她比柳英年他们自在得多,空着的手在面前几位年轻男人身上摸来摸去,余洲从没见她笑得这么畅快过。
不看还好,他忽然发现樊醒和鱼干就在姜笑身边。
他俩没看姜笑,反而专注地盯着三个在地上翻滚的人。樊醒学小孩神态学得十足,面带好奇,一会儿站起一会儿蹲下。鱼干在他头顶打滚旋转,和樊醒完全同调,两个人都不肯放过面前发生的任何细节。
余洲冲过去,强行把人抱起,回到伙伴身边。
樊醒忽然一笑:“好玩。”
鱼干恼怒,偏偏被余洲抓住,挣脱不了:“看看怎么了!我又不加入他们!”
“小心你的鱼眼变针眼。”余洲威胁,“非礼勿视,不懂吗?”
身后灌木丛的动静停了,几个人嬉笑打闹走出来,又开始倒地喝酒。鱼干注意力被转移:“哇……”
樊醒看它:“什么感受?”
鱼干:“好想做人。”
余洲一双眼睛不知道往哪里放,和柳英年大眼瞪小眼。渔夫帽最为自在,他像看戏一样快乐,不时地笑一笑。
余洲没见过他笑,实在很好奇:“大哥,我们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渔夫帽答非所问:“别喝。”
他斜瞥余洲碰酒的手。
“姜笑说,酒不能喝。”余洲火速放开酒壶,渔夫帽又解释,“你别看她手里有酒,其实自己一口都没碰。”
“喝也没事,姜笑在‘鸟笼’里呆了三年,她已经成年了。”柳英年说,“除非这酒不对劲。”
渔夫帽:“那你喝。”
柳英年低头狂吃果子。
说来奇怪,周围活色生香,但人人坦荡,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劲不妥当。余洲看着看着居然也习惯了。他专盯身材健壮的男人,想想自己瘦弱的体格,心里羡慕得很。
樊醒坐在余洲怀里,也懒得动弹,把余洲当沙发一样靠着。他左看右看,忽然问:“不是说今晚可以在这里见到一个最尊贵的人?是谁?”
深渊手记[无限] 深渊手记[无限] 第12节
带路的少女所说之人,余洲猜测,极有可能就是这个“鸟笼”的笼主。
樊醒话音刚落,飞星崖边的人忽然传来欢呼。无论是狂欢者还是醉醺醺的人,都开始往小路移动。余洲他们所在的地方地势较高,站起来就能看到小路上行来一队人马。
为首的青年骑着白马,英俊非凡。他赤裸上身,只穿白色长裤,蜜色胸膛上垂挂无数金色挂饰,连黑发上也缠着宝石。他冲人们点头微笑,目光掠过历险者们所在之处,笑意更浓。
是一张年轻但精于算计的脸。
“王!王!”人们欢呼、大喊,飞星崖上酒气、香气愈发热烈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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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鱼干晚上不睡觉,辗转反侧(也就是不停在余洲肩膀头发里钻来钻去,滚来滚去)。
樊醒睡不着,抓它又抓不到。
鱼干唉声叹气,鱼鱼忧郁。
余洲:它怎么了?
樊醒:春天到了,又到了动物那什么的季节。
第11章 蔷薇汤(3)
被称为“王”的青年下马后立刻被众人团团围住。人们恭敬又渴望,无数只手伸长了想去触碰青年,但谁都不敢真的碰他。
他显然习惯了这样的事情,面对这样的狂欢盛宴与狂热人们,面上没有任何惊讶之色。拨开人群,穿过满地杂乱的衣裳、酒杯和食物,他走到了余洲等人面前。
“历险者?”他似乎是提问,但不需要任何作答,“欢迎来到我的王国。”
侍卫拿来一个卷轴,青年接过后递给余洲。卷轴的蜡封上也是一朵蔷薇花。
说实在的,余洲很不习惯这样的排场,他总觉得自己仿佛置身片场,眼前所见所闻所感,全都是夸张得过分的一场活剧。
面前的青年被称为“王”,他就是笼主吗?
青年没有逗留很久,也没有再多说一句话。他把卷轴交给余洲之后,坐上了飞星崖上一直空置的座位。
余洲方才太过紧张,没有注意到在最适合观赏击打飞星的位置上,有一张象牙雕成的宽大座椅。座椅上铺着柔软的虎皮,青年坐在椅上,姿态放松。“继续吧。”他示意人们为他端上花蜜与美酒,“让飞星崖再次亮起来。”
狂欢的宴会得以继续。青年喝酒,谈笑,人们不再自己寻乐,纷纷围拢到青年身边,跪坐在地上,仰望青年。
他们的眼神里有虔诚,但又不是全然的虔诚。在疯狂的狂欢中,在没有边线的享受和快乐里,藏着难以言说的恐惧。
姜笑溜回来:“饿了,我要吃肉。”
余洲:“……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姜笑:“说什么?”她把手里酒壶随手一扔,酒液洒了一地。
余洲:“这个人说自己是王,说这儿是他的王国。”
姜笑乐了:“有的笼主还会把‘鸟笼’做成皇宫,历险者进去了,女的当妃子,男的当太监,说不上两句话就得向他三拜九叩,万岁万岁。”
余洲:“……”
姜笑左右手各抓一大块肉:“这叫皇帝癌,你们真是少见多怪。”
又跟着姜笑长见识的几个男人对她无比佩服。见没人注意这边,众人顺了些吃的离开。樊醒和鱼干不舍得走,装出纯真无知的样子看别人纠缠,最后被余洲和柳英年一手一个捞着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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