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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渊手记[无限]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凉蝉的小说
也没有人去着意区分,囫囵扔进了大锅中。肉被烧焦的气味一股接一股冒出来,余洲胃部一紧,弯腰呕吐。
他怕樊醒烫疼脚,一直把樊醒抱在怀里,一边吐一边小声道歉:“对不起。”
“你们吃吗?”有人问。
两人一鱼同时摇头。问话的人面无表情,自顾自地吃起来。无人分辨下肚的是什么东西,他们佝偻着消瘦的肢体,用松动的牙齿艰难地撕咬又老又韧的肉。
鱼干像个小姑娘似的缩在樊醒头发里,露出个鱼眼小声问:“这和咱们之前住的那地方,是同个‘鸟笼’吗?”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余洲问。
正在吃饭的人们嘿嘿笑起来。“什么事也没发生过,这里本来就是这个样子。”为首的男人指着高墙一般的山,“山那边是天堂,这边是炼狱。阿尔嘉不喜欢的人,看不惯的人,不能令他满意、心甘情愿臣服于他那些把戏的人,都会被投入炼狱。”
“阿尔嘉……”余洲想起那位被称为“王”的青年,“‘王’?”
“看来你已经见过他了。”那人嘶哑地笑起来,“在炼狱的每一个人都恨他。但是只要他愿意让我们回到另一边的世界,让我们重新过上正常人的日子,所有人都会心甘情愿奉他为王,永远听从他的话。”
在炼狱生活的人,呼吸系统生变,他们无法长时间憋气,枯皱的皮肤更无法承受浸水的刺痛。即便知道湖中有个洞口,但没有人能够游过去。
这是一个困室。
余洲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青年那张年轻而英俊的脸,给人印象太好太深刻。
“你见过了吧?女人男人,美食美酒,永恒的春天,无尽的快乐,只要服从这个‘鸟笼’的规矩,服从阿尔嘉,你随时随地可以满足自己的欲望。多幸福的生活。”
愉悦的欲望与无尽的恐惧,阿尔嘉令他们品尝过这两者之后,把“鸟笼”里的人们分成了两个部分。
他认可的,他不喜欢的。
人们被分置在两个地方,于是恐惧的愈发恐惧,愉悦的愈发愉悦。
余洲问:“你们希望历险者,杀了‘笼主’?”
人们相互对望,没有人点头。
“杀了‘笼主’有什么意义?”男人笑了,“杀了他,你成为笼主,难道你创造的世界一定会比现在这个好?你能保证吗?我们会相信吗?”
男人指着余洲他们出现的湖:“回那边去吧,历险者。你们走不出这个‘鸟笼’,不如干脆从飞星崖上跳下去。有女人接近你对吗?她带你们去过夜晚的飞星崖,对吗?你难道不喜欢那样的生活吗?”
余洲不禁往后踏了一步,踩进了水里。
“只要飞星崖上有冒险者死去,我们就会得到一次赦免的机会。阿尔嘉会挑选炼狱的人回到那边,重新正常生活。”人们逼近余洲,“回去吧,回去那边。去死吧,救救我们吧。你不喜欢那边的生活吗?你不喜欢幸福吗?”
干瘦枯萎的人们远远近近看他,目光里除了热切,还有不掩饰的嫉妒。
余洲忽然想起了陈意。
被困在“鸟笼”之中的死魂灵们,会妒忌历险者。历险者哪怕落魄潦倒满身伤痛,至少有死魂灵没有的一样东西——他们能离开,他们还有未来。
余洲又退了一步。
在他打算跳入湖中时,从遥远的山头上,忽然传来了呼声。
“王!王!”
破碎喑哑的声音如浪潮,断断续续传来。一瞬间,湖边所有人的眼神都变了。他们不再和余洲说话,转身往声音传来的地方奔去。
阿尔嘉在侍从的簇拥下,站在栽种着作物的一方土地上,牵着他那匹漂亮干净的白马。
他的马儿把土里的块根踢了出来,人们匍匐在他的面前,高举双手,唱诵一般疯狂地高喊。
焦热的风吹动他的黑发,发辫上宝石闪耀。他双眼微眯,英俊的脸上露出笑容,轻声说:“真臭。”
余洲抱着樊醒远远站着。阿尔嘉不会远望,这片千疮百孔的土地没有任何值得他注意的地方,因此他也没有注意到历险者竟然出现在这里。
阿尔嘉是来宣布赦免名单的。他要订婚了,为了让善良的新娘开心,他要从炼狱中赦免十个人。
如巨石落入平静湖面,人们骚动起来,用锯子般的声音高喊自己的名字。
刚才跟余洲说话的男人忽然从人群中冲了出去,侍从顾不上阻拦,他咚地跪在阿尔嘉面前,几乎把身体贴到了地面。
他用嘴唇和舌头热烈亲吻阿尔嘉的脚,声音颤抖:“我的王,我的王啊……把我当作土块吧,利用我、践踏我吧……”
阿尔嘉眉头一皱,侍从终于把那人推回人群中。
男人双手合十,阿尔嘉弯腰问他:“你愿意为我死么?”
男人疯狂点头。
阿尔嘉直起腰,笑着说:“我改变主意了,只选一个人去那边。就你吧。”他冲男人点头。
鱼干在樊醒的耳边,发出余洲也能听见的响亮呕吐声。“我可不要亲任何人的脚。”它嘀咕,“这个王这么随意吗……”
余洲怀中的樊醒双目兴奋,低声:“不,他很厉害。”
被阿尔嘉赦免的男人狂喜磕头,然而阿尔嘉才刚转身,男人身后那无数焦尸一般的人便动了起来。
他们抓住男人的脖子、手脚,把他撕碎了。
那是一次压倒性的破坏杀戮,男人连喊声都没有发出,他们拧断他的颈骨,用充满愤怒、仇恨和痛苦的动作,粉碎了男人的躯体。
阿尔嘉跨上白马。他皱起眉,轻掩鼻子:“我又改主意了。是谁杀了他?”
没有动手的人们潮水一般向后退去。留在阿尔嘉面前的二十多人跪了下来,惊恐地哭着,祈求阿尔嘉原谅他们的不理智和妒忌。他们纷纷声称自己善良忠诚,只是一时糊涂,做了错事。光明英武的王一定能明白,他们对他如何信赖如何景仰,是那男人做了玷污王之躯体的事情。他们为阿尔嘉而清理他。
“是这样吗?”阿尔嘉仰头大笑,“那就你们吧。”
他指着杀死了男人的干尸们:“我决定赦免你们,回那边吧。”
哭声和欢呼声同时响起,杂乱不堪。红色的天空掠过巨大的怪鸟,它的鸣叫像破损的钟声。
余洲抱着樊醒,跳入湖中。
穿过山洞回到另一边,才刚从湖泊中探出头,清爽的春风迎面而来。余洲恍如在美梦之中。
他爬上岸边,跪趴着喘气。樊醒从他怀里跳下来,歪着头上上下下打量他。看了一会儿,他伸手去摸余洲的脸,把他湿透的头发拨开。





深渊手记[无限] 深渊手记[无限] 第15节
余洲有一张无害而天真的脸庞,他容易得到别人的信任,只要他用眼睛注视别人,诚挚温柔地笑一笑。
“你哭什么?”
“不是哭,眼睛疼。”余洲拂开樊醒的手。樊醒不依不饶贴着他,抱着湿透的余洲。隔着衣服,余洲身上的温度令人感到舒适,薄薄的卫衣下隐隐透出皮肤色泽。
樊醒看了又看,余洲忽然说:“我之前不明白为什么姜笑说,四十二个‘鸟笼’就是极限。现在我懂了。只要想到接下来我们会经历的‘鸟笼’可能比这个更可怕,我……我就……”
他仰面躺在岸边,捂着自己的眼睛。
宽大的口袋里,那本一直被他贴身放着的深渊手记忽然隐隐发热。
樊醒趁机吃豆腐,趴在余洲胸口,不料才刚趴好,余洲忽然坐起身,他咕噜滚了下来。
“我怕疼!”樊醒又装作小孩般说话。
余洲没理他,火速掏出手记。
和之前不同,手记的第二页如同滴落墨水一般,缓缓出现了新的文字和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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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鱼干虽然没有大脑但是它记性好。
它冲樊醒甩动自己的尾巴:喂,你要亲我的尾巴吗?
樊醒:……什么?
鱼干:就像那些人亲阿尔嘉的jio一样。
樊醒:我有余洲的jio可亲,为什么要亲你的臭尾巴。
鱼干骂骂咧咧,又抑郁了。
第14章 蔷薇汤(6)
入夜,余洲和樊醒带着小狗的尸体回到石头房子,把小狗埋在河边。
姜笑正对着柳英年笑,柳英年面红耳赤。余洲凑过去听了一会儿,也跟着笑起来。
柳英年每天都跟着这儿的人下地照顾蔷薇。蔷薇可以用来制香、制蜜、制酒,柳英年想把这些本事都学会。
今天在蔷薇花田里工作时,教他摘花的女孩突然把他推倒,亲了上来。
柳英年哪里见过这个架势,先是呆住,在女孩招呼其他姑娘过来,还要扯松他裤带的时候,他嗷呜一叫,连滚带爬地跑了。
“你处男吗?”姜笑歪头问,“人都这么主动了,你害羞什么?”
“这这这这种事要要要跟喜欢的……”
“我记得那姑娘挺漂亮的,你不喜欢?”姜笑火速又问。
柳英年越发的结巴了,最后也嘟囔不出个所以然:“总之不行!我只想搞学问,做研究。”他推推眼镜,忽然问:“那你呢?你平时都去干什么了?”
“白日宣淫呗,还能有什么?”姜笑乐不可支,“这儿不就是这种地方么?你想要什么,就满足你什么,让历险者觉得这儿就是天堂,以至于不想离开,走不出去。”
她用下巴指指渔夫帽:“他是最安全的一个。”
柳英年:“为什么?凭、凭什么?”
姜笑:“他不跟这里的人来往。”
渔夫帽正在清理一只死去的兔子,他头也不抬,只发出一声轻笑。
余洲一边听他们聊天,一边给樊醒换衣服。樊醒浑身湿得彻底,夜风一吹直发抖。
余洲从别人送的礼物中扒拉出一件干净衣裳:“这件不错。”
樊醒:“……”
余洲:“自己不会穿?我帮你。“
樊醒咬牙:“这是女孩的裙子。”
鱼干嘎嘎怪笑。裙子粉红色,领口滚几圈蕾丝,胸前一朵脸盘大的波点蝴蝶结。樊醒根本不知道这种衣服怎么也会在这里,但陷空会在任何地方出现,也许它正好出现在一个小姑娘的衣柜下方呢?
余洲:“不喜欢?这儿还有。”他又扒拉出几件。
樊醒没办法,只得换上一件看起来不那么娇滴滴的裙子。姜笑按着他给他扎头发,小草莓发带颜色鲜艳,樊醒鼓着一张憋气的脸,其实是可爱的。
他点了蜡烛跑到河边照来照去,竟然觉得满意:“我长得真好。”
鱼干尖声大喊:“不要脸!不要脸!一把年纪这么不要脸!”
闹腾完了,也吃了渔夫帽打回来的兔子肉,余洲把今天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告诉了他们。
他还拿出了深渊手记。
渔夫帽和姜笑都对手记的来历感兴趣:“你偷东西的时候摸到的,之后怎么都扔不掉?”
樊醒和鱼干看着余洲,余洲没注意他俩,对姜笑点点头。
“给我看看。”柳英年接过手记。
离开余洲的手之后,手记便保持在打开的那一页,无论柳英年如何翻,纹丝不动。
柳英年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钢笔,在手记上写字。他先写了余洲的名字,字迹只保留了一秒,随即立刻如同蒸发一般消失了。
柳英年把手记靠近蜡烛。火舌舔舐手记的纸页,手记完好如初,没有任何损伤。
“这东西原本属于谁,我不知道。但它现在似乎只认准我,只有我能翻开。”余洲翻开上一页,“这是雾角镇的提示。”
“恶魔停止呼吸时,梦便醒了。”
而今天新出现的提示在第二页,也是一句话,一张小图,笨拙稚嫩的笔迹。
【大地再次沸腾时,道路在火焰中诞生。】
渔夫帽:“……让我们烧了这花田?”
余洲解释了雾角镇“鸟笼”中手记的提示,他指着这句话旁边的图案:“我认为,解答这个谜题的关键,在于这幅简笔画的内容。”
“这是什么?”柳英年眯眼睛分辨。
姜笑:“一个穿着礼服的新娘。”
阿尔嘉要在山顶的宫殿举行他的订婚宴,为了让自己的新娘高兴,他前往炼狱,决定赦免一些人。
谁有这份幸运?谁是他的新娘?
第二天开始,他们主动接触这里的人,不动声色地询问。
新娘很美,新娘很富有,新娘年轻且与阿尔嘉相配,新娘仪态端庄,新娘忠诚且深爱阿尔嘉……所有关于新娘的描述,都像是在说一个绝对完美但没有实感的人。
没有人见过新娘的模样。没有人说得出新娘住在什么地方。
也没有人知道,新娘曾是历险者,还是被制造出来的人。
余洲看得出村民们并不乐意谈论这个话题。他使劲浑身解数,这一天甚至和心仪他的少女躺在蔷薇花树下,他极力温柔亲切,抚摸少女的脸庞:“你不肯告诉我王的新娘是什么人,是因为你喜欢王吗?”
少女眼中掠过一瞬间的冷冷嘲弄,很快抓住余洲的手:“当然不是!即便王有天下最多的珍宝,在我眼里也比不上你。”
余洲心里充满茫然。
有人这样重视他,他很高兴,甚至稍微感受到一种陌生的幸福和甜蜜。
但他也知道,这只是少女,或者说“鸟笼”原住民的伎俩。
因为某种“鸟笼”中形成的默契,人们努力地挽留历险者。历险者若是愿意留在“鸟笼”里,他们会带历险者前往飞星崖。历险者从飞星崖上跳下去之后,炼狱的人会得到一次珍贵的赦免机会。
而这边的人之所以这样努力地为炼狱居民创造机会,也是出于一种约定俗成的惯例——说不定哪一天,他们也会因为无意触怒阿尔嘉而被投放至炼狱。炼狱之外的人们必须努力说服历险者,换取赦免的机会。
不能杀人,一定要心甘情愿地死去,再快乐地复活。天堂是如此生生不息,不停繁衍的。
余洲只感到后颈有寒意。
原住民也曾经都是历险者。他们不避讳“死亡”这个话题,反而会主动与余洲他们提起自己曾经经历过怎样的“鸟笼”。
历险太累、太疲倦,也太危险了。这个“鸟笼”固然不是完美的——可谁还会期待完美的“鸟笼”?
至少它平和,安宁。至少只要顺从阿尔嘉的心意,他们就能过得开心。
“你不愿意留在这里,和我在一起吗?”少女楚楚可怜,握着余洲的手。
余洲无法回答。同样的话少女也一定对其他历险者说过。
他知道这是假的。可他连好听的假话,也从来没机会听过。
他们坐在飞星崖上,白天的飞星崖十分宁静,飞鸟掠过,在他们身上留下即刻消失的影子。
“余洲不是傻子。”樊醒坐在飞星崖小路旁编花环,除了同行的历险者——或许还有笼主——之外,没人知道他并不是小孩。
也因此,根本没人提防他。
他扎着小草莓发带,穿着小姑娘的漂亮裙子,领着一堆小孩天天哇哇大叫,跑来跑去。他擅长和人说话聊天,阿姨都称姐姐,叔叔都称哥哥,仰起头眨巴明亮圆眼睛,再鼓起腮帮笑笑,可爱可亲,天真懵懂。
人们聊天说话、打牌赌钱,说的话樊醒全都装进耳朵里。几天下来,他打听到的事情竟然是最多的。
鱼干趴在樊醒头顶:“如果不是傻子,怎么会吃下我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
樊醒:“他当机立断的直觉很厉害。”
鱼干沉默片刻:“确实。”
从湖水里出来后,余洲便发现手记上出现了新提示。
樊醒让他别告诉任何人,但余洲没有听樊醒的建议。他甚至没有应话,回来的一路都很沉默。
“我确实弄错了,他一直自己照顾妹妹。这样的人早就习惯凡事自己做决定,不容易被人影响。”樊醒手很巧,迅速编好一个花环,套在面前乖乖蹲坐的小狗脖子上。
小狗们并不知道他们失去了一个伙伴,仍旧每天热情万分地来找樊醒玩。
鱼干:“你不让他说手记的事儿,是方便吃了他之后,直接把手记占为己有。”
樊醒:“帮我么?”
鱼干:“是他唤醒我的,我不能……”
樊醒:“手记原本就是我的,是他擅自入我门,碰了我的东西。”
鱼干:“可手记选择了他。”




深渊手记[无限] 深渊手记[无限] 第16节
这回樊醒无法反驳了。
他忽然焦躁,一把扯过小狗颈上的花环,撕了个稀烂。小狗不解,凑到他身边呜呜。樊醒生不起气,抱住小狗说:“对不住,我没把你的伙伴保护好。”
他对小狗是真心的好,鱼干弄不懂,翻着鱼眼睛打滚。
“余洲身上谜团很多,现在还不是吃他的最佳时机。”樊醒说,“好吧,再等等。”
没有了小狗,樊醒晚上睡觉时会钻进余洲怀里。
其他人见惯不怪,只有姜笑提醒余洲:“你小心点。”
樊醒咬着手指,呜呜咽咽:“我怕黑。”
余洲便把他抱住了。
姜笑:“……你迟早会被他吃掉。”
姜笑总是睡在屋子深处,渔夫帽警惕性最高,占据屋子门口位置。柳英年和余洲睡在两人之间。每个人彼此拉开一点儿距离,樊醒生怕别人听见似的,会贴着余洲的耳朵说话。
“这里有人开赌局,赌我们什么时候会有人从飞星崖跳下去。”他讲话时好似呼吸,气息悠长温热,几乎要咬上余洲耳垂。
余洲迷迷糊糊,拍他后背:“久久……”
樊醒:“……”
晦暗烛光里,余洲闭着眼睛,睫毛的影子在光里摇晃,落在皮肤上有些朦胧。
他是这样好看的一个年轻人。他应该做体面的、值得尊敬的工作,而不是一个小偷。樊醒睡不着,他总是很难入睡,于是开始胡思乱想。
余洲把他抱得更紧了,眼睛没睁开,略带威胁地呓语:“久久,睡觉!”
樊醒在他怀里挣扎,忽然看见墙角靠近地面的一块石头上写了些文字。
他立刻蹦起来,抓起还淌着蜡油的蜡烛凑近。
“柳英年!”樊醒喊,“起来了!你来看看这是什么字?”
那不是汉字,是由古怪字母组成的单词。柳英年揉着眼睛分辨:“鹅……厄尔……阿尔嘉!”
念出读音的时候,他也惊了,忙夺过蜡烛仔细地看。
石头上刻了一间方方正正的小房子,和这石头屋子一模一样。屋子里写了两个词,一是“阿尔嘉”,另一个看不清楚。
有人用凶狠的力气,把另一个词语划作一团,痕迹粗糙,饱含愤怒与仇恨。
第二日,风的气味变了。
天亮得比平时更早,温度更热,蔷薇花田里热烘烘的甜香熏得人昏昏欲睡,人们比往日更热烈兴奋。
樊醒蹦蹦跳跳出去溜达一圈,带回一个重要消息:长久的春天结束,夏天来了。阿尔嘉将带着新娘,巡游自己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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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鱼干没有手。
它用鱼鳍娇滴滴扫余洲的手背,扭扭捏捏说:余洲,喂我。
樊醒一巴掌把它拍到了水里。
鱼干怒了:打我干嘛!你平时不也这样吗!
樊醒:打的就是你,别学我。
第15章 蔷薇汤(7)
为了筹备阿尔嘉和新娘的巡游,人们前所未有地热烈起来。
这和平时的活动不同,新鲜而罕有。
日子一成不变,即便有大量愉悦快感填充,也会乏味。
人们清扫道路、修缮房屋、修剪花草,把高大的树木砍下,立在蔷薇花田里。藤蔓缠绕这些粗壮的树干,只过三两日,便成了繁盛的花柱。
花柱立在花田里,白天看着很漂亮,天色一暗,用鱼干的话来说——像吊死鬼的尸体。
不能攻陷余洲的少女带来了同伴。余洲不擅长和女孩相处,或者说,他不擅长和过分热情的人相处。
他只能装作温顺、乖巧,保持笑容,装作认真倾听。他擅长这个。
少女们谈论的话题几乎全部集中在新娘身上,她们把蔷薇编成花环,戴在余洲头上,在他头发、脖子和手腕上涂气味浓郁的精油:“新娘!”
女孩们笑得前仰后合。她们似乎暂时放弃了劝说余洲留下,转而像打扮人偶一样装扮余洲。余洲知道自己只是她们的玩具,但为了探听更多的消息,他无所谓。
樊醒跟着他,小姑娘一样坐在他身边玩花。
鱼干被花瓣淹没,气喘吁吁地在花堆里钻出个脑袋,嘀咕:“我、我真身很帅、很漂亮哦,只是现在,你们暂时看不到而已。”虽然只有余洲能听见,它还是在“暂时”二字上加了重音。
余洲笑了一下,立刻被女孩们捕捉住此刻表情:“你有虎牙,笑起来好可爱。”
余洲掩住嘴巴。樊醒扭头看他,满脸好奇。
鱼干竭力想吸引余洲和樊醒注意力:“我也有哦,我还有獠牙……”
樊醒一掌把它按进花堆里。
女孩们对余洲充满好奇,纷纷问他落入陷空之前是做什么的。
“总是你们问我,不太公平。”余洲咧嘴一笑,“我可以问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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