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芒刺(1V1,病态掠夺,伪骨科)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辞樱酒
“咳咳”
“跪下。”又重复一遍。
沉铎转动手腕,钢棍便在石灰地上碾出一道白印。沉初盯着那道痕迹眼底清淡冷漠,在来势汹汹的父亲面前始终未起半分波澜。
这是他们从小熟悉的家法,沉铎虽然早就不再是佣兵,本质却还是那头暴虐凶残的野狼。他的耐心只积攒下来留给妻子女儿,叁兄弟从小经历的最多的恐怕就是挨打。
可他也知道,每次父亲再生气也只用一分力,成年之后他再没见过这东西。
时隔多年之后重逢是因为他忘恩负义糟蹋恩人的亲生女儿,父亲盯着他的黑瞳充血炽热,他几步之外都能感受到来自男人身上的滔天怒火。
沉初和父亲一样是披着战场血衣厮杀出来的铁汉,除了沉安安之外就不会再有任何事让他觉得恐慌。
他嘴角笑意仍在,女孩离开之后他格外留恋指尖上她的余温。即使这主动不是出于她本心一次主动,他吻上手指,薄唇研磨净她遗留的馨香,又仰起头看了眼发黑的屋顶。
他们之前住的房间和这里一样幽暗,只有头顶那扇天窗能在白天时漏进来一缕光。安安总是坐在一方明亮里愣神,有时会仰着头,有时会垂着眼睫,每个角度都美得无懈可击。
沉铎给了他尊重,让他兀自畅想。未久后他用右臂撑起身体蹭着墙壁起身跪在地上,单手解开自己的衣扣脱掉上衣,露出疤痕密布的精壮胸脯和带着枪伤的手臂。
男人在父亲面前低下头,从家里带走安安已经十几天,从闯进她身体那一刻就已经预见了自己的结局。
沉铎瞥到他流血的左臂,血迹已经流到手上,鲜红和暗红相交,残留的四根手指撼动他目光。
墨色里倏地附着上猩红,大掌猛地钳住他的下巴。
“你没什么要说的吗?”
该反抗的人面上波平如镜,该坦然用刑的人却心有不甘。
可谁都知道沉初不会反抗,即便自己与父亲已经势均力敌,他也不会还一下手。
“没有。”
沉初抬起头,也看到了父亲的视线落在哪里,自己跟着转过左手,片刻后又转回去不再看它。
他当初替下安安是自己心甘情愿,从没觉得谁欠了他。
说完下一秒,沉铎眉心抽搐两下,高高举起手中的钢棍发狠砸在他背脊上。
这种恨出于什么他自己都不清楚,大概是恨铁不成钢。
蜜色皮肉瞬间被铁器打得皮开肉绽,中间高高鼓起一条,两边被大力撕扯裂开,伤口狰狞恐怖。
男人牙关紧咬一声不吭,五官皱在一起,脸色骤然通红滚烫。
本就是一脚踏入深渊的人,她身为绽放在头顶之上的花,足以让浑身泥泞的自己痴迷仰望。
他是混蛋,他死有余辜,但是值得。
抓着围栏的女孩隔着墙都听到了里面的声音,她不住猜想画面,身子一软倒在母亲怀里,滞愣的双目里沁着泪珠,墨色发丝不断摇晃。
“妈妈,让他走就行了,我们不要再见到他就可以了”
“安安。”虞卿抱住女儿,看了眼在旁边已经快动起手来的两个儿子并不阻止,“他做错了事,就该受到惩罚。”
道理她都懂,从小家人就教她不要做无谓的善良,可就是忍不住。
她咬着指尖,粉润的指甲被咬得鲜红。
“乖”虞卿安慰她,眼神始终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
沉铎不会真的杀了他,就算沉初不再是儿子,也是和他一样的人。他们该是这个世界上最该互相理解的两个人,外表明明刚硬生冷像个铁块,内心却无比脆弱,灵魂必须有可以安放的归宿才能生存。
虞卿看过沉铎所有破碎的不堪,当年他是如何从底层艰难生存,自然也懂沉初的摇晃不安。
但沉铎的身份不再是掠夺者而是父亲,安安是他拥抱新生活的寄托。家里男人一贯霸道偏执,这股血脉大抵来源于虞伯远。当他自己离开之前的立场就必须泄掉这股愤怒才能给放沉初生路一个理由
钢棍一下下打在男人胸前脊背,剧烈的疼痛和失血让他面色由红转白,额头上,脸上,都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他每动一下都会往下滴落一股。久而久之,地上就不仅仅只有飞溅出的血花,还夹杂着深灰斑点。
他的上身血肉模糊,肩膀和脖颈处的汗水随着他呼吸频率汇成溪流,几乎全都侵进裂开的皮肤里,每滑过一滴都带来盐水浇过伤口般的难捱痛苦。
“嗯”他终于出了一声,声音清浅几不可闻却被执行家法的人听到。
不是疼极了他绝不会出声,这点沉铎知道。
锋利的上下唇摩擦开合,他头上附着同样的汗水,连眼尾都红得一致。
“你后悔了吗?”
沉铎举起枪逼他,保险缓缓拉开。
只要听到一句后悔,他就最后一次以父亲的身份饶了他,让他滚出沉家从此再无瓜葛。
“说。”
“呃”他喉结滚动,掀开湿粘的眼皮睨到漆黑枪口。
竟把头往前凑了凑。
“不我爱安安她已经是我的了”男人身子虚晃,眸光已经开始涣散,却依然不肯说一句软话。
他可以认输,可以认怂,但关于小姑娘的事绝不退让。
眼尾的赤红霎时冲暴整个眼球,沉铎枪口抵住他额头,食指已经搭上扳机开始用力。
“你他妈找死!!”
眉心颤抖得更甚,却在按下去前一刻扔飞手枪挥起钢棍打在他身上!
这一下比之前的每一下力量都重。
“噗——”
跪在地上的男人结结实实挨了这一下,身子前倾猛地喷出一口血。脖子缓缓扭向窗外,逐渐弥散的瞳光流动寻找。
只可惜外面太黑了,他连安安的影子都看不到。
“谢谢你,爸”
他目光在下一秒失去焦点,高大的身体颓然崩塌在地。意识消失前他仿佛看到沉云曜冲了进来,又好像是沉云朗,他没能看清,因为那都不是安安。
“大哥——!爸,你怎么能真杀他!他有病你又不是不知道!”
沉云曜从未这么和父亲讲话,倒在地上的男人一身血红,他看得全身都在发抖,马上伸出根手指放在沉初人中上去探他的鼻息。
还好,还有气,只是身上白如死灰和冰凉的温度实在像个死人。
“帮我抬人!”沉云曜和二哥打了一架才进来屋子,他冲着身后喊人,几个士兵一起把男人沉重的身子抬出去,走到哪里身下的血便滴到哪里。
沉安安挪到门边看着面色苍白的男人被抬出来,那些红色的印记边缘残次不齐,一道道刻在他身上触目惊心。上午还与自己身体亲密的人几乎已无生息,嘴角还挂着已经变成棕红的血丝。
一个士兵脚下一滑,男人身子就跟着歪了歪,斜开的口袋里紧跟着划出一道红白相间的光。
女孩弯腰捡起来,眼中鲛泪把宝石和银链的光彩氤氲成一团光怪陆离。她摘下这条项链半天,就觉得恍如隔世那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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芒刺(1V1,病态掠夺,伪骨科) 29、有些不该有又控制不住的感情在这一天中疯长不法不可收拾。
他人已经快被抬到门外的时候沉安安才堪堪回神。
她拔起沉重的双腿跑过去,脚下都是他滴下的血。
女孩不敢碰他,也不敢问,连探他的鼻息都没勇气,就那么颤巍巍地跟在他身边走。手里攥着他送的项链,那条银色的链子在摇晃,比她心情还慌乱。
“大哥,大哥......”
她轻轻喊他几声,男人紧闭着口眼毫无回应。他从来不会不理自己,也永远都会在她需要的时候站在她身后。
可他现在怎么不回答了,他真的死了吗。
沉初裸露在外的身体褪尽血色,恐惧念头疯长侵蚀女孩理智。她眉心抽搐一般颤动,用尽所有勇气才弯下腰悬在他身上,微凉指尖小心躲开所有伤口抚摸皮肤,竟然比她还要冰凉。
最后才摸到脉搏。
惊睁的美目瞬息之间阖上,他的脉搏依然跳动。
失而复得让她在一瞬间忘乎所以,不知是什么冲动,看着那张熟悉的脸,也许是回忆起那些亲密,她没控制住自己,竟然又压低身子贴上他苍白的嘴唇。
算不得吻,带着一股淤血的腥味,极清浅的一下却贴了很久,直到有人在身后拍自己,她才僵硬地起身转头。
“叁哥......”
沉云曜身边还跟着一个提着药箱的男人,再后面才是秦雨沐。怔忡眸光在瞥到药箱的时候一晃,她不敢耽搁,急忙让开位置让医生进去。
“你和大哥的事等他好了再说,先进去和爸妈还有那神经病说句话。”
“那神经病”说的是沉云朗,刚才在门外他是用了全身力气去阻拦自己,这个时候兄弟二人不站在一起,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眼瞎,管人家两人的闲事做什么。
他自然也生大哥的气,自己的妹妹怎么能不心疼。可是父亲已经大动肝火,这时就必须有人站在他对面和他抗争,给他找台阶救大哥一条命。
“好。”
她留在这里只会耽误医生给他治伤。
沉安安从来没有怨怼父亲,他那么宝贝自己,能想到该是有多疯狂地找她。父母和两个哥哥不说也能看出面容的憔悴,可她心里已经乱了,有些不该有又控制不住的感情在这一天中疯长一发不可收拾。潮汐已经漫上沙滩,只想贪心的把两边都保全。
她往回走,走了两步又折回来脱下外套放到沉初身边。
“您一定要治好他,这里很冷,还下着雨,包扎完之后麻烦给他盖上。”
女孩语气平淡,又握了握沉初的手才离开。一直在身边观望的沉云曜有些担心,他刚想跟上去手就被身后的温暖柔软抓住。
“别去。”
温软的手属于秦雨沐。
“这是她自己的事情,你只是哥哥,就算是父母都不能陪她一辈子,有些事情总要自己消化。”
他朝向前方的目色微诧。在自己的意识里,十几岁的姑娘不该这样老成,最起码不该说出这样的话。
沉云曜慢慢转过身睨视他刚交的女朋友。
“呵......”突然笑了。他们真是两个神奇的人,明明只知道对方名字,又认识只有两个多小时,居然就能在一起接吻。
眼见着大哥身上的血止住,他也有心情说点玩笑话,就问她:“诶,你会不会后悔啊。”
“不会啊。”秦雨沐背过手左右看看,毫不在意周围人有意无意地探究,兀自踮起脚尖碰上他下巴。少年一天没刮的胡子已经探出一点尖,扎得少女粉唇刺痒。
她是个很懂情调的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调情让他肾上腺素飙升。
“我爸爸——”她顿了顿,“只看了我妈妈一眼就爱上她了。”
“然后呢?”这是他第一次了解有关于她的事,迫切想知道更多。
“然后他就把她抢回来了呀,我外公和舅舅刚开始不同意但后来有了我哥哥也不得不妥协,十年之后又有了我。”秦雨沐说完抚上他胸口的纹身抚摸,借着车灯的亮光她终于能把图案整个看清。
狼头张牙舞爪,像极了少年狂妄。
“所以你要小心,秦家人好抢。”
“行,知道了。”
女孩力气终究是敌不过他,沉云曜两下就把她按进车里。
“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车厢里昏暗,狭窄的后座上两人紧紧挤在一起,少年眼仁反射冷光在夜里散着狼性的幽蓝,他好像在咬牙,脸越贴越近。
“沉家人好战,就不怕你这种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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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医生随行一点也不奇怪,也许是因为自己的母亲,这是虞卿每次有事出门时都会带的。
她站在角落,看着来往整理东西的人匆忙反复,自己却怎么也入不进热闹里。
虞卿同样愤怒,但也没想真的要了他一条命。女儿的眼神她看在眼里,和自己当年如出一辙。所以她没阻止沉铎也没阻止两个大打出手的儿子,随着他们去争。
屋里男人贴着墙边滑坐在地上,他难得在外人面前现出失意。虞卿眸光随着他滑下的动作一紧,进到屋里和他抱在一起。
“老公。”
“爸妈——”
不等虞卿安慰丈夫,女儿已经站在门口,潋滟双眸殷红被泪水浸泡的有些肿。
“爸爸,地上凉,快起来。”
沉铎只顾着发泄愤怒,还没来的及抱抱自己的女儿。
“安安。”他声音嘶哑,褪去红潮的脸上疲惫又颓废。“让我看看你。”
沉安安凑到父亲面前,他凝视女儿两秒突然愣住,然后眸子里闪动这意味不明的光影。
伸出大拇指轻轻蹭了蹭她唇角。
“有血。”
女孩身子微滞,眼神便开始躲闪。血应该是刚才她亲吻沉初时蹭上的。
那血的颜色发暗,已经是棕红色,沉铎一眼就看出这是谁的血。他闭了闭眼,突然想起女儿出生那天虞卿说的话。
心里想着竟然念出口。
“没血缘的祖孙叁代居然如此像啊。”
好像是这么一句。
“当——!”
虞卿刚扶起丈夫,沉安安刚扶起父亲,内屋就发出一声巨大噪音,什么坚硬的东西落在了地上。
惊恐,难过,忧虑各种心情搅得女孩心思繁乱,听到声音才想起里面的老人和孩子们。
“爸爸,里面有个老人,还有很多小孩,他们都是孤儿......”
经历过战火和饥饿的善良来之不易,沉安安动了恻隐之心,就算是为了回报老人的收留。
她走到门边轻轻敲了敲门,“月奶奶?开开门。”
里面有清晰的脚步声急促而慌张,女孩狐疑,又敲了敲门,却始终不见打开。
沉铎听到她呼喊的名字猛地抬起头,未几又摇摇头放下。
他这是在做什么臆想。




芒刺(1V1,病态掠夺,伪骨科) 30、谢谢你,还活着。(3500+,母子相认)
里面那么多人没理由不过来开门,更没理由不应门,特别是刚刚那声东西倒塌的声音让她很在意,手已经放到漆皮斑驳的把手上。
还不等她动力扭动,门就从里面开了,不见老人,只露出来一个小小的白色脑袋。
还是那个像是小兔子一样的姑娘。
“大姐姐。”
小姑娘粉色的眼睛在昏暗中格外清浅,她瞥到女孩身后一身冷峻气质又面色不善的父子两,尽管不是对她,还是吓得浑身颤抖着低下头。
白发的发丝泛着鹅黄色的光,声音都在发抖。
“大姐姐,奶奶,奶奶她累了......要睡觉......”
她的声音是娃娃音,清甜软糯,听上去像在撒娇。沉安安知道可能是二哥和父亲吓到了她,便亲昵地捏捏她的小脸,尽量放缓语气。“是不舒服吗?我去看看。”
沉安安越过小姑娘头顶往里看,床上确实躺着个大人,屋里地上歪歪斜斜倒着一个铁皮桶,杂物散了一地,几个孩子正在拣。
“是不舒服吗?”水眸波光盈动,沉安安莫名对这个老人有些好感,可奈何小姑娘就是挡在门口,到最后甚至急得快哭出来也不肯让她进去,只是拼命摇头。
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奶奶说了她不想见你了!你快走吧!不要让她着急,她身子骨不好的......”
秦雨沐和沉云曜在这时走进院里,男孩睨到里面的哥哥,两人刚刚才动过手,此时去心平气和的面对面他觉得尴尬,索性站在院里抽烟。
“那我过去了。”
她听到小女孩的哭声,进屋之前还被臭流氓捏了一下屁股。
然后又是一句流氓话,“等过几天,老子一定睡你。”
沉叁做什么事都光明磊落,他一点不在乎屋里的家人能不能听到,只想着刚才在车上燥得难受的那股子邪火,不是车上地方小他现在就办了她。
沉安安就和他们几步之遥,秦雨沐瞪他一眼理了理耳边被蹭乱的发丝,走到她旁边把手探进去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发。
“那我可以进去吗?”
“也不行......求求你们了......走吧......”
“好。”秦雨沐语气格外温和,下一秒却突然变了脸,对着旁边的女孩大喊:“安安,你怎么了!”
沉安安一脸茫然,她什么事也没有。
外面抽烟的少年以为妹妹出了什么事,暂时放下和哥哥的尴尬闯了进来。所有人都不明白她在做什么,娇丽的姑娘却在喊完这一声之后悄悄勾起唇角,目光狡黠地看着门里。
床上的人影动了,跑出来的速度竟然一点不比沉云曜慢。
从刚才她就觉得这老人不对头,身为两个不速之客,她居然从那眼神里看出亲人般的怜爱。
沉月是一直听着门外动静,她听到儿子和他妻子的对话,也听到她懂事的孙女孙子的声音。一直死忍着想出去的念头,却被这一声叫喊惊得破功。
沉安安看着便是个身体娇弱的姑娘,刚才又哭了那么久难免伤身。她顾不得许多,只想赶紧出来看看女孩怎么了。
暗红色的围巾被幽暗染成墨色,挡住沉月半边脸,只露着一双红肿浑浊的眼睛。外屋站着儿子全家人一个不落,她突然有些窘迫。
“安......小姑娘,没事吧。”
她出来之后并没有人有什么反应,沉月眼皮一顿一顿地垂下去,又庆幸又失落。
大概她是想多了,沉铎与她叁十多年未见,他怎么还会记得那个用石头砸他抛弃他的女人。
“没事的,您......”
暗淡的灯光映在女孩清丽眉眼里跳跃出夺目的光彩,她美目流动,两片唇瓣刚刚分离,身后就靠上来一个人。
是父亲,他一左一右松开妻子和儿子的手,也越过女儿,到老人面前伸出手。
沉月下意识要躲,却被秦雨沐牢牢抓住。
粗粝手掌放在围巾上,慢慢抻下去。
沉安安粉唇半张着,她看到红色又在父亲眼底漫开,他锋利的眉尾垂下去,下唇也抿着,与刚才怒发冲冠不同,竟是有点委屈。
从她记事起到现在听过太多关于父亲的事,他有多英雄多强悍,又是怎么从天而降英雄救美,带着母亲两个人穿越战火。
不管是什么样的形象都无法和委屈沾边。
这样的沉铎她陌生,沉月却熟悉。
在闸门前分别那天,他就是这样哭着用眼神追逐自己,一双还稚嫩的小手抓着满是铁刺的围挡,在后面喊了几声妈。
可她并不听他的,骂他又砸他。
他叫自己妈妈的时候屈指可数,这么多年她每天晚上想起他时总是要拼命搜刮才能从记忆深处找出那么几声来听,可时间久了声音就慢慢淡了,男孩的小脸也渐渐轮廓不明。
围巾被拽到胸口露出她整张脸,也露出脖子上的点点伤疤。那是当初被沉铎杀死的男人用烟头烫的,她年轻时的皮肤娇嫩,又经常被折磨,疤痕到现在也没能完全消失。
沉月感受到他目光的悲怆,不敢和他对视,垂着眼皮看着地下。
变了。
漫长岁月的困苦让她比自己幻想过的样子还憔悴,他记忆中母亲的脸是娇丽秀美的,她是那条街上最漂亮的姑娘。安安长得和他并不像,大部分像虞卿,可唯独那双眼睛没有虞卿的狐媚,是另一种妖娆,在这个家里独一无二,只有他知道那源于沉月。
也只有这些疤痕没变,是他的母亲。
男人的手滑落,他往后退了半步,下一秒,膝盖弯曲跪在老人面前。
屋内的所有人都在瞬间愕然,离门口最近的云曜快速关了门挡住外面人的视线,只把家人封在里面。
“爸——”他半句话被母亲拦在嘴里,虞卿怎么会看不出丈夫的异常,想起他们初遇那天的经过和外面的流言,虽然沉铎从没对她明说过什么,可再没有人比她更知道他的来历。
“妈......”
他并不理会儿子,或者说根本没听到他叫自己,只兀自对着面前的老人喊出阔别叁十几年的称呼。
他是做了父亲的人,虽然严厉却也爱着自己的孩子,特别是安安被沉初劫走的这些天,他心疼女儿,对沉初却是恨里也带着割舍不掉的感情。当初他不懂母亲的决绝,但这么多年过去,该想明白的早就明白了。
能见到虞卿的那张通行证她是如何换来的,又是怎么把他送过去努力想让他活下来。这些他不愿意想起的东西已经深深刻在骨子里,没有这些就没有他。
“妈。”
他又喊了一声,接着低下头,看到沉月面前的地上几个新添的深色圆点。
是泪痕。
然后再控制不住,双手按在两侧俯下身子,头缓缓磕在地上。
“谢谢你当初把我捡回来又把我养大。”
沉月捂着嘴双目惊睁,喉咙哽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她奢想过沉铎没死,可能在某个地方生活,但却从没幻想过两人重逢,他还肯原谅抛弃自己的母亲。
男人直起身子紧接着又下去。
“谢谢你......送我过去让我见到卿卿。”
他额头被粗糙地面蹭的有些发红。
第叁下磕到地上沉月听到骨骼的闷声,她下意识拽住他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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