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请见谅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青山羡有思
秋水微微红了脸,“她倒聪明,姑娘不说透了也能领会您的意思。”
“不然如何能看重她。”灼华笑道,“有你们几个在我身边,我觉得踏实。”
秋水挺了挺腰背,面上骄傲,这便是对她们最大夸赞了。
灼华看完了消息,递给秋水,“你也记一记,若是到时候同那些管事面对起来,我忘了什么,你好提醒我。”
“是,奴婢明白。”
洗漱之后灼华早早窝在了床上,把汤婆子裹了一圈又一圈,温温热热的抱在怀里,有了热气,她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徐悦回来沐了浴,挑开层层幔帐就见妻子似只奶猫儿一般蜷缩在一角,整个脑袋也躲在被窝里,拽开被子,大掌去搂她的腰,她便长手长脚的缠了上来,搂着他的脖子,在他心口蹭了蹭,咕哝了一声“好暖”便又沉沉睡去。
徐悦拥着她一道躺下,却又被什么膈了一下,大掌一抓竟是只缠了衣裳的汤婆子,无奈一笑,“这么怕冷。”反手将汤婆子送出了幔帐,怜爱的吻吻她的眉心,与她一道安然入睡。
待第二日醒来时,灼华发现自己被锁在徐悦的怀中,温软又舒服。
他还在睡,呼吸绵长,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深深的阴影,连日的忙碌,他看起来十分疲惫。
灼华拿指腹点了一下他的脸颊,这张皮囊实在是太好看了,修眉俊目,肤若润玉,朗阔又温润,不笑的时候瞧着有些冷淡,笑起来的时候嘴角微微勾起,便是十分温柔的模样。
明明常年在战场、教武场待着,风吹日晒的,皮肤还这么好,白白的滑滑的。灼华眸光下游,见着他半敞的衣襟内,胸口交错着粉色的伤痕,完好的皮肤更是白皙。
这么漂亮的脸蛋同她亲热,真是……
“好看么?”
微哑的声音混响起,灼华懵了一下。
恩?
抬眼见他带笑的眸子,灼华柔软的一笑,搂着他的脖子道:“好看,夫君美色直叫人垂涎。”
“所以,你调戏我。”他沉吟了一下,似在回忆,然后缓缓说道:“灯下美人,皎然如璧。”
灼华抿了抿唇,“你竟真听到了?”
徐悦笑,“还当是哪家小娘子仰慕我,不想竟是我未来的夫人。”
灼华捶了他一下,嗔怪道:“听到你就看过来了,害人家当时好尴尬。”
“有么,我瞧你倒是挺能装淡定的。”他握住她的手亲了亲,温缓道,“那是我同你第一回正式见面,虽然前头我已经抱过夫人一回了。”
他说的是她摘桃子时从梯子掉下来那回。
灼华挑眉道:“是啊,接姑娘的手倒是挺快的。”
“投怀送抱的是不少。”感觉有一只微凉的小手游到了腰间,徐大人立马话锋一转,“只抱过一个。”
灼华捏了捏他的腰,太结实了,倒把自己的指头捏的生疼。
徐悦引着她的手到了胸前,“这里可以捏。”
指腹下微微凸起的一粒小豆豆,灼华从善如流,狠狠拧了一把:“真乖。”
卿卿请见谅 第252章 威势(一)
徐悦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支着双臂,黑眸深深瞧着她。
灼华缩着双臂抵在胸前,小袖滑到了手肘,他的衣襟散开了,滚烫的与她的胳膊贴在一处,这张脸实在是好看,他欺近而来,带着旃檀的香味,沉稳而温柔,这样的融合叫她总是把持不住的配合他的索取。
忽然有点理解时间男子如何能不断流连在妻妻妾妾之间,生了一个又一个。美人面前,哪里有什么理智可言呢!
徐悦的手往下探去,游走到她小腹的时候,感觉到一阵微凉,顿了一下,抬眼瞧她,似在思索着什么,眸光流转闪过湛然光芒。
灼华感觉小腹微微抽了一下,“怎么了?”
他的嗓音里似有一点紧张,“你、你是不是月信还未来?”
灼华愣了一下,是啊,已经月底了,她明明吃了避子丸了,怎么还迟了六七日了。
“上月提早了,这个月可能是迟了。”她想了想,道:“我新来,所以,可能水土不服?”
徐悦伏在她身上低低的笑着,“你又不是翻山越岭嫁来的。”拉了她坐起来,拨开散在她颊边的青丝,“要不要让胡大夫来瞧一瞧?”
灼华瞧着他,分明从他眼里瞧出了期待,她微微歪着脑袋瞧着他,“你很想要孩子么?”
“你若有,我就想要。”顿了顿,怕露了太多期待,徐悦又道,“不过我应过你的,你害怕,咱们就不生。”
灼华笑了笑,额抵着他的肩膀,她感觉得到了,他是想要孩子的。是啊,他二十五了呀,同龄的儿郎孩子大都七八岁了,随着岁月漫漫拉长,他想要孩子的心情大抵会越来越强烈,到那时候他还会这样说吗?
心下微微一刺。
她抚了抚心口,这一个月的新婚生活,实在太温存也太温柔了,叫她想要勾住他的同时也忍不住的跌在里头。
如今,是该收回一些心思了。
徐悦看不到她的神色,可是他感觉到她轻缓的呼吸里似乎有几分失望。
为什么?
因为他显露了对孩子的期望么?
他沉沉的又深深的在她耳边道:“灼华,我可以不要孩子的,真的。”
“恩。”她应了一声,想表现的轻松些,却还是有几分闷闷的,“我知道。”
“灼华……”
小腹又抽动了几下,下身一阵温热。
灼华揪住他的寝衣,不叫他看到自己的神色,深深呼吸了几下,她才抬起头来,眯着眼温软一笑,“念着它了,它就来了。”
日子迈入腊月,宫里来传话,叫了一同去北郊行宫斋戒。
灼华原是不想去的,但想着她们要是不走,暗里的那些人也没机会动手脚,便也答应了。
年底了,好些案子要有个了结,是以,徐悦要留在京中处理。
可以避开他一阵子,灼华觉得松了口气。出来只当散散心,冷静一下整顿一下自己的心思也是好事。
行宫斋戒来了三回,总算在这一次能好好享受的泡泡温泉了。
倒也不是李怀放弃要杀她了,只是他如今手中能用的人少了,便也不会用那种嚣张的方式动手了,灼华想着,他大抵是想利用徐惟作怪,好看着她受细碎折磨了。
不过,他也是在太小看她了,她沈灼华好歹当过几年东宫娘娘,东宫都能拿捏在手里,还会怕一个国公府的细碎功夫么!
话说,睡前泡一会儿,夜里睡着也不那么冷了,躺在床上倒也不再念着那个火炉了。只是也不知怎的,明明和李郯、蒋韵她们一起胡闹玩耍,很是愉快,却总觉得那七日的晨光好漫长。
祭天之后,灼华回到府里,果然卞妈妈就领着一群管事儿的乌泱泱到了鹤云居。
一路摇晃回到京里又是一通跪拜祭奠,灼华累的很,不想说话,留了宋嬷嬷去应付,自己进了屋子去休息。
“夫人忽忽得了风寒,二奶奶有着身孕也不方便,也不适合拿这些琐事去劳烦太夫人。”卞妈妈此等有体面的婆子,是不必做什么粗活儿的,甚至还会有两个刚留头的小丫头伺候着,穿着讲究,皮肤白皙,笑起来眼角纹路深深,却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只能劳累郡主了。”
“卞妈妈辛苦走这一趟了,郡主那里我会转达的。”宋嬷嬷晓得她不安好心,但她毕竟是宫里打磨了那么些年的人了,表面功夫还是做的漂亮,让小丫头递上一个沉甸甸的荷包,淡笑着道,“年底了,请卞妈妈吃一杯酒暖和暖和身子吧!”
长天笑眯眯的看着卞妈妈,心中咬牙腹诽不断:好好暖暖,也没多少活头了,烂肚肠的恶婆子!
卞妈妈颠了颠荷包,得意的揣进怀里,等着对方开口求她提点一二,虽然她也准备好了说辞,是万万不会给她们提点的,等了半晌,却只见宋嬷嬷一副“你还有什么事”的表情。
拧了拧眉,卞妈妈道:“那我先回去伺候夫人了。”说罢,转身时还不忘给众管事投去一抹眼神。
宋嬷嬷垂眸整了整衣袖,淡淡一笑,缓缓道:“今儿郡主陪陛下祭天,也累了,有什么事明日一早再来回禀。想着各位管事儿的都是妥帖人,各司其职,府里的事儿是不会乱的。”
都是管事的,下头站的是伺候国公府的,宋嬷嬷伺候的是宫里的贵人的,气势上便不是一个等级的。但见她说话平缓威严,众管事面面相觑,一时间拿捏好的词儿倒是说不出口了。
有个胆子壮实的上前迈了一步,一拱手,满面堆笑道:“这位妈妈,这年节下了事儿多些,郡主与世子爷新婚,这个年总要过的更喜庆些的,有些事总要下个章程的,咱们这些不过听命办事的……”
宋嬷嬷面上淡然:“都是办事办老了的,没什么不好做主的,各位各自说了算。”
话一出口,众管事的皆是惊讶,再抬眼瞧鹤云居的丫鬟,倒是平静的很仿若这种事情在鹤云居是常事,便该如此的。
那管事便有些讪笑,“做奴才的哪能做主呢?”
宋嬷嬷问道:“如何称呼?”
那出头鸟回道:“小的顾函,在回事处当着差。”
“郡主自来不喜烦扰,往日里怎么过的年如今还是怎么过。”宋嬷嬷浅声幽幽,“瞧着顾管事和各位年岁不小,总不会是第一年揽着这些活儿吧?”
“倒、倒是办了些年头了。”顾函磕巴了一下,可到底是多年的管事,心思一回转,嘴下便顺畅起来了,“只是今年既是要郡主主理,当奴才的总要细致些的,就怕办砸、不、是办的不合郡主心意便不好了。咱们从前没有伺候过郡主实在不知郡主的习惯和喜好,这便、便不好擅自做主了。若是惹了郡主不痛快,世子爷那里咱们做奴才的也交代不过去不是?”
“郡主离了定国公府多年,管事换了一批又一批,回去接掌庶务时,管事儿的倒也不曾拿着细枝末节的琐事来扰郡主安宁。”宋嬷嬷一笑,反问道,“同是国公府的管事,想来各位心思剔透不会输了吧?”
顾管事一怔。
宋嬷嬷眼眸一抬,换上了一副凌厉神色,接着又道:“都是百年的世家,做事自有一套规矩,什么时候会按着某一个人的喜好而该了规矩?太夫人嫁进徐家时可曾叫底下改规矩?还是,夫人嫁进来时有过此等要求?”
灼华在屋里听着,温缓一笑,比口舌,便是长天与静姝也能噎死他们了,更何况面对惯了宫中权势滔天又机关算尽的宋嬷嬷了?
顾管事惊了一下,连忙道:“哪里的事儿,绝无此事的,只怪奴才口舌不伶俐,说错了话。”
“口舌不伶俐是小事,办事老道便行了。”宋嬷嬷利落接话,微微一笑,“既然夫人交代了你们听郡主差遣,咱们郡主也是赏罚分明的。有功是赏,有错咱们也有赏。”笑意渐次零落,声音一扬,“三十两纹银,风风光光送此人归乡荣养。”
众管事齐齐变了脸色,他们做管事的,一年的薪俸就要二十两了,再加上各种油水,一年怎么的也要五六十两的进项,三十两赶出去,他们还有什么好日子过!
顾管事有话说,宋嬷嬷截下了他的话头,“各位在宅子里自称一声奴才,却在下头眼里也算了半个主子。能做得了管事,都是手腕和头脑的,得了尊重,得了丰厚的薪俸,烦难和委屈,就得自个儿消磨。郡主虽只是代夫人掌管些时日,要发落几个人,想来夫人和太夫人也是不会驳了郡主脸面的。家大业大,倒也不曾听闻当家人事事都要过问的。各位,是不是这个理儿?”
是夫人叫了为难的,可人家却搬出了太夫人来。
太夫人虽不管事儿了,但她说话便是夫人也不能反驳的。
顾管事额角沁出了汗,一时间心惊肉跳的,他如今当了出头鸟,怕是往后要被盯住了。
宋嬷嬷看众人脸上一变再变,大抵已经镇住了一部分人了,便又笑了笑,说道:“都是有体面的人物,继续扎扎实实的办事,郡主跟前得了赏赐,总好过……”话留半句,最能叫人心下揣揣,“从前能叫夫人和太夫人满意,各位自当也能让郡主满意的。”
宋嬷嬷满面和气,一派顺遂闲适,倒是各位管事心头如压了乌云似的满腹的话不知道怎么说。
明明是婆媳掀风云,却叫他们做下人的承受电闪雷鸣。
若媳妇是个软柿子也便罢了,偏人家身份高贵是个郡主,今儿真惹恼了她明儿他们没好日子,可若是不去为难,待夫人重掌了庶务他们也是没好日子。
如今一顿清风云淡的敲打下来,把他们全都定在了杠头上,差事是一定得办的,可要怎么办,才能叫夫人满意,又得不得罪郡主呢?
对于那么些被敲打的心如擂鼓的管事来说,这是个十分烦难的问题。
但也有那靠山结实的,自不会把宋嬷嬷的话听进耳中。
于他们而言,夫人交托庶务本就是在为难郡主,郡主再是尊贵,在府中没有掌家的权利,也是白搭,如今主母依旧是夫人,他们自然是要听命办事的,该为难的自是一点都不会落下。
灼华当然也没想着今儿一顿敲打就能把人都镇住,不过是要看看那几个是难摘的,记下来,她好重点对付而已。
懒懒倚着迎枕,浅棕的眸子缓缓一掀:“人都认下了?”
卿卿请见谅 第253章 威势(二)
“便是这几个人了,宋嬷嬷说话的时候全然是没摆在眼里,自顾的交头接耳,还有这两个……”长天和静姝从一叠纸业中抽出几张来,分别放好,一一指了名字分说:“针线处的王妈妈,管着炭火烛火的崔妈妈,至始至终低着头没什么表情,定也不是好相与的。”
宋嬷嬷赞赏的点了点头,稳重道:“观察的十分仔细。”
“她们的情况你们两个都晓得,秋水和静月那里也交代一下。”灼华侧身靠着枕头,打了个哈欠,“明儿一早再应付她们。你们今日也自顾好好想想,若是你们,要如何对付这几个难缠的。”
几个丫头齐齐应是。
宋嬷嬷托着她的背,抽走了迎枕,顺好她的青丝好好躺下,掖好被角,放下幔帐,小声道:“姑娘好好睡一会儿,养养精神。”
“宝华寺供的香囊还有那茶叶,这回托邱妈妈送去,该怎么说……”马车颠簸了半日,灼华累的很,话没说完就睡着了。
这厢宋嬷嬷把人打发了出去,那些个管事转脚就去了邵氏那里。
“什么都没问?让你们自己拿主意?”邵氏惊讶的看着底下的两个管事,倒是看不明白灼华是个什么打算了。
“是,夫人。郡主舟车劳顿说是累了,没有露面儿,都是她身边的那位宋嬷嬷说的话。”管着针线的王妈妈肖尖儿下巴颇是凌厉,回道:“说是一切按规矩办事,叫咱们拢了紧要的事儿明儿一早去回话,细碎的都各自做主。”
“奴婢带了两个刚留头的小丫头去,鹤云居的丫鬟婆子倒也十分客气,点心果子的大把给了吃,但不计问什么那些人嘴里却是半个字都问不出来的。”管着烛火炭火的崔妈妈生的板正的方脸儿,眸色间有尖利的刻薄之色,接了王妈妈的话道:“那宋嬷嬷像是有些出身的,说话不紧不慢倒是十分会捡重心说,清风云淡的敲打着,已经有不少管事儿的偃旗息鼓了。”
邵氏拧了拧眉,挥手叫了退下去,看了卞妈妈一眼,“别是给她机会笼络人了。”顿了顿,竟是生出几分骄傲来,“没成想她小小年纪倒是颇有手腕,她初来乍到,偌大的院子竟也看顾的滴水不漏。”
卞妈妈一看邵氏的神色,晓得她是欣赏郡主了,立马道:“但凡手腕厉害的,心计也深些,心里头想些什么也就没人看得懂了。”用力咳了两声,又道,“太夫人说免了晨昏定省的,她却非要日日来这儿做戏,如今她在太夫人和世子爷眼里可是孝顺的不得了了,倒显得夫人……”
何妈妈站在屋子外头听着,无声的骂了几句,人家好好的一家子,非叫你挑拨的家宅不宁,也不怕遭报应!
邵氏气了起来又生生压了回去,经了上回的事儿,她也晓得怒极之下说话做事容易出事,便狠狠灌了两口凉茶下去。
卞妈妈眼珠儿一转,细声道:“立规矩立不得,托付庶务却是夫人对郡主的看中了,便是宫里也而不能说什么的。总也得让上上下下的人都晓得您才是府里的主母。只有您的威势盖过了郡主,府里的奴才才不会拜高踩低的去欺负二爷和二奶奶了。”细瞧着邵氏神色微微动了一下,紧着又道,“二奶奶是柔婉的性子,便是夫人平日里看顾着都有那不长眼的奴才懒怠不尽心了,若是……”
邵氏虽不甚了解灼华但也了解自己的长子,是断断不会去欺负二郎的,但也难保下头人见风使舵了,可又怕闹得太过长子对她更是冷淡,是虽说偏心次子可到底是自己生的,从前便罢了,如今在一府生活,哪里能一点都不去在意长子的心思了。
心底复杂着,有些揣揣不利索,最后只道:“叫下头人为难几回也就罢了,她身子差,年节下的别再闹出什么事儿来,宫里和亲家那也不好交代。”看了眼卞妈妈,欺近傍晚的光线下,卞妈妈的气色有些灰败,邵氏惊了一下,便挥了挥手道,“行了,你也下去歇着吧,好好养着,踏踏实实过个年。”
卞妈妈还待说几句,却也觉得气喘的厉害,有些体力不支,便也退下去了。
卞妈妈一走,何妈妈端着热茶进去,“天气寒凉,夫人喝盏热茶。”又把身后小丫头手里的托盘接了过来,放到桌上,上头摆了个精致的香囊。
邵氏轻轻呷了口茶水,茶水清冽的香气随着氤氲缓缓飘起,抚在面上温柔舒展,微微挑了挑眉,惊喜道:“这茶不错,初尝是清冽,后味甘醇,仿佛没吃过呢!”
何妈妈“咦”了一声,奇怪道:“邱妈妈送来的,说是世子爷是数着日子算了您这里要吃完了这才又送过来的呢!”
“悦儿送来的?”邵氏微微讶异了一下,“以前也送过?我怎么不知道?”
何妈妈似微微惶恐了一下,袖手道:“这奴婢倒是不晓得,往日里这些并不是奴婢负责的,不过邱妈妈说的话想来是不会有假的。”
邵氏看着茶水,狐疑的拧紧了眉。
一旁伺候的丫头闻着味儿道:“似乎,在卞妈妈屋子里闻见过这样的清香茶汤味儿。”
“不要胡说,茶汤的味儿都差不多,哪能闻闻就察觉出来了。”何妈妈呵斥了小丫头一句,垂眸微微一笑道:“听说这茶是郡主和世子爷按着古书上的房子亲手配的。奴婢瞧了瞧茶水渣子,有松针、梅花、胎菊,用的猴魁做的底儿,松针和梅花还是两位主子亲手烘制的。奴婢问了胡大夫,果然是清新降火的好茶。年关下夫人劳累上了火,正巧了,可不的说母子连心么!”
邵氏捧着茶盏,忽觉嘴里不是味儿了,既高兴又烦躁,满心的纠结和复杂。
何妈妈拿了香囊给邵氏看,“这香囊是郡主着人送来的,说是在宝华寺供了七日了,太夫人那里也有一个。”她压低了声音,道,“奴婢多事,让胡大夫瞧了里头的东西,说配料很好,都是安神助眠的。夫人有头风之症,冬日难免难熬些,这里头的香料药材确有缓和之效。”
邵氏拿着香囊闻了闻,清新淡雅,主味仿佛是蔷薇,倒是她喜欢的,抬头看了何妈妈一眼,“你倒是也细心。”轻轻叹了声,“郡主也有心了。”
月莹莹,风悠悠,星光与灯火交织,璀璨一片。
夜里徐悦回来时灼华已经睡下了,还是老样子,闷头闷脚的缩在一角。
沐浴更衣,他上了床去,把人拖进怀里,她醒了一下,迷迷糊糊的说了句“回来了”,翻了个身又继续睡了。
仿佛什么都没变,她依旧清浅如梅的婉约,依旧会在雪天等在门口,然后同他一起回去,还是会婉转撒娇逗趣,亲热的时候依旧妩媚的唤他悦郎,但她会闭着眼。抱着她睡觉的时候她依旧乖巧的蜷缩在他怀里,却选择背对着他。
徐悦晓得她喜欢孩子。
她抱着凤梧、抱着那对龙凤胎的时候那么小心翼翼,那么珍重,笑的那么柔软,仿若那是自己的孩子。
刘太医说,她的身子近年里是不适宜生育的,一年中总要病上几回,每回必是轰轰烈烈的,即便怀上也未必能顺利生的下来。
他是不介意的,可她不信。
他是喜欢孩子的,可他自来不敢在她的面前表现出来,怕让她伤心,那日其实他心底确实怀了期待,想着或许能同她有个孩子,他高兴的很,不小心还是流露了出来。
她察觉到了。
所以,在她感觉到他想要孩子的那一刻,她开始拒绝他靠近她的内心。
他了解的,她不会介意自己的丈夫有妾室,可他也晓得,她会介意心中爱恋的人有妾室。
她堵上了他好不容易才撬开的缝隙,然后静静的等着他变心,等着他开口去同旁人有孩子。
成婚初初几日时,她眼中对生活有期待,现在,暗淡了随意了。
有时候会发现,她看着他或者看着旁的什么发呆,茫茫然的样子,问她怎么了,她又一副巧言笑兮的模样,说着没事。
徐悦晓得她服着逼子丸,不敢有身孕,他不勉强她,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装作不知的尽量更加温柔的宠着她,全数收起对孩子的期待和喜爱。
她既说数十年如一日,那他便给她余生数十年。
第二日一早,卯时刚到没一会儿,秋水备了热水进来。
“姑娘,管事们都在前头翠竹堂候着了,时候差不多了,您起身泡个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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