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请见谅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青山羡有思
狼群一步步欺近,为首的猛地扑上去,就差一寸之距时,倚楼极时出手,将狼一斩为二,鲜血喷了沈焆灵满头满面,她惊声尖叫,倚楼不客气的呵斥她,“闭嘴,赶紧将身上的血擦干净,把带血的衣物脱下来!”
沈焆灵一动不动,整个人好似化了石,愣在原地,然后自顾的哭泣尖叫喊救命。
黑脸的听风不耐烦的踢了她一脚,口气冷的要冻死人,“想死的你就待着不动吧!”
一听“死”沈焆灵立马从惊恐中惊醒过来,颤抖着爬起身来,脱下满是狼血和侍女血迹的外袍,边往灼华的方向跑,边用力的擦掉脸色的血迹。
这边倚楼和听风一连斩杀了两头野狼,刺鼻的血腥气刺激了狼群,方才还围着尸体啃咬的五六脾高大壮硕的灰狼丢下尸体,低啸着,露出尖尖的牙齿,昏暗的光线下那獠牙隐隐发着死亡之气,开始朝着她们奔袭而来。
沈焆灵眼见恶狼扑来,尖叫出声,拽着灼华不撒手,却又挪不动步子去跑,灼华被她揪的胳膊生疼,真想要一巴掌拍晕她,可真拍晕那里也背不动她。
生死难料,灼华唇线控制不住的冷硬起来,低喝道:“别喊了,还不跑!”
沈焆灵泪眼蒙蒙,满面的血迹,泪水滚滚之下生生淌出两道印记,尖声哭喊着,毫无往日娇弱的楚楚之感,只剩狼狈,“我、走不动了,妹妹,妹妹我们、会不会死……”
灼华斜了她一眼,抿着唇,实在不想搭理她,上辈子居然被这样的人算计了,简直就是耻辱!挣脱了她的手,一把拽起她的胳膊,拖着她转身就跑,听风倚楼挡在她们身后,一行人紧着撤退。
狼群步步紧逼,沈焆灵瘫软着身子,只靠着灼华的力气往前拖行,狼群咆哮,灼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不住往林子的入口张望,大和尚们怎么还不来!
拖不动她了,沈焆灵完全使不上力,僵硬的身体格外沉,灼华索性将她丢在地上,反正离林子出口不远了,只要大和尚们一到,她们就得救了!
再这么拖着她,自己的小心就要被累死了!还不如留着点力气对付狼群。
沈焆灵这时候却又有了力气,一把抓住灼华的衣袖,不让她抛下自己,咬着牙死死的拽住。
灼华快叫她气死了,叫她走,倒是走不动的,拽人的力气却一点都不小!四下悉悉索索的声音,叫人听着直犯鸡皮疙瘩,那时狼爪踩过落叶沙沙有声伴着林子的回旋风呜呜,狼眸在灰暗中莹莹发这绿光,恰似地狱勾魂者。
灼华尽力的控制着脾气,好言安慰着,“你放手,抓着我,你能自己驱退狼群么!”
沈焆灵浑身打摆子,咬着腮帮子,拿眼死盯着灼华,就是不撒手。
双拳难敌四手,何况对面的还是恶狠狠的狼群,倚楼听风还得护着灼华二人,更是束手束脚的节节败退。
忽的,沈焆灵身后的灰狼朝她扑去。
灼华一惊,转动手腕,挣脱了她的钳制,素手握着软鞭挥动,那是拿天蚕丝、细软铁丝和最韧的皮子制成的,极细的软鞭杀伤力却十足。
她用力一甩手,软鞭似有灵性,细细缠上恶狼的脖子,她拽了一下,没拽动,但好歹阻止了它靠向沈焆灵。
这狼也忒重了!
一咬牙,灼华使尽全力一拽,恶狼旋身倒地,脖子上泛起血红,哀嚎了一声,翻身又待进攻。
灼华也被狼甩出去的冲势带的踉跄了一下,勉强稳住身形又立马扬鞭甩在一旁的大石上,瞬间惊起巨大声响,在林子里阵阵尖锐回响,那狼似惊似恐,竟退去了狼群之后。
狼群缓了进攻,微微退了两步,林子外头传来声声脚步,声音嘈杂,点点星火,大和尚终于来了啊!
灼华总算稍稍定下心来,却见狼群猛的发起进攻,尖利的狼爪直向她们而来。
最前头的黑狼张大了嘴,朝着倚楼的脖颈而去,灼华心头一突,来不及细想,软鞭挥出,缠上倚楼的腰肢,猛地一拽,将她拽离头狼的袭击,自己却将背后完全暴露在狼爪下。
“撕拉”一声,衣料被抓破,狼爪在她的后背留下几道又长又深的伤口,鲜血瞬间染红了素白的裙衫,她还未来得及叫上一声,耳边又是沈焆灵好似能够刺破耳膜的尖叫,生生把她的痛楚声噎了回去。
痛楚冷不丁的袭来,灼华脚下一软,险些栽倒下去,好在倚楼和听风伸手飞快,险险接住了她。
真是,太痛了!
真是,吵死了!
听风的脸阴沉的乌云压顶,伸手就是一巴掌打在沈焆灵的嘴上。
很好,终于闭嘴了!
倚楼惊叫,心跳几乎停摆,“姑娘!”
灼华咬着牙,痛的头皮发麻,勉强一笑,却连带着眉头皱起,“我无事,你们小心……”
倚楼护着她,听风拎着沈焆灵,且战且退。
渐渐她们发现,狼群的目标只对着沈焆灵而去,听风被她拽着施展不开,几回险些遭了狼爪,灼华一把推开倚楼,让她去襄助听风,可不能让听风为了这么个蠢货丢了命。
倚楼不敢离她太远,听风只能硬拽着沈焆灵靠向她们,三人背对背,将沈焆灵围在中间。
背后疼的火烧似的,稍稍一动,就能感觉到有血从伤口里流出来,灼华终晓得什么叫控制不住的颤抖了,她咬着牙极力挥鞭,太疼了便是手上力道不够。
好在倚楼和听风的功夫极是靠谱,狼群斩去半数。
这时候人群举着火把冲了过来,为首的几人功夫极好,飞身到了她们身前,拿着火把回击狼群,狼群怕火光,低咆哮,缓缓后退,然后回身奔入林子深处。
沈焆灵见到狼群退去,猛地跌坐在地上,又拽了灼华一把,正好拉扯了她的伤口,瞬时疼的她面色发白,腿一软也跌了下去。
“姑娘!”倚楼扔下剑,大步上前扶起痛的几欲昏死过去的灼华。
沈焆灵被听风打怕了,不敢大声的哭泣,只手死死的揪着灼华的袖子,任倚楼怎么掰都掰不开,抽抽泣泣不休,听风一脸阴沉,倚楼也是一脸的黑,若不是方才忙着逃命,这会子又人多,她们二人这会子真想回头一掌劈了她。
灼华冷汗涔涔,一阵回旋风拂过,骨肌顿生了寒意,耐着性子安抚沈焆灵,道:“好了二姐姐,无事了,别哭了,狼群退了,安全了,不怕了。”
沈焆灵惊魂未定,自顾凄凄沥沥的流泪,听不进去。
为首击退恶狼的墨色衣衫的少年,回身看清了被狼群围困的几个姑娘,愣了下,笑呵呵的捅了捅身旁的白衣少年,说道:“靖权,那不是白日的那个小女孩么?你家表妹来着,胆子不小,鞭法也不赖呢!”
白衣少年面容如玉,姿态清雅,明晃晃的火光下潇潇如月下松,他惊讶的看着不远处被软鞭打的半死的恶狼,想起早晨时接了她一把,那身量好似一阵风就能吹倒,竟是有着这样一手好鞭法。
他点点头“恩”了一声。
又是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急急切切,耳边响起少年少女焦急的声音。
“阿宁,你受伤了?”
“三妹妹,你还好吗?”
灼华抬眼望去,火光寥寥,她痛的双眼模糊,眼纱有血迹点点,只瞧着朦胧一片的血色。
倚楼小声提醒,“是宋大姑娘、蒋公子、徐公子,还有白日里的那两位公子。”
尚来不及说话,便又被人扑了个满怀灼华被撞的两眼冒金星,她觉得自己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还不如被人一个手刀劈晕过去算了!
熺微搂着灼华的脖子哭的小脸通红,“阿姐!”
不是叫了看好了她们吗?这丫头怎么出来的?
“……熺微啊……”背后的伤口突突的跳着,火辣辣的,火把的火光在林子有摇摇曳曳,落在灼华苍白的面上更是明暗不定的虚弱,灼华实在是要笑不出来了,一只手臂被拽着,另一只手还得搂着小丫头,哪儿哪儿都疼,尤其脑仁儿最痛!
沈焆灵听到了徐惟的声音,渐渐回过了神,可她一见自己满身的狼狈,更是不敢抬头了,只能紧紧拽着灼华的衣袖,低着头凄凄沥沥的抽泣,不想叫心上人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阿姐你受伤了……”熺微呜呜咽咽着去巴拉着去看她背后的伤口,瞧见那几道长长的伤口,哭的更是利害了。
灼华只觉被人生生拉扯了灵魂,痛的唇瓣都开始发麻。
蒋楠拧着眉着急着,却又不好直接上手去掰开缠着她的两个姑娘,只好出声提醒,“二妹妹,四妹妹,你、你们先放开阿宁,咱们先回去,阿宁需要处理伤口。”
熺微忙放开灼华,抹干净眼泪,抽抽泣泣的站起来帮着倚楼一道扶起灼华,可沈焆灵还揪着灼华的衣袖不撒手,险些又把灼华拽了回去,熺微蹲下去粗鲁的掰她的手,还是掰不开,听风捡起长剑一下斩过去,把衣袖斩断。
灼华嘴角抽抽:“……”断、断袖?
倚楼半扶半抱的,让她挨着自己站起来,一旁的沈家婆子立马为她披上斗篷。
蒋楠想帮忙,灼华略略避开身,他不好勉强,只好跟在她身侧,小心问道:“阿宁,你还好吗?”
灼华真是无奈,这个时候问她好不好真的合适吗?“我还好,多些表哥关心。”尽管极力克制,双手还是颤颤若风中梨花,福身谢过众人。
两位公子拱手作揖回礼,只道举手之劳。
大和尚们单手一比,直念佛号,表达了歉意,又道是寺里的疏忽,才叫恶狼潜了进来。
两厢里相互谦卑着,气氛和谐。
那边徐惟靠近沈焆灵,柔声的问着,“表妹可受伤?”
沈焆灵低着头微微摇了下,窘迫的掩面哭泣,徐惟递上帕子,轻声安慰着,沈焆灵跌跌撞撞的站起身来,柔弱无力的倾倒在徐惟的身上,泪已涟涟,身姿如柳,听着心上人的安慰又是一番小声哭泣。
灼华懒得去听,只想快些回去伤药,走路时一阵拉扯,只觉得自己快要一佛升天了!
倚楼阴着脸,赤红着眼瞪着她,“姑娘还还晓得疼!属下只当姑娘是铁打的……我能顾着自己,你扑过来做什么!”
这话落在旁人耳中皆是十分惊讶。
火把的碎碎光影落在灼华的眸中,似银河纳了点点星子,她只是一笑,“你护着我,我不得护着你么。”
倚楼和听风与她而言,可不是普通护卫,那是两世的情意,她们为着自己舍去性命,她自然也是不能眼看着她们受伤的,这些旁人自然无法明白。
倚楼撑着她慢慢往前走,低声道:“我们自小死人堆里练出来的,早麻木了,受点伤算什么。姑娘护着自己,便是护着我们了。”
灼华觉着眼前有些发黑,脱力的利害,“尽胡说,都是血肉身躯,哪能真的麻木……”话不及说完,手一松,就往下栽,好在沈烺云极时过了来一把拖住了她。
本就清冷的眉目此刻更是肃肃沉沉,满眼的焦急,他将灼华一把搂住,横抱而起,连一眼都未分给胞妹,急急就往苍云斋去。
主持大师得了知会,早已经候着。
狼爪留下的四道伤口又长又深,在林子里又耽误了那些功夫,鲜血干涸黏在了伤口上,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剥离开,灼华昏迷中硬是痛醒了过来,气呼呼的咕哝了两声,又昏了过去,倚楼和主持离得她最近,一听,倚楼担忧的脸色立马黑了下来,连大和尚也抽抽了两下嘴角!
出家人心性好,立马恢复了平静,大和尚细检查了伤口,虽看着触目惊心,好在都只是皮肉伤,好好养着十天半个月也就好了,只是免不了要留下疤痕了。
长天直念阿弥陀佛,几道疤痕而已,无妨无妨。
开了药方,熬得、涂的,主持师傅叫了夜里小心伺候,只要不发烧,明日里伤口收了就没事了。
长天给熬了药又细细喂着她喝下,药效发作,伤口不再那么疼,灼华来不及从昏迷中清醒又沉沉睡去。
这一晚灼华睡得极不安稳,一忽会儿痛醒,一忽会儿冷汗连连湿了衣裳,长天几人忙着给她更衣、擦药,又不敢有大动作,小心翼翼的擦拭着她浑身是汗的身子,夏日炎炎,一顿折腾下来灼华难受,她们也俱是一身的汗。
看着她痛醒又睡着,睡着又汗醒的,最后索性叫了婆子团团围住了屋子,只给她盖着一条丝滑的薄绸,晾着伤口,省的一会子更衣一会子擦身的,老扯着伤口。
没多久,宋文倩和蒋楠等人都来瞧灼华,长天机灵,笑眯眯的将人挡在了院外,又团团谢过两位公子的出手相救,只道待姑娘伤愈再亲自上门拜访。
言语间长天伶俐的发现,原来那白衣公子竟就是魏国公府世子徐悦,正是徐惟的嫡亲大哥,而墨衣公子则是皇后娘娘的娘家侄子,武英侯府的周三公子周恒!
徐悦常年在营里刀枪棍剑的,再者战场上受伤是常事,手里自然也有着常人寻不到的好伤药,来的时候也给灼华带了两瓶过来,“红色的瓶子是用来止血的,白色的待伤口收住之后再用,或可不留疤痕。”
长天一听自然高兴的很,满脸的堆笑,笑吟吟的谢过。
宋文倩是姑娘家,长天便带着她进去看了眼昏睡的灼华,清清冷冷的宋大姑娘一看那红肿利害、皮肉微微外翻的伤口,冷着脸低声咒骂的几句:庶出的就没一个省心,都不是好东西!
长天、倚楼和听风听罢,深以为然,险些没有点头认同。
待宋文倩走后后,与倚楼听风雨说起徐悦和周恒,直感慨道:真是什么样的人家,能遇见的都是身份相当的人家!
又一轮擦洗涂药后,倚楼悄悄去了红竹院,检查沈焆灵和她侍女今日的穿着配饰,因为狼群不正常的反应叫她起了疑心,怎的狼群只盯着沈焆灵攻击?还有,天都黑了她还跑去林子里做什么?
卿卿请见谅 第23章 妹妹与妹妹的不同
夜幕似潮水涌上,寺中点满了烛火,一盏一盏应对着天上的星子,那光光一点点的晕染在寺院随处可见的花树上,繁华堆锦间有湖色粼粼照耀,在山间清凉的夜里,披洒了一股微凉的凄凄之色。
沐浴更衣过后,沈焆灵还不敢休息,白着小脸,由丫鬟搀扶着,战战兢兢的站在长兄面前。
沈烺云负着手站在正屋里,素白的袖袍上还沾有灼华的血迹,清冷着神色睇着胞妹,“天都暗了,你去后山做什么?”
沈焆灵泪眼朦胧的啜泣起来,泪水从粉白的颊上滚落,恰似娇柔的花儿遭了风雨欺凌,楚楚赢弱姿态尽显,“大哥哥都不问我是否受伤,只管三妹妹了,好容易从狼爪下逃生,大哥哥半句安慰都没有,这会子又来训我!”
烺云的神色便如乌云遮月,眉心渐渐生了薄薄的阴翳,不理会她,转头又问那个跑出林子找人救命的丫鬟,“你说!今日说不出实话,立马捆了回府,叫老太太亲来发落你!”
小丫鬟身如抖筛,抬眼望了一下沈焆灵,又望了望沈烺云,伏在地上不敢说话。她的身契还捏在沈焆灵的手里,她怎敢说什么呀!
“不说?”烺云语调微微上扬,却也看不出喜怒,一双眸子冷淡的便如一汪积水无波,“这样的丫鬟我沈家可不敢用,我记着你是家生子,连同家里的,一道捆了交给老太太处理。严厉,捆了下去。”
一听大公子连自己的家人一道发落,小丫鬟连滚带爬的的伏到沈烺云的脚边,不停的磕头,“奴婢说,奴婢说实话!大公子开恩,奴婢老子娘小心伺候着主子,都不晓得什么的呀!”
沈焆灵心头惊了一下,血色渐渐褪去,尖声呵斥自己的贴身丫鬟,“卓云!”
烺云微抿着薄唇指着胞妹,修长的指尖喊了几分凌厉,却看都不看她,冷然盯着地上的丫鬟,“说,不尽不实,下场你清楚!”
卓云微微回身,却不敢再看主子,伏在地上,结巴道:“奴婢只知道,下午晌的时候有人给二姑娘送了信儿来,然后天暗下之后,二姑娘就带着我和皎云去了后山,好似、好似是要等什么人……”
“不是!我没有……”沈焆灵惊呼起来,声线陡然抛起,颤抖着想反驳,可看着长兄冷然的眼神,声调便又颓然消失于喉间。
烺云淡淡看了她一眼,“继续!”
卓云盯着一盏烛火,眼里满是惊惧,“可、可是不知怎的,约了姑娘的人并、并没有来,却引来了狼、狼群,皎云为了救二姑娘被狼群咬死了!奴婢害怕,只好去喊人救命,便遇见了三姑娘……”
自己的胞妹竟敢黑夜里与人私会,叫侍女丧了命,又险些连累了灼华!烺云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长相柔弱,一脸楚楚的女子。
这竟是自己的胞妹!
眉心如山峦曲折,烺云咬牙问道:“是谁?”
沈焆灵咬着唇撇开脸,一声不吭。又想起方才徐惟的温柔安慰,心底忍不住漫起一片的欢愉雀跃的柔软。
“不知廉耻!”他忽想起方才胞妹与徐惟那番亲密的情景,心头一跳,怒不可及之下,他真相给她一个耳光打醒她,却终是下不去手的恨恨一甩衣袖。清秀的面上尽是寒霜,烺云眸中有幽兰怒火窜起,“你我本是一母同胞,你问我为什么瞧不上你这个妹妹,你看看你自己,还有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三更半夜竟去与……你累的三妹妹受了伤,还不知悔改,从回来到现在你又可曾问过灼华如何了?你又可曾问过那个因你葬身狼腹的丫鬟!?你、我情愿是你葬身狼腹!”
沈焆灵盯着兄长的手,怒气上来便是怒喊了起来,“三妹妹!三妹妹!她与你再好,你也不是夫人生的!我再不好,你再瞧不上,也是你胞妹!我为何不能去见惟表哥,若不是徐家有意,怎会与我亲近,舅舅应承了我的,会给我铺路,叫我风光嫁过去!死了个奴婢又如何,沈家买下她进来伺候,不是来当祖宗的!”
烺云与灼华亲近是因为他们是自小在母亲膝下一道长大的,与胞妹毕竟见的少,情意并不深厚,到底是亲妹妹哪能一点都不在意,可他如今看着自己的亲妹妹,心下真是痛苦不已,如何教生母教养成这般模样!
“她是不是好的,都没关系,重要的事今日救你性命的就是她!老太太最看重的也是她!今日多少人看着,竟还与男子那样不顾众人眼神的亲密拉扯!”烺云眼神如火摇曳,“谁应承你的,是你们的事,今日你累得灼华受伤,你以为老太太会轻易罢休么,就你这副样子,还指望姨娘能顺利坐上继室的位置!”
沈焆灵呆住了,眼泪挂在脸颊上,一弯镰月悠哉悬在天空,清泠泠的月华铺洒下来,有薄薄的云坠在弯月之后,那残缺的阴影恰似她得意之后的一抹残影,终将要被乌云遮蔽。
她今日害的三妹妹受伤,若叫老太太知道是自己的缘故,自己受罚逃不掉,怕是姨娘也要遭训斥,老太太会不会因此收了姨娘管家的权力?!
若是她没有嫡女的身份,舅舅真的还会帮她嫁进魏国公府吗?不会的,定是不会的了,他们也做不到的。
还有,明明是徐惟叫自己去后山相见的,为何,又不来了?
“不可以,不可以告诉老太太!不然,我、我就完了……”沈焆灵心里一团乱麻,跌跌撞撞的站起身来,扑向长兄,揪着长兄的衣袖,凄凄然的哀求着,“老太太不会、不会轻饶了我的!”
老太太本就不爱搭理自己,她害得灼华受伤,又怎肯为她的亲事筹谋,她如今还只是个庶女啊,惹怒了老太太,怕是会随便寻摸了人家,就要把她嫁出去了呀!
不可以,不可以的!她只想嫁给徐惟啊!
徐惟、徐惟……他会为了她一个庶出的女子,求着魏国公府来娶她吗?
不会的!她很清楚,徐惟肯与她亲近,多半也是因为他晓得姨娘会扶立,自己会成为嫡出的。
那日姨娘提起六皇子,她后来细细想过,怕是徐惟已经投靠了六皇子,他要娶自己,也是为了替六皇子拉拢舅舅,拉拢永安侯府。
可他到底是国公府的嫡出公子,若是姨娘没办法扶正,她、她怎么可能进得了魏国公府的门?
定国府的姑娘,也断没有送去别人家做二房的。
“我、我去求三妹妹!不能告诉老太太……不然我和姨娘都完了呀!”沈焆灵哀求着,眼神惶惶不安的泪水涟涟,她本就是弱柳扶风的身姿,这一哭,更显娇柔无助,“大哥哥,姨娘若是成了主母,你便是嫡长子了呀,你也要为自己的前程考虑啊!”
“二妹妹行事前,何曾为家中兄弟姐妹的前程考虑过?”烺云甩开她,冷声道,“三妹妹那里你不用去了,省的你又扰了妹妹养伤。既是你自己犯下的错,自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沈焆灵茫然的看着烛火摇曳下所照亮的一切,气息起伏不定,尖声道:“我与姨娘受责与你有什么好处?你做不了嫡子,便永远低人一等,你也甘心吗?”
烺云睇了她一眼,肃声道:“我从不认为我的身份为我带来任何耻辱。”他唤了几个婆子进来,吩咐道,“把二姑娘看好了,法事之前不得让她离开房间半步,再出差错,连你们一道发落。”
他跨出大门,没有回身,只略略测过脸来,道:“你是国公府的姑娘,是父亲的女儿,记住你的身份,莫再做出有损身份之事。”
说罢,拂袖而去。
待灼华醒来时已经辰正了,好在一夜也算安稳,没有发烧。
她一睁眼就瞧见了老太太坐在床沿,忧心的拉着她的手眼眶湿润的瞧着她。
“祖母!”灼华手一撑想窝去老太太怀里,结果拉扯了伤口,一失力又跌回床上,直疼的眼底冒星子。
老太太瞧她额角沁出来的汗急的心惊肉跳。
陈妈妈直喊道:“小姑奶奶,我的好姑娘哟,您就老实些吧,别动了,好容易伤口开始收了,别又挣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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