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请见谅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青山羡有思
她扫过右侧的算计里,眼角余光见到窗户有一丝缝隙,一缕明媚的阳光入清晨湖面的烟波浩渺缓缓流淌进来,照的尘埃有了碎金的颜色,光斜斜的照在窗台下折枝长案上的一捧茉莉花上,洁白玉骨的花儿犹如蒙尘的朦胧起来。
“知道三姑娘察觉了北辽的奸细,苏姨娘便想把嫌疑归于北辽的奸细,就叫我把朱砂交给翠屏。让她找机会交给厨房的婆子下到三姑娘的补药里,因为朱砂的毒性也是验不出来的。三姑娘吃了朱砂,催发了毒性。一旦三姑娘倒下,她便可借机接近姑娘,找机会跌倒流掉孩子,再把孩子的保不住归咎到三姑娘的身上。三姑娘再精明利害,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逃不去人情这东西,到时候她便可以拿捏姑娘了。”
陈妈妈垂眸似有思忖,问道:“她怎知老太太一定会同意她去照顾姑娘?”
冬生的嘴角弯了抹阴鸷,道:“若是老太太不同意,苏姨娘自然也有办法叫老太太也倒下。毕竟,老太太院子里虽有小厨房却难保不吃些从大厨房里来的东西。那两日老太太为了照顾姑娘可都在姑娘的院子里用的吃食,要动手脚也没什么难的。”
老太太摘了珠串在指间拨弄着,手边的小桌儿上摆了个拳头大小的白玉三足香炉,苏合香的乳白轻烟从盖子顶端振翅欲飞的仙鹤嘴中缓缓吐出,笼在她淡淡的面上,似沉入了深海,叫人什么都瞧不出来。
倚楼和听风唰唰的记着,半点不需她们去问。冬生恨透了苏氏,但凡知道定会尽数吐出。
沈烺云清隽的面孔渐渐变色,薄唇抿的紧紧,他望了望灼华,又不可置信的望了望沈焆灵,想透过她去看清生母,却只剩心乱如麻。
沈煊慧听得目瞪口呆,为了主母的位置竟这般弯弯绕绕的去算计、去害人,人心怎么会如此恶毒?她觉得身上冷的利害,又想着被算计的灼华一定心里更加难受,因为得老太太和父亲看重,就被这样算计利用。
她伸手去拉灼华的手,轻轻握了一握,无声的安慰她。
灼华被沈煊慧一握,怔了怔,心头微暖。
香料的稳重并未化去沈焆灵心头的惊惶无措,扬起手就甩了冬生一个耳光,尖声道:“你这个贱婢,谁叫你污蔑姨娘的!”
冬生被打的歪在了地上,嘴角渗出一丝血迹,称着漆黑的斗篷更外的触目惊心:“污蔑?我伺候苏姨娘五年八个月,她的脏事我知道的一清二楚,我污蔑她?她若是不心虚,为什么要杀我?可惜我命大,活下来了,她的算计注定成不了!”
阴翳的视线落在身上,沈焆灵觉得自己仿佛被一尾毒蛇盯上,不住的颤抖起来,她不知该如何叫冬生闭嘴,只下意思的去打她。
冬生这回却不叫她打了,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手下的力道几乎要将她的骨头都要捏碎,瞪着眼冷笑道:“回春堂的李大夫其实早就被苏姨娘收买了。两个月前趁着李大夫来给老太太请平安脉,苏姨娘偷偷见过李大夫,这药就是他开的。医者行医都是有脉案的,老太太可去一搜,定能找出那张脉案的。”反手一推,将沈焆灵丢在一边,“二姑娘这样气急败坏,难倒不是因为自己也不干净么!”
“没有,我没有,为什么都没做过!”
沈焆灵疯了一样喊叫,冬生亦跟疯了一般狂笑。
灼华看着她,面上的神色便似被薄云微遮的月光清冷朦胧,“祖母会审问清楚,定不会冤了谁。二姐姐还是冷静些的好。”
冬生歇了笑站了起来,目光森森的盯着沈焆灵,继续道:“翠屏是四姑娘的大丫鬟,却是郡主过世那年苏姨娘安插进去监视四姑娘的。她怨恨白姨娘的香囊险些害了二姑娘。可老太太把她的胎交给了苏氏照看,她没办法太明显的下手,只有老太太厌恶了白姨娘,便可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她了。”
灼华捏着拳才能维持最后一点的冷静,心头的遗憾和恨意让她觉得身体好似一叶落叶,轻飘飘的,寻不到一丝着力点。忽觉手上传来一股痛感,垂眸看,竟是叫自己的指甲抠破了户口,渗出了丝丝血珠。
卿卿请见谅 第51章 揭发(中上)
“只是没想到三姑娘会去管这件事,抓住了大夫和稳婆,打乱了他的计划。后来老太太查到了那个帮我取毒药的老人家,苏姨娘害怕我被指认出来,便想要杀我和翠屏灭口。不过我也不傻,替她做了那么多的坏事,指不定哪天她就要杀我。”她讥讽的哼了一声,“所以去帮她弄云山绕的时候,我还弄到了假死药。只要她真要杀我,我定来揭发她,谁都别想好活!”
说到此处,事情便已经十分清楚了。
老太太使了眼色,陈妈妈立刻出去知会春晓,去沈桢的衙门请了主君回来公断,再请了衙役去搜回春堂,把老人家和大夫一并带过来。
灼华默了默,问道:“那副致使产妇血崩的汤药怎么回事?”
冬生望着灼华,眼神中有一丝欣慰的清明闪过,“苏姨娘怕张大夫临阵退缩。叫我偷偷换了他备在身边的催产药,苏姨娘说,这样才能万无一失。”
灼华和冬生当然晓得那副汤药是怎么回事,可若是不把事情圆回来,难保老太太不会追根究底的去查,再查出白氏的算计。到时免不得节外生枝。
一室寂静,老太太不说话,灼华也不再问,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坐着,各怀心思。
也不知过了多久,沈桢回来了,回春堂的李大夫和张大夫,还有那位老人家也到了。
见到沈桢回来,沈焆灵一下扑去父亲的脚边,她想辩解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哭得伤心,哭得委屈,一副楚楚娇柔的样子,只凄凄哀哀的哭着,“父亲……”
沈桢温和的安抚着沈焆灵,看着几个儿女面色都十分难看,心下不解,可也晓得,若不是极为严重的事情母亲也不会把自己从衙门叫回来,“母亲,发生何事了?”
“把苏氏叫过来,还有苏家少夫人也一并请了来。”老太太叫了陈妈妈把沈焆灵拽回位置,沉声道:“要不是有我在,阿宁怕是要被人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沈桢惊了惊,朝灼华看去,却见心爱的女儿不声不响的坐在老太太身边,似在沉思。
再看焆灵,却哭的比灼华更委屈。
长子和长女则一脸的复杂和震惊。
“便是政务再忙,也要关心一下府里的事情。”老太太叫了儿子坐下,正色道,“阿宁中毒之事我查了许久,冬生一死便断了线索,如今冬生未死又回来揭发,今日再忙也听听,毕竟老爷就这么一个嫡出的。”微微一顿,“再来便是白氏血崩之事,今日也算有了眉目,虽说不过一妾室,到底是郡主身边出来的,也为沈家也开枝散叶了,总要查问清楚的。”
沈桢恭敬应是。
又是一阵漫长等待,苏氏和苏方氏一到被带了进来,身边伺候的也都留在了外头。
苏氏和苏方氏一见了老太太身边的人来请,便察觉了不对劲,却始终问不出什么来,一直到进了正屋瞧见了冬生的脸,苏氏方才惊觉自己的一切都将被揭开。
她努力维持着镇定,心中迅速的盘算着,该如何的脱罪。
问了安,苏氏依旧跪在地上,苏方氏则被请了坐下。
老太太一下下拨弄的佛珠,珠子与珠子碰撞,发出清脆利落的声响,声音不大,却声声撞进所有人的心口里。
半响后,老太太才开了口:“两份口供,拿给苏氏和苏少夫人看看,今日人证在此,你若是有所反驳,只管去对峙。我们不兴冤枉,也绝不放过凶手。”
苏氏和苏方氏不着痕迹的互视一眼。
苏氏面色微白,却还算镇定,不抖也不颤的翻看了手中的供词。
苏方氏大略了看了两页,她将供词放到一边,指着一旁的冬生,道:“就是她吧?不过一个贱奴,今日可为了钱财谋害府中姑娘和姨娘,自然也可以为了钱财污蔑攀咬苏姨娘。这些供词,信不得。”
沈焆灵忙是附和,苏氏亦是矢口否认。
老太太身子微微前倾,探向苏方氏的方向,嘴角弯了抹疏离的笑意,格外客气道:“苏少夫人听着便行了,沈家的家务事外人还是不插手的好,苏少夫人说是不是?”
苏方氏扯了扯嘴角,尴尬应是。
老太太看了眼儿子,沉沉道:“原就是内宅之事,老爷就不必说什么了,今日便听着,晓得晓得你的孩子们是如何在旁人的算计里挣扎的。”
沈桢点头端坐一旁,目光复杂的看着堂中的各张面孔,落在苏氏面上时便是不着痕迹的拧了拧眉心。
老太太拿起桌上的两张方子,道:“脉案、方子都在这里,看清楚了,你的名字就写在上头,时间也很明白,三个月前。”老太太手指一松,脉案和方子飘啊飘的落到了苏氏的手边,“给你机会辩解,说罢。”
苏氏盯着方子顿了顿,一磕头,语调里满是敬畏的颤抖:“妾不该隐瞒有孕一事。”
苏方氏说的对,冬生可因为财帛害沈灼华,自然也会为了财帛来载害她,怀孕的事情辩驳不过去,她便认下,可旁的她不认,又有谁能将她如何?
苏方氏手中还有五房的把柄,隐瞒有孕甚至不是罪,只要她咬住不松口,老太太和老爷不能拿她怎么样的。
陈妈妈上前问道:“跌跤,再把孩子的流掉归咎于三姑娘,你可承认?”
苏氏抬头看向灼华,温柔而热切,“妾冤枉,妾是真心想要照顾姑娘的,妾也未曾说过什么呀。”
灼华神色浅淡的看着她,轻烟从她眼前悠悠而过,叫人看不清她的心思。
陈妈妈又问向李大夫,“姨娘的孩子好好将养,是否当真能生的下来?”
李大夫看着跪在地上的苏氏,犹豫着该不该开口,他的把柄被她攥在手里,若是她说出去,自己一把年纪,晚年身败名裂更是生不如死。
陈妈妈瞧他犹豫不决,便是眼神一沉:“若是可以便说可以。若是因为把柄攥在人家手里而不肯说……”冷哼一声,“别人查得到你的把柄,明儿沈家也能捏的住你。到时候便没有你减罪的机会了!”
李大夫面如死灰,踉跄了几步,颓然道:“生不下来的。胎气起初就不稳,至多保住四五个月。四五个月的时候再不落胎,大人也是性命不保。”
陈妈妈捡起苏氏面前的方子和脉案,重新放置到老太太面前:“姨娘有孕不禀,早不落胎晚不落胎,偏偏在照顾了姑娘两日后就跌跤落胎了。既然已经落胎,自该如实说来,却与婢仆将落胎的原因引去姑娘身上,以此叫姑娘愧疚,为你在老太太和老爷面前说话。”
苏氏凄凉的悲呛,道:“妾从未说过是因为姑娘才掉了身子的呀!”
是啊,从一开始她可就非常用力的告诉所有人,她的孩子是自己掉的,因为太劳累了才会掉的,与旁人无关。句句牵扯到照顾灼华之事,却又仿佛句句在照顾灼华感受。
说的真好,说的半点不错。
老太太笑了笑,丝毫不怒。
陈妈妈嘴角微动,继续道:“你明知自己的孩子是保不住,事后却半句不说实话,让姑娘叫人议论,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姑娘流水价的好东西送进你的院子,苏姨娘,在此之前你和姑娘可并没有亲近到这般地步啊!”
沈焆灵急急叫了起来,“那是妹妹愿意给的,没人逼迫她!”
灼华看着沈焆灵和苏氏,似怒又似失望,撇开脸去。
沈焆灵心中惶惶,立马摆低了姿态,美眸中蓄满了水泽,晃晃悠悠晶莹透亮着欲落不落,拉着她的手,语意哀求道:“姨娘在院子里养身子,她怎么会知道外头的人在说什么,孩子掉了就掉了,保得住保不住的再说出来还有什么意思。妹妹……妹妹,姨娘可曾说过那个孩子是为了你才没有的?”
灼华望着她,抬手一拨,动作很轻,却是轻易的就把她的手拨开了,“刘妈妈所言难道不是故意误导么?”
沈焆灵连连点头:“是,都是刘妈妈胡言乱语,回头一定狠狠责罚,妹妹,你可要救救我们啊。”
沈煊慧睇了她一眼,冷笑道:“刘妈妈胡言乱语,你们听之任之,不也没去制止、没去解释么?难道打的不就那个主意?”
沈焆灵噎了噎,自是矢口否认,又转身去拽烺云的衣袖,用力之下手背暴起了挑挑青筋,蜿蜒如毒蛇:“哥哥、哥哥,你看着她们这样冤枉姨娘,你竟一句话都不说吗?”
烺云垂眸,心头似被一圈圈丝线紧紧缠绕,憋闷的几乎喘不过气:“祖母与父亲会审问清楚,妹妹好好听着就是。”
卿卿请见谅 第52章 揭发(中下)
冬生在这时候忽的扑了出来,力道之大狠狠将苏氏撞到在地,额角咳了一声闷响,她大笑起来:“姨娘记得吗?你就是这样吩咐了翠屏去撞白姨娘的。趁着府里乱,你好叫张大夫和稳婆害死她。”微微垂下头,凑近苏氏的耳朵,呼吸几乎要将她灼穿,“姨娘每回与外头的人书信往来,总是谨慎的烧去,可是你怎么都想不到,你烧掉的不过一部分,还有些算计言辞十分明白的信笺,我都留着呢!”她的声音不大,可在场的却都听得明明白白,混乱却又无线清明的眼神落在老太太的脸上,“老太太大可去搜一搜院子,苏姨娘不认的事情,可都有她亲笔所书的证据,我藏了好多呢!”
苏氏双目一狰,惊在当场,
怎么可能,她明明每回都是看着她烧的呀!
秋日多风,此刻管着屋子,空气里最是平静无波,可苏氏觉得有一股恶寒打从心底腾升而起,无遮无拦的又窜四肢百骸。
可她依旧强撑镇定,她在赌,或许冬生只是为了诈她而已,她亲眼看着她烧的东西,她怎么可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换掉。
沈焆灵瞧着生母如此,心中顿时冷成一片:“什么书信?她再说什么证据?姨娘,什么书信?”
苏方氏皱眉扫了眼苏氏,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亏得自己特特跑来一趟,竟是如此无能!苏家的脸面还能起得什么作用来!
冬生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从苏方氏的桌上拿了两张纸,然后走向对面烺云的桌前,再扔了果盘里,双手比了个爆炸的姿势,“烧了。”又缓缓转过身来,蹲在苏氏的面前,从袖中取出两张纸,“看,那两张纸我就藏在这里,你看着我烧掉的那么些,不过是我事先藏在袖子里的纸而已。这可是保我性命的东西,怎么会全都烧掉呢?你真当我是傻子么?”
陈妈妈立马带了人出去搜院子。
冬生看着陈妈妈离开,笑的无比畅意。
“苏姨娘,是不是很有趣,跪在这里演了半日的戏码,委屈啊,无辜啊,真心啊,唱的跟真的一样,我几乎都相信了呢!你以为自己可以咬着不松口就还有翻身的机会么?笑话,你知道你就是个笑话吗?还有你……”她指着沈焆灵,又咯咯的笑起来,眼角去油晶莹之色缓缓滚落,那么沉重,“三姑娘她可是救了二姑娘两次呢!你们母女就是这样报答她的。以后,你以为你还会有什么好前程吗?”
“踩着我们的鲜血和尸骨,还想做沈家三房的主母、嫡女,做梦去吧!呵呵,看着你们在这里演戏演的那么投入,可真是有趣极了,两个戏子。”
“主母……”
“嫡女……”
“你们也配!”
冬生似乎疯了,可她的眼睛还是那么亮,亮的那么澄澈,外头看向苏方氏讥讽道:“你来不是为了帮她们的吗?怎么不说话了?我猜猜,你手上应该还有筹码,原本是用来逼迫老太太和老爷松口扶立苏姨娘的,赶紧拿出来啊,至少可以保她一条贱命的。”
苏方氏面色沉着,闭口不语。她在等陈妈妈回来,若是那贱婢使诈,岂非中计。
沈烺云坐在一旁,始终无言,可手背爆起的青筋到底叫人看出他的隐忍、失望还有痛苦。
沈桢惯是温和的面上此刻是没什么表情的,他看过儿女们的面孔,心中除了震惊,便是无奈了。
灼华睇着苏氏和沈焆灵,眸色浅浅的眼中闪过阴冷。
老太太依旧面色淡淡的拨弄着珠串,不说话也不阻止冬生。
事到如今,即便没有证据苏氏往后的路也已经注定了。而这世上有的是法子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不是么。
就这样静静的等着,半个时辰后,陈妈妈面色沉沉的拎了些东西回了来。
将信笺交给了老太太,又托起手里一个胡桃色的木盒,陈妈妈道:“原是只去搜苏姨娘的院子,但见二姑娘身边的丫鬟听我要搜院子,眼神闪躲,奴婢便想着反正是搜了,不如将各个院子都搜了。”
老太太眼神一眯,点头道:“你做的很好。”
陈妈妈道:“除去冬生所说的信件外,还从二姑娘的院子里搜了点别的出来。”
沈焆灵心头一跳,她身边的丫鬟眼神闪躲?她的院子里搜出东西?
饶是苏氏深沉能忍,此刻也开始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如今再搭进了女儿,苏方氏手里的东西便是起不到大作用了呀!
老太太微微抬了抬下颚,是以示意陈妈妈打开木盒。
陈妈妈缓缓将木盒打开,沉声道:“从二姑娘床下的暗格里搜出来的,三个刻了大姑娘和三姑娘、四姑娘生辰八字的木偶,上头不止扎了银针,还以朱砂写了梵文。”
灼华眉心一动眼神落在冬生身上,却见她也似有惊讶之意。还有谁在算计她们?
煊慧拿起上头写了自己生辰八字的木偶,明媚双目窜起幽蓝怒火,“你想干什么?拿朱砂写的是什么东西?你还敢拿厌胜之术来诅咒我们?”
陈妈妈看了眼老太太和沈祯,道:“奴婢拿去请老先生看过,是血咒,咒人暴毙的。”
沈桢蹭的站了起来,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个平日里娇娇柔柔的女儿,他想说什么,老太太却阻止了他。
沈煊慧气极而笑,将木偶砸在沈焆灵的脸上:“好啊,真是咱们的好姐妹啊,啊!得是何等深仇大恨啊,叫你诅咒我们几个暴毙!原以为你只是愚蠢,竟还如此恶毒!”
沈焆灵的脸被猛的一砸,刮出了一道血痕,她愣愣的捡起木偶,用力的摇头,“不,不,不是我做的,我没有做过,祖母、父亲,这真的不是我做的。”
极力压抑怒气爆发,煊慧的语调有些扭曲:“不是你还有谁!东西可是从你的床底下翻出来的,你那院子看的那样紧,谁还能跑去你房里栽赃么!”
灼华拉了她一把,小心朝她使了个眼色:“大姐姐莫恼,总要问清楚了,给了辨白的机会。”
沈焆灵哭满面泪水,凄凄楚楚的神情格外惹人怜爱,膝行至沈桢和老太太跟前,“厌胜之术一旦被人察觉我也会保不住性命的,又怎么以此去诅咒家中姐妹啊,父亲信我,我真的没做过的呀!”
老太太没有搭理她,拿起一旁的信翻看着,半响后,朝着苏方氏递了过去,“苏少夫人,看看吧,是不是你家小姑子的笔记。”
苏方氏接过信纸一看,心中凉了一截,多年信件往来叫她一眼就看出这信就是出自苏氏之手,她抿了抿唇,强自镇定的弯了个笑意,道:“他人仿照,也是有的。”
老太太无甚意味的笑了笑,看向烺云,道:“云哥儿,你说呢?”
烺云站起身来,一撩袍子跪在苏氏身侧,神色中有一抹无奈的决绝,道:“谋害主子,杀死无罪下人,按大周律例应处以死刑。”
老太太拨着珠子,睇着苏氏,扫过苏方氏,未曾言语。
沈桢叹了一声,看着长子眼神闪过赞赏,也有痛惜。
沈焆灵猛地从自己的情绪里惊回了神,“哥哥,你在说什么啊!她是你的生母啊,你疯了吗?”
烺云没有去看她,只是磕了个头,道:“孩儿自幼由母亲教导,与姨娘情分不深,可终究是我生母,孩儿愿替她赎罪!”
沈焆灵娇美的面上是几乎疯狂的尖锐,声嘶力竭道:“姨娘没有承认!她没有罪!姨娘是侯府的姑娘,谁也不能这样定她的罪!”
烺云挺直的背脊上是他顾子里的正直,清秀的面上淡淡无波:“按照大周律例,冬生和此信笺以可作为不可辩驳的证据,你们要证明有人仿冒笔记,证明冬生是被人收买的,才可推翻证据。”
沈焆灵去看沈桢,沈桢点头,她顿时瘫坐在地,“无可辩驳……”
苏氏看了苏方氏一眼,似下了什么决心,疯了一般扑过去,抱着烺云,喊道:“不不不,不可以!”
烺云看着她,轻轻叹了一声,“你不肯认罪,只能我替你认。”
“不!不可以,你还有大好的前程!”苏氏有野心,精算计,可到底也是母亲,“我认罪,我伏法,你不可以有事,我认,我都认,老太太、老爷,杀了我,我认罪,不可让哥儿替我赎罪的!不可的!”
倚楼和听风唰唰写完口供,摆在托盘上,又备了印泥,搁到苏氏身前,“认罪了,便画押吧!”
沈焆灵去求苏方氏,可苏方氏却没有说话。
苏氏心有不甘,却不得不签字画押。
苏方氏皱着眉头,眼看着苏氏签字画押,无能为力。若是老太太杀了苏氏,丈夫必是要气她办事不力的,可还有个沈焆灵惹了厌胜之术,也不知老太太要如何处置她,她手里的筹码也只够救下一个的。
原本这是一颗多好的棋子,一旦上位,丈夫的世子之位便能坐的更稳,永安侯府也能迅速站稳脚跟。
可惜了……
卿卿请见谅 第53章 揭发(下 )
老太太挥了挥手,叫人把苏氏看押起来,“苏氏院子里伺候的,全部发卖。永安侯府的,还请苏少夫人到时候都带走吧!”
苏方氏闻言,微微松了一口气,至少她们没有当下发落处死,也算保了她的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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