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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朱色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说给月亮
惹朱色
作者:说给月亮

关于惹朱色-盛京九公主,陛下的掌上明珠,骄纵奢靡,任性跋扈。一日,赏花宴上,皇弟指着下首一位布衣男子道“阿姊,我心仪丞相家的嫡女,可那嫡女有眼无珠,竟喜欢这穷书生。”九公主在余音袅袅中朝那书生望了过去,打量片刻,启唇道“你抢不过他。”书生抬头,四目相对。她看着那书生望过来的凌厉眉眼,兴味渐起,红唇弯成勾人心魄的弧度,道“不过我可以把他抢过来。”*九公主任性妄为,抢了相府嫡女的好姻缘,将书生选做自己的驸





惹朱色 第 1 章
七月流火,阴阴夏木,正逢长公主生辰。
盛京接连数日细雨绵绵,长公主生辰这日正巧雨后初霁,天光大盛。
长公主心情大好,广邀亲朋好友,在别庄举办赏花宴。
别庄位于盛京城东,庄内极大,为锦帝亲赐,顺门而入,先见琼树园,园内细分为石榴园、梨花园、海棠园等,花树林海,美不胜收。
走过长廊,穿过月门,便是正院大殿,视线豁然开阔,亭台楼阁,雕梁画栋,金碧琅石堆砌,呈一派辉煌奢靡之景。
后院的百花园,正是此次举办宴席的地方,园内水木清华,碧瓦朱墙,鲜花肆意绽放。
花圃里繁花似锦,种着牡丹、金香、茉莉、山茶、月冠等,花楹碧柳,馨香鼎盛,放眼望去,一派锦绣争芳。
园中央玉砌池塘,白石堆桥,交相呼应,碧玉池中各色锦鲤自由嬉戏,荷花潋滟盛放,荷叶沾着露珠,娇艳欲滴。
白玉廊上,衣香鬓影,热闹非凡。
长公主是锦帝唯一的亲姐姐,身份尊贵,极得圣宠,今日既是她的生辰,自然有不少达官显贵前来祝贺,她向来喜欢热闹,大家便欢天喜地陪她热闹。
侍女们井然有序地端着鎏金碗碟和鲜花糕饼走过曲折的长廊,穿过月门,来到宴席中央。
长公主坐在上首的位置上,身着华服,雍容华贵,她虽然上了年纪,但眉眼依旧风情无限,能看出年轻的时候定然是一位美人胚子。
周围乐声袅袅,来往宾客无不身穿绫罗绸缎,鲜亮富贵,别庄内处处奢华,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长公主慵懒地歪在美人榻上,媚眼如丝,笑容满面,几个面首讨好地围着她,有喂水果的,有捏肩捶背的,还有讲笑话的,看起来和乐融融,嬉笑声不断。
自从长公主跟驸马和离之后,长公主就在公主府养起了面首,至此逍遥自在,整日寻欢作乐,好不快活。
长公主放纵惯了,大家对此习以为常,看了两眼便无人再看,他们不自觉将视线有意无意地落在了另一处更加夺目的地方。
长公主左下首的位置上,坐着一名倾城绝色的佳人,佳人精致的容貌似天上仙人精心雕琢出来的一般,多一分过于浓艳,少一分显得寡淡,正是恰到好处的明媚娇美。
她头戴镂金百花簪,青丝长发挽成朝云鬓,雪肤乌发,明眸皓齿,眉间翠着牡丹花钿,身穿鸾鸟锦绣金织石榴红纱衣,纤腰束带,带上攒珠,下身是银线绣花八幅百褶裙,绣鞋上镶嵌珍珠,贵气浑然天成,一颦一笑顾盼生辉。
她像极盛京里开得最娇艳的牡丹花,在坐的公子们则像闻香而来的蜜蜂一样,他们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围着她转,神色激动,面颊通红。
一位初次见到她的公子,忍不住看直了眼睛,目不转睛问:“那位美人是何许人也?”
“连她你都不知道?真是枉称世家公子!她就是盛京九公主,圣上最宠爱的女儿祁丹朱!”
那公子早听过九公主的名讳,闻言不由惊讶,传闻九公主貌若天仙,他本以为是虚言,没想到竟一点不假。
一声惊叹压在他的嗓子里,发出极短促的音调,似怕惊扰了祁丹朱一般,连惊呼都不敢高声。
他甚至不敢再看,恋恋不舍地收回了视线。
金枝玉叶,天潢贵胄,非他可观。
祁丹朱对众人的目光视若无睹,她和祁明长并肩而坐,身下铺着厚厚的羊绒锦垫,桌上的鎏金盘里摆放着各色瓜果梨枣、珍馐美味,侍女们遮阳、递茶、剥果子,围着他们伺候周到。
百花园里丝竹声不绝于耳,歌女弹唱,舞女舞动,好不热闹,祁丹朱和祁明长身处热闹中央,面上神色却都有些无聊。
祁丹朱手里摇着金丝翠绿的羽扇,不动声色地遮住红唇,打了一个哈欠。
祁明长手里抓着一把瓜子,连眼皮都懒得掀一下,对园中景致没有半分欣赏之心。
“阿姊,这群男人的眼睛都快长在你身上了,可惜一个个有色心没色胆,连光明正大地看你一眼都不敢。”
祁丹朱自小便姿容姝丽,放眼整个京城都找不到比她更漂亮的姑娘,她及笄之后,更是艳色逼人,如放到月光下的明珠,美得独一无二,光芒想遮都遮不住。
她是锦帝的掌上明珠,千娇百宠,如珠如宝,虽然性子骄纵跋扈,却依旧是盛京公子们梦寐以求的绝世佳人。
每当这样的场合,她只要看谁一眼,那公子便能激动得面颊通红,像捡到宝一样兴奋。
只是可惜,至今为止,还没有哪位公子能入得了她的眼,公子们对她百般讨好,她却连一个眼神都不会多给。
祁明长忍不住抱怨,“阿姊,姑母生辰每年都是这些东西,越发无趣了。”
祁丹朱认同地颔首,轻启红唇,吃下侍女用银叉递过来的葡萄。
葡萄肉晶莹剔透,鲜甜可口,极为好吃,凡是能送到她面前的东西,一定是整个盛京里最顶尖的,她身娇体贵,有瑕疵的东西一概不碰。
他们姐弟二人是最得圣宠的柔妃所生,自小娇生惯养,吃好的,用好的,虽然柔妃已经过世多年,但他们依旧荣宠不衰,甚至更胜从前。
这些年来,祁明长不学无术,浪荡不羁,祁丹朱骄纵任性,嚣张跋扈,朝中有不少怨言,可有锦帝护着他们,谁也奈何不了他们。
他们平日享尽荣华富贵,见惯了珍奇古玩,能玩的东西都已经玩过了,面对长公主府这些歌舞戏曲、射箭斗花、投壶掷筹的乐子,一开始还觉得新鲜,这几年已经觉得了无趣味,没什么新奇了。
祁明长抬眼看向长公主桌前摆放的那些礼物,“这些礼物也没什么意思,一件稀奇东西都没有。”
这些年来,各类玉器古玩、稀奇珍宝,锦帝都像不要钱一样往他们二人宫里送,尤其是祁丹朱,锦帝待她极其疼宠,凡是好玩的、好用的东西,她都已经玩过、用过了,长公主收的这些生辰礼物确实算不上稀奇,入不了他们的眼。
祁丹朱轻轻摇着羽扇,忍不住在心里感叹,这盛京是愈发无趣了,她从出生后便生活在此,待了这么多年,属实有些待够了,也不知道盛京城外的天地是何种模样。
她正想入飞飞,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声,她懒得抬头去看,只撇了撇嘴。
这群人最喜欢大惊小怪,看到只孔雀都能跟见到凤凰一样兴奋。
祁明长却忽然扯了扯她的衣角道:“阿姊,你快看!”
祁丹朱这才略带兴味地抬眸,望了过去。
祁明长向来跟她一样挑剔,想来能让他惊呼的,必然是好东西。
她望了望,却没看到什么新奇玩应,只看到几个书生站在那里。
祁明长指着人群里一位布衣男子道:“我心仪丞相家的嫡女,可那嫡女有眼无珠,竟喜欢这穷书生。”
祁丹朱轻轻挑眉,在袅袅余音中朝那书生望了过去。
书生一身朴素布衣,身材颀长,比一般孱弱书生要高大一些,肩宽腿长,身姿挺拔,正背对她而站,看不出样貌。
祁丹朱讶然,“魏沁雪喜欢他什么?”
相府嫡女魏沁雪,心气极高,一直与祁丹朱相看两厌,甚是不和。
祁明长摇头,“我也想不通魏沁雪喜欢他什么。”
祁丹朱怀疑魏沁雪是被狐狸精迷住了,否则以魏沁雪高傲的性子,会对一名普通书生动心,着实是匪夷所思。
她张口欲言,君行之正巧转过身,她看清君行之的容貌后,声音一窒,不由愣住。
从她的方向望过去,能看到君行之高挺的鼻梁和微抿的薄唇,君行之双眸狭长,五官俊逸,下颌线干净锐利,侧脸轮廓分明,气质如冰山松雪,周身隐隐带着一股疏离淡凉之气。
他明明站在拥挤的人群里,却仿佛跟所有人格格不入,他明明穿的最为素朴,却好像他才是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那一个,端的是公子如玉,绝世无双。
“他名唤君行之 ,是相府的门客。”
祁明长的声音在祁丹朱耳畔响起,她恍然回神。
“君、行之……”祁丹朱呢喃,弯唇而笑,“倒真像个男雪狐。”
话本里的狐狸精怪总有魅惑人心之力,君行之眉眼虽然冷淡,但那双眸子似乎能直接看到人心里去。
祁明长没听清她说什么,自顾自道:“魏丞相很赏识他,听说他文采出众,年前中了解元,今年应该会参加殿试。”
祁明长说到这里,忍不住嗤了一声,“他日后就算能高中状元又如何?还不是穷书生一个!他连一根金玉簪子都买不起,魏沁雪嫁过去跟他吃糠咽菜吗?”
祁丹朱唇畔挽着笑意,但笑不语。
这样干净的白雪狐,若能养在府里闲时逗弄,也是不错的。
祁明长打量着君行之,问:“阿姊,你说我抢得过他吗?”
他虽然不学无术,但从不会仗势欺人,更不会强抢民女,讲求的是你情我愿。
祁丹朱几乎笃定道:“你抢不过他。”
祁明长靠在椅背上,郁闷地吁了一声。
两人目光太过强烈,君行之似有所觉,在人群之中抬头看了过来,视线不经意撞上祁丹朱明亮的桃花眸,倏然一愣。
盛京九公主,锦帝的掌上明珠,从小骄纵奢靡,任性跋扈,合该被所有人讨厌,却偏偏长了一副国色天香的绝世容颜。
罥烟眉,巴掌脸,墨发如织,眉间花钿熠熠点翠,一双桃花眸灿若朝霞,身上的石榴红广袖长裙艳光绝丽,红衫胜火,姝色倾城。
她的容貌足以惊艳任何一个人,令人见之难忘,包括君行之 。
祁丹朱看着君行之望过来的凌厉眉眼,兴味渐起,红唇弯成勾人心魄的弧度。
她轻声道:“不过我可以把他抢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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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朱色 第 2 章
君行之随着一行人上前给长公主请安。
今日是长公主举办的赏花宴,书生们自发而来,他们难得能见到这么多达官显贵,纷纷穿上了自己最好的衣衫,只有君行之依旧一身破旧的白布衣,洗得发白,胜在干净整洁,连一丝褶皱也没有。
他不卑不亢地站在一群书生之中,芝兰玉树,尤为显眼,那身粗布衣裳穿在他身上,比绫罗绸缎还要好看,远远望去如明月高悬,皎皎清朗。
长公主嘴角含笑,视线从他们面上一一扫过,最后停留在君行之的脸上,打量片刻,笑道:“这书生模样倒是俊俏。”
祁丹朱万分认同,祁明长撇了撇嘴,四处看了一圈,魏沁雪今日未来,否则看到这光景,不知该如何紧张了,被他姑母看上的书生,说不定明天就成了这别庄里的面首,每日精心打扮,讨他姑母欢心,可比读书有趣多了。
君行之冷淡的站在那里,面沉如水,仿若长公主夸奖的不是他一样,恍若未闻。
他旁边的书生见他没有反应,倒是急切起来,他上前一步,谄媚道:“长公主殿下,学生等人都来自琼山书院,君行之为人淡漠,不识情趣,您大人有大量,莫要跟他一般计较。”
长公主并未发怒,只不以为意地笑了下。
她对君行之并未生出其他心思,只是单纯觉得君行之俊美如画罢了。
她和祁明长一样,讲求的是你情我愿,府里养的面首虽然多,但只挑真心实意想服侍她的人。
她举办的赏花宴,从不拘来客,愿者自来。
盛京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只要能叫上姓名又没跟她生过龌龊的人,都可以自由出入别庄,除此之外,则要仔细挑选。
她的贴身侍女最是了解她的喜好,赏花宴这日,往往会站在门口亲自替她把关,因知她喜欢貌美隽秀之人,所以除了达官显贵之外,样貌出众的男女也可进门。
长此以往,这个别庄几乎成了登天梯,盛京中许多求助无门的有能之士都喜欢靠这个机会前来此地,借此机会接近贵人们,若能得到哪位贵人赏识,便可平步青云。
今日正好适逢她的生辰,盛京里的达官显贵基本都聚集于此,甚至不乏天潢贵胄,这些有能之士更是钻破头的想要进来一展风采,寻找自己的伯乐,所以今日别庄里才格外热闹。
这些书生们想必也是如此,长公主忍不住好奇,君行之既然选择来了此处,那么必是有向上攀爬之心,可他却不趁机巴结讨好,反而态度冷淡,那他来做什么?
长公主轻笑了一下,抬起涂着丹蔻的手指,轻轻挑起那说话书生的下巴,“他不懂情趣,你可懂?”
别庄里的人基本分为两种,一种是有权有势的人,一种是拼命想要往上爬的人,而第二种人里,选择以什么方式往上爬的人都有,其中自然不缺少想要留在她身边伺候,一步登天的,她一般喜欢乖巧可人,会讨人欢心的男子,看中便留在身边做面首。
那书生明显是个机灵的,顺势坐到她身侧,调笑道:“回长公主,学生名唤陈懂,自然是懂的。”
长公主被他逗得欢声笑了起来,陈懂陪着笑脸,主动端起酒樽,小心翼翼地喂到她的唇边。
她看了陈懂一眼,眉眼都是风情,微微启唇,在酒樽上留下一个艳红的唇印,将酒喝了下去。
她不担心这些人会在酒水里下毒,能进入这里的人,早就已经被严格检查筛选过。
别庄看起来谁都能进,实则稳固如铁笼,她若不愿,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长公主喝完之后,陈懂含笑接过酒樽,将酒樽放置一旁。
她抬头看了看依旧站在原处的君行之,愈发觉得他那张冷若冰霜的脸极为有趣。
她忍不住笑了笑,凑至陈懂耳畔,低声问:“他是不是被你们骗过来的?”
陈懂面色变白,神色慌了一瞬,他抬头见长公主里没有怪罪的意思,才松了一口气,不敢隐瞒,老实回答道:“回长公主,您所料不错,君行之为人极其古板,自然是不愿来的,可他是我们之中长相最出众的,所以……”
他顿了一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学生们为了确保能进来,便想办法将他哄骗过来了。”
陈懂长相清秀,面容白净,眉眼透着些阴柔,确实不如君行之卓然出众,甚至可以说是相差万里。
别庄这道门槛,没权没势的人就只得看脸,有君行之在,确实能让他们更容易蒙混过关。
长公主明了过来,轻笑了一下,伸手捏了捏陈懂的下巴,“你啊,调皮。”
陈懂立即陪笑。
长公主将目光转回君行之身上,越看越觉得顺眼,忍不住逗他。
她扬声道:“君公子,今日所来宾客皆给本公主送上了厚礼,不知你准备了什么?”
君行之既然是被哄骗过来的,那么来之前定然不知道今日是她的生辰,根本不会备上礼物。
她就是故意为难他,想看看他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会不会出现其他表情。
祁丹朱目光在君行之脸上转了转,看了一眼他身侧心虚的书生们,转瞬便明了了前因后果,不由低头浅笑。
君行之轻轻蹙眉,拱手道:“回殿下,学生没有准备。”
他神色坦荡,没有长公主预料之中的慌张,即使周围的人哄笑起来,他亦面色不变。
祁丹朱微微抬眸,君行之的声音低沉悦耳,如潺潺流水,甚是好听。
长公主被君行之的坦诚逗笑了,周围的贵女们也纷纷笑了起来。
一名贵女掩唇道:“君公子既然没有准备礼物,不如吟首诗给长公主听,就当做礼物如何?”
君行之蹙眉,思考片刻,抿唇问:“殿下想听什么?”
他既然来都来了,不管是否出于自愿,送上一首诗都不为过。
长公主按了按眼角的细纹,眨眼道:“本公主自然是想听……情诗!”
周围的人轰然大笑,别庄里向来如此无拘无束,长公主更是风流肆意,大家早已习以为常。
君行之眉心皱得更紧,红着脸半晌才憋出一句,“学生不会。”
祁丹朱看他窘迫的模样,忍不住扑哧笑了一声,声音清脆如啼,在众多笑声当中如一股清流,叩击人心。
君行之身体僵了一下。
陈懂急道:“君行之,长公主命你吟诗,是赏识你,你别不知好歹!”
君行之沉眸,冷冷看了他一眼。
陈懂声音滞住,讷讷闭了嘴,心虚地躲开他的目光。
今日他们骗君行之说是魏相命令,他才会跟他们同来。
君行之跟他们是同一间书院的学生,但是君行之文采出众,不但得了丞相赏识,还让相府小姐偏心于他,他们早就妒忌不已。
今日他们是早有预谋,故意将君行之骗来此处,一来如他刚才所言,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能够进入别庄,二来就是为了让君行之出糗。
君行之平时性子冷淡,不与他们为伍,他们觉得君行之是瞧不起他们,所以故意让君行之来此处,想要灭灭君行之的威风。
这里富贵如云,个个都有权有势,他们倒要看看,君行之在这里还如何高傲。
一切如他们所想,这里就是金银窝,他们进门便看得眼花缭乱,停不下来。
他们为了今日早有准备,既亲手写了诗词做贺礼,又换了自己最好看的衣衫,虽然依旧寒酸,但至少上得了台面,而君行之一点准备也没有,他身上的粗布衣裳跟这些人的绫罗绸缎形成了鲜明对比,比侍女还不如。
他们以为君行之会无地自容,可是出乎他们所料,君行之没有丝毫卑微之色,他一如往常那般从容淡定,不卑不亢。
他越想心中越是不忿,忍不住拱火道:“君行之,长公主身份尊贵,所言皆是命令,你当好好听令,竟敢违背不成?”
狐假虎威,这样的人,长公主看得多了,瞬间打消了将陈懂收进府里做面首的念头,免得他整日嚼舌根,在院子里搬弄是非,惹了她的清静。
其他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添油加醋地指责起来,有威逼利诱,也有恐吓威胁的,君行之瞬间成了众矢之的。
他站在人群中央,负手而立,面色冷硬,沉默地承受众人的攻击,依旧一言不发。
祁丹朱弯着红唇看了他一会儿,倏尔柔声开口道:“君公子既然不会,不如丹朱给君公子演示一下如何?”
君行之怔愣,抬眸看向笑吟吟的祁丹朱,有片刻恍神。
众人都朝祁丹朱看了过来,目光里有惊讶,也有幸灾乐祸。
祁丹朱折腾起人来花样极多,君行之遇到她可没好果子吃。
长公主向来最喜热闹,所以跟祁丹朱和祁明长志趣相投,时常在一起玩乐。
她听祁丹朱开口,兴味盎然笑道:“丹朱若有兴致,当是极好。”
大家皆翘首以盼,九公主姝色倾城,但空有一张漂亮脸蛋,向来不思进取,说是胸无点墨也不为过,他们从未听九公主吟过诗词,大家私底下甚至怀疑她连三字经都不曾读过。
祁丹朱悠悠一笑,随手将祁明长腰间系的铃铛拿了过来。
祁明长靠在椅背上,也饶有兴致地看着祁丹朱,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祁丹朱单手托腮,双眸明亮地看着君行之,调皮地眨了眨眼睛,莞尔一笑。
她抬起铃铛晃了起来,轻启红唇。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
少女的声音清甜和润,如珠落玉盘。
全场哗然。
这可是娘子写给相公的词!
大家无不精神一震,场面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长公主捧腹大笑,纨绔们纷纷惊呼,有的人甚至兴奋地拍起桌子,连矜持的贵女们也掩着帕子笑了起来,在绣帕后羞哒哒地看向君行之。
君行之面颊窘红,难以置信的看着祁丹朱,僵在原地。
祁丹朱对众人的欢呼声视若无睹,她唇畔含笑地看着君行之,眸色动人,眼中浮动着揶揄欢喜。
她手里的金铃继续晃动,歌声清丽如黄鹂。
“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
君行之在众人越来越高昂的欢呼声中,怔然看着她,一瞬间仿佛众人的声音都褪去,天地之间只余他和她。
“三愿如同梁上燕……”
祁丹朱略略停顿,眼波流转,红唇轻勾,桃花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君行之,低低吟唱出最后一句,“……岁岁长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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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命女·春日宴》出自冯延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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