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朱色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说给月亮
她冲到君行之面前,甩着帕子道:“君行之,你与公主殿下孤男寡女深夜相会于此,可曾想过此事有辱公主的名声?枉你读的是圣贤书,你如此不顾后果,置公主的颜面于何地!你也算是知书识礼,怎么能做出如此荒唐之事?”
“李小姐,请你注意言辞。”君行之眉头深锁,声音清冷道:“我与公主清清白白,并非在此相会。”
祁丹朱听出他话语里的维护之意,不由几不可察地弯唇一笑。
名节这种既不能换钱,也没什么用东西,她向来是不在乎的,但是君行之维护她的样子,她感觉还不错。
李秋水眼睛瞟了瞟祁丹朱,阴阳怪气道:“不是相会是什么?公主‘天真浪漫’,有陛下娇惯,不束于礼法,你难道也不懂规矩?你与公主深夜来此见面,此事如果传出去,你要置公主于何地?”
李秋水顿了顿,盛气凌人道:“君行之,你胆敢迷惑公主,我看你罪该当诛!”
魏沁雪张了张嘴,想要开口维护君行之,又心中气恼他今夜与祁丹朱见面的事,想让他受个教训,所以闭嘴不言。
君行之拧眉,目光沉沉地看了她一眼,漆黑的眼睛锋芒毕露,如夜空中的寒星。
李秋水愣了一下,一瞬间竟然有些怯懦,她后退一步,反应过来对方不过是个没权没势的穷书生,立刻又来了底气,张口欲辩。
她为自己刚才一瞬间的怯懦感到羞恼,重新上前一步,气势嚣张地看着君行之。
她张了张口,还未来得及说话,祁丹朱倏尔嗤笑了一声,挡在君行之面前。
祁丹朱抬起漂亮的眸子,漫不经心道:“有我在,谁敢诛行之?”
李秋水一愣。
君行之和魏沁雪听到祁丹朱的称呼,同时抬头。
君行之怔然看着祁丹朱,魏沁雪面色猛沉。
祁丹朱伸出嚷着豆蔻的手指,一下下点在李秋水的肩膀上。
“李秋水,我在这里,你就敢冷言讥讽,指桑骂槐,你是真觉得我最近脾气太好,能容你放肆了不成?”
祁丹朱面若冷霜,眸色冰冷,看着李秋水的眼神犹如腊月寒枝。
李秋水被她推的后退一步,瞬间不见了刚才的嚣张气势,瞳孔颤动起来。
“你刚才说我和行之在此私会?”祁丹朱问。
“我……”李秋水咽了咽口水,讷讷地说不出话。
祁丹朱轻抬下颌,看了一眼周围人来人往的百姓,掷地有声道:“今日是月夕节,这里是长街白玉桥,盛京人烟最鼎盛的地方,桥上人来人往,人流众多,何来私会之说?”
李秋水面色发白,魏沁雪却缓了脸色,祁丹朱言之有理,她与君行之之间如果真的有苟且,就不会挑这样一个人多的地方相会,看来真的如她所说,他们是偶然再次遇到罢了。
魏沁雪不自觉松了一口气,感觉轻松不少。
祁丹朱看着李秋水,继续冷道:“我恰好在长街遇到朋友,堂堂正正地说了几句话,光明正大,不惧人言,倒是你,你不但出言侮辱本公主,还恶意搬弄是非,究竟是何居心?”
李秋水面无血色地后退一步。
她本来以为抓住了祁丹朱的把柄,祁丹朱必然不敢将事情闹大,所以才敢造次,更何况君行之在这里,她料想祁丹朱如果真的对君行之有意,应该会在君行之面前装作温柔贤淑的模样,不会像往常一样跋扈,毕竟男子都喜欢温顺善良的女子。
她没料到祁丹朱在君行之面前,也会这样咄咄逼人。
祁丹朱为何跟别的女子不一样!
李秋水咽了咽口水,心脏慌乱的跳动起来,她虽然厌恶祁丹朱,但是却不敢招惹祁丹朱。
祁丹朱是圣上的掌上明珠,是京城里第一骄纵。
她一个二品官家的小姐,在祁丹朱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她跟魏沁雪交好,就是受了父亲的叮嘱讨好丞相的女儿,只为了让魏丞相能够在朝廷中提拔她父亲一二,如果她没有掌握好分寸,不但没有成功讨好魏沁雪,反而把九公主得罪了,她父亲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她光是想想都觉得心惊胆颤,更何况,就算她父亲饶过了她,九公主这一关她也万分难挨。
她听闻,九公主手里有一把御赐的银鞭。
曾经有位一品大官当众出言挑衅祁丹朱,祁丹朱直接一鞭子挥了过去,正好打在那官员的脸上,后来又是接连数鞭,鞭鞭抽在那官员身上,把那官员打得没脸见人,至今手臂上还留着一道疤痕。
从那以后,祁丹朱名声彰显,那名官员再也不敢惹她,每每看到她都要绕着走,就连其他官员看到祁丹朱也是万分小心,就怕祁丹朱一个不满意就鞭子加身。
李秋水越想越心惊,慌乱跪到地上,声音颤抖地急切道:“公主,我绝对没有任何恶意,我我我……我刚才的话都是为了公主好,我担心有人借此机会恶意中伤公主,所以才出言提醒君行之,不……是君公子,我是为了提醒君公子注意分寸,免得惹人话柄,殿下,我以后绝对不敢了,您饶过我这一次吧……”
“行了。”祁丹朱垂眸看了她一眼,见她一副快急哭了的模样,不耐烦道:“今日过节,别在这里扫兴,赶紧起来吧。”
李秋水听命站起来,偷偷擦了擦眼角,一副弱不禁风、饱受摧残的模样。
祁丹朱啧啧摇头,她就佩服这些看不惯她的贵女们,她们每次都喜欢找各种机会阴阳怪气、拐弯抹角的骂她,但是只要她稍微反击,她们就溃不成军,一副她欺负了她们的模样。
祁丹朱觉得自己甚冤,她虽然用鞭子抽过一品大员,却没用鞭子抽过她们这些如花似玉的小美人不是?
她自认颇有怜香惜玉之心,无论男男女女,只要长的好看,她打人的时候一定会注意分寸,绝不打脸!
李秋水再也不见了刚才的嚣张模样,不敢再多言,畏畏缩缩地站在一旁,不时吸吸鼻子,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可惜在场的几个人,没有一个怜惜她的。
魏沁雪根本顾不上李秋水,她看着君行之,咬紧下唇,神色有几分委屈。
“君公子,父亲今日在府中设宴款待府中诸位,我亦亲手给你、你们做了宫饼,只是去寻你的时候,你已经离开丞相府了,你……”
她顿了顿,委委屈屈地看了一眼祁丹朱,“你怎么没有留在府中?”
今日是月夕节,火树银花,月圆星疏,她亲手做了各式精巧的糕点,本盼望能够跟君行之花前月下,没想到今夜去寻君行之的时候,却扑了空,那一瞬间的失落,是无法言语的。
她对这一天期盼了许久,准备了许久,却这样倏然落空,心中不由憋闷。
她不想待在没有君行之的府中,所以才会跟这些贵女们一起出来赏月,没想到却亲眼撞见君行之和祁丹朱在一起。
她想起前几日的传闻,不由更气,此时说话的时候,语气不自觉带了一些质问。
她看上君行之,本是君行之高攀,可君行之却丝毫不领情,反而跟她讨厌的九公主牵扯不清,她怎能不气!
君行之闻言淡声道:“魏丞相厚爱,但无功不受禄,今日丞相跟府中门客相聚,我不便在场。”
“那……你……”魏沁雪眨着眼睛看他,欲言又止。
其实她前几日写了一首藏头诗偷偷夹在君行之的书里,约他于今日在府中后花园见面。
她知道此行径十分大胆,但自从那日听闻祁丹朱可能也看上了君行之,她心中便忍不住有些焦急,不得不大胆行事,想要早些虏获君行之的心。
她绝对不能让祁丹朱把人抢走。
魏沁雪目光羞赧地看着君行之,她不确定君行之究竟是没有看到那首诗,才会没有去后花园,还是不想见她,才没有去后花园。
君行之听她如此吞吞吐吐,眸色微动,抬头道:“魏小姐,你可还记得,前几日你跟我借的那本《五灯会元》?”
魏沁雪面颊一红,绞着手里的绣帕,轻轻‘嗯’了一声。
她就是将那张纸条夹在《五灯会元》这本书里,看来君行之应该是见过里面那张纸条。
君行之磊落道:“魏小姐记得就好,那日我翻书的时候发现你似乎落了一首手抄词在里面,我已让人送还给你的婢女。”
魏沁雪脸上的红润淡去,她愣愣地抬头看着君行之,半晌才尴尬地点了一下头,喉咙干涩,漫上阵阵苦味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祁丹朱默默看着他们,心中大概梳理清楚事情的经过。
难怪君行之明明不是个爱热闹的性子,今日却跟其他书生一起来逛灯市,原来是为了躲避魏沁雪。
看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们还没到两情相悦的地步,甚至君行之对魏沁雪态度极为冷淡,应该是没有任何暧昧,看来小明长应该还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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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丹朱:我超棒!打人不打脸!
君行之:……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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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朱色 第 11 章
魏沁雪沉默了一会儿,亦觉得自己贸然送诗相约的行为有些唐突,君行之会拒绝也是理所应当。
她心中渐渐后悔起来,都怪她当日急昏了头,才会不顾脸面,莽撞行事,她自从听说赏花宴的事之后,虽然不断告诉自己不必在乎,但心里还是忍不住烦闷不已,辗转反侧了几日,后来才会忍不住出此下策。
她知道这样做不对,可是当时她心中焦躁难安,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君行之是君子,自然不会如此不顾礼仪地跟她相会,此事若传出去,他们的名声便全都毁了。
君行之的做法既避免了尴尬,又保全了她的颜面,举止有礼,行事周全,正是如她所想一样的真君子。
她应该感到开心才对,否则一旦相会,如果酿成大错,则悔之晚矣。
她这样想着,稍微释然了一点,甚至感觉到了一丝丝君行之冰冷面容下的温柔,抵消了刚才的不悦,隐隐开心起来。
她看着君行之,心底一软,脸色有所缓和,露出淡淡地微笑来,“君行之……”
她声音微顿,想起祁丹朱刚才的称呼,不由不甘地轻皱起眉头,不过她不是祁丹朱,她是相府小姐,出身文雅世家,不可能像祁丹朱一样恣意妄为,随便称呼男子的名字。
她心思定了定,轻声细语地开口道:“君公子,刚才的事情都是误会,你莫要见怪。”
她一语双关,既是说刚才李秋水误会他与祁丹朱的事,也是在说藏头诗的事是误会,想要在君行之面前挽回一些颜面,不想让君行之以为她是一个轻浮女子。
君行之摇头,淡声道:“无妨。”
魏沁雪见他面色与往常无二,略微放心一些,笑了笑道:“对了,今日公子和小姐们相约在揽月阁斗诗,不少文人才子都在,那里有歌舞、有杂耍,还能吟诗作对,很是热闹,君公子可要跟我一起去看看?”
她想要找个理由将君行之从祁丹朱身边带走,她不能容忍她离开之后,君行之跟祁丹朱还有这么多时间独处。
君行之想要开口拒绝。
“咳……”祁丹朱适时在旁边咳嗽了一声。
斗诗这种热闹,她当然不能错过。
魏沁雪顿了顿,微敛笑容看向碍眼的祁丹朱,不情不愿问:“殿下可要一起前去?”
祁丹朱故作矜持地背着双手,沉吟地点了点头,“文人才子相聚,本公主也该去鼓励一番,既然魏小姐诚意相邀,那我和行之便勉为其难的跟你一同去吧。”
她刚才那声‘行之’是冲动之言,现在这声‘行之’,却是故意逗魏沁雪。
魏沁雪生气的模样极为有趣,她还没看够。
魏沁雪果然皱起眉头,一副苦大仇深、有苦说不出的模样,只能勉强安慰自己,一起去揽月阁,总比留下他们二人独处来得好。
祁丹朱不由忍笑。
祁丹朱既然已经开口替君行之答应下来,君行之自然也不能拒绝,只能同去。
魏沁雪想了想,抬头对君行之笑道:“君公子,不如你先过去,我与公主说几句话私房话,稍后就到。”
君行之抬头看向祁丹朱,祁丹朱没有迟疑,轻轻点了点头,她倒是有些好奇魏沁雪这位千金大小姐想对她说什么。
君行之等她头之后,才先行离去。
他们是一起过来的,君行之要先离开总要问过祁丹朱才行,可这看在魏沁雪的眼里,却让她更加郁闷难平,焦急不安中夹杂着隐忍的怒火,脸色愈暗。
君行之走后,祁丹朱闲闲地拨了拨鬓角上的白牡丹,看着魏沁雪那张风雨欲来的脸,无聊地等着她开口。
魏沁雪强忍怒火,微吸了口气,抬头看着祁丹朱,开门见山地沉声问:“九殿下,您究竟想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今日是月夕节,我出宫来自然是想赏月、赏景、赏灯……”祁丹朱玩味一笑,看着魏沁雪轻声道:“赏俊俏郎君。”
“殿下!”魏沁雪忍无可忍地唤了一声,自认维护君行之道:“我知道你向来把什么都当做游戏,喜欢享受逗弄他人的乐趣!但是请你尊重君公子,不要将他当作你的玩乐对象。”
“我何时将他当做玩乐对象了?”祁丹朱反问。
魏沁雪像找到了发泄怒火的地方一样,愤慨道:“君公子心有沟壑,虽然家境贫寒,但他为人正直不阿,品行端正,而且才学出众,是不可多得的人才,陛下向来敬重文人,你不能如此轻贱他。”
祁丹朱无辜地眨了下眼睛,觉得自己甚是冤枉。
她澄清道:“魏小姐恐怕是误会了,正是因为君公子正直不阿、品行端正、才学出众,我才心中钦佩,想要跟他多多学习,毕竟古书中有言‘与善人居,如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则与之化矣;与恶人居,如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亦与之化矣’,所以我应与他多多相处才是。”
魏沁雪气得说不出话来,她说了这么久,没想到却换来祁丹朱一个‘应该多多相处’的结论,更可恶的是祁丹朱向来不学无术,连篇文章都不会写,怎么偏偏将这段话记得清清楚楚,还说得有理有据,让人无法反驳。
她再也装不下去,怒瞪着祁丹朱,咬牙道:“殿下,如果你只是闲得无聊,请你换一个人戏耍。”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认真的?”祁丹朱虔心求问,她觉得自己已经很真诚了。
“呵……”魏沁雪偏头轻笑一声,笑声里满是讥讽。
她难掩心中怒气,胸口起伏了几下,抬头看向祁丹朱,语气咄咄逼人道:“你九公主有认真的时候吗?这盛京对你来说就是你的欢乐场,这欢乐场里的人,你开心就随意逗弄,你不开心就随意鞭打,你对周围人的态度全凭你自己的喜怒哀乐决定,你根本就不会顾及他人感受,你不知道什么是感情,更不知道如何真心对待别人!”
祁丹朱没心没肺,只爱自己,她不信祁丹朱会真心爱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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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善人居…… 亦与之化矣’出自《孔子家语·六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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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应如画》
扶柳儿刚睁开眼就救了一位仙者。
稀里糊涂的有了师尊。
师尊墨发如织,姿容如画,出尘卓绝。
扶柳儿捧着脸颊看直了眼:“师、师父……您长得这么好看,难道是狐狸精?”
一刻钟后,扶柳儿顶着门规可怜兮兮地跪在师尊屋里面壁。
惹朱色 第 12 章
祁丹朱愣了一下,淡淡挑眉,“比如呢?”
魏沁雪终于像将藏在心里已久的话说出来一样,一口气不停地道:“比如我的姨母陈皇后!你明知她讨厌你,每次看到你都会想起伤心事,你却总去蓬莱宫惹她不开心,表面看起来你是孝敬她,我看你分明是故意去气她,以折磨她为乐。”
祁丹朱像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忍不住笑了一下,呢喃道:“我折磨皇后娘娘?”
她板起脸来,“胡说,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对我们这些皇子和公主们视如己出,她明明很喜欢我。”
魏沁雪怒极反笑,口不择言道:“殿下,你何必自欺欺人?当年太子骤然薨了,皇后娘娘伤心欲绝,可这个时候,陛下却将你母妃带进了皇宫,对其宠爱有加,连伤心的皇后娘娘都顾不得,只围着你母妃打转,而那个时候,你已经在你母妃的肚子里了。
你如果是我姨母,你会是何心情?这分明说明在太子薨前,你母妃就已经有孕在身,你说她能不恨你吗?”
这也是魏沁雪一直瞧不起祁丹朱的原因之一,祁丹朱的身世并不光彩,她母妃在被纳进宫之前,就已经委身于锦帝,祁丹朱是他们苟且所得,就算锦帝百般宠爱,祁丹朱依旧非婚生子。
祁丹朱喉咙滚动,神色隐藏在浓浓的夜色中,她低声道:“皇后娘娘长期礼佛,心地善良,自然不会恨我。”
“她长期礼佛只不过是为了眼不见为净!她嫌你们碍眼!”
魏沁雪突然哼笑一声,向来纯善的眼里弥漫起层层冰霜,她定定地看了祁丹朱片刻,倏然上前一步。
她意味不明地弯起唇,凑至祁丹朱耳畔,不紧不慢地低声道:“祁丹朱,你真的觉得那巍峨冰冷的宫墙之中,有人爱你吗?”
祁丹朱睫毛颤动了一下。
魏沁雪有恃无恐地看着她。
相府小姐被逼到了极点,也会戳人心肺。
祁丹朱眸中掠过一抹暗光,有片刻的晃神,须臾后暗光归于沉寂,潋滟的桃花眸重新变得漫不经心,还是那个没心没肺的小公主。
她莞尔一笑,语气骄纵道:“当然有人爱我,谁不知道我是宫里最得宠的小公主?我自找娇生惯养,父皇待我如珠如宝,极尽宠爱,皇宫里人人都爱我,我是千娇百宠的金枝玉叶。”
魏沁雪笑了一下,看着她的目光甚至有些悲悯。
祁丹朱眸色几不可察地闪了闪,侧过头去,露出不以为意地笑容道:“魏沁雪,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父皇在众多皇子和公主当中最宠我,有父皇在,你觉得宫里谁敢不爱我?”
魏沁雪哼笑不言,她面容依旧不屑,却再未多说,刚才的失言对她这位名门贵女来说已是被逼到了极限,如今冷风一吹,她清醒过来,自然是重新找回了淑女的气度。
祁丹朱敛笑,面容冷了下来,乌眸里染上愠色,“你问完我了,是不是该我问你了?”
魏沁雪警觉蹙眉,“你要问我什么?”
“相府里书生众多,你为何独独对君行之的事这么在意?”
魏沁雪一愣,神色出现片刻慌乱,磕磕绊绊解释道:“你别空口污蔑,我对我父亲的门客向来全都一视同仁,我关心君行之多一些,是因为君行之格外出众,我、我是惜才!他文才出众,应该安心备考,我不想让你害了他,你少迷惑他。”
“君行之不是三岁孩童,你与他无亲无故,我与他来往与否由不得你来决定,至于门客一说……”祁丹朱看了她一眼,风轻云淡道:“我怎么听说,君行之并非你相府门客?”
魏沁雪面色一变,错愕抬头,“你如何得知?”
祁丹朱轻笑,“你觉得呢?”
魏沁雪愣了愣,想明白后恼怒道:“君公子连这个都告诉你了?”
祁丹朱但笑不语。
魏沁雪咬了咬牙,强词夺理道:“君公子就算不是我府中门客又如何?他住在丞相府,就是丞相府的人。”
祁丹朱弯唇看了她一会儿,直言不讳道:“魏沁雪,你绕来绕去,给自己找了这么多理由,却连承认自己喜欢他的勇气都没有吗?”
魏沁雪面色白了白,瞳孔晃动,咬紧牙关看着祁丹朱。
祁丹朱讥讽地牵起唇角,乌眸黑而明亮,她不疾不徐道:“你与我不同,我跟君行之不过是萍水相逢,而你却曾经被君行之所救,君行之于你有恩,是你的救命恩人。
我若喜欢君行之,在众人看来,那是毫无缘由的色迷心窍,人们只会说九公主目无礼法,肆意妄为。
你若喜欢君行之,众人会觉得你是为报答君行之的恩情,所以愿意以身相许,不惜下嫁以还君恩。
人们不但不会指责你,说不定还能将此事传为佳话,大家会说你是一名有情有义的女子,传扬称颂。”
她的声音顿了一下,抬头看向魏沁雪,毫不留情道:“可是你连这都不敢。”
魏沁雪红唇紧抿,声音哽在喉咙里,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祁丹朱微挑眉梢,像一只能看透人心的绝丽妖精,她看着魏沁雪苍白的脸,一字一句道:“你不敢让大家知道你喜欢君行之,我敢,我若喜欢君行之,定要让全天下的人知道。”
魏沁雪是名门淑女,谨遵礼法,半分不敢逾矩,而她,率性而为,骄纵肆意,视礼法于无物,向来随心所欲。
魏沁雪不敢做的事情,祁丹朱都敢做。
魏沁雪身子微不可察地晃了晃,祁丹朱直接戳中了她心底最真实的想法,她甚至不敢去看祁丹朱的眼睛。
夜风拂面,周围人群依旧吵杂,祁丹朱嘴角极轻地扬了一下,转身而去,裙袂随着她的动作扬起,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浓浓的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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