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师尊翻车了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云卷袖的小说
乐远行不太懂凡间的人情世故,没听出话外之音,仍坦然道:“确实是预算有限,有这半颗金豆子已是不易,我们也不需要买上好的法器,只要趁手便好。”
店小二见此人不知真傻还是装傻,只要又道:“各位,预算有限不妨再攒攒钱,法器可不能糊弄。我们大东家说过,法器是修行之人第二张脸,若法器不好,便等于不要脸。”
乐远行听不懂这是赶人,杜南秋天天只关注练功,自然也听不懂,唯有徐新恨走上前来,不悦道:“说谁不要脸呢?”
乐远行这才如梦初醒,将徐新恨挡在身后,正色道:“不知你们的东家是?”
店小二没有直接回答,只自豪道:“此店乃乾坤派所设。”
乐远行暗骂一句莫含情,心道方才雾大,竟然没注意到招牌上的图徽,白白来了对手的地盘受辱。
他们穷,但志气不短,傲气更不缺,乐远行悠悠一笑,回敬道:“原来如此,我想莫掌门大概至今也没一件上好的法器傍身。”
说罢,带着杜南秋和徐新恨扬长而去。
店小二目瞪口呆,他们英明伟大的掌门,第一次被人这样辱骂,回过神来追着出去想回击两句,却发现屋外雾气重重,竟是什么也看不清。
乐远行潇洒的出了门,才发现方才的薄雾现在已经遮天蔽日,周遭白茫茫一片,只闻人语,不见人影。
“师父,这雾有古怪。”杜南秋拔出破山刀。
乐远行如何不知,他道:“你们二人站在原地别动,为师御剑看看情况。”
刚取出双剑,乐远行想起啥也不会的小徒弟,不放心的交代道:“南秋,看好你小师弟。”
杜南秋点点头,将徐新恨护在身后。
乐远行这才御剑而行。
以乐远行的修为,从五十里外的师门到无梦城不过是一炷香的时间,可他在这大雾里绕了足足半个时辰,居然也没发现这无边大雾在何处终止。
非但如此,这大雾还有越来越浓的趋势,乐远行想若他再找下去,恐怕凭着他的眼力也没法回到杜南秋和徐新恨身边,于是趁着还能视物,急忙御剑返回。
返回一看,杜南秋还持刀立在原地,一副防御姿态,而徐新恨低着头,正漫不经心绕着衣角玩。
杜南秋见师父归来,问道:“师父可看出是怎么回事?”
乐远行摇摇头,现实世界毕竟和书中世界有区别,他不敢贸然揣测。
杜南秋没有再问,拿着破山刀淡定如初,“我从前在街上流浪,那时不比现在,还偶有魔物作祟,所以……这样的大雾……我曾见过一次。”
有的魔物能催动雾雨雪电,原来这点和现实世界颇为相似,乐远行不禁想,这艺术还真是来源于现实。
蓦地,徐新恨走上前,眸光闪动,小声道:“师父,魔物很可怕吗?”
乐远行望向小徒弟,想起他没有修为,没有记忆,身上却有不少古怪,忖了片刻,他没有回答,只道:“今晚,咱们住在无梦城。”
“咱们有钱住客栈?”杜南秋诧异。
乐远行捏着那半颗金豆子在空中晃晃,笑道:“半颗金豆子够不够?”
“够了,可太够了!”客栈老板有些驼背,两撇小胡子随着他过于激动的嘴唇上下飞舞,“几位是想开三间单间?还是两间上房?”
乐远行淡定地摇摇头,“越便宜越好。”
客栈老板一噎,很快又热情道:“没问题,没问题,来的就是客,我绝不是那种嫌贫爱富之人。”
说着,招呼来伙计,将乐远行一行人带着上了楼。
客栈老板给他们安排了三人间,房间尚算干净,被褥霉味也不明显,就是老板抠门,屋内只有一根瘦弱的白蜡烛,在阴风中飘来晃去,十分凄惨可怜。
徐新恨举目打量一番,弱不禁风道:“不会有鬼吧?”
乐远行眼皮一跳,伸手关上了窗。
杜南秋冷道:“鬼?那都是骗小孩子的东西,九重大陆上只有魔。”
“魔?那不是比鬼还可怕!”徐新恨害怕道。
杜南秋看着和乐远行并肩而立的徐新恨,心想师父可真收了个好徒弟,和他一样扶不上墙。叹口气道:“小师弟,修道之人怎么能胆小怕事?”
徐新恨理直气壮:“我又不会法术,害怕魔物很正常。”
杜南秋摇摇头,转身占了最外面一张床,盘腿打坐去了。
乐远行和杜南秋相处了几日,已经明白这书中主角,他未来名扬天下的大徒弟是个冷淡性子,愿意劝小师弟几句,完全是觉得小师弟是个可塑之才,谁知道徐新恨完全不领情。
徐新恨不知道未来故事走向,才会胆大包天,他可不一样,对主角还是要拿出一两份尊敬,于是和蔼问道:“南秋,想吃点什么?”
杜南秋眼都没睁:“不吃,我练功。”
乐远行:“......”
乐远行为了掩饰尴尬,笑道:“为师也不饿。”说着肚皮咕噜几声,说尽了他的言不由衷和虚与委蛇。
徐新恨拉拉乐远行的袖子,“师父,你怎么不问我饿不饿?”
乐远行看着自己重点培养的二号对象,温声道:“小徒儿想吃什么?”
想吃你的金丹,徐新恨心中恶狠狠说道,当然人在屋檐下,他很有眼色,只轻声道:“能填饱肚子就行。”
乐远行觉得小徒弟此言深得他心,立马站起身,道:“为师带你下楼看看。”
反派师尊翻车了 不眠夜
徐新恨选了菜单上最便宜的阳春面一碗,乐远行看他可怜又懂事,大手一挥让店小二多加了个蛋,自己则点了一壶酒,一碟凉拌猪耳朵。
徐新恨感激的看着他师父,道了句:“谢谢师父。”
一时间师徒情深,气氛温馨极了。
就在此时,进来一队人马,约有七八人,皆是男子,庄稼汉打扮,各个愁眉苦脸。
为首一人四十多岁,虎背熊腰,一脸络腮胡。他问道:“店家,可还有空房?”
客栈老板不动声色的将众人打量一番,心中知道这些都不是有钱的主儿,于是笑道:“有,住五人的大通铺,客观觉得可好?”
对方略一点头,道:“两间。”又朝外道:“你俩还愣着干啥,赶紧进来。”
良久,又进来两个青年,二人抬着个木箱,累的气喘吁吁。
客栈老板见了,奇道:“这么大的箱子,装着何物?”
络腮胡挡住老板目光,颇不自然道:“家人相托,要带给朋友的礼物。”
“这么多礼物,想必这一定是位重要的朋友?”客栈老板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
络腮胡语塞,身后一个留着稀稀拉拉胡子的汉子阴沉道:“开门做生意,老板不会不知道要少管闲事吧!”
客栈老板哈哈一笑,“那是自然,我不过是想和诸位闲话家常,拉近一下距离。”
胡须稀疏的汉子道:“就住一夜,有什么距离好拉近?”
客栈老板不再笑道:“客官说的是,出门在外,谨慎点总是好的。诸位且等片刻,喝口茶,我这就去找小二给你们收拾屋子。”
说着,老板自顾自的走开,一众庄稼汉似乎长舒一口气,瞥了眼乐远行师徒,凑到一起喝茶去了。
徐新恨见乐远行一直看着那个大木箱,便也放下筷子,小声问道:“师父,这木箱有问题?”
乐远行道:“这木箱被人施了障眼法。”
徐新恨不解:“那又如何?也许只是出门行走不欲引人瞩目。”
乐远行看着小徒弟,压低声音道:“这里面装着一具尸体。”
“尸体!”徐新恨一惊,但没有方才提起鬼怪时的害怕,只是端着碗,小心翼翼的挨着乐远行坐下。
乐远行道:“这原本是口棺材,大约带着不好住店,才化成木箱,将尸体变作了一块巨石。”
徐新恨扒拉着面条,含混道:“难不成这大雾和他们有关?”
乐远行目光在众人身上转了一圈,蹙眉道:“都没有修为,普通人而已。”
师徒俩正在偷偷摸摸说话,那老板已经去而复返,身后带着两个伙计,一位乐远行他们方才见过,另一个面生,瘦高个,腰间别着个酒葫芦。
老板走到那群村民面前,热情道:“诸位,我带着你们去客房,这箱子我让伙计抬上去。”
话音一落,身后伙计便要去抬那箱子,可还没摸到箱子的边,络腮胡便一脸紧张的拦在箱子前。
“不用不用,你们只管带路。”络腮胡语气坚决。
客栈老板忙应了个是,让两个伙计退回来,又引路在前,将一行人带去客房歇息。
“这老板很懂做生意。”乐远行把玩着酒杯,状似不经意说道。
徐新恨却道:“我看未必。”
“徒儿有何高见?”
徐新恨正要开口,却见乐远行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到嘴边的话忽地就变成:“对方人多势众,他还屡屡试探,可见是个愣头青。”
乐远行一笑,“人在自己的地盘上胆量总会大些。”
徐新恨没有答话,而是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缓缓道:“回去睡吧,管他们作甚。”
乐远行将杯子扔回桌子,问道:“可吃饱了?”
徐新恨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小心道:“师父,下次可不可以加两个蛋?”
乐远行温和笑笑,道:“若你能寅时起身练功,每坚持一周,就让南秋给你做一碗卧两个荷包蛋的阳春面。”
徐新恨闻言,快乐地上楼了。
回房后,杜南秋还在一丝不苟的打坐。乐远行不禁对这个徒弟有些佩服,年纪不大,心志倒是坚定,难怪日后能成大事,成为书里举足轻重的人物。
徐新恨本斜倚在最里面那张床上,余光一瞥乐远行对着杜南秋发呆,唇边还隐隐挂着笑容,不知为何,心中一动,改为躺在中间那张床上。
“师父,你为什么盯着大师兄?”徐新恨故作讶异地问道,声音不小,足够传进杜南秋的耳朵里。
果不其然,杜南秋皱了皱眉,迅速睁开了眼。
乐远行尴尬一笑,解释道:“南秋勤勉,为师看着很是欣慰。”
杜南秋得了表扬,神色依旧如常,只官方道:“师父要求严而已。”
乐远行踌躇问道:“他……我从前待你们如何?”
杜南秋上下打量着他,面色沉沉吐出两个字,“压榨。”
难怪杜南秋得势后会和他师父势不两立,原来这怨恨由来已久,乐远行心下有些了然,立刻保证道:“为师以后绝不会再那样对待你们。”
杜南秋不信任的目光,紧紧注视着乐远行。
忽地,徐新恨坐起身子,又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插话道:“大师兄,方才你没下楼,还不知道店里住进一伙怪人吧?”
杜南秋对着徐新恨还算和颜悦色,他淡淡问道:“怪人?”
徐新恨绘声绘色地将楼下所见所得描述一遍。
杜南秋越听神情越严肃,到后来干脆放弃打坐,认真道:“师父,今晚这客栈之中怕是不太平。”
乐远行将手搭在杜南秋肩头,温言道:“别紧张,有为师在,肯定会护你们周全。”
杜南秋身体一僵,不知是被乐远行的师长风范感动,还是对即将发生的事情极为不安,居然任由乐远行的手放在他的肩头。
徐新恨原本正玩味地看着面前师徒二人,心中暗自期盼魔物上门,好让他看看这乐远行的修为到底几何。
忽见乐远行伸手搭到了杜南秋肩上,又想到今天白天乐远行也曾这般摸过自己的后脑勺,不禁脸色一沉,扯过被子,闷声道:“睡吧,有什么蹊跷今晚便知。”
乐远行觉得小徒弟这话有理,又拍拍杜南秋的肩膀,转身吹了蜡烛,也和衣躺在床上。
乐远行很快便睡着了,徐新恨也呼吸均匀,似乎早已入睡。
唯有杜南秋,虽闭着眼,可丝毫不敢懈怠,仔细听着门外动静。多年的流浪经历,让他难以相信任何人,即使这个人是他修为不俗的师父。
毕竟父母都可以抛弃他,世上其它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又怎么会真心实意为自己考虑?
自己的命还是要握在自己手中。
浓雾,好似一重厚重的幕布,降落在客栈周围,将之死死包围,遮住皎洁月光,隔绝虫鸣鸟叫,让这里比九重大陆任何一个地方都要安静。
或许是过于安静了,竟显得诡异瘆人,杜南秋心中那种不祥之感愈发严重,他再也没法安静的躺在床上,他只好起身,走到桌边开始喝那一壶凉透的茶。
回头看乐远行和徐新恨,两人睡容安详,丝毫没有受到影响。杜南秋扶额,真不知道该羡慕他们心大,还是该唾弃他们大意。
凉茶入喉,过分焦灼焦躁的内心得到些许的平静,杜南秋完全恢复了清醒。
修道之人耳力和目力都比凡人要好,修为越高,相应的,也能听见更细微的响动,看见更远处的异动,而此时此刻,杜南秋发现这寂静的夜,正在被一阵细不可察的脚步声打破。
这脚步声很轻,若没有杜南秋这样的修为,绝无可能听见;这脚步声很急,就好像这双脚的主人心急如焚,在找寻些什么。
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急,隐隐地还传来一名女子的声音,柔柔地,但却满是绝望。
杜南秋站起身,迈着极轻的步子走到门边,沾了点口水,将门上纸窗戳了一个小洞,屏气凝神朝外看去。
可走廊空空如也,除了堆叠的铜盆,散乱的水壶,什么也没有。
杜南秋知道,这恐怕是遇到魔物了。
正要转身去叫乐远行和徐新恨起床,那女子的声音却传到近前,“刘郎,刘郎,是你吗?”
杜南秋一惊,手缓缓落在了破山刀上。
这声音越来越近,杜南秋的手也越握越紧。
蓦地,有人按住了他的肩,悚然回头,发现乐远行立在他身后,神色清明。
与此同时,女子停止了呼唤,有另外两道人声响起,虽然压得极低,可乐远行和杜南秋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嘿嘿,不知箱子里装得是什么宝贝。我觉得肯定是满箱金银珠宝,要不老板不会让咱们冒这个险。”这声音赫然是早上带他们进房间的伙计。
“看看便知,反正他们中了乾坤派的符咒,睡得死沉,若不是值钱玩意,咱不动手就成。”开口的是别着酒壶的瘦高个伙计。
那一行人的房间离乐远行他们的三人间不远,两个伙计路过乐远行的门前,不多时就推开一扇门。
进门后,两人直奔木箱,木箱上挂着一把锁,别着葫芦的伙计点起蜡烛,另一个借着烛光开始开锁。大约太过兴奋,伙计开锁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一盏茶后,伙计取下锁头,满怀期待的打开了箱子。
箱子里,躺着一块灰色的巨石。
别着葫芦的伙计一愣,道:“怎么是块石头。”
另一个也是满脸沮丧,“石头还看得那么紧。”
别着葫芦的伙计撑着下巴想了想,道:“这石头里会不会包着一块玉?”
另一个伙计双眼一亮,点点头:“也许,或者就是有其它什么奥妙,不然我实在想不出这帮人为什么要抬着块石头赶路。”
“不如咱们抬下去让老板瞧瞧,老板他懂得多,比咱们瞎猜靠谱多了。”
“对对,咱们抬下去。”
两人忙吹熄蜡烛,合上木箱盖,一人一边,要将箱子抬下楼。
骤然,室内明明如昼,那一群乡野村夫举着蜡烛,正恶狠狠地盯着他们。
反派师尊翻车了 女魔现身
抓贼一般讲究抓脏,一旦人赃并获也鲜有息事宁人的苦主,络腮胡也不例外,他大力将两名伙计踹到在地,剩下的人一涌而上将两人牢牢困住。
络腮胡道:“青大师说得果然没错,确实有见钱眼开的卑鄙小人。”他从二人身上跨过,站在走廊里朗声道:“这乃是家黑店,各位快看看是否少了什么东西。”
络腮胡中气十足,声音立马传遍客栈每一个角落。
话音落下,静了片刻,推门声依次响起。
有人推开门怒道:“大半夜,吵什么吵。”
有人不信,探头道:“兄弟,你一定是在开玩笑。”
有人浑水摸鱼,着急道:“黑店?哎呀,我丢了十两银子。”
一时间,方才的寂静冰消雪融,仿佛从未存在过。
门外吵吵嚷嚷,人声此起彼伏,徐新恨终于睁开了眼,他直起身子,揉着眼睛,问道:“怎么了?”
杜南秋不禁佩服起小师弟的心态,多事之夜,他却睡的如此沉。
“店小二去偷那个木箱,被主人发现了。”乐远行简单解释。
徐新恨扑哧一笑,黑暗中他幽幽道:“若他们知道偷得是具尸体,那一定很好玩。”
乐远行要推门的手一滞,回头看了一眼徐新恨,还未说话,杜南秋已经不悦道:“不明身份的尸体,形迹可疑的一群人,想要行窃的店主,到底有哪一点好玩?”
徐新恨一双眸子在黑夜中亮地可怕,他沉静而冷漠的看着杜南秋,一字一顿道:“轮不到你来教育我。”
杜南秋怒气冲冲,想要回怼,乐远行却道:“还记得为师早上说过什么?师门上下务必团结!你俩若再拌嘴,别怪为师惩罚。”
杜南秋冷哼一声,推门出去。徐新恨跳下床,也目不斜视的出了门。
乐远行叹口气,哀叹这些师弟徒弟多是让他不省心的,从前天帝虽然也和他对着干,但到底是一比一,比现在一比五不知轻松多少倍。
等乐远行到了络腮胡房门前,已经没有住客再怀疑这是有人玩笑,不少人干脆带着家当,趁乱消失在了浓雾里。
络腮胡的耐心不怎么好,等客栈老板来给个解释,已经等了一炷香的时间,他的不耐化作暴躁,一脚揣在瘦高个伙计身上,“你们老板不会跑路了吧?”
络腮胡所料不错,那客栈老板见事情闹大,无法收场,急火攻心之下,早收拾细软没了踪影。
他原本想这箱子里若是金银财宝,那便偷到手连夜跑路,反正这破客栈位置差,设施旧,值不了几个钱,没什么舍不下的。若不是金银,那也无所谓,反正那些人中了符咒,也不会知道发生了些什么。
万万没想到,这帮粗鄙之人看着见识短浅,居然会早有防备,让他计谋败露,不得不连夜遁逃。
其实在九重,因为没有官府,大多商铺和百姓都要依附大门派过活,可这客栈老板自忖混迹江湖多年,没有修为,但有阅历和智慧,故而不愿仰人鼻息,凭一己之力盘下这个破客栈,每日迎来送往,辛苦挣些小钱,也等待着天降横财的机会。
不依附门派,自然没人保护,但如此选择,也不乏好处。
好处便是,只要不得罪修道之人,或者有钱有势的凡人,基本上无人会管你是否偷鸡摸狗,是否夜会小寡妇。就像这客栈老板,一走便是泥牛入海,难寻其踪。
两个伙计何尝不知已被抛弃,他们本是江湖草莽,互不相干,搭在一起,不过都存着发不义之财的心思,如今大难临头,自然是各自纷飞。
虽然他们走的是不仁不义的歪门邪道,但并非敢做不敢当之人,眼下棋差一招,并无卑躬屈膝求饶之意。
别这葫芦的瘦高个梗着脖子道:“老板不会管我们死活,你想怎么处置我们不妨直言。”
另一人也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此时,下楼探查的汉子回转,还未到近前,便怒道:“妈的,那小子早跑了。”
谁料,两个伙计一副意料之中的神情,丝毫没有波动。
络腮胡像个要炸的皮球,一人踢了一脚,吼道:“你们被人背弃就不生气?还有没有骨气?”
众人的注意力全在两个伙计身上,谁也没注意到那口大箱子忽然开了,接着,便有极压抑的哭声传出。
一开始还是小声抽泣,越到后面声音越大,甚至盖过了络腮胡的怒骂声。
客栈内所有人先是面面相觑,接着好似被人贴了定身符,一个个楞在原地。
不知过了多久,徐新恨的声音淡然响起:“客栈里没有女子,怎么会有女子在哭?”
突然,有人哇的一声大叫起来:“有鬼!有鬼!”
有一些见过世面的吼道:“不,是魔物!是魔物!赶紧跑!”
众人旋即你推我搡,忙不迭逃命去了,只剩下乐远行师徒和那群庄稼汉对望着。
络腮胡显然知道些什么,他抖着嘴唇,没了方才的气势,颤声道:“你们还不跑?”
乐远行非但没有跑,还绕过这群人,来到了那木箱面前。
此时,一个女声幽幽响起:“你,便是他们请来对付我的吗?”
乐远行摇摇头:“过路人而已。”
良久,女声再次响起:“既然如此,你快走罢,我曾答应过刘郎,不再杀无辜之人。”
杜南秋走上前来,问道:“你为何不肯现身?”
女声回道:“你们都是不相干之人,我为何要让你们看见我的容貌。”
络腮胡见乐远行几人非但不害怕,还一个个的往上凑,心中明白这是碰见修道之人了,心里立刻有了几分底气,冲那木箱处喊道:“魔女,若不是你刘三又怎么会死!”
那箱子处传来幽幽叹气,接着烛火一闪,窗外雾气汇聚,便出现个披着长发的,穿着白衣的女子。许是女子太过苍白,衣袍又太过宽大,整个人如雾气一般漂浮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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