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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手凰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杨十六
他吐出胸腔中最后一口气,努力地睁大了眼,透过模糊的视线最后看了一眼已经不再放晴的天,然后眼皮渐沉,缓缓地闭了起来。
就这么死了吧!他想,或许这辈子就与那皇位无缘,只是他很想知道,这丫头如此明目张胆地杀了他,该如何向宫里的老头子交待呢?那老头子一向不待见他,但自己儿子被杀,脸面上也过不去吧?
他迷迷糊糊地想着,意识渐渐离散,终于,连冥想的力气也没有了。
玄天夜的头垂下来的那一刻,原本好好站在襄王府台阶之上的襄王妃突然腿就一软,扑通一下跌坐到地上。身边有丫头赶紧去扶她,却听她说:“死了好,死了,就再也不会害我了,再也不会害别人了。”
而这一刻,康颐的想法是:玄天夜死了,千周该找谁再度联手?大顺北界三州,千周势在必得,新皇帝必须得是千周的盟友。
凤瑾元的想法是:玄天夜死了?他花了那么多银子扶持的皇子死了?他花出去的钱能不能要回来?
这一刻,所有人心中都怀了无尽心事,就连襄王府的一众下人都在想着,主子死了,他们该何去何从?
那个帮着立了生死状的师爷腿都哆嗦了,他是师爷,是谋士,是幕僚,他知道玄天夜太多事了。玄天夜一死,不知道有多少人想着要他的命,他逃不逃得掉啊?
可是只有凤羽珩知道,玄天夜没死!
他还有心跳,她还留着他一丝脉搏。不是她仁慈,她只是在想,自己就这么杀了一位皇子,是不是就相当于公然的挑衅皇帝了?虽然有一纸战书在手,可皇帝要是翻脸,他管你生不生死状,随便寻个由头就够弄死她。
当然,她不认为自己会死,实在不行还有个保命空间,她就是在那空间里熬也把天武都给熬死了。
可是玄天冥怎么办?
她总不能让玄天冥跟着她一起进空间里躲着吧?一个大男人躲在那里头,还不得憋屈死?
皇帝心里头是属意玄天冥的,明里暗里给了多少帮助和支持,可这也得玄天冥自己争气。如果没有西北的战功在手,如果没有群臣的暗里相助,皇上就是再中意这个九儿子也是没用。
她不能让玄天冥这么多年的努力就因为自己的一时之气而废掉,翻脸是最后最迫不得已的办法,但凡还有别的招儿可想,她都不想玄天冥的现状有任何改变。
思绪间,手里鞭子下意识地就松了几分,那原本头都已经耷拉下来的人竟也跟着又多喘了半口气。
可是谁也没想到,就在这时,那跌坐在地的襄王妃突然就爬起来往她这边冲。一到了近前,手便握死了凤羽珩的鞭子,也不管那上头的倒刺扎得她满手是血,只拼了命的又把鞭子往紧里拽,一边拽一边说:“阿珩,三嫂知道你是打得久了,没有力气。不要紧,你没力气三嫂有,三嫂帮你拽!三嫂帮你勒死他!”
所有人都蒙了,虽然人人都知襄王与襄王妃二人貌合神离,但也没想到襄王妃竟然恨他恨到了这种地步!
她这一动手,襄王府的人就再也不能坐视不理了,立即有管家和丫头冲了上来,拼命的拉襄王妃。那小丫头到也是机灵,一边拉一边道:“王妃,您是不是又发病了?这是王爷呀!您快清醒一下!”
一句发病,帮着襄王妃撇开了罪责。即便将来皇上问起,一个发了病的人又能与她计较什么?
凤羽珩这时已经没有再多用力气,只是手执鞭柄,劲儿都是襄王妃使的。她知道这个嫂子恨死了玄天夜,她心另也在衡量,如果三皇子是死在襄王妃的手里,自己是不是也算脱了罪?
可再又一想,便觉不甘心。她是要报仇的,仇人只有死在自己手里那才算报,假手于人可没一点爽利。
她想着,突然伸出手来,一指轻敲在襄王妃手腕上的穴道。襄王妃就觉手腕一酸,鞭子再握不住,一下就松了开。松开之后还想再去握,人却已经被一众下人抬回了府里。
人们就听到襄王妃凄厉的声音阵阵而来——“阿珩,杀了他!杀了他!玄天夜不配活着!你一定要杀了他!”
凤瑾元紧跟着开口,却是反着道:“阿珩,三思,你要三思啊!”他一边说一边用力去扯康颐,就想让康颐也跟着劝上几句,好歹拖延下时间,他刚刚已经悄悄派人往宫里去传话了。
可是康颐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是盯盯地看着前面两个人,有些出神。
这种时候,她说不说话还有什么用吗?这三皇子伤成这样,别说凤羽珩能不放饶他一命,即便是饶了,他还有希望康复吗?如果不能康复,那活着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凤羽珩深吸了一口气,手中鞭子又往紧拽了拽,她在做最后一次思考,杀,还是留?
这时,突然身后有道劲风来袭。她下意识地想躲,却又觉那风势虽是冲着她来,但是并没有恶意,反而有些熟悉……





妙手凰妃 第358章你别急,冥儿就快回来了
帮着她做抉择的人终于来了。
凤羽珩下意识地松了口气,那道劲风已至身边,有只手从手头伸过来,覆到了她执鞭的手上。很快地,一个出尘若仙的男子出现在她的面前,没有声音,嘴巴却一开一合,竟是用唇语在与她说:“留一口气,也给自己留一丝余地。你别急,冥儿就快回来了。”
她听话地五指微松,不再犹豫地选择留下玄天夜一条烂命。
凤瑾元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刚想上前去把玄天夜给扶回来,可康颐却在关键时刻拉了他一把,小声说:“别去,你没有立场。”
凤瑾元一激灵,这才想到,自己的确是没有立场。打玄天夜的人是凤羽珩,他跟这个二女儿的关系本来就已经十分紧张了,如果这时候再去帮扶三皇子,只怕凤羽珩会视他为仇人。
其实他不知道,即便没有玄天夜这个事,凤羽珩也早就视他为仇人了。
凤羽珩手里的鞭子松了,及时赶来的玄天华也松了一口气,没敢放开她的手,因为他能感觉到这丫头的手还在轻微地颤抖着。他知凤羽珩千防万防地防着自己的母亲和弟弟被人暗害,却没想到,继之前凤子睿遭遇劫杀之后,姚氏也遇了这样的危难。
“放心。”他轻声道:“待冥儿回来,这事儿一定会为你讨个公道。”然后一偏头,看向襄王府的一众下人——“还不快把你家王爷扶进去!”
立即有人上前来扶玄天夜,可他们根本就无从下手。凤羽珩的鞭子只是松了,却并没有从玄天夜身上解开。更何况即便是解开了,这人一身的伤,破了皮烂了肉断了骨,该怎么扶?
“珩珩。”玄天夜抓着她的手,轻言劝慰:“听话,松开吧。”
她五指张开,那鞭子随即落下玄天华的手里。
玄天华手一抖,缠在玄天夜身上的鞭子一下子便抽离了开。那种感觉就像是剑扎在人身体里,然后又突然拔出来一样,不但带着血,还带着零星碎肉。
玄天夜失了鞭子的控制,人根本就无法站立,直愣愣地就往地面上滑去。下人们赶紧将人扶住,可是一碰他这一身碎肉,到是疼得玄天夜直接大叫了一声——“啊!”
他一向是个刚强硬气的人,凤羽珩一鞭子扎进他的肩里他都没吭一声,可如今却已然疼得顾不上身份地叫喊出来。
玄天夜十分纳闷,按说这么重的伤,流了这么多的血,人应该晕厥才对。可他就是疼,就是难受,但人却怎么也不肯失去意识。之前有一瞬间到是觉得快要死了,可是后来也不怎么的,竟然又精神起来。
这种感觉实在太煎熬了!
玄天夜当然不知道,就在凤羽珩用鞭子勒他的工夫,已然用手指弹了一根针进去。那针在强心剂里浸泡过,直入心口,哪里能让他这么轻易的就晕掉。
“三殿下。”她开口,步步向前,已经懒得再用三哥这样的称呼来周旋。“今日七哥说情,我饶你不死,但你做过什么我可都一笔一笔地记在心里呢。千万不要抱侥幸心理,千万不要以为我只报这一次仇就算完,阿珩别的不行,就是记性好。而且我这人心眼儿特别小,惹过我的人我都会找个本子记下来,敌伤我一分,我必还其十分,毫不吝啬!”她说完,伸手往玄天夜身上快速地划拉了一下,那根强心针便被她拔了出来。
玄天夜身上没有一个地方不疼的,拔出一根针的力道他根本就感觉不到,只是被凤羽珩说话时那股子阴狠的劲儿给惊得不轻。
他张了张嘴,拼尽力气说了句:“父皇不会放过你!”
凤羽珩点头,“你放心,我也不会放过你。”说完,站起身冲着襄王府的下人道:“快把人抬进去吧,再不抬,本县主就后悔了。”
襄王府的人一听这话,吓得赶紧把人就给抬进去了。动作大了些,就听玄天夜一路惨叫,那叫声比杀猪还凄厉。
凤瑾元抹了一把汗,腿都哆嗦了,叹了口气道:“还好,总算是还留了一条命。”
康颐道:“是啊!不然打死皇子,这样的罪怕是要祸连九族的。”
凤瑾元刚放下的心一下子就又提了起来,祸连九族,他怎么把这个事给忘了呢?
也不知道康颐是不是有意吓唬他,就在他还在后悔差一点就被牵连时,康颐又来了句:“到是留了一条命,可是伤成那样,除非县主自己,这天底下还能有什么样的大夫能治得好?”
程君曼在边上听到这话,插口说了句:“大顺还有一位神医姚显,应该也是可以的。”
程君美却马上又说:“神医姚显是县主的外公,也就是姚夫人的父亲,女儿被毒害,他能救仇人吗?”
凤瑾元的心不是凉了半截儿,简直是凉了个通透啊!
是啊,三皇子伤成那副德行,就算留一口气又有什么用?谁治得好?
康颐长叹一声,挽着凤瑾元说:“老爷,咱们回吧。想来县主与淳王殿下定也是有话要说,咱们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别惹人眼了。”
凤瑾元自然知道凤羽珩跟玄天华二人一定有话说,一定得就这个事儿做一番思量和决断。他很想听听玄天华会给凤羽珩出什么样的主意,可再看那二人,人家根本瞅都没瞅凤家人这边,他还有什么脸留下来?
“罢了。”他大手一挥,“咱们回府。”
直到凤家人回了府,襄王府冲出来的一众下人迅速地把门前的血和残肉收拾干净,就连梅香的尸体都拿席子裹了起来。
收拾完毕,那些人再冲着玄天华和凤羽珩行了个礼,然后没说一句话,匆匆地关了府门。
一切,归于平静。
襄王府门口,凤羽珩与玄天华对面而视,她身后站着黄泉和清玉,玄天华却是只身一人。
他说:“你父亲派人去往宫里传消息,我的人听说之后立即回报,我急着过来,也没细打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听说是三哥指使人给姚夫人下了离魂散,被你查出来了。”
凤羽珩点头,“他跟康颐还有凤瑾元三人联手在西北大战时重伤玄天冥的事,我就一直憋在心里无处发泄;他跟安嫔还有五皇子联手给西北大营投毒的事,我还没腾出工夫来跟玄天冥商量该如何处理;如今,居然又买通凤府的下人害我母亲!七哥,你说,这叫我怎么忍?”
她说话时,眉心微颤,蕴着一股难言的委屈。玄天华最见不得她这样,手不受控制地就抬了起来,往她眉心抚了去。一下一下的,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抚平。
他苦笑,“看来能抚平你愁绪的,也就只有冥儿。我来时已经派暗卫往大营那边去了,算算时辰,最晚明日一早他就能回来。珩珩,我知道你心中不甘,可他到底是皇子,即便父皇心里指不定也是希望你能把他给打死,可希望是一回事,事情摆到明面上来办又是另一回事。你若杀了皇子,叫天下人怎么看?”
凤羽珩没去想天下人怎么看的问题,想的却是他说的上一句——“七哥说,皇上也希望我能把玄天夜给打死?”
他没直言,只是道:“父皇的心思,又是谁能猜得准的呢?常言伴君如伴虎,他于我们来说,虽是父,却依然以君为重。没有人猜得到他心里究竟在想着什么,哪怕他如今这样纵宠着冥儿,可今后……今后的事,谁又说得清呢。”
“七哥。”她扯了扯玄天华的袖子,身上戾气瞬间卸去,到是换上了小女孩撒娇一般的模样,“我该怎么办呢?人虽然没打死,可也跟死差不多了……”
玄天华想了想,道:“有两条路,一条是你回家去,父皇今日与武官议事,但愿他抽不出空来追究。若能拖到明日冥儿回来,一切就都好说。”
凤羽珩摇头,“明日……怕是拖不到了。另一条路呢?”
“另一条路是你现在就进宫去,带着你与他立下的生死状,到乾坤殿门口去跪着。大顺还指望着要你练钢,父皇
最多责罚,应该不会伤你性命。你把面子给他做足了,让他下了这个台阶,应该比你一味地躲回府里要强。”
凤羽珩一听这话,立马就点了头,“这个行。我从来都不愿意躲着等人来救,伸头一刀缩头一刀,到不过把头伸出去,万一能看到新的景致,到也是一番收获。”她忽然就扬起灿烂笑脸,与刚才那个杀人狂魔判若两人,“七哥,谢谢你。”
“傻孩子。”他只这一句,竟泛起淡淡心酸。“罢了,要我陪你一起去吗?”
凤羽珩摇头,“不要!我自己就去行,不能什么都指望七哥。更何况,皇上很有可能大怒,阿珩不想连累七哥。”
玄天华皱眉道:“你知道我不怕连累。”
“可是我怕。”凤羽珩实话实话,“一旦有人被我牵连,我就会被束缚住手脚。所以,与其多一个人多一份牵绊,莫不如单枪匹马来得痛快!”
他已然无奈,这丫头把他当成牵绊,当成负担了?什么时候起,他玄天华竟会落得如此地步?被个小丫头嫌弃了?
叹笑摇头,“那好,你去吧!”他将人送上马车,最后嘱咐一句:“万一他怒了,你想尽一切办法也要拖着时辰,一定要等冥儿回来。如果实在不行,就差人去找母妃。”
“好。”凤羽珩郑重地点头,“七哥放心,阿珩会保护自己。”
话毕,车帘一放,外头黄泉马鞭一甩,马车直奔宫门扬长而去,只留下襄王府门前,玄天华孤立的身影……




妙手凰妃 第359章没事,就是跟人打架了
凤羽珩进宫从来不用腰牌,只靠刷脸。但她从来只走偏门进后宫,今日到了正门前却是第一次。
正门的守卫有些为难,按说没有腰牌的人是万万不能够从德阳门进宫的,更何况她还是个女子。
但是凤羽珩说了:“我找父皇是要商谈有关炼钢之事,虽说来得仓促了些,也没有事先禀报,但炼钢是大事,父皇早就说过我可以随时进宫来与他老人家商议。”
这番说辞到是让德阳门的守卫想起来,皇上好像是有过这样的话,毕竟炼钢的事情太重要了,济安县主不管有没有腰牌,全天下就只她一人会炼钢,这事儿却是人人都知道的。
于是再不加以阻拦,立即放行。
凤羽珩却并没有马上进去,而是看着清玉和黄泉,想了想道:“你们两个都回去,我这一跪指不定跪到什么时候,也指不定跪出个什么下场。忘川身上的伤还没全好,黄泉要是再出事,家里可就没人照顾了。”
清玉立即道:“对,黄泉姐姐还是先回去,保存实力最重要,这里有我陪着小姐呢。”
凤羽珩摇头,“你也回去。”
“啊?”
“啊什么?家里重要,外头的生意难道就不重要了?”她十分郑重地告诉清玉:“你家小姐我很穷,外头的生意你必须给我盯紧了,少赚一文钱都不行。”
清玉一跺脚:“小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她正色道:“不管我进宫这一趟是个什么结果,咱们都不能乱,生意该做还得做,家里该顾也得顾。府里人多,但真能信得着的也没几个。这次梅香的事情你们也都看着呢,那座凤府,到底有什么能让人放心?”
二人知她说的有道理,但又怎么能放她一个人进去,黄泉说:“暗卫是进不了宫的,不如让班走回去,有他和忘川,再加上府里两位殿下送来的暗卫,人手肯定也够。奴婢陪着小姐进去吧,万一有个什么事……”她想了想,道:“七殿下不是说了么,可以去找云妃娘娘。所以小姐身边不能离人,不然连个传信的都没有。”
黄泉说的有道理,但凤羽珩心意已决,是不可能更改的。就见她快步往宫门里走,同时跟守卫道:“本县主一人进去,后面这两个不得跟着。”
一句话,守卫立即长枪相拦,将黄泉和清玉给拦在了宫外。
这两人也实在是没了脾气,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直到凤羽珩渐渐走远再看不到,这才不甘心地回到马车里。
黄泉是赶车的,驾着车走出了皇宫的范围又停了下来,然后喊了一声:“班走!”
那人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一下就坐到了她的身边,“就这么让她一人进宫,万一出了事,看殿下怎么收拾你。”
黄泉当然知道凤羽珩若出事她逃不了干系,当下也懒得跟班走绊嘴,急声道:“七殿下说派了人去大营那边找殿下,你也往那边去迎迎吧!毕竟襄王府门前的情况七殿下的人知道得也不清不楚,你去了还能给殿下多说说。”
班走立即点头,正色道:“好,我这就去,你们回去后也别光在府里等着,派人到宫门口去守,一旦有消息也好多个传话的。”他说完,身形一闪,直接飞窜而去。
黄泉也加力打马,马车迅速地往凤府所以的方向奔了去。
凤羽珩进宫之后直奔乾坤殿,她已打听到皇上正在乾坤殿与众武将议事,有领路的太监同她说:“虽然皇上有话,说不许任何人打扰。但县主您不同,您是要给咱们大顺炼钢的,炼钢是大事,皇上无论如何都会见您。”
凤羽珩含糊地点着头,心里却有些发虚。炼钢,炼什么钢啊,她是来跪宫的。
终于,两人走到了乾坤殿前的广场上,正朝着殿门方向直行呢,就见皇上身边的大太监章远小跑着往这边奔了来。
凤羽珩站住脚,那章远立即行礼:“奴才见过县主。”
她赶紧伸出手来虚扶了一把:“章公公不必客气,父皇可是在乾坤殿内?”
章远点头,“回县主,正是。皇上正在跟一众武官议事,平南将军也在呢。”
那个一路领着凤羽珩来的太监见了章远十分有礼地道:“县主是来见皇上的。”
章远有些为难:“不瞒县主,皇上之前就说了,议事期间,任何人都不见。之前有襄王府的人来,皇上都没见。哦对——”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凤相大人也派了人来,可惜,还是没见到皇上。”
这意思珢明白了,皇上不见,请你回去。
可凤羽珩哪里肯回去,那个领路的太监更是急功地替她说了句话:“县主是有关于炼钢之事要见皇上的。”
“哟!”章远一愣,“那这可是大事,耽误不得。县主您县在这里稍微等等,奴才这就进去给您通报,皇上天天都念叨着炼钢,这会儿不管是多忙都会见您的。”
章远说着话就想走,却被凤羽珩给叫了住:“等等。”她有些无奈,见章远看着她发愣,便也不再多说,一撩衣袍,对着乾坤殿的殿门直接就跪了下来。
这可把章远给吓了一跳,那个领路来的太监也蒙了,就听章远道:“县主您这是做什么呀?您要见皇上奴才去通报一声就好了,不必这么跪……”他越说越说不下去了,刚才只顾着寒暄,也没仔细打量凤羽珩。这会儿再一看,他心里直接就“咯噔”一下。
不对呀!济安县主的袍子上怎么带着血?再用力吸吸鼻子,血腥味儿还甚浓。这位县主她之前到底做了什么?
章远的疑惑全落在凤羽珩的眼里,也让她知道,怕是襄王府门前的事还没有传到宫里来,或者说,没有在宫中传遍。但至于天武帝知不知道,那可就不好说了。毕竟皇帝眼线多,身边暗卫也多,说不定自己心里已然有数,就等着她送上门儿来呢。
到了这种时候,凤羽珩也不好再拿炼钢说事了,只好跟章远说:“我犯了些错,特来向父皇请罪,章公公不必通传,你忙你的,我跪我的,你当我没来就好。”
章远虽说意外,但也没有太强烈的反应,毕竟这宫里头每天来乾坤殿门口跪着的人多了去了,后宫的妃嫔们没事儿也会往这边来,他一年到头见得太多,早就见怪不怪。
但那个领路的太监可吓坏了,原本还以为凤羽珩是贵人,他好好引路也能得些赏。却没想到,引进来的人竟然是犯了错,要来跪宫的。他腿肚子都哆嗦了,求助地看了章远一眼,就见章远冲着他摆了摆手,他二话不说,一溜烟地就跑开了。
剩下章远对着凤羽珩,实在是没禁得住心里的好奇,忍不住问了句:“县主,您这到底是怎么了?”
凤羽珩笑笑,“跟人打架了。”
章远头上一滴冷汗就下了来,“跟谁?”
“三皇子。”
“三……”章远差点儿没把自己的舌头给咬了,赶紧又再把面前这丫头给仔细打量了一番,然后急声问道:“县主伤到哪儿了?”身上这么多血,一定是挂了彩。他一跺脚——“哎呀!县主您真是糊涂啊!那三殿下自幼习武,他练的还都是大门派的功夫,几家门派的掌门亲自传授,可是厉害得紧。奴才说句不该说的话,三皇子为人暴戾,您与他动手哪里能讨得到好处啊!眼下正是炼钢的关键时期,皇上特地嘱咐千万不能让您有任何危险,您……”他说话这儿,话就停了下来,再想想,“不对呀!三殿下明知您对大顺来说有多重要,他怎敢伤了县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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