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夜流光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凌伊丶
说着,周朗夜的视线扫视一圈,再开口的话就让场面彻底凝固了。
“我父亲周泽为了防止恶意收购,曾经拟定两个条款,在座应该都很清楚。其一,董事会五席,不允许同时更换,每年最多只能换任一位董事。其二,更改规则必须全体董事投票,如果投票没有通过,提出改变规则的人就会被踢出董事会。”
周朗夜说到这里,一位何姓董事似乎察觉了什么,试图打断他,“小周总,凡事要三思......”
周朗夜挥了挥手,示意对方住口,继续说道,“我的提议很简单,今天这场会议,我要更换周氏总公司除我以外的全部董事,当场投票决定。我的律师和在座各位的秘书或律师都可以监督投票流程。”
“与这项提议相关的条件,我附带了三项。”
“第一,如果5:0通过我的提议,我将有权更换所有董事,但各位会保持现有的年薪、退休金以及股权分红。”
“第二,如果投票结果为4:1,唯一反对的那位董事就会离开,且没有任何利益保障。”
“第三,如果投票结果为3:2,则我持有的所有周氏股份,将全部分给两位投出赞成票的董事。”
周朗夜点击鼠标,把投影屏幕换作了简单明了的文字释义。他看到对桌的周维琛已经站起来,似乎想冲上来揍他,而他神色冷然,为自己的提议做了最后总结,“各位好好考虑,我们马上投票表决。”
周维琛没能揪住他的衣领,周朗夜先出手将对方制服了,反拧着周维琛的胳膊把他压在会议桌上,对他说,“周维琛,我建议你好好听取律师的建议,看看下一票应该怎么投。不要成为那个最终离开董事会且分文不得的人。”
周朗夜有备而来,打的是背水一战。
他听见席间的耳语,其中有人说,“何董,您看看,如果投票结果是2:2,那么最后那个董事肯定会投赞成,因为这样一来,就符合周朗夜提出的第三个条件,赞成的人会分走周朗夜的全部股份。”
同时又有人说,“赵董,这个投票您没法反对,如果投出2:1的情况,那么第四个董事清楚如果自己反对,就又变成了2:2的平局,第五人肯定会投赞成,因为他会获得股票分红。”
继而再有人说,“这样一来,第四个投票的董事肯定会改投赞成,第五个也必然会赞成,这样唯一反对的那个就会变成唯一离开的人。”
周朗夜给了一个无法破解的局。他经过漫长的蛰伏,获取周泽的信任,入主董事会,以自己全部身家作赌,要为周氏彻底换血。
投票开始时,会议室内静得落针可闻。
周朗夜最先投票,他为自己的提议投了赞成。接着是何姓董事,第二票赞成......最后是周维琛,在良久的权衡过后,第五票赞成通过。
在周泽控制下长达二十余年的周氏突然一朝变天,从此成了周朗夜的囊中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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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朗夜离开会议室时,周氏总部的整栋大楼似乎都弥漫着山雨欲来的气息。
周泽已经获知发生的一切,大概正在从用地拍卖的外省赶回平州的途中。可是周朗夜大权在握,已经无所为惧了。
鸿声商贸早已暗中收购了周氏旗下华讯影业的过半股权,周朗夜也与韩琳的父亲韩仲平谈定了一项为其政绩加分的大手笔投资。他从那些职员们惊恐不安的眼神中徐徐走过,让陶芝通知司机备车,准备赶去华讯影业与沈卓碰面。
这样的时刻,到来得并不如预期的狂喜。周朗夜走出电梯时,甚至感到一阵失重般的空虚。
董事会集体撤换的消息应该传播得很快,前厅里穿梭来往的职员,纷纷以一种惶惑的神情向他低头问好,无比客气地叫他,“周总。”
周朗夜走向旋转门,正午的太阳洒落在反光的门扇上,隔门站着一个人,阳光把他原本的黑发染作了灿烂的金色。
这一瞬间,周朗夜几乎以为自己做梦了——那一抹清俊的身影,就站在转动不停的门外,穿着最普通的白t恤和牛仔裤,不知道已经等了多久。
白辉当然不是在得知消息以后才赶来这里的。他昨晚就已悄然回到平州,不管结局如何,他从未想过要在这一刻背弃周朗夜。
周氏大楼里上上下下近千人。唯独站在周朗夜对面的这一位,在周朗夜决意独自承受一切时,誓与他不舍不弃。
作者有话说:
小周总的董事会决议参考《the art of strategy》一书, 由耶鲁和普林斯顿的两位商学院教授 avinash dixit和barry nalebuff所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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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不是糖,是大刀。
但他们真的爱过。
第40章 学长,我们就到这里吧
黑色宾利正慢慢驶入环形车道,周朗夜快步走出旋转门,将白辉一把拉过来。
众目睽睽之下,他没法将他拥在怀里,只是让他离自己更近了些。
白辉眼中透出明显的紧张,问他,“学长,你还好吗?”
周朗夜盯着他,与他交握的那只手暗暗紧了紧,声音却是一贯的冷静,“现在可以给我母亲一个交代了。”
宾利缓停在他们身旁,司机跑下来为他们开门。
周朗夜让白辉先上车,白辉侧身进了后排,周朗夜跟着入座,吩咐司机,“去华讯影业。”
继而就降下了前后座之间的格挡,一下把白辉摁紧在自己怀里,闻着他颈间中性香水的清淡后调,低声问,“怎么回来了?不是应该马德里么?”
白辉的身体轻软,声音也很软,“......放心不下你,还是觉得回来比较好。”
周朗夜几不可察的叹了一声,就算给白辉讲了那位唐先生的无辜惨死,还是没能让这个小孩后怕畏缩。他一如既往地回到了周朗夜身边,好像永远都不会离开。
松开白辉时,周朗夜对他说,“既然回来就不要走了,我还有一些后续的事情要处理,等忙完以后抽空陪你去欧洲。”
很奇怪的,白辉竟然没有为此流露丝毫欣喜的表情,只是说,“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周朗夜觉出一点异样,可是他的手机已经快被不断涌入的来电打爆了,他必须先接几个电话。
白辉主动说,“你忙吧,一会儿我就在车上等你。”
说完就往车窗边挪了挪,很懂事地不去听周朗夜的电话内容。
如果说在某些事情上,周朗夜也曾有意地避开过白辉,那么现在他已经彻底放下了戒备。他一边给沈卓回拨电话,一边伸手将白辉揽到身边。
周朗夜就像一根绷得太久也绷得太紧的弦,尽管实现了长久以来的夙愿,接踵而来的问题仍然很多。白辉的意外现身,给了他前所未有的安慰,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不能没有这个小孩了。过去的三年,长达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的相伴,白辉之于周朗夜的意义早已超越寻常感情之上,成为了不可替代的那个唯一。
周朗夜专注地听着沈卓说话,同时又分心出来,隔着衣料在白辉身上抚摸。他的指触没有包含情色的意味,只是慢慢地感受着白辉,好像要一再地确认他的存在。
由周朗夜撤换掉的董事会需要立刻安排新任董事,而沈卓并不是其中之一,因为沈卓不会为周家做事。
周朗夜从这天中午开始一直不间断的忙碌着,白辉也像承诺的那样一直等着他。傍晚时分,周朗夜终于吩咐司机把白辉送回青屏半山,而他则独自驾车去了位于市区南面的周家大宅。
是的,周泽要见他。
如今要见周朗夜的人太多了,周泽也不过只是其中之一。
今晚的周宅异常安静,吴萱和周维琛都不见了踪影。周朗夜被佣人领到书房前,佣人退走了,他在门上敲了两下,然后推门而入。周泽坐在沙发里,电视上正在播放这一时段的城市新闻。这是平州收视排名第一的新闻类节目,被称为“电视台台花”的闵姓女主播据传是周泽近些年的新宠。
周朗夜走过去,在一旁的扶手椅里坐下,一脸平静地说,“听说父亲还没吃晚饭?怎么,胃口不好吗?”
周泽又看了几分钟新闻,直到广告插播进来,他也站了起来,走到周朗夜跟前,然后狠狠给了周朗夜一记耳光。
从小到大二十九年,这是周朗夜第一次被周泽打。
周朗夜偏着头,嘴角轻微地勾了勾,瞥见电视上播放着一条阖家欢乐的售楼广告。
周泽以他一贯的烟嗓,冷着声说,“你如今胆子大了,敢拿你老子开刀了。”
周朗夜一侧的脸颊泛起了明显的红痕,脸上神情却很淡然。周泽还站在他跟前,周朗夜没有仰视对方,平声说,“坐吧,我们聊聊。”
就这么一瞬间的对峙,周泽倏忽有些失神,他好像从周朗夜身上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长子周维琛是不像他的,周维琛花天酒地大脑空空,只配做个纨绔混世的富三代。可是周朗夜不一样,周朗夜静水流深锋芒内敛,顶着一个私生子的身份一无所有地回到平州,暗中筹谋了这么大的一盘棋,甚至骗过了向来老谋多疑的周泽。
朗夜流光 第27节
周泽心中一时五味杂陈,竟不知自己是愤恨多一些还是惊喜多一些。
他终于还是坐下了,对周朗夜说,“今天的事情,我就当你瞎胡闹了一回,回去把董事会的决议撤销了,我们父子还可以聊聊。”
周朗夜轻慢地笑了一声,摇了摇头,说,“你在平州只手遮天这么些年,就从来没有回头看看那些被你踩在脚下的人么?”
“大势已去了,父亲。周氏如今不是你的一言堂。”
“我这里还有更多有关你行贿买凶的证据。一旦我出现任何意外,立刻会有人将这些证据作为检举材料上呈。韩仲平即将调离平州,新来的政要与韩家不是一个政派,你的靠山也快倒了。”
周朗夜看着周泽,一张年轻英俊的脸上渐渐有了举高临下的睥睨之色,“不如你听了我提的条件,再想想该如何权衡。其一,我母亲单独埋葬,从此不会与你合葬在一起;其二,顾婵原在平州的资产,全部转移至我名下,与顾家周家均无关系;其三,华讯影业和仁信地产引入外部股东,原有董事股权减持变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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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时后,周朗夜肩上搭着一件西装外套,缓步从别墅里出来了。
他走到奔驰车边,没有立即上车,而是倚着门给自己点了一支烟。
香烟只燃到一半,周朗夜想起了还在家里的白辉,心里微微一动,继而生出一种极其陌生的、且从未有过的爱与执念。
他脑中好像瞬间被有关白辉的一切占据了,无法再等下去,于是立刻驾车回家。
夜色已深,别墅的玄关和走廊照旧为他留着灯,而白辉蜷睡在沙发里,投影屏上的一部电影已经放至片尾的演职员名单。
周朗夜把领带和外套扔在一旁,俯下身去抱起白辉,带他上楼睡觉。
白辉睡得迷迷糊糊,眼睛半睁不睁地看向他,带着软懵的鼻音问,“......还顺利吗?”
周朗夜哄着他,“顺利,都很顺利。”
“恭喜学长。”白辉笑了笑,好像深深感同着周朗夜这些年的隐忍不易,又说,“顾阿姨在天有灵,可以告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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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他们两人都睡了一个很久未有的好觉。
隔天一早,周朗夜被不断打入的电话叫醒,手机在床头柜上发出持续的震动提示,白辉也被一同扰醒了。
他在周朗夜身边发出了一点轻微的动静,男人立刻扣掉手机,把他抱过来,吻他的额头,和他说“对不起吵到你了”。
白辉愣了愣,似乎还不太习惯这样突然降临的温柔体贴,小声应了一句“没事的,学长早安”,然后有些逃避地推开周朗夜,说,“今天有课,我先去洗漱一下。”
说完就掀开被子,迅速下床去了浴室。
周朗夜已经察觉到他的不对劲,草草应付了几个紧急电话以后,就坐在卧室里等白辉出来。
浴室里的水声时断时续,白辉在里面磨蹭了多于往常一倍的时间,周朗夜甚至能隔着磨砂玻璃门,看见他手扶着盥洗台一动不动的侧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当白辉顶着一头湿发,头上搭着毛巾回到卧室时,显然没有料到周朗夜还没去上班。
男人放下手机,冲他勾起一抹笑,说,“辉儿,我有一件东西给你。”
然后拿起手边的一个丝绒小方盒,递到了白辉跟前。
白辉一下怔住,没有去接盒子,脸上也不见半分欣然的神情,反而像是受到某种惊吓一般,退开了半步。
周朗夜眉间微蹙,但是仍然保持着温和的声音,“你以前不也曾经问过我,有没有想过我们的以后吗?这是我的答案。”
——那里面是一枚戒指。
然而这不是求婚,不是郑重的承诺,只是一枚周朗夜以为白辉应该会喜欢并且满意的戒指。
白辉抓下了自己头上的毛巾,一双黑色的眸子慢慢从首饰盒转向周朗夜,他先是神情微妙地笑了笑,继而摇了摇头。
男人举着丝绒盒子的手,在半空停住了,只听见白辉用一种轻缓却十分笃定的声音说,“学长,我们就到这里吧。”
作者有话说:
小白太天真,他已经走不掉了。
第41章 抱歉,没有等你回来
空气好像有一瞬的凝固。
那个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脸上倏忽掠过一丝情绪转变的裂痕。他大概还不能相信自己会在送出戒指时遭到拒绝。
于是他把盒盖打开了,再一次转到白辉眼前,让白辉看清楚里面的东西——雍容细软的蓝色丝绒内衬,包裹着一枚造价不菲的铂金戒指。
“如果你不喜欢这个款,我们可以再买别的,或者下个月我陪你去欧洲挑一枚。”
他以为自己已经做了最好的回应,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诚恳用心。
白辉再一次摇了摇头,甚至不愿多看那枚戒指。
“学长,你的婚约还没解除呢......”白辉的眼神渐渐变冷,流露出一种周朗夜过去从未见过的哀伤与疏远,“我知道你回国这几年很不容易,也不愿在你艰难的时候离你而去。可是现在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了。”
白辉说到这里,停顿了几秒。他心里也很痛苦,只是没有浮于声色,“一开始我主动接近你,可能是个错误。不如现在给我一个改错的机会吧。”
没有说出让人感到难堪的话,没有指责和愤恨。
和周朗夜预想的全都不一样。
白辉要的不多,过去他要一颗周朗夜吝于给予的真心,而现在他要一个体面的分开。
他抬起毛巾擦了一下滴水的发梢,然后朝着与卧室相连的衣帽间走去,那里面放着他的行李箱。
周朗夜还站在原地,手里攥紧了那个戒指盒,眼看着白辉从自己身边走过,似乎是要去收拾东西。
就在白辉进入衣帽间的同时,他忽然快走了几步,从后面一下拽住白辉的一条胳膊,将他拖入狭小的空间,抵压在墙上。
“为什么突然要走?”他的另只手紧紧捏住白辉的下颌,面色愈显森然,“是你想要什么而我没有满足你吗?”
白辉有些惊恐地看着他,起先似乎是被吓到了,又很快恢复如常,用那只还未被男人制住的手,指了指周朗夜胸口的位置,说,“朗夜哥,我要你的真心。”
说着,唇角勾起,带了些自嘲的笑,“你有么?”
周朗夜好像一下被问住了。
真心是什么?几经沉浮如周朗夜,早不知扔在哪个犄角旮旯里了。
“说到底,你只是觉得我听话懂事,才把我留在身边的吧。以后像我这样听话的人,周总要多少有多少,我也不值得稀罕。”
白辉索性替他把结论也说了。
在一条没有回应的单行道上走了太久,已经让白辉对这段感情彻底不抱希望。
周朗夜其实很想反驳白辉,也想告诉他,白辉之于自己的意义与别人截然不同。但他习惯了居高临下地掌控对方,习惯了白辉一直以来的追随和妥协,现在让他开口挽留,他在这件自己从未做过也显然绝不擅长的事上,感到无从下手。
那个戒指盒跌落在他们脚边的地板上,像一个昂贵而悲哀的笑话。
白辉的颌骨被男人捏得很痛,眼底泛起一层潮湿的雾气,脸上也终于有了几分近似委屈的神情。
“我不要什么别的,让我走吧。”说完,他用力推了推周朗夜。
周朗夜看着白辉被自己捏红的脸和一双泫然欲泣的眼睛,终于不忍心地松了手,又试图安抚白辉,“我有些紧急的事情必须先去处理。你在家等我,暂时不要去上学好吗?”
事情一定还有转圜的余地,周朗夜心想。白辉这么爱他,爱到几乎为他放弃过一切,他们之间不会就这样结束。
白辉不愿与男人再起正面冲突,只是沉默地靠墙站着。
周朗夜把他的无声当做一种默认,又和他确认了一次,“等我回来,我们再聊聊。和韩琳的婚约我会在这周内取消。”
卧室里的那只手机响个不停,让人心烦意乱。出于权宜之计,白辉稍微点了一下头。
周朗夜想要吻他,但白辉抬手挡住了自己的嘴,男人只能无奈地在他的侧脸轻轻蹭了一下,然后对他说,“乖,听话。我也是爱你的。”
白辉背靠着镶嵌镜面的墙体,半湿的头发不断往下滴水。他穿着黑色的t恤和休闲裤,头垂着,睫毛微微闪动,嘴唇抿紧了,绷成一条线,好像有种一刀两断的决绝。
这是他留给周朗夜的、决意分开前的模样。不再温柔可爱了,浑身上下都是脆弱的裂痕,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从男人记忆里抹去。
初见周朗夜的那天傍晚,白辉还是一个刚满十六岁的少年。有亲人朋友的宠爱,有无所畏惧的笑容,有大好的前程和满腔的热望。
一晃六年过去,这六年里白辉等待过,执着过,追逐过也怀疑过,想过离开又不断折返,最终得到了一枚不明所以的戒指,和有如施舍般的一句“我也是爱你的”。
周朗夜没有如愿听到白辉的回应,楼下的门铃连响了两次,大概是助理和司机来接他去公司,于是他系上领带,不得已地走了。
白辉一直待在衣帽间里,直到听见楼下传来沉闷的关门声,他才去把放在角落的箱子拿出来,开始往里面填装东西。
一个小时后,白辉提着行李走出别墅。
他走到小区门口,叫了一辆车,吩咐司机把他载去市区的一间星级宾馆。然后坐在车里给周朗夜发了一条信息。
——抱歉,没有等你回来。希望我们能好聚好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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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辉在宾馆里住了一周的时间,其间和白翎通过一次电话,告知姐姐自己从周朗夜那里搬出来的事。白翎正在外地出差,听了白辉的话,表现出很为白辉高兴的样子,并把自己新买下的一间高级公寓的门锁密码告诉白辉,让他别在宾馆住了,直接搬去自己家。
白辉想要就此开始独立生活,就和白翎解释目前已经在着手找房,很快会有固定的住所。
同样的,他也联系了经纪人乔蓁,向她简单说明自己的情况。
乔蓁的反应非常强烈,接到电话的隔天下午就赶来宾馆探望白辉,一再地跟他确认,“真的分了?”
白辉甚至有点没辙地把微信内容给她看过。他和周朗夜的聊天记录就停在白辉发出的那一条“好聚好散”上,日期是一周以前,对方没有回应,似乎是接受了白辉离开的事实。
乔蓁还是觉得难以置信,把手机还给白辉时,忍不住对他说,“能把周朗夜这种级别的金主一脚踹掉,你真是牛逼了。”
白辉这几天正忙于大四毕业前的待办琐事,床上堆着各种手续和文件,失恋伤心的痕迹几乎在他脸上看不出来。乔蓁只觉得他太过冷静,也太过消瘦了,临走时坚持要带他出门吃顿饭。
白辉拗不过乔蓁,最后跟着她去了一间距离宾馆不远而人气很高的火锅店,又单独开了一个包厢。
两个人吃火锅其实很没劲,点菜点不了多少,气氛也不怎么热闹。白辉喝了两瓶酒,不多久乔蓁就按捺不住地提起了周朗夜,她大概是想告诉白辉,周朗夜如今在平州是如何呼风唤雨的人物,白辉早不分晚不分,选在这个时机分手简直像是脑子进水。
白辉埋头听着,过了一会儿,低声说,“乔姐,别说了。”
乔蓁听他的声音不对劲,收住了话题,没再继续谈论周朗夜。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火锅的热气升腾,白辉的眼睛被熏得隐隐泛红,他拿手揉了揉眼。乔蓁看他这样,跟着心软了,伸手在他肩上捏了捏,说他,“你自己不也很难受么?为什么还要跟他好聚好散?”
白辉没法解释这其中的缘由,只能笑着说,“可能我比较傻吧。”
但他仍然感谢乔蓁带他出来吃这顿火锅,并且没有拦着他、任由他喝了醉醺醺的一顿酒——这给白辉自作主张的分手增加了一点像样的仪式感。
白辉决定回到宾馆以后好好睡一觉,忙完毕业的事就静下心来选选本子。哪怕从配角开始演,总之他还有一份自己喜爱的事业。
乔蓁开车把他送到宾馆门前,白辉的脑子虽然有些囫囵,但眼神看着还算清醒。
乔蓁细心嘱咐他,“进了房间给我发个信息。”
白辉一边推门,一边点头,说,“知道了,谢谢乔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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