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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科书中的朕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渲洇
短刀在荣靖手中不断的出鞘又被收回。
“爹爹只能自己上阵。”她轻声说:“御驾亲征。”
这样的事情皇帝不是第一次做了,从前打天下时,他就时常亲自冲锋陷阵。他还年轻,还能厮杀。
可是嘉禾在听到这句话后,猛地倒吸了口凉气,“不可!”这两个字脱口而出。
“阿禾?”荣靖在妹妹的眼眸中看到了浓郁的惊恐之色。
第35章 、
九五之尊的位子听起来诱人,嘉禾偶尔也会想过,自己要是真的能做了皇帝会怎样。
但这些一闪而过的念头远远抵不过她在意识到父亲可能会死时的惶恐。
在得知皇帝可能御驾亲征之后,嘉禾神情恍惚的从天晖阁告辞,等到她清醒过来时,她已经站到了乾清宫。
以她一己之力更改皇帝的决议是几乎不可能的,天子亲征乃是一个国家最要紧的大事。
可她还是想要试试,假如她的父亲真的会因这次征战而丧命,她现在如果不努力阻止的话,今后一定会后悔。
皇帝正在为出兵北上之事劳心,嘉禾便在殿外恳求内侍方涵宁,“我只与爹爹说几句话就走。”
方涵宁是看着嘉禾长大的,自然怜惜她。闻言便亲自前去为嘉禾通报。
不多时殿门打开,嘉禾理了理衣袖裙摆,走了进去。
龙涎的想起并没有往日那么浓郁,凉风拂面,风中掺杂着铁锈的凛冽气息。
皇帝站在一具架起的盔甲前,久久不语。这是他早年征战四方是穿过的东西,珍贵非常,虽已有不少损坏的地方,但看着它,就好像看见了年轻时挥戈奋勇的岁月。
嘉禾一步步走近自己的父亲,清楚的看见了他眼中似有烈火燃烧,不由心中一沉。
“爹爹……”她走到皇帝跟前,极小声的同他说道:“爹爹是要亲征么?”
侍奉在皇帝身侧的宦官脸色微变,嘉禾也猛地反应了过来,自己逾矩了。
皇帝倒是没有将嘉禾的话放在心上,以为是女儿胆小,“待到爹爹去了塞外,给你猎下最好的狐狸做斗篷好不好?”
嘉禾定了定神,知道这一回亲征对皇帝来说也的的确确是利大于弊,她如果不拿出些站得住跟脚的理由说与皇帝,恐怕就算她费尽心思打动了母亲与长姊,她们母女三人一起进言也劝不动皇帝。
“爹爹……爹爹如果要亲征的话,一定要多加保重。”
“这是自然。”皇帝大笑,伸手按了按女儿并无多少钗环装饰的头顶。





教科书中的朕 第21节
嘉禾神色郑重,“爹爹贵为天子,受万万臣民伏拜,却也要受万万人之重担。天下再无人的性命能贵重过天子,爹爹不仅出征时要小心,平日里也需处处小心谨慎。”
这道皇帝自然懂得,但此刻由小女儿一板一眼的说出来,却让他不由一愣。
“爹爹,国泰民安也不过这些年的事。”嘉禾小声的说道:“暗中若有些魑魅魍魉未能清缴,他们必定会趁着战火纷乱的时机生事。”
嘉禾推断不出是谁要杀皇帝,只能提醒他小心身边所有的人。皇帝听闻之后沉思,许久方笑着缓缓点头。
嘉禾看着父亲的笑容,也不知道他就行有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去。但她今日来得匆忙,根本没有想好该如何说服他,只能言尽于此了。
她退出乾清宫后,脑子里一直在想,这一次御驾亲征的弊端究竟是什么。仅凭一个虚无缥缈的预言未必真就能让皇帝放弃亲征,他是靠军功起家的帝王,就算惜命,也绝不是胆小怯懦之人,身为天子自当一言九鼎,既然下令说要亲征,又出尔反尔,说不定会动摇军心。
嘉禾不了解军政之事,她暂时找不出可以让父亲打消亲征念头的理由。如果她要是认识几个朝臣就好了,可以问问他们对亲征之事的看法。可是她活了十三年,唯一正式打过交道的臣子就是昆首辅。
如果亲征不可避免,那么要防止父亲遇刺身亡,最重要的还是加强父亲身边的护卫。要不她还是去与锦衣卫指挥使傅群见一面?傅群是皇后的人,在她面前应当能做到知无不言,她想借机打探一下父亲身边的人是否有足够保护他的实力。
然而坤宁宫的宫人却在这时拦住了她的去路,“公主殿下。”
坐在肩舆上思考了一路的嘉禾被他们突然的出现吓了一跳,“怎么了?”
“皇后娘娘请公主一叙。”
嘉禾虽然不知道母亲突然找她是有什么事,但既然是母亲,她自然也就放下警惕,跟着他们一同去见杜皇后。
在历经过“险些”被废的风波之后,杜皇后看起来仍然是那样的从容矜傲。曾经金刀立马性情刚烈的女人眉目间不见戾气,倚在窗边刺绣的模样看起来格外静婉。
嘉禾走近母亲,问她可否安好。
“自然安好。”杜皇后温声回答,“我还是皇后,有什么不好的。”又问:“你去瞧了你阿姊了么?她就快要出嫁了。”
嘉禾点头。
不过她见荣靖是为了向她询问北方战事的问题——她在这方面的想法不打算告诉皇后,母亲最近过得并不算好,她不想再烦她。教出来的女儿不规矩,总想着过问军国要事,这么想都够让杜皇后忧心了。
“你还去乾清宫看了陛下?”
“是的。”嘉禾与母亲关系不错,答话时也并不拘谨,皇后问什么,她便老老实实答什么。
“杜皇后这时却微妙的皱了下眉头,说:“你爹爹为北伐的事情操心,你就不要去打扰他了。”
“女儿知道,但……”嘉禾想了想,打算试着将杜皇后也拉到自己的阵营来。她一个孩子做不了太多事情,没有杜皇后的帮忙,她未必能够成功。
杜皇后打断了她还没说出口的话,“你阿姊就要出嫁,陛下也即将出征,不如,你就去道观待一阵子,为她们祈福吧。”
嘉禾愕然。
三年前荣靖也去过道观,那是一种变相的流放。现在皇后忽然做出这样的决定,难道是她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么?
她现在决不能去那里,她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娘娘——”嘉禾因为激动而站了起来。
“就这么定了,你去白鹭观待上几个月。”皇后根本没给她反驳的机会,强硬的下了旨意。任由嘉禾怎么反对,她也只是不容抗拒的轻笑着。
嘉禾差点哭出来,“娘娘,我不去!”
她不住的恳求,杜皇后摇头不听,嘉禾被逼急了开始撒泼大闹,杜皇后便直接让人将嘉禾强行带回了自己的住处。
杜银钗在周嘉禾面前做了十三年的慈母,这是第一次露出强横不讲理的一面。
让小女儿去道观,这一决定虽然突兀,但也说得过去。为父为姊祈福而已,白鹭观是皇家供养的道观,难道还能让她委屈了不成?
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的确是流放。
杜皇后想要自己的女儿离开紫禁城,不用走太远,只是近期最好都别再回来了。
待到女儿走后,她捣了捣手边的香炉,在炉中,烧着一封自北疆而来的书信。
第36章 、
大吵大闹过之后,嘉禾终究还是被送去了白鹭观。
直到离开紫禁城那天,她都没想明白母亲为何要突然将她流放出宫。她走之前挣扎了一番,命人去向皇帝和荣靖求情,皇帝却被杜皇后说服了,认为嘉禾去道观祈福也是一件好事,既能修身养性,说不定还能以公主之身打动神明,庇护大夏国祚。
就连荣靖也不觉得让嘉去白鹭观有什么不妥,她在知道嘉禾即将离宫之后,还兴致勃勃的跑来告诉嘉禾,白鹭观附近哪里的集市热闹,观中某某处有棵石榴树,果实格外甜美。
嘉禾:……
看样子荣靖被贬道观那三年的确是过得不错,之前她白白为长姊担心了。
嘉禾原本想要将天书的事情透露给长姊,指望长姊去想办法,可惜她身边总而被许多宫人簇拥着,直到与荣靖分别,她都没找到恰当的时机。
她被送去白鹭观那天,是个明朗的晴日。光明正大的从被荣靖称之为鸟笼的紫禁城中出来,她心里一点儿也不高兴。走之前她拜别了母亲,母亲的态度和从前一样温柔慈爱,然而嘉禾始终都还记得杜皇后下令让她去道观时的蛮横。
后来成为了皇帝的周嘉禾回忆当年,确信自己就是在这时与母亲离了心。
白鹭观如荣靖所说的那样,是个不错的去处。道观环境清幽,碧水出山石,古木栖灵禽,金碧辉煌的紫禁城相比起来倒是俗了。观中皆是坤道,有几个与嘉禾年纪相仿。她们是荣靖当年住在观内时的友人,对嘉禾也格外亲近。观中还有好几位德行高深的道长,嘉禾每日听她们讲诵经文,虽不能意会,却也觉得心情舒畅。
如果不是皇帝动身北上的消息传到了道观,嘉禾或许还能沉溺于这份安宁之中。
皇帝走的那日是七月初九,嘉禾清楚的记得这个日子,并且在后来无数次的回想,如果当年她再试着努力一把,拦住了皇帝前往北方的车驾了该有多好。
她心中说到底还存有侥幸,不确定天书的真假,也并不知道父亲死亡的日期,原来已经逼近。
她听闻父亲的兵马已经动身往北方去了,心中忽然一沉,半天都没说上话来,一旁为她讲解《南华经》的道长看出了她心绪不佳,说了好些话来宽解,但也无非是安慰她,说陛下此去自是吉人天相。
嘉禾听着笑笑,并不说话。
这些天日日听人念诵经文,她的心态不知不觉也陷入了一种诡异的的消沉中。
还是苏徽瞧出她情绪略不对劲,便问她:“公主是不舒服么?”
“嗯,不舒服。”嘉禾歪在榻上闷闷的回答——出了宫也就这点好,不必恪守规矩礼仪,就连往日严厉的女官都不再对公主的一言一行加以约束,“天太热了,心里堵得慌。”
这几天下了雨,拂过窗子的风都已经是冰凉的了。嘉禾只是心里烦躁而已。
苏徽默不作声的去厨房端来了绿豆汤,搁在嘉禾手边。
少女又不耐烦的坐了起来,拿起汤匙搅了搅却不喝,“云乔,说些有意思的事情吧。”
什么算是有意思的事?从未给孩子说过睡前故事的苏徽犯了难。
“我不知道。”他老老实实回答:“不过我倒是认识一个有趣的人,他很会说故事。”
“是谁?”嘉禾恹恹的问道。
“是个说书人。”史书上没有记载张誊光是否认识惠敏帝,想来是从没有见过的。未来的嘉禾或许会知道张誊光的名字,但那也是张誊光名满天下之后的事情了。
因此苏徽也没点明张誊光的姓名,只说这是个有趣的说书人。
苏徽跟着硕导一起研究过张誊光,对于张誊光的生平著作或多或少有些了解,眼下既然嘉禾心情不好,他便挑了几篇张誊光生前所著的小说,讲给了嘉禾听。
那多是些与风月情爱相关的故事,苏徽做史学研究时只将那些故事当做是材料来分析,但他眼中的“材料”落在十三岁的小姑娘耳中,便是惊心动魄的荒唐之言。
“大家闺秀,怎可与男子私相授受呢?”
“夜奔?这……无媒无聘,岂不是乱了礼法?”
“哎!你不说大家闺秀怎又说起了女伎?”
苏徽瞥了眼嘉禾涨红的面皮,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似乎过早的给青少年传播了“不良文化”。
“哦,那我不讲了。”
“别啊。”嘉禾又实在好奇的很。
《列女传》中只褒奖贞洁烈妇,说女人做女儿时当如何孝顺,做妻子时当如何恭谨,做母亲时又该怎样教育子女,却从来不曾说起过若女子有了情与欲之后,该如何是好。
那么“情”究竟是什么?
这些女子为了“情”做出许许多多胆大妄为之事,值得么?
她满怀着好奇,却怎么也想不出这些问题的答案。于是她直接向苏徽问出了这两个问题。她有预感,除了苏徽之外,没有谁能够好好的为她解答疑惑。
在听到少女满怀稚气的疑问之后,苏徽短暂的沉默了一会。
嘉禾紧张的盯着他,生怕他会认为她轻浮。
苏徽用一种严肃端正的态度回答道:“爱情说到底是人的基本感情之一,没什么好羞耻的,更没什么好避讳的。喜欢上某个人,就如同人会喝水吃饭一样,是最自然的反应。”
嘉禾似懂非懂的点头。
苏徽补充道:“不过公主。”
“嗯?”
“爱人前需自爱。”苏徽担心未来的女帝因为他今日这席话成为了傻白甜的恋爱脑,“就比如说刚才那个和穷小子私奔的闺秀,她的行为就十分不可取。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与人私奔之后要怎么活命都是个问题。她只看到了眼前短暂的欢乐,却没有为自己的今后做打算。爱情固然重要,自己的性命与尊严更该被放到首位。”
嘉禾原本被这个女子的大胆举动所骇到,心里佩服她的勇气,听苏徽这么一说,又疑心这个女子的选择是错误的了。
“难道她就该听从父母之命,嫁与不喜欢的人么?”
“为了爱情冲动,是愚蠢;为了活命而枉顾自己的内心,是怯懦。”苏徽托着腮,和这个苦恼的女孩一同思索解开困境的方法,“可是假如,这个女子本身足够聪明又有手腕呢?这样就算脱离了那个对她施加束缚的家庭,也能好好活着,她可以独立的行走在这个世界上,如同乔木一般不必依附谁。”
“乔木?”嘉禾第一次听到这么新奇的比喻。
苏徽本想和她解释,却又怕自己一不小心灌输给嘉禾太多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于是笑着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到头颅微微刺痛。
不是他身体出了问题,而是二十三世纪有人在试着联络他。
通讯仪与他的大脑神经相连,这样如果他不幸死在了这个时代,二十三世纪的人就能第一时间知道。如果二十三世纪的人想要联络他,他也能有所感应。
“公主,”他强忍着心中的惊涛骇浪,“我有急事,先告退了。”
“你怎么了,脸色好难看,你——”
苏徽没有答话,揖身之后就走。
匆匆回到房中,打开通讯仪,他见到的,是母亲阴沉的脸。
第37章 、
苏徽和自己的母亲对视了大概零点几秒。
在苏潆开口说话之前,他眼疾手快的关了通讯录。
他不想和他妈说话,他就算不和他妈说话也知道他妈想说什么。




教科书中的朕 第22节
过了一会,通讯器再一次响起,这一次出现在屏幕另一端的人是苏徽的博导,社科院夏史研究的史学家章教授。
“刚刚那是怎么回事?我妈终于还是带着军队闯入社科院了么?”
“情况不至于这么严重——但也好不到哪去。你还是快点回来吧……”
“再给我一点时间。”他不甘心,很快就是关键的历史节点了,他好歹也要亲眼看着嘉禾登基才行。
章教授注视着这个学生,叹气。
“行吧,我帮你再争取一下。但你要做好随时被强行带回二十三世纪的准备。”
“强制性穿梭技术已经研发出来了么?”
“你母亲已经在给技术研发小组的人施压了。万一研发小组争气,真把这项技术开发出来了,你就要做好在夏朝随时被传送回来的准备,不管你是在吃饭、睡觉还是在进行重要史料搜集工作。”
“……知道了。”
“你母亲还想和你说话。”
“我不想和她说话。”苏徽道:“加密码,告诉我。”
加密代码能够让通讯仪的使用主动保持在他的手上,对他来说,相当于把苏潆拉黑。
章教授清楚苏徽和母亲之间的矛盾是日积月累而成,外人几句轻飘飘的劝解根本没有任何用处。大概半小时候,技术人员在视频另一端出现,报出了那一串可以授予苏徽通讯仪使用更高权限的加密码。
苏徽记忆力不错,但在短时间内要记住一长串的数字和字母不是容易事情,所以他拿起了笔,边听边写。
“记得好好保重。”通讯即将结束的时候,他的导师叮嘱他道。
苏徽很少被人关心过,或者说,很少被人以如此直接的方式关心过,听到这话后他略有些不自在的点头。
“你不要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夏朝这个时期卫生条件不好、营养水平不高、医疗水平远低于我们的时代。我要是你妈妈,我也担心你。说起来,端陵尚未发掘之时,还有学者争论过惠敏帝是否是死于疾病。那时候学界有人怀疑惠敏帝被毒杀之死传闻,真正致命的是元枢二年的那场瘟疫。”
提到嘉禾的死,苏徽下意识的感到不适。
“可端陵之中的惠敏帝尸骨证明《夏史》和《端和草录》记载的是真的,她……是被毒杀的。”为了掩饰此刻的心情,苏徽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我的意思是让你好好保重身体,惠敏帝的死因我能不知道么……”
苏徽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
虚空投影的屏幕闪动了一下之后消失,他看着手边的密码发呆。
未完成的史料搜集工作、即将到来的巨变、惠敏帝的死……这些就如同一重重的阴云,缠绕住了他。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想起了嘉禾的声影,“云乔,你在么?”
出宫之后的嘉禾不再如从前住在宫里时那样恪守礼仪,想找苏徽了,大大方方的就来了,以前在宫里时还需偷偷摸摸的。
在嘉禾推门而入的那一瞬,苏徽慌慌张张的将通讯仪丢进了床底——反正这东西也摔不坏。
“你之前走的匆匆忙忙的,是身体不舒服?”嘉禾一边说着,一边和苏徽走进了屋内,“我来看你了。”
突然间,她停了下来,目光被桌上一样东西所吸引。
苏徽心中猛地一紧。
那是他写着密码的纸条。
嘉禾拿起了这张纸条。
在天书上她也曾见过类似的符号:“华历4363年”。她一直在猜测,这串符号究竟代表着什么意义。
“云乔,这是什么?”嘉禾拿起那张纸条,冲着这个自己向来最是信任的宦官诘问道。
苏徽按住了额头,只觉得头疼。
他向来是不擅长撒谎的,此刻只能硬着头皮说:“公主……这是,天竺文字。”
阿拉伯数字起源印度,印度在这个时代被称为天竺,他并没有骗她。
“云乔你原来还懂得天竺文字么?”
这年代做宦官的一般家中贫穷,连饭都吃不起,更别说读书识字。皇宫之中倒是有内学堂能教导这些宦官诗书,却没有人能教他们异域的文字。
苏徽含混不清的点头说:“略知一二。”
嘉禾倒是没有怀疑他,因为苏徽一直都表现出学识不凡的一面,她曾经看见过他研读古籍,她在写功课的时候遇上不会的地方,去问苏徽,八成能得到正确答案。
她不怀疑苏徽会天竺文字,她就是好奇,苏徽为什么会这些。
“我……只是多看了几本书,胡乱学了一些而已。”苏徽竭力想要将话题岔开,灵机一动对嘉禾说:“公主对天竺文字感兴趣的话,不如我来教公主好了。”
他只是想要转移嘉禾的注意力,却正中嘉禾下怀,“好啊,你教我。”
苏徽拈着笔犹豫了一会,他不知道自己教嘉禾阿拉伯数字算不算是干扰历史,万一这孩子学着学着来了兴趣,即位之后一高兴就去攻打印度了怎么办?
不过他这也纯属脑洞大开的胡思乱想罢了,嘉禾当皇帝的那些年大多时间都是在和朝臣争权,她到死都没能成为那种手握重权呼风唤雨的天子,历史的进程不可能因为她的个人意志而发生太大的改变。
想到这里,苏徽抬笔在纸上写下了一个“壹”,接着又写出了阿拉伯数字,“1”。
“这是一。”苏徽对嘉禾说道。
嘉禾聚精会神的听着,眼睛明亮。平素里女夫子教她诗书礼仪都不见她如此认真过。
“这是二。”
他继续写道。
“那这是什么?”嘉禾指着纸条上编码中的一个数字。
“哦,这是四。”苏徽看了一眼。
“那这个呢?”嘉禾又指着另一个。
“是三。”苏徽隐约觉得有些古怪,嘉禾对于阿拉伯数字的兴趣实在是过于浓厚了。
“那这个?”
“六”
“那如果这几个天竺文字组合在一起?”
“有时候表示没有意义的一序列数字,但有时候不同的数字组在一起,可以表示新的数字。”苏徽一边耐心的说着,一边做示范,“比如说321,就是三百二十一,60,就是六十。”
嘉禾第一次接触到这样的文字,只觉得新奇无比,她一方面努力的理解新的知识,一边思考。
天书上的“4363”,意思就是“四千三百六十三”?
假设天书上那行天竺文字代表着年份,四千三百六十三指的是多少年?她看懂了文字的意思,然而不懂仙人的历法也是枉然。
但她忽然想起了,天书上提起过前朝永安四年,天书上在永安四年后又写了一行字,“华历4341”,这是否意味着永安四年即仙人历法中的四千三百四十一年,永安四年距今二十二年,那么4363年也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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