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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科书中的朕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渲洇
“怎么,陛下终于看不惯我这个老家伙了,想送我去和先帝团聚?”杜银钗咬牙切齿的冷笑。
“不敢。太皇太后是陛下的长辈,陛下对您一直孝敬无比。调来这些兵马,是为了护卫太皇太后。”
“护卫?”
“是啊。”那宦官站直身子,似笑非笑,“最近京城不太平,陛下又得到了消息,说有出逃在外的恶徒将要进宫生事,陛下担心太皇太后受惊,所以调来了这一百禁军精锐,前来护卫慈宁宫。”
与昆山玉分别之后,荣靖并没有再去泰陵。
赵游舟的突然死亡让她意识到了事情的发展不对劲,昆山玉的言行更是让她无比的警惕。计划再周密,执行的时候都未必能够尽善尽美,存在的变数太多,多到让荣靖都略感不安的地步。
宫里来的车马停在了她的府邸,一身朱袍的宦官下马之后匆忙叩开长公主府的大门,哭丧着脸吼道:“太皇太后病危!”
公主府的管事一愣,连忙飞奔到了荣靖的跟前,将此事告知荣靖。
正低头看着京城城防图的荣靖闻言抬头,目中有那么一瞬空茫,接着她一字一顿的对着管事说:“杀了他。”
“什么?”
“杀了那个前来通传的宦官。”
“可、可那是宫里的宦官,还是慈宁宫中的人。”
“慈宁宫的人?恐怕这时已经叛变到了乾清宫了。杀了他,我的母亲如果病重,是绝不会下令让我进宫的。那人是想要诱我进陷阱里去。”
“可,杀了那人之后呢?”管事问。
既然慈宁宫的宦官都已经叛入皇帝阵营,这说明,事态已经出现了他们无法掌控的变化。
第133章 、二十六章
昆山玉已有好几日不曾安眠。
自从接管了京中大权之后,他整个人便成了一把紧绷着的弓,无时无刻不在警惕与防备之中。长公主府动乱的消息第一时间被送来了他这里,原本几日不曾合眼,全靠着一盏浓茶吊住精神气的昆山玉眼神一亮,豁然站起。
荣靖长主反了。
昆山玉在长公主府安插有眼线无数,这些人已经盯着荣靖很久了。奈何这段时间的荣靖异常警觉,成日待在府邸之中大门不出,无人能够知道公主府内的她究竟又做了什么决意、安排下了怎样的阴谋,昆山玉只能用守株待兔的法子来等待荣靖露出马脚。
不枉费他耐心苦等,荣靖果然还是有动作了。
他问细作,所谓“长公主造反”是怎么一回事,细作回禀,说约莫半个时辰前,有一队人马自宫内出来,到达了荣靖的府邸,传旨说太皇太后病重。长公主府的管事将那群人领进了宅院中,不多时高墙之内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厮杀之声。而后长公主身着戎装,率领一支数十心腹组成的精锐骑兵踏破了自家府邸的门槛闯出,冲向了距公主府最近的西城门。
至于那队从宫里派出的人马……他们这些做细作的趁乱偷偷进府瞧了两眼,这些人都死了。多是被马刀、长剑利落干脆的斩首,显然是荣靖命府中死士动的手。
“宫内派出的宦官……这是怎么回事?”昆山玉不忙于纠结荣靖已反的事实,反而关心起了这个。
那细作露出了为难之色,他不过是个奉命盯着长公主的小人物,如何能够猜到紫禁城内的天子都想了些什么,长公主府的高墙隔绝了他的视线,他只知道宫里来了人,人被长公主杀了,而后长公主便反了,至于中间发生了什么,他实在是云里雾里。
昆山玉倒是没有为难这个细作,他沉吟片刻之后,自问自答了起来,“皇帝那样的性子,绝无可能主动寻衅荣靖,必是宫内发生了什么大事,刺激到了那个女人——前些时候她还摆出了一副归顺新帝的模样,为何忽然间就做出了如此忤逆犯上之事?杀太监便是辱君王,公然于京中披甲纵马,强闯城门,这等于是告诉世人她已造反。莫非,是太皇太后出了什么事?”
那个历经三朝,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人,是许多帝都臣子头上的阴云,也是镇住京城的一块巨石。可是她已经垂老病重,她死去之日,便是惊涛骇浪翻涌京都之时。
“是时候动手了。”昆山玉喃喃自语,说了一句身边人谁也听不懂的话。
“长公主已经闯出西城门,我等该如何是好?”有臣属问问他。
“调动所有能调动的城防兵,竭力去拦住长公主。”
“可是城防兵倾巢出动,京中生乱该如何是好?”臣属反驳,“赵逆还未找到,京中近来又颇不太平……”
然而很快,他不敢再继续说下去。昆山玉向他投来了一个眼神,想来温和的男子,此刻眸中好似藏着利剑,森冷锐利。
“京城的安危、赵逆的生死,都不用你来管。”昆山玉慢条斯理的说道,话语从容沉稳,每一个字的声音都悦耳,“你们只要出兵去拦截叛逃出城的长公主就好。有传闻说,长公主蓄养私兵,但京中人来人往,她的军队总不至于隐于闹市,公主府虽占地广袤,却也藏不下千军万马。所以她纵有兵甲,也一定是在城楼之外,我猜……”他目光落在了屋内悬挂的城防图上,抬手,手指点在了京郊外的某一处,“在这。”
那里是泰陵,夏朝开国皇帝的埋骨之所。
太.祖发妻杜银钗病重,荣靖上书恳求皇帝修缮泰陵,筹备太皇太后之葬礼。皇帝准了她的上奏,因为这件事从表面上看起来并无任何的不妥,这对开国的帝后,本就是该合葬在一起的。
得令修缮父母陵墓的荣靖悄悄将修陵的工匠替换成了自己的私兵,如今的泰陵,是一座军营。他们盘踞在京城近郊,只等着他们的主人一声令下,便能如饿狼一般扑上来,将帝都的公卿权贵们撕碎。
“可是,咱们拦得住长公主么?”那臣属说话时不犹的战战兢兢。
荣靖杀出长公主府的时候只带了数十骑——以细作的描述来看,最多不过百人,调动数千城防兵去追杀她,这看起来似乎很是简单。□□靖是上过战场的女子,身边的骑兵个个都是曾经陪她闯过箭雨的沙场精锐,与这样一群人为敌,实在叫人害怕。
更何况荣靖乃是皇族,天子的姑母,若是伤着了她,只怕会祸及九族。正如同靖难之役,燕王朱棣身先士卒冲锋在前,可建文帝派遣的兵马生怕错手伤到这位天子叔父,使皇帝担上杀叔的恶名,竟纷纷束手畏缩,使燕王驰骋战场如入无人之境。
“拦不住的。”昆山玉看着窗外。京中换了帝王之后,禁军、城防军也来了一次大轮换,现在这支仓促拼凑的队伍,平日里巡城时看着还有模有样,若是真要和荣靖那样的将领对上,只怕胜算不大。可他一方面下了消极的预判,另一方面却说:“可拦不住也要拦。”
慈宁宫内。
太监在说完那番带着挑衅意味的话语之后,便毕恭毕敬的朝着杜银钗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殿内杜银钗与苏徽面面相觑,双方都明白计划出现了不可逆转的失控。皇帝会突然命人包围慈宁宫,这意味着他已经觉察到什么了。在突然失去自由的情况下,就算是杜银钗也一时间想不出该如何是好。
“那皇帝……倒真不愧是皇帝。”她以往只称呼新帝为“小子”、“徽州农人”,语气中满是不屑,现在却用了“皇帝”这样的称谓,半是感慨,半是欣赏。
“他将您关在慈宁宫,下一步是不是要去对付荣靖长公主了?”苏徽猜测。
“也不知道他是得了哪位高人的指点,还是突然开窍,总之他倒是下了一步聪明棋。”杜银钗转头看着窗外密密麻麻的黑影,“如果哀家是他,接下来的确就会去找荣靖。就用哀家做诱饵,拐骗荣靖进宫,待她进宫之后,再命人将她拿下,要杀要剐,就全凭心情了。”
不过说到这里,她又轻轻一笑,“但嘉音又不是傻子,她自幼见惯了阴谋诡计,会识不穿这小小的伎俩么?她必然不会进宫——哀家再猜猜,这时宫里派去的人就会用孝道、大义来催促她,她不进宫便是忤逆不孝,还是违抗圣旨,不忠不孝的帽子一起压下,谁能顶得住?”
杜银钗脸色轻松,而苏徽已经是一脸凝肃。
“所以,她大概会直接造反吧。”杜银钗用风轻云淡的语调说出了这句话,就好似是在描述窗外天有多高、风有多寒似的,“那孩子性情暴烈,逼急了就会拔刀。那么计划就得提前了,原本安排在哀家的葬礼上,将新帝格杀于泰陵,现在只能是她带着兵马闯入宫城,将那小皇帝杀死在乾清宫。”
“你觉得她有胜算吗?”苏徽问。
杜银钗用古怪的眼神瞥了苏徽一眼,“你不是自称来自未来吗?答案你会不知道。”
苏徽苦笑,“载佑元年这一整年的史料记载,都被抹去了。”
“抹去了?”
“是的,从端和十二年的正月至载佑元年的腊月,宫廷之中没有一份文书档案得以流传到后世,大概五十年后,新朝编修《夏史》,写到这一段时,许多都只能靠臆测和传言,含糊不清的说,夏文宗在这一年禅位,而后病亡,之后时间便匆匆跳到了载佑二年。”
稍作停顿了一下,苏徽又说:“按照那本《夏史》的记载,您到了载佑元年的年末才会死去,死时以太皇太后的礼节下葬,并未受到一点怠慢。至于您的长女,她还有差不多七八年的寿命,至于她死在哪一年,其实有很长一段时间无人知晓。《夏史》中她的传记很短,且没有记载她的生卒年。载佑元年之后,再没有任何官方文件上出现过她的名字,她不再参与朝政,也不曾在庆典祭祀上出席,甚至就连皇家的宴席上都没有她的姓名。直到二十二世纪初期,为了修建首都地下城,在动工的时候从废弃的河床下挖出了荣靖公主的坟墓,在残破的墓碑上找到了她死去的时间。墓志铭上说她葬于载佑八年,是病死的。为她写下墓志铭的,是她的丈夫杜榛。”
杜银钗听着这些事情,沉默了许久。是感到了沧桑,亦或者无奈?
在漫长的静默之后,她忽然再度开口,“你想不想离开慈宁宫?”
苏徽一愣。
“新帝防备哀家,却又不敢杀哀家。所以将哀家困在这里。可对于所有人来说,你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哀家自己出不去,却有办法送你离开这里。你从慈宁宫里出去,然后,去找哀家的小女儿,救她。哀家不信她会死在这一年。”
第134章 、二十七章
杜银钗问苏徽愿不愿意离开慈宁宫去找嘉禾,苏徽当然是毫不犹豫的就点头答应了。
慈宁宫毕竟是杜银钗经营多年的地盘,她对这里的熟悉胜过了任何人,她命令自己的心腹带着苏徽走偏门绕开卫兵,其过程虽然惊险,但并不算十分困难。
慈宁宫西南邻水,是杜银钗在成为皇太后之后,命人开凿的河流。河畔栽种柳树,又有数十种花木伴生,春夏之时,景致颇为柔美,有江南的韵味。杜银钗曾多次于上巳之日,莅临水畔,命宫人流觞曲水以为戏。于是宫中许多人将这当成了一处赏景之地,却不知杜银钗在凿河之时,为的正是应对慈宁宫被包围的情形。
即便皇太后的的玉座乍眼看来似乎是天下最尊贵最闲适舒心的位子,可杜银钗毕竟是习惯了保持警惕的女子,早在十多年前就为今日之危机做好了准备。
慈宁宫西南临水,无法驻扎卫兵,从水下潜行,可以顺利脱离包围。唯一的不好就是苏徽受了不轻的刀伤,一则恐怕是没有多余的力气在水下行动,二则是伤口沾水,不利于愈合。
杜银钗问苏徽愿不愿意去找嘉禾而不是问她其余的心腹,不是说她不信任自己一手栽培起来的属下,也不是说苏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赢得了她的信任,而是这些人统统都对即将要发生的事情懵然无知。而苏徽作为一个来自未来的史学家,就算据他所说,载佑元年的史料记载模糊不清,他无法判断此时的局势走向,也至少能比那些寻常的宦官宫人在混乱中更能摸得清方向。
不过其实也有另一种方法,不必苏徽亲自冒险——他只需要将他能够回忆起来的史实全部告诉杜银钗派出去的宫人们就好,再让这些人代他去保护嘉禾。可是苏徽不愿意这样。
杜银钗问苏徽愿不愿意离开慈宁宫去找嘉禾,更多的是一种试探,试探这个来自未来的年轻人是不是真的愿意为了自己的女儿豁出性命。但如果真让苏徽冒着死在水中或者宫变混乱之中的风险离开慈宁宫,杜银钗又觉着可惜。一个来自未来的学者,如果能够留在她的女儿身边,一定会比那些酸腐的文臣更能给嘉禾在治国上提供帮助。因此在苏徽真的答应下来,起身要走的时候,她反而叫住了他,“前路凶险,你伤重至此,怕是连路都走不稳,还是算了,别拖累了她。我找人替你。”
苏徽摇头,对杜银钗说:“我是个历史研究者。”
“我知道。”
“我的意思是说,我来到这个时代最初的目的就是为了探知这里的真相,生啊死啊,我早就不那么看重了。不管是不是为了救她,碰上这样的大事,我也一定要去看看。本来是带了可移动的摄像机的,不过在经历时空风暴的时候,它坏了,既然这样,我就用我自己的眼睛去见证历史吧。”
“可你不是已经决定了要改变历史了吗?既然历史要发生改变了,见证又有什么用?”
苏徽思考了一下,给了一个似是随意的答案,“大概是为了满足好奇心。各行各业都是有职业操守的,就算历史真的要改变,可我还是想知道,从前困住我的问题的答案是什么。”
杜银钗劝不动他,只好叹了口气挥手命人将苏徽带下去。
下水之前,苏徽并没有给自己的伤口做什么处理,反正这个时代也没有什么防水材料。反倒是现在每一分每一秒都不容浪费,假如耽误了,说不定见到的就是嘉禾横死的尸体——荣靖如果真的已经兴兵,难保载佑帝不会为了稳定住自己的皇位,命人毒死万寿宫中的嘉禾。
仲秋时节的河水冰凉刺骨,下水之后苏徽忍不住狠狠的哆嗦了一下,河水没过胸口的时候,他只觉得自己像是被冰针刺进了血肉中一样疼痛。
他其实会游泳,因为有一个做军官的母亲,小时候接受的体能训练也不少,少年时还参加过一段时间的冬泳培训,可是现在伤重,进水之后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又担心伤口撕裂,几乎全程都靠着身边两个高大有力的宦官架着他在水下划行。开凿出来的河流也并不算宽阔,如果是没有受箭伤的他,大概可以直接游过去,中途不需换气。
然而对于现在的苏徽来说,此时在水下度过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不啻于是一种酷刑。等到上岸之后,他瘫倒在芦苇丛中喘了好一会后才回过神来,对着那几名陪着他离开慈宁宫的宦官说:“我们去找宁康长主。”





教科书中的朕 第82节
“去万寿宫么?奴这就去找船只。”宦官们因为杜银钗的态度,而对苏徽十分的客气。
“不,不去万寿宫。”苏徽却摇头。
那里是嘉禾在被废之后的囚.笼,自从她成为长公主之后,就基本上没有离开过那里。照理来说,她现在也应该在玉海中央湖心岛的万寿宫上才是。
可苏徽想起了过去曾经看过的一则野史——官修《夏史》中对嘉禾之死轻描淡写的掠过,载佑元年宫廷官方的文书档案全部因各种缘故被毁,因此后人想要研究这一年发生了什么,许多时候不得不参考野史。
那些野史要么是某个宦官、女官出宫后的回忆录,要么是某些文人儒臣的随笔,要么则是当时人的书信往来。但也有相当大的一部分,是好事者编造出来的故事。
苏徽读过一本名叫《椿萱堂遗录》的文士笔记,那位号“椿萱堂主人”的书生有一名曾经在乾清宫当差的叔父,难得的是他并不引以为耻,反倒在那名叔父因故出宫之后,将这位年迈的长辈接到家中奉养。
他在自己的笔记之中写下了几则由他那位叔父告诉他的宫闱秘闻,其中有一件,便是与端和帝周嘉禾有关。
笔记中说,嘉禾是死在乾清宫中。她死前被自己的侄儿召入殿内,二人起了争执,“帝愠,数责长主,然主面有骄恣,不敬益甚,帝乃亲取鸩酒,强令主饮之。”
这野史上说,嘉禾是去了乾清宫中,因对待新帝不敬,于是被她的侄子强行灌下鸩酒而死。
新帝为何召见她、两人又是为何起了冲突,《遗录》上并没有提到,可越是这样,反倒越发显得这份记载高深莫测,含糊的言辞与适当的留白,反倒增添了它的真实性。
《遗录》真假众说纷纭,与载佑元年留下的众多野史一样,成了史学家们吵嚷的对象之一,不被重视仅做参考。倒是端陵发掘之后,有考古学家根据二十三世纪的精密仪器判定,端和帝周嘉禾的确死于中毒,但脖颈处确有轻微的扭伤。
可仅凭这个,也不能认为《椿萱堂遗录》上所写的就是真相,假如她不是被自己的亲侄子毒死,在饮下鸩酒的时候大约也会挣扎,因此扭伤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遗录》不足为信,可是苏徽偏偏就是在这时想起了这本书。
去乾清宫看看吧——心里有个声音这样告诉他。这大概就是人的第六感觉。有些时候你以为的直觉只是错觉,可有些时候,所谓的直觉,惊人的准确。
“我们去乾清宫。”苏徽下了决定,他终究还是愿意相信自己的直觉,不过想了想,他还是补充了一句,“假如乾清宫那里找不到长主,我们再去万寿宫。”反正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距乾清宫比较近,万寿宫反而相对较远,就当是顺路了。
载佑元年,八月十三,未时。
曾经披甲挂帅的荣靖长公主,亲率泰陵私兵三千,杀向了紫禁城。
关键时候,宫城中人想的自然是火速调来城防禁军护卫紫禁城,最好能用十倍于荣靖的兵力,将紫禁城包围的严严实实,变成一只铁桶。
可是城防军偏偏在这样一个时候被昆山玉所抽调,说是杀出城去,追击荣靖去了。这可吓坏了一干朝臣,生怕昆山玉还未杀入敌阵要了荣靖的命,荣靖的先头部队就已经闯入了皇城要了他们的命。更有心思恶毒些的,直接在议政堂上大骂,说昆山玉这是驱虎吞狼,他心里不满他们这些老臣占据高位,于是便利用荣靖要了他们的命,然后他再于荣靖身后来个螳螂捕蝉。
事发突然,谁也没有料到自入秋以来回京后便安安静静的荣靖长公主居然会突然起兵,曾经端和年间她与自己的亲妹妹斗得几乎撕破脸皮,可也从未妄动过兵甲,到了新朝反而直接起兵举事。
前朝议政堂内,所有今日当值身在皇城之中的臣子都凑在了一起,在慌乱之中争议着出路——昆子熙已死,不少镇得住场子的大臣不是因废帝之事而被牵连罢官,便是因不久前赵游翼出逃而受牵连下狱,但朝中说得上话的重臣依旧不少,在这时各执一词,有人说应当召集禁军死守,有人则说,该带着皇帝暂时逃出北京,躲避锋芒。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卷比较短,大概还有两三章就要结束了(如果我不小心爆字数了,当我没说过这句话)
第135章 、二十八章
荣靖长公主兴兵造反的事情传到了乾清宫中。
平素里学着文士仪态的宦官们此刻都失了文士的儒雅,一个个慌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倒是年少的皇帝却是在这样的时候难得的保持了镇定,坐在寝殿的窗前,静静的听着窗外的呼号哀鸣。
并不是他年纪轻轻的就有了不惧死亡的魄力,而是他早就料到了这一天。那座幽静的仿佛与世隔绝的湖心岛上,他的姑母曾用慵懒的口吻向他说过这北京城乃至于朝堂的局势——之前从来没有人向他说过这些,将他接入京中的臣子只告诉他,他是皇帝,应当全心全意的依仗他们这些大臣,天下乃是士大夫君王共治之天下,皇帝与他们站在一起,才是亲贤臣远小人的明君。
在嘉禾的叙述之中,年少的乡下孩子第一次知道了北京城居然这么大,京中的官僚居然数以千计,他知道了六部具体的司掌、内阁所拥有的权力,朝臣之中的派系划分亦被她理的清清楚楚,那天下午他坐在嘉禾身边,渐渐弄明白了这个庞大的国家运行起来是何等的复杂。
同时,他的姑母还用最温柔的语气提醒了他,他眼下的统治,究竟有多么的不牢靠。身份太.祖血脉的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受命于天的真龙天子,他只是个傀儡,是戏台之上供人摆弄的偶人,一把火就能将他烧成灰。
如今姑母所说的这一天终于到了,他其实心里控制不住的害怕,却又始终还记得嘉禾的教诲,努力的维持住了帝王的风度,不显露出半点的慌张。他虽然是徽州乡下来的,好强之心却不输给任何人,他想要做好一个皇帝,无论面临什么样的困境都一定会咬牙坚持下来。
乾清宫中如今当差的宦官,多是内阁挑选的。宦官与文臣,要么互相牵制,要么就是一方受制于另一方。如今的状况显然是后者,在废帝之后重新组建起的二十四监还未成气候,尤其是本该执掌帝王笔墨的司礼监,更是只由一群年轻宦官拼凑而成,别说在朝堂呼风唤雨,就连自行拿主意都做不到。
议政堂内,诸臣僚们为了如何迎战荣靖之事而争闹不休,而他们之间的争执,一路影响到了乾清宫。于是就连天子的居所之内,都爆发了激烈的争执。议政堂内的文臣们一把老骨头,最多只是吵得面红耳赤,可乾清宫中的宦官却不同,他们直接动手打了起来。荣靖的兵马还未攻破城门,宫内就已经开始乱了。
皇帝没有理会他们的争斗,安安静静的藏在自己的寝殿,临窗发呆,心里想着自己若是被废,不知能不能像姑母那样被圈禁在宫内某地,还是会被遣返回徽州。北京城一点也不好,他来到这里几个月,不知受了多少的委屈。可即便如此,他也还是想留在这里,这里远比徽州要繁华,每一处土地都仿佛带着醉人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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