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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长得好像我爸爸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一字眉
几年不见,封承没有多大变化,她倒是变了很多。
头发留长了,日常也会画点简单的妆,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想当年她短头发,跟个假小子似的,不会打扮,不修边幅……居然能把封承泡到手。
郭青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用手把被包弄乱的头发梳理好。
然后冲自己竖起大拇指。
真牛逼。
电梯里。
在高档高尔夫会所工作的小哥,眼力是基本功,就算不认识眼前这位,也看得出他这一身无处安放的贵公子气质。
衬衣和西裤都很简单,简单里写着价值不菲。
小哥颤巍巍的手指伸向按钮,跟得了帕金森似的半天落不上去。
他第十三次看向这个手插口袋气定神闲的男人,犹豫又犹豫,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开口。
“先生,我们这里只有四层……”
第5章
郭青是在打算离开燕城的时候,碰见刚好也要离开的季淮东。
大学时期,季淮东是学校的风云学长,富二代,善交际,精通世故,八面玲珑,每一任女朋友都是校花级别。
他家里的生意出了问题,父亲在焦头烂额中突发疾病去世。季淮东纨绔子弟的生涯结束,回家接手父亲留下的烂摊子,资产变卖抵债,最后只剩下一个经营惨淡的服装厂。
落魄的人遇到另一个落魄的人,季淮东知道郭青在燕城混不下去,邀请她一起创业。
两人合作,一个设计一个经营,各司其职,愣是让服装厂起死回生,一步步做成如今小有名气的品牌。
郭青一个直头楞脑没经验的女青年,恋爱都没正经谈过一回,更别提生养孩子这种人类最高级别的终极课题。
她没有丝毫经验,大姨妈失约三次怀疑自己心情抑郁内分泌失调;四个月显怀还当是吃太多发胖,被路边小妹洗脑办了健身卡打算奋发图强。
俩崽能养活这么大,季淮东在其中出钱出力帮了不少。郭青忙不开,让季淮东帮忙接孩子已经是家常便饭,幼儿园的老师都认识他。
两人之间是真真的革命友谊。真到郭青就算嘴上把季淮东骂一千一万遍,看到他还是给开门。
周末,季淮东拎了两袋进口水果和零食过来。
酸奶跟小盖跟他都很亲,喊着“季叔叔”就亲亲热热凑过来。
季淮东为表歉意主动下厨,郭青立刻把锅铲丢给他,一点不带犹豫。
她正准备拍拍屁股出去等吃现成的,被季淮东叫住。
“你之前的事情,跟《visez》有关系?”
他是个聪明人,郭青那天的异常表现不可能察觉不到。
“那是我老东家。我以前是时装版块的编辑,还有一个自己的品牌。我姐妹姜沅你知道吧,大明星,经常穿我的衣服帮我宣传,我混得风生水起的当时。”
郭青啃了一口苹果,提起当年勇还有点得意。
“不过后来《visez》主办了一个设计比赛,我的设计稿跟主编的几乎一模一样,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扣上了抄袭的帽子,百口莫辩,根本没有人相信我。你也知道《visez》的影响力,很快就在整个圈子传得人尽皆知,搞原创的最忌讳这个,我哪儿还有脸在燕城待,出门都害怕被人丢臭鸡蛋。”
季淮东拿着刀真心诚意地评价:“没想到你看起来平平无奇,还有这么精彩的过去。”
郭青:“滚。”
“我不知道这件事。如果知道你跟《visez》之间有这种过节,肯定不会跟beaute合作。这点你可以相信我。”
在此之前,季淮东都不清楚郭青当初到底碰上了什么事,严重到在这样一个大都市没有容身之地。
“这也不怪你。”郭青摆摆手,“我不是那种不分是非的人。”
毕竟已经辱骂他八万遍,气已经消得差不多了。
“你骂了三天还没拉黑我,我已经很欣慰了。”
郭青哼了一声:“你要理解我半夜三更做梦都被你气醒的时候,不提刀去你家里把你切片,已经是我对你最大的仁慈。”
“理解,理解。”季淮东笑着把火打开,煮上水。
“虽然我很内疚,但我们跟beaute的合作已经没有反悔的机会了。我可以为你做的是,以后需要跟beaute正面接触的工作,你都可以回避。跟以前一样,你专心设计就好,其他的我来处理。”
“我有那么弱吗?”
郭青把苹果核儿扔到垃圾桶里,从刀架上抽出一把刀,划过眼前闪着锋利的光。
“复仇大业岂能回避?我这次回来就是要收复失地重振山河的!从今天开始,我就是扭轱辘·郭青。”
季淮东把刀从她手中取走:“虽然我没看过宫斗剧,但那个应该是钮祜禄吧。”
郭青呸他,“你懂什么,我这叫幽默。”
法式水晶吊灯高悬,餐厅4.3米的挑高开阔绮丽,长形餐桌铺陈洁白餐布,浮雕餐具反射纤尘不染的明光。食物的香味从厨房飘出,佣人无声地穿梭忙碌。
封承进门时,江松月正对一柄残留一小滴水痕的不锈钢餐刀皱眉,佣人战战兢兢连忙重新拿去清洗。
看到封承,她调整表情,道:“回来了。晚饭还没准备好,你要是饿了,我让佣人先给你拿点点心。”
“不用。”封承说。
江松月点点头:“那你先上去休息吧,晚饭好了我叫你。”
“嗯。”封承抬脚上楼,皮鞋平稳落在大理石台阶。
冲凉换了身衣服,二十分钟后封承下楼,封父已经坐在餐桌前喝茶,江松月正在旁边对他说着什么。
看到封承下来,她停了话头。
佣人匆忙将最后一盅炖汤端上桌,掀开盖子,乳白色鱼汤缥缈出鲜嫩热香。
封父拿起筷子,象征着晚餐仪式的正式开始。
江松月亲手帮两人盛了汤,将封承右手旁边的盘子挪动半厘米,使其中线与其他盘子保持在同一直线上。坐下时,轻轻将刚才被佣人蹭起些微褶皱的桌布展平。





你长得好像我爸爸 第6节
封家的餐桌环境一向安静,偌大餐厅只能听到金属餐具与碗碟偶尔刮擦的微小声响。
从食物搭配、餐盘摆放,到每个人的用餐仪态都堪称完美,架起摄像机便可以拍摄一期上流社会用餐礼仪模范教学。
江松月看了封父好几次,后者专心地用餐,对她的眼色视若无睹。
江松月只好自己开口。
“封承,你上周跟宋家女儿见完面,怎么样?”
“不怎么样。”封承用叉子轻巧将虾肉与皮剥离,头都不抬,“没联系。”
“上回的女孩你说走路声音太响,不文雅,这个宋小姐人文雅温柔,知书达理,家世好脾性又好,我觉得很不错。”
“无趣。”封承说。
这个宋小姐是江松月最满意的人选,太太圈里每个人都赞不绝口的好儿媳人选,竟然被封承用“无趣”两个字就打发掉。
停顿两秒,她又道:“你要是不喜欢宋小姐这种性子安静的,杨老局长的孙女呢?那丫头性子活泼有趣,机灵可爱,特别讨人喜欢,从小在家里就很受宠。每次来我们家都要找你玩呢。”
听到名字就发皱的眉头足以说明封承的嫌弃。
“年龄太小,幼稚。”
“那方教授的侄女呢?和你同岁,现在在哈佛读博士,药物化学方面的,很有前途,父母也都是医生,非常支持她将来从事学术研究。”
“我最讨厌化学,没共同话题。”
江松月微不可查地拧起眉心,侧头看到封父依然沉默地吃自己的饭,不管不问的态度。
“你爸那位老同学的女儿高婷婷,也是设计师,经常往米兰巴黎跑,参加各种时装周,应该跟你很有共同话题。”
封承似乎回想了几秒,才记起这号人物,满不在乎地扯了扯唇,餐刀精准地将牛肉切成标准的四方体。
“她啊。鼻子是垫的。”
“这个我知道,她本身底子就蛮好,只是做了点微调,看不出来的。”
“我看得出来。”封承将牛肉送入口中,“职业病。”
江松月毕生所有的好涵养都用在此时此刻了,对着他如此不讲道理、吹毛求疵的挑剔,竟然都没有变脸,依然维持着和颜悦色。
尽管封承和她自己都知道,她内心的不耐和怒气,恐怕已经到达顶峰。
“毕竟是终身大事,你挑剔些,要求高些也是应该的,你奶奶也很重视,再三提点我一定要给你找一个最好的、配得上你的妻子。既然这些你都不满意,那我再物色其他的,也请我香港、国外的朋友帮忙留意,世界上年轻姑娘多的是,总有一个能让你满意的。”
封承没接腔。
江松月优雅地吃了几口菜,似是忽然想到什么。
“对了,说到这个,我倒是想起来,前两年好像有个电影学院校花追了你很久,是叫柳卿卿吧?我记得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跟仙女似的,还是天生的,没整过容。教养好,情商又高,待人接物分寸都拿捏得刚刚好,挑不出一点错来。那姑娘性子跟你很搭,说话有趣又不吵闹。听说现在已经出道了,事业发展得不错,和你的事业也有交集,样样都符合你的标准。”
江松月看着封承,大有“我看你还能从这个完美无暇的鸡蛋里挑出什么骨头来”的意思。
封承抬了抬眼睑,在她执着的注视下,放下刀叉,慢条斯理拿餐巾擦了擦嘴角。
“我不喜欢被女人追。”
江松月眼角抽了抽:“……”
——行,你赢了。
“好了。”一直不出声、仿佛事不关己的封父终于开口,不知是嫌这样的饭桌太吵,还是觉得江松月多事,打断她追根究底的架势。
“他这么大个人了,找个老婆还要人手把手帮忙吗?让他自己看着办吧。”
江松月勉强地抿了抿唇,不再多说。
封承将餐巾四角对齐折好,起身:“我吃好了。”

黑色双黄点球在墙上发出一声爆响,回弹。
封承靠在沙发里,右手接住球,再次掷向墙壁。
“嘿!”孟春健反应敏捷地下蹲,躲过差点砸到自己脑袋的球,“看着点啊,我这头刚做的手术,价值八万呢。不就跟大家分享分享你的第一百八十九次失败相亲经历嘛,你看看你,怎么还带闹小别扭的呢。”
封承没搭理,继续把球往他价值八万的脑袋上扔。
孟春健对他这副死样子见怪不怪,跳起来把球接住往裤兜里一揣。
“刚才说到哪儿了——哦对,这回的女主角是建筑公司的千金,虽然不是大富大贵,家底也不差,太姥姥是民国时候的上海名媛,那是正经的书香门第,跟咱们封少门当户对。这姑娘我见过,知书达理温文尔雅,特别有气质,配封承这个王八蛋那真是委屈人家了。”
“哟,终于轮到咱们封少收好人卡了?”有人调笑着问。
“哪儿的话,咱们封少好歹也是风度翩翩人模狗样儿,怎么可能有女人给他发好人卡。是他看不上人家姑娘。”
本以为有个新鲜的,没想到又是同样的结局,一帮人顿时兴趣缺缺,并纷纷谴责封承不是个人,浪费国家优质女青年资源。
“害……”
“这回又挑人姑娘什么毛病了?”
“我也想听听他又有什么操蛋理由。”
“咱们封少嫌人家姑娘饭量小!”
孟春健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他原话说:‘只吃几口就说饱了,和她一起吃饭会影响我的食欲。’——你们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你找老婆是用来下饭的?那你娶老干妈啊。”
第6章
封承在爆发的笑声中拿起另一颗球,在手里颠了颠,面无表情瞄准孟春健的脑袋扔过去。
正笑得前仰后合的孟春健一时不察被砸个正着,一声惨叫:“嗷!~~”
“你说你没事笑话他干嘛,不是自己找死么。”柯岩作为一位专业医生,非常不专业地随便拿了瓶冰啤酒怼到孟春健的额头上,“来敷一会儿。”
“你刚才没笑似的。我这不是为了他的幸福心急火燎嘛。一六五的姑娘他非说像小鸡,人家只是那天穿了条黄色的裙子;个子高高瘦瘦的吧,他又说大小腿比例不符合他的审美;行,比例比雕像都完美的美女也有,身材那叫一个性感啊,我看了都蠢蠢欲动,这位爷竟然说人家走路内八……我跟了十分钟也没看出来哪只脚内八。
“老大不小的人了,要事业有事业,要长相有长相,又不是长得太磕碜拿不出手,追他的姑娘能翻过秦岭排到黄浦江,结果白瞎了他这么一张帅脸,到现在恋爱都没谈过一次。你看把江阿姨都急成啥样了,满世界挑儿媳妇。”
孟春健一边冰镇自己的头一边痛心疾首。
“这眼看马上就过三十大关了,还是个老处男,你说说,这要是传出去他的老脸往哪儿……啊~~~”
孟春健顾前不顾腚,捂住被球正中红心的屁股转身怒吼:“我的菊花!”
封承拿着球冷冷道:“你再废话一句,我让你变成向日葵。”
孟春健一脸羞愤:“我就知道你个王八蛋觊觎我的屁股!你老实说,你拒绝那么多女的,是不是因为对我爱而不得?”
“……”
“贱得你。”柯岩把啤酒瓶一扔不想管他了。
包厢被酒精气味熏染,孟春健鬼鬼祟祟拉着除封承之外的每一个人交代:“待会儿你一定要保护好我,别让我被他染指了……你看他看我的眼神,如狼似虎!啧啧啧……”
柯岩受不了,叫封承出去抽烟。
俩人站在二楼露台,一人点了根烟,身前夜幕沉静,身后灯红酒绿喧嚣,躁动里清静。
封承不太抽烟,右手拿着在指间闲玩。
柯岩抽了几口,在烟雾缭绕里沉默片刻,忽而摆出语重心长的口气:“老封,你不会真还是处男吧?”
“他脑子有问题,你也有问题?”封承十分不耐烦。
他今天心情差得毫无理由,难免让人误会成恼羞成怒。
柯岩又深深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之后,转过表情肃穆的脸。
长得又帅又有钱的男人,身在时尚圈,接触的大半是娱乐圈的大小明星,身边围着各色漂亮女人,三十岁了竟然还是处男——这怎么想都不合理嘛。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这事确实比较难以启齿,都是兄弟,我不会笑话你。我不跟孟春健那个蠢驴似的。我认识的有靠谱的专家,改天介绍给你,男人那方面的问题不是小事,一定要尽早治疗。”
封承:“……”
“我给你八万,你跟他一起去治治脑子吧——八万都贵了,我看你们俩加起来也不值八十。神经。”
封承把烟摁在烟灰槽里,大力碾断,转身就走。
柯岩刚把烟举到嘴边,发现他又大步折回来,指着他的鼻子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老子不是处男,别他妈造我的谣。你要是想跟孟春健一起开并蒂莲,我分分钟满足你们。”
柯岩:“……”
柯岩微笑:“谢谢不用别客气。”
郭青正在看赵小俏发过来的实拍图,书房门被轻轻地敲了两下。
她从电脑上抬起头,酸奶穿着睡衣抱着草莓熊站在门口。
“妈妈,我可以进来吗?”
“当然可以啊,快过来。”
郭青转过椅子,把她抱到腿上。酸奶刚睡醒,软软地靠在她怀里,打了个呵欠。
“怎么不继续睡了?”郭青继续滑动屏幕上的照片。
酸奶枕着她,小声说:“梦到爸爸了。”
鼠标一顿,郭青的手和身体一僵,低头。
酸奶摸了摸草莓熊的耳朵,脸上的表情有点小伤感:“妈妈,爸爸葬在哪里啊?我可以去看看爸爸吗?”
这……
以前为了解决“孩子为什么没有爸爸”这个问题,她给自己编了一个阴阳两隔生离死别的凄美爱情故事。糊弄住了两个崽,顺便也糊弄住了周围其他好奇的人,给自己避免不少麻烦。
但回来的时候光顾着思考她跟《visez》的恩恩怨怨,忘了自己还扯过“你爸死在燕城”这个瞎话了。
这可咋整?
郭青的大脑用史无前例的性能高速运转,很快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完美的谎言,来圆以前造的谎。
“你爸爸是一个潇洒不羁爱自由的人,他的遗愿就是死后不葬入黄土,而是归于大自然。虽然妈妈很舍不得,但还是要尊重爸爸的意愿,所以把他的骨灰撒到大海里去了。就在西戴河,那里风景很漂亮,爸爸很喜欢。”
郭青说得有鼻子有眼,信誓旦旦。
不知道为什么,以前编故事编得信手拈来,现在却有那么点心虚了。




你长得好像我爸爸 第7节
酸奶的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
过了一会儿,又仰起可怜的盈满眼泪的眼睛,带着细微的哭腔说:“可是我想看看爸爸。我想知道爸爸长什么样子。”
哎呦喂,郭青哪儿扛得住女儿这么委屈巴巴的样子,心疼极了,然后母爱作祟一时冲动,脱口而出一句让自己后悔不迭的话。
“那妈妈给你看爸爸的照片好不好?”
酸奶立刻眼睛一亮,脸上写满惊喜,直勾勾望着她:“真的吗?”
郭青一面懊悔得想抽自己一个耳光清醒清醒,一面又无法拒绝那双像水洗过的葡萄似的眼睛。
“嗯嗯……真的……”
十五分钟后,郭青拿着刚刚从家里的杂志箱里刨出来的一本旧杂志上剪下的、约莫两寸大的照片,放到两个排排坐的期待的崽面前。
两个崽不约而同地往前倾身,双手捧着脸,盯着桌子上的照片细细研究。
半晌,郭小盖嘁了一声,带着一丝不屑说:“和我不像。”
眼睛却没挪开,还在继续盯着看。
酸奶用手把照片小心翼翼地捧了起来,双眼盛满好奇和爱意。
从懂事起,听了郭青的“故事”之后,她每一天都爱着从未谋面的爸爸。
“我的眼睛像爸爸。”酸奶欣赏良久,自我评价道。
这样的相似似乎让她很开心,脸上漾着浅浅的甜甜的笑。
郭青点点头,心说你哪儿都像,头发最像,不过你爸他烫头了,看不出来自来卷。
两个崽看得不亦乐乎,郭青实在不知道一张跟证件照似的,连个表情都没有的照片有什么好看的。
他们看得越久,她心越虚,为了逃避良心的谴责便自个儿回房间了。
翌日醒来,心大的郭青已经把昨天的事儿忘到九霄云外。
她拉开窗帘,哼着歌愉快地打开卧室门,走到餐厅,冲了一杯最爱的速溶咖啡。
闻了闻咖啡的香味,她品尝一口,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被不小心瞄到的东西呛得咖啡差点从鼻孔里喷出来。
只见柜子上的牌位依然摆在正中央,原来粗制滥造连个姓名都没有的红木上,现在多了一张英俊的大头照。
——酸奶深爱爸爸,把郭青从杂志上剪下来的那张照片端端正正贴在了牌位上。
照片上的男人相当之英俊,但因为一脸冷漠,黑色西装又让彩色照片变成接近黑白的质感,于是显出一种与牌位非常贴合的阴森之气。
郭青对着那张脸,五官又想裂开了。
正式到beaute总部报道开会当天,郭青停好车,碰见靠在车上等她的季淮东。后者被她的脸色惊了一下。
“你的脸怎么有点发青?生病了?”
郭青有气无力地摆摆手:“别提了。”
她心大胆大,鬼神不忌,在过去的五年中已早已惯每天和一个牌位一起生活。
但没想到这玩意儿真的是个玄学,自从贴上照片之后,淘宝不到二十块买的破木头突然就变得阴森森,她觉得自己整个人被阴气缭绕,犹如一个被女鬼吸干了阳气的萎靡书生,已经连着几天没睡好了。
当然,这一切都是心虚作祟。酸奶和小盖就一点事儿都没有。
有了照片之后,酸奶对爸爸的感情好像也更深了一层,每天起床、吃饭、上学放学,都要跟牌位打个招呼,从不间断。
以致于郭青想等哪天她劲头儿过去,偷偷把照片撕掉的计划,愣是找不到机会实施。
“你不舒服就回家休息吧。今天是各家品牌第一次开会,应该没什么要紧事,我去就行了。”季淮东有些担心。
“不!”郭青不知突然从哪里爆发出的敬业精神,坚定道,“如此重要的会议怎么离得开我,我必须去!”
她一点都不想回家和牌位一起待着。
“你确定?”
“别废话,扶着哀家。”
季淮东把胳膊递给她,郭青像个太后老佛爷一样搭着他往电梯走。
不远处响起锁车的鸣叫,两人一起转头,封承从一辆黑色宝马迈下车。
经典蓝西装,里面没打领带,介于正式与休闲之间。他身材比例好,总能把最简单的衣服穿出极致的帅气,以前时装组的姐妹总不死心想说服他做一次模特拍照,但从来没成功过。
封承的视线在两人搭在一起的手臂上停了半秒,移开,关上车门。
“封总,这么巧。”季淮东笑道。
封承不甚热络,吐字简洁:“不巧,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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