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囚僧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骑猪上清华
元空静默。
玄灵瞥眼瞧他,抖抖衣袖道,“你脖子上的挂珠去哪儿了?”
“给了温施主,”元空说道。
“那位小施主有些不对,”玄灵往前走,走两步又回头,盯着他道,“元空,你今年迟来了。”
元空敛住神色,唇边笑隐一半,“路上碰见温施主,弟子不忍看她流落在外,就带回了汴梁。”
玄灵眼睛一转,闲散的顺道走,“心善是好事,但就怕会招来豺狼。”
元空紧攥手中念珠,一语未发的与他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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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水水和容氏焦灼的等在门口,却见几个人抬着周宴跑来。
周宴原还直板板的躺着,见到她一脸高兴,正要叫她。
温水水满面阴沉,死死的盯着他。
周宴眼皮连着跳,立时闭紧嘴撇过头装作不认识她。
容氏拉过温水水,退到旁边任和尚们把人抬进寺里,“这都伤到人了,估摸着不好下山。”
温水水显出一点焦急,“大师还在下面。”
容氏一手抚着太阳穴,只觉气血上涌,“这个混账东西就是不让人省心,非得把我气死他才如意!”
温水水慌忙给她按头,随即道,“您先进庙里坐会,小女去问问人。”
容氏爬了一上午山路,这会子早没了精力,心下又担心元空,自是巴不得她快去打听。
温水水寻个沙弥把她送去了寮房,转而去找周宴。
周宴被人安置在客司,温水水进去时他靠在椅子上发怔。
“你是来找我?”温水水侧坐到窗边,抽空往外看了看,没什么人在这边。
周宴苦着脸道,“小的是来找主持说些事。”
温水水勾着鬓边的碎发到耳后,交代道,“原先没说清,杨家人并不清楚你我的关系,你若有事寻我,叫人送信去杨府后院,那里自有我的丫鬟在。”
“小小姐,您是千金之躯,没必要寄人篱下,”周宴挺起身劝道,他实在想不通为何好好儿的未出阁的姑娘家,非要住在别人的府里,对方若是沾亲带故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但杨家往根子上论,都和她没关系,甚至说的过一点,她父亲是二皇子阵营的,跟杨家还有过节,她住在那里岂能安全自在?
温水水单手撑在腮下,眼尾微微挑起,刻在骨子里的妩媚暴露,她挑着一边嘴角避过他的劝话道,“元空没事吧?”
周宴不认识元空,但听过元空的名字,他顿时明白过来,抓紧扶手道,“小小姐,您不要糊涂啊!他是和尚。”
温水水阴沉道,“轮不到你来教我做事。”
周宴垂头丧气,“小姐生前曾说过,只愿您能安稳的过一辈子……”
“娘亲不会说这种话,”温水水打断他往下说,自顾陷在回忆里,“她只会跟我说,有仇必报。”
周宴抓了抓头发,泥土稀稀拉拉落,他苦恼不已,“您报仇也不该把自己搭进去。”
温家如今和以往大为不同,早已跻身名流,温烔负了柳鸢,若是以前柳家能轻轻松松让温烔死,可现在是不能了,想绊倒他,就得连着他身后的林家一起拔除,除非把二皇子拉下马,若不然,温家能够永远的昌盛下去。
他觉得温水水的想法不靠谱,元空确实是皇子,但只是个被陛下废弃的皇子,犯不着牺牲这般大来拉拢他。
“我想要他这个人,”想要他为她发疯发狂,那些繁杂的经文就如盾甲护卫在他周围,她想拆尽他的防备,让他彻底藏不住。
“让周叔担忧是我的不对,但你就让我放纵一次,只这一次。”
错了也不回头。
周宴张大了眼,呐呐不敢应声。
温水水拨了拨窗边的连翘花,“我让你找的女人,怎么样了?”
“找是找到了一个,只人还在江都,得过几日才能送来,”周宴道。
温水水凑近花边嗅了嗅,温温道,“叫人□□一下,不能脸像了,言行举止却相差甚远。”
周宴揣揣不安的问道,“您,您是要做什么?”
“不要问。”
温水水凝眸放远,恰恰见着元空和玄灵立在不远处。
第26章 二十六个大师 你好过分
她从容的转换神色,收敛住脸上的邪肆,眉尖微微蹙,攥着帕子的手遮到嘴边,呈一副忧虑的表情。
玄灵斜睨元空,片刻踱步进门里,笑望着温水水道,“小施主和周施主认识?”
温水水轻摇头,软和声回他,“老夫人担心元空大师,让我来问问这位老人家。”
元空看见了她方才展露出的那一瞬怪异,那不是担惊受怕时该有的,她变得太快,还没捕捉到她的情绪,她就已经恢复成纯良。
他想起她离魂症发作时的疯魔,可这个又不像,分明那病没再犯过。
可能真是看岔了。
玄灵扫了一眼她手腕上的挂珠,转眼对周宴道,“周施主受惊了。”
周宴偷偷瞄着元空,只见他肩宽体长,面庞俊挺,心底暗叹确实长得好,随后踩着鞋下地对玄灵拱手道,“禅师,您托我送去江都的赈灾粮食前个已经到地方了,但灾民数量委实多,还是不够发。”
玄灵虚扶他起身,感激道,“若不是施主出手相助,那批粮食也没机会过去,现今这样已是最好的结果,只盼着朝廷能尽快动作,那些百姓才能免受水患折磨。”
有温烔从中作梗,朝廷不可能那么快派人过去,他恨不得整个江都覆灭。
江都有柳家的一切,江都没了,柳家也就彻底消失。
温水水扣紧手指,胸中怨气丛生。
“江都的水患这般严重?”元空也惊讶,这都已经过了夏季,入秋虽有降雨也不至于酿成灾祸。
“可不是,早几年就这样了,那些大官也不当事,等他们来治水,期间都不知会死多少人,我前些年还在江都做生意,后来生意委实做不下去,才携着家当来汴梁安生,”周宴拂去前襟和胡子上的泥巴,试图让自己看的体面些,“再这么下去,江都恐怕要成汪洋。”
“江都离汴梁不算远,中间只隔着一条清河,那边若真防不住,汴梁迟早也会遭难,”元空说。
玄灵捻着佛珠挪腿坐到杌子上,顾虑重重道,“寺里的存粮不多,若这边真有事,只怕难收场。”
元空看了看温水水,她有些呆,眼珠子都不眨,想来是慌得不知所措。
“若不然先知会刺史,让他上报给陛下,江都和汴梁一起出事,这番大动荡势必让民心动摇,陛下不可能置之不理,”元空提议道。
“就怕传不到陛下耳朵边,”玄灵眯着眼思索,片刻缴了佛珠放桌边,懒声道,“还得老衲书信一封给师兄。”
元空接话道,“由弟子送回吧。”
这事不好耽搁,交给旁人不放心,他最保险。
玄灵挑眉瞅着温水水似笑非笑,“不慌,你先送老施主和小施主走后山回去,待老衲考虑清楚再说。”
温水水眼睫下垂遮盖住内里的暴怒,她看懂了,玄灵想借机让元空走,即使她留在杨家,也难见到元空,这个老和尚当真狡诈。
他休想!
元空低腰道是,蓦地和温水水一同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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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水水回到杨家就把自己关在房里。
至掌灯时分,元空过来看她,人站在门前敲了两下,里头没动静。
含烟忧心忡忡道,“元空师傅,小姐晚膳也没用。”
元空眸色暗沉,往门上一推,那门往里打开。
他走到里头,正停在屏风前,“温施主睡着么?”
没人应他。
“江都成那般施主心里肯定不好受,眼下的情况,贫僧也不放心将施主送过去,施主要是愿意,先暂住在这里,说不准你父亲想明白了,就会来接你,”元空斟酌道,其实她难受是必然的,温烔不要她,她以为回江都能安稳度日,现在江都成了水泽,她娘亲留给她的东西可能全没了,她走投无路,一时接受不了也正常。
房里死寂一片。
元空低叹一声,抬脚过屏风,一眼看到温水水倚在凭几上,细软的腰肢下塌,将好能见着腰窝,长发服服帖帖的盛在腰窝里,似乎等着人来揽到怀中宠爱。
她垂着脖子,下巴抵在手背上,脸白唇红眼眸凝雾,那颗红泪痣印在她的白皮上仿佛点出来的花,很灼人。
元空喉咙不禁发紧,没来由的后退一步,眼睛被屏风挡住看不到她才松口气。
“温施主,贫僧方才说的还望你考虑,”他自觉说完了,等不到她吱声便准备出房。
忽听咔的脆响,有什么东西砸地上。
他顾不得多想,连忙绕出屏风快走,就见凭几掉在杌子边,温水水双手抱着头在榻上打滚。
元空凑近拉开她的手,她额际青筋迭起,眼睛里布满红血丝,似乎是熬不住,她大口大口的呼着气,张手往他肩上攀。
元空单手将温水水抱起来,方便她靠着,“施主哪里不适?”
美人囚僧 第19节
温水水气息奄奄,“头疼……”
元空按到她腕上把脉,脉象虚浮倒不紊乱,不像是生病了,约莫是刺激过头,才疼成这样。
他探手托起她的下颚,指头在她的后脑按摩,轻声道,“施主放平心,莫要太激动。”
他这般持着温水水的脸,她完全是被迫仰头,身体还给他圈住,是全然独占的姿态,她无促的动了动,哑着道,“不要。”
这两个字很轻,轻的只要不注意就可能没听见,可是元空听到了。
他惊愕的停住,脑子里嗡嗡作响,梦中的情境浮现,她可怜兮兮的被他束缚住,挣扎不得,他却奇异的不愿放手。
为什么不放手,他想不到原因。
温水水的脸覆了一层薄薄的粉色,她只能揪住他的衣领,“……我不回温家,我也不住你家。”
元空板直声道,“那你想住哪里?”
温水水把眼睛合住,突地推他。
她很抗拒,抗拒住在这里,抗拒跟他接触,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离开,似乎从他们发生误会的那日起,她对他已经有了意见,她在忍耐,直到今日爆发。
本来就非亲非故,还是个女人,他没理由限制人家的来去,容她住是他的善心,她不愿意任她走就是,纵使以后没人收留,那也是她自找的。
她不会没人收留,她长了副好相貌,放在西京都算得上出彩,如若不是生母早逝,以她的年岁应该会被很多贵公子求娶,她落难了,失去相府的庇护,什么人都可以将她据为己有,只消出了杨家的门,说不定隔日她就进了别人的后院。
“施主就是胡闹也应该有个限度,”元空注视她,语气里隐隐有训意。
温水水推不开他,重又睁开眼和他对视,“这不是皆大欢喜的事?”
元空脸色沉沉不言不语,他的手又覆在她的脑后给她按捏,根本不允许她动。
温水水猛张口咬到下巴那只手的虎口上,她发了狠,咬的异常用力,片刻那手就被咬出血。
元空就在这疼里瞬间清醒,他一下松手,看着她滚回榻间,那小巧的下巴上有两道红痕,是他掐出来的,他登时惊出了汗。
实在太过了,他怎么能逼迫人?
温水水爬到榻旁,伸脚往下跳。
元空再没心思想其他,一把摁住她的身子道,“温施主,有话好好说,贫僧刚才鲁莽,你不要放在心上。”
温水水倏地瞪着眼,软软的问道,“我为什么不放在心上?”
元空回答不上来。
温水水侧眸看肩膀上那只修长有力的手,哽咽出声,“你说要送我回江都,却把我带到汴梁,我住你家里第一晚,被你冤枉爬床,你……你对我那样,还要我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我跑不掉,你就可以随意碰我,我说不要你还硬来……”
元空像被烫到般缩回手。
温水水抹了抹眼泪,偏过脸用微弱的声音指责他,“你好过分。”
元空急促站起身,快步朝外走,直走到桌边他又侧头,绷着声道,“贫僧过不了几日就离开汴梁,你安心住在这里。”
温水水不理他。
他攥紧手,大步走出了门。
温水水摸摸肚子等了会,听不到外面动静,才喊饿。
这一晚,温水水大快朵颐,躺床上就睡着。
元空整宿没合眼,坐在香案前念了一夜的经。
可是心怎么也静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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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空到底没走成,城里有件怪事,有好几家人不知怎得身上起了红疹子,原本以为是吃了什么发物,可是大夫给开了药也不见好,而且还出现胸闷气短的症状。
原本就几家人也没谁会注意到,但坏就坏在,半日不到,整个汴梁许多人都染上了这个怪病,城中医馆的大夫不得不将这事报到官府衙门里。
当地的刺史这才慌了神,连夜跑上凌绝山找玄灵,玄灵本身会医术,他随刺史下山去看了那些人身上的疹子,判断出这并非是什么普通疹子。
这是疫病。
第27章 二十七个大师 元空目色阴冷的看着温水……
汴梁城人人自危,刺史下令征集了医馆,那些患病的人悉数被归拢到一处。
玄灵也传信给元空,邀他入刺史衙门一叙。
那会儿杨府正在焚香驱虫,温水水的院子里全是烟,她呛得站院门前不停咳嗽,恰巧见元空行色匆匆朝外走,她侧过身故意避开他。
元空肃着脸与她擦身而过,头一次没和她打招呼。
温水水等他一走,瞧院里含烟和从梅都在忙活,便自己晃出后院,一路摸到柳记。
城里出了事,他们这些生意人也没法再开门营生,早早关了门躲屋里舒坦。
温水水到的时候,周宴正躺院子里逗鸟,见着她来唬的抓不住鸟食,洒了一地。
“小小姐,您过来也不叫小的一声,”周宴忙给她沏了杯茶,放到她手边。
温水水没碰茶,挑着指头逗笼子里的小黄鹂,道,“周叔,你是不是瞒了些事情?”
周宴赔笑着挠头,“小的不知小小姐话里的意思。”
“江都到底如何了?”温水水直白问道,那杯茶被她端起吹了吹,径自撒到地上。
周宴脸色发白,一倏忽屈膝跪到地上,“小的该死!”
温水水躬身扶他起来,慢条斯理道,“这疫病是从江都那头传来的吧。”
周宴抖擞着身点头,“前儿个小的遣人去江都把铺子都迁来了,那边根本没法呆,满城的脏水没人清理,小老百姓浸在水里能不得病吗?”
温水水黑着脸往桌上一拍,“这种事,你为什么瞒着我!”
“……小小姐息怒,小的着实不敢说,”周宴软倒在地,哭丧着脸哀哀道,“小的只是个商人,这种事散布出去,不管有没有人信,都会被人惦记上,小的死了倒没事,可柳家的生意要怎么办?您这么点大,小的如何放得下?”
温水水紧握着手,半晌道,“你起来。”
周宴忐忑不安的站起身。
“江都和汴梁隔着一条清河,这病不是什么传人的,现在却能在汴梁城里肆虐,显然清河的水已经受到污染,”温水水沉思道,汴梁百姓吃的都是清河水,像杨家这种显贵嫌河水不干净,一般自家都会打井,通的地下水,和清河水不是一个源头,这才避免染上疫病。
这种病在十几年前就有过,那会儿温水水才一岁多,亲眼看到许多人在脏水里丧生,娘亲带着她和外祖母藏在树上,饿了就啃树皮,硬是挺过半个月才等来洪水倒退。
那个时候当真惨烈,娘亲曾说,她们站在一堆尸体里,举目皆是荒芜,有那么一瞬间,连活着都是一种奢望。
周宴犹疑道,“……小的要不然报给刺史大人吧。”
温水水交握着手,“你自己都说了,不能往出说,你还敢捅到汴梁刺史那里,别到时候功劳是他的,出事了拿你出来顶罪。”
周宴胆怯的缩着脑袋。
温水水张手又松开,想了想道,“虽然不能直接报给汴梁刺史,不过可以把这个消息私底下散出去,所有人都知道了,西京自然也会知道,纸包不住火,烧起来才是正经。”
周宴老实巴交的嗯着。
温水水甩甩袖子惬意道,“这么好的机会不能放过了,好歹咱们如今住在汴梁,汴梁出这么大事,我们也得出一份力,他们要是缺钱用,缺多少我们送多少,回头论功行赏,陛下不会把我们忘了。”
——
元空一路赶去衙门,衙门里聚了不少人,个个愁眉苦脸,他一进去,玄灵先跟他笑,“来了。”
元空走过去朝他敬礼,“师叔叫弟子前来是因为疫病?”
玄灵指着他跟身旁的刺史道,“他是老衲师兄的徒弟元空,师兄的医术你们是知道的,有元空在这里,你们不用过多担心。”
元空的名头无人不晓,他是不受陛下疼爱,但他天生佛性,陛下不能把他怎么样,甚至还让玄明做了他的师父。
谁也不敢轻视他。
刺史慌忙抬袖行跪拜大礼,卑声道,“还请大师施救!”
元空将他扶起,“贫僧也只能尽绵薄之力。”
“元空,随老衲去看看病人,”玄灵带着他出了衙门。
因是临时征用的,医馆大门悉数被封住,他们走后门进到里边,刺史带着一众官员杵在门口不敢进,生怕那病会传到自己身上。
玄灵递过来一块白布,元空就手捂在脸上,随他一同入内,地上躺满了人,哎呦声此起彼伏,偶尔能听到几声孩子和女人的哭泣,屋内还关着窗户,只在当中留了盏灯,这种氛围相当的压抑,他们如同身处炼狱,盼着有神佛来拯救。
元空就近蹲倒,观察着病患的面部,上面布满了红疹,密密麻麻的,他又看了其他病患,都是一般模样,他转头跟玄灵道,“师叔,这确实是疫病。”
玄灵面露悲苦,痛声道,“老衲只在医书上见过此症,根本不知解法。”
元空腮边发硬,探手覆在病患的额头上,体温很高,人已经被烧糊涂了。
玄灵拽他的手道,“谨防染上。”
“弟子猜,这病不传人,”元空跨过行道,走到角落里,正见一妇人怀里抱着个小姑娘。
那小姑娘许是多日没见新鲜的人,瞅到他呀呀的笑,他朝妇人伸手,“女施主,容贫僧看一看你女儿。”
妇人进气少出气多,把孩子推给他,哭道,“小师傅,求您把我女儿带出去。”
这就是为人母,自己有诸般艰难,也不想叫孩子受苦,她病成这样第一个想到的不是让元空救自己,而是求他把女儿送出去,她也猜到这病或许会传染,便是死也不能把孩子拖下去。
元空抱起孩子翻看,没在她身上看到红疹,他笑了笑,“师叔,这病不传人。”
玄灵扶额,“即是不传人,为何有这么多人得上?”
元空皱眉思索。
“老衲记得从前江都也有过这种病横流,当时死伤惨重,朝廷分批下来的医者也无能为力,倒是后面洪水止住,这病才自然消亡,”只是死的人太多了,多的当初他听见都心寒,上天降罚,谁也躲不过。
元空抱着孩子走到窗前,去了木栓把窗户支开,清新的空气透进来,把沉闷冲散。
“必定是沾上了什么东西,只要查清源头将其切断,就不怕再蔓延。”
玄灵转步朝外走,“源头的事,老衲跟刺史商议,由他去找,当务之急,要先给这些施主医治,他们等不得。”
元空跟他后面抱着孩子出门。
“这疹子出的太快,伴随着风热很容易致死,得先将他们疏散开。”
玄灵擦了擦额头的汗,脑中突然闪过光,“既是起热,要是能降下去,岂不就能治?”
元空把孩子交给了门外的侍卫,双手揣着袖子往不远处的高山上瞧,“弟子曾在藏经楼中读过一本经书,里面记载了一方药,叫清瘟败毒散1,原是前朝爆发瘟疫时先人研制出的药方,弟子仅记得大概配方,需的花时间调制。”
玄灵闭目念了句阿弥陀佛,与他道,“老衲不中用,原先学艺不精帮不了你什么,只你想要什么药草老衲替你寻来,能快则快,断不能耽搁。”
美人囚僧 第20节
元空弯腰冲他一敬,“弟子先回家一趟和外祖他们说清,今晚过来与您洽谈。”
玄灵颔首,“信件也不用你去送了,老衲和刺史商议,他叫人带着信去西京,过不了几日大概就到了。”
元空卷袖往外走,瞧刺史立在门口探头探脑,他和玄灵相视一笑,道,“这么多人一起染病,逃不过吃喝洗漱,刺史大人抓源头就往这几个地方找,相信很快就能查清楚。”
刺史喜滋滋哎着声。
玄灵呵呵笑,“先张罗地方,把这些病患腾出来吧,这一日三餐吃喝用药都要你们衙门管着,兜不住也是个麻烦,兜住了,这次过后你约莫就能晋升。”
刺史自然懂这里面的门道,搓着手挤眉弄眼道,“禅师说笑了,本官是父母官,老百姓们过的好,本官才顺心,不求那些虚名。”
元空低笑两声,往过道走去。
缘着疫病,城里早没了以前的繁华,商铺小摊全不见,路过巷子只能听见呼啸的风。
难得凄凉。
他边走边看,忽而见到左侧小巷子里有两个人在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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