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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骄子狄雪倾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佚名的小说
狄雪倾清甜一笑,道:“倒也不碍事,反正我暂时不走了。”
不走了?迟愿仔细打量狄雪倾。天寒地冻,不知她又打了什么主意,要留在这清永两州边界的小客栈中。
狄雪倾在恒兴客栈二楼定了一间客房,推窗而望便可看见清州方向的来路。寅时过后乌云重聚,接连数日未绝的雪又纷纷扬扬飘落下来。
狄雪倾畏寒,自不会亲自守在窗边。留下顾西辞环抱长剑在窗畔极目远眺,像是在等候着什么人的到来。
迟愿面前还摆着那只卤鸭腿,是狄雪倾专程吩咐小二给她端到二楼来的。而且狄雪倾说吃肉少不得喝酒,又给她点了一壶恒兴豪沙烧。
当然,这酒钱也记在了迟愿的账上。
狄雪倾见迟愿迟迟不饮,调侃道:“提司大人不喜欢雪倾为大人备的下菜酒?”
迟愿无奈道:“狄阁主说有要事相告,为何邀请迟某前来却又只字不言?”
“大人何必心急。”狄雪倾从温热的水中提出粗陶酒壶,给自己也甄了一盅酒,微笑道:“皑雪漫漫,白驹行缓,雪倾有幸在此江湖小店中与大人煮酒观雪,心中倍感荣幸。可大人却时刻紧绷警惕,岂不辜负了这难得的清闲时光。”
迟愿不为所动道:“清闲?狄阁主不会这么快就忘了昨夜连连被暗杀的人是谁。”
狄雪倾拾杯浅尝,只饮下半盅豪沙烧就皱了许久的眉,半晌才道:“生死一瞬,浮生偷闲。大人再不饮,酒便冷了。”
狄雪倾口吻清浅,却似包含许多沉重思绪。迟愿终于还是被狄雪倾眼眸中流转的隐忍之情触动,将半温半冷的整盅豪沙烧缓缓饮尽。然后她也明白狄雪倾为什么把眉头蹙得那么紧,便是在温酒器中煮了许久,豪沙烧依然烈得灼喉。
仿佛对迟愿的一饮而尽很满意,狄雪倾主动攀谈道:“雪倾有个疑问,望大人不吝赐教。假如大人从角州出发欲达永州,该如何取道行走?”
狄雪倾的假设来得很突然,迟愿有几份意外。又见狄雪倾神色清正没有玩笑之意,便道:“自是出角州,过既州,直达永州最好。”
“我亦觉得此为上选。”狄雪倾似在深思,幽幽言道:“倘若有一趟角永之镖,出了永州却入阳州境内,再由阳州进清州,最后才从清州转回永州,大人作何感想?”
迟愿道:“行镖之人最忌夜长梦多,若不惜如此绕行远路,定是为避开既州……”
迟愿话未言尽,忽然想到什么,抬眸盯紧狄雪倾。
狄雪倾会意,进一步问道:“再假如,护这趟镖的是既州旌远镖局呢?”
迟愿愈加不解,道:“旌远镖局总舵就在既州,身处云天正一又与朝廷关系亲近。旌远镖车打自家门前经过最为安全不过,为何要如此舍近求远?”
“我也想不通。”狄雪倾遗憾一笑。
“来了。”这时,守在窗边观察多时的顾西辞低声提醒两人。
迟愿一直暗中关注着狄雪倾到底在等什么,听顾西辞提点即刻起身来到窗边。
雪中路上,一队镖车正缓慢向恒兴客栈行来。镖车上迎风招展着蓝底红边的镖旗,不必看清旗面上的“旌远”字样也认得出那是旌远镖局的镖车。
迟愿眉目一凛心中生疑,莫非狄雪倾方才那些问题并非只是假设?
“提司大人可好奇镖车箱中装的是什么?”狄雪倾这时也立身在迟愿身旁,目光淡淡看着行进的车队。
难怪狄雪倾急着离开正云台,且一路向北而行,便是身负剑伤也不愿耽搁,原来就是为此而来。
迟愿沉眸。
镖局行镖本就与御野司无关。何况旌远镖局是大炎朝廷认证的行镖之局,深得九州商号和万方百姓的信赖。迟愿身为御野司提司,断不能唐突前去要求旌远镖局打开镖箱。又或者,就算她对旌远镖局舍近求远的行为有所怀疑,强令镖师开箱查验货物,到头来也必被镖局主人秋万里告到提督宋玉凉面前。
除非……
迟愿斜眸,问狄雪倾道:“狄阁主是在怀疑什么?可有确凿证据?”
狄雪倾微笑道:“怀疑是有怀疑。不过我并非御野司提司,想看旌远的镖也不需要证据。”
迟愿眯起眼睛,心中无端兴起一丝不好的念头。
狄雪倾是来劫镖的?
狄雪倾仿佛读懂迟愿眼中的警惕,淡定道:“大人多虑了,我尚不知这趟镖送的是什么,不会贸然打劫镖的主意。否则若箱中只是些寻常物件,岂不白白连累霁月阁得罪旌远镖局。”
迟愿反道:“如此说,箱中若是稀世珍宝,便值得狄阁主动手了?”
“大人。”狄雪倾轻笑道:“霁月阁自入云天正一,已久不做杀人夺命打家劫舍之事。我狄雪倾也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生意人,便是再怎么贪财如命也深知生财有道之理。更何况……”
狄雪倾微抬双眸,凝望迟愿道:“我还不至于傻到约着官家的人来劫镖吧。”
迟愿将信将疑。
霁月阁虽久不做杀手勾当,但阁中仍不乏大批武功高强的豪杰高手。狄雪倾若真看上了这趟镖货当然无需亲自出手,只要令阁中下属来此埋伏动手即可。
可偏偏狄雪倾此刻笑得真诚,神情坦然不似有假,迟愿倒希望真的是她多虑了。
说话间,旌远的镖车陆陆续续进了恒兴客栈。客栈老板亲自迎出来,和青衣镖头寒暄几句,便把镖车尽数引进院中一隅。留下几人先行守卫,青衣镖头带着绿袍、褐袍镖师和其他人走进了客栈。
狄雪倾目送一行人消失在视野里,便让顾西辞关了窗。迟愿略略在意,看来狄雪倾到底还是为这趟镖车而来。
果然,狄雪倾系上披风,对迟愿道:“不知提司大人可愿陪我下楼和云天正一的盟友打声招呼?”
“狄阁主,请。”迟愿当然不会放任狄雪倾一人出去惹事。
三人来到恒兴客栈一楼,正见绿袍镖师在和褐袍镖师吵嘴。大意便是褐袍镖师讥笑绿袍镖师嫌恒兴豪沙烧不入喉,却还迫不及待的点了一壶。绿袍镖师不服气,只说豪沙烧虽烈却自有它的妙处。
狄雪倾假意咳了一声。镖师们循声望来皆面露讶异之色,不但不再争执豪沙烧的优劣,便是连话也不怎么讲了。
狄雪倾轻声对迟愿道:“大人你看,你们御野司再怎么隐忍不乱江湖事,也始终要被江湖中人忌惮。”
迟愿瞥了狄雪倾一眼,道:“狄阁主不可……”
然而迟愿话音未落,狄雪倾已走到镖师们的桌前,拱手道:“几位行镖辛苦,我家大人想与几位简单叙话。”
那不就是前几日在清州福通客栈中和玉面郎君白上青坐在一起的女提司么。白上青已赴云天正一调查银冷飞白,这女提司怎么没有一同在正云台却出现在永州了呢?
青衣镖头第一眼就认出了迟愿,所以十分惊讶。但他不敢怠慢迟愿,即刻起身虽狄雪倾来到迟愿面前,拱手道:“不知提司大人专程提点草民,有何吩咐?”
嘴上说是下来面见盟友,如今却“狐假虎威”的把旌远镖局的人引到了自己面前。迟愿瞪了狄雪倾一眼,对青衣镖头道:“在下无甚要事,镖头请回……”
正想让青衣镖头回去休息,迟愿的后襟忽然被人轻扯了一下。迟愿垂眸一看,狄雪倾正悄悄把手收回袖中。





天之骄子狄雪倾 松枝叠云青丝改

“你且说来,信与不信我自有判断。”迟愿亦神色严正,倾身聆听。
狄雪倾道:“今次清州盟会要捉银冷飞白,可金英芝已死了大人却未能查到凶手。如此回去御野司复命,免不了要被宋提督责备。与大人相识短短数日,大人虽对雪倾百般怀疑,但雪倾仍慕大人红尘拂雪之名,实不忍大人无功而返,故而将这消息送与大人做个人情。”
狄雪倾这样说自是很出迟愿意料,她下意识道:“如此在下还要多谢狄阁主美意了?”
狄雪倾知道迟愿不信,微笑道:“大人先别忙谢,霁月阁从不做亏本买卖。大人若受此美意,可是要帮我做件事。”
“什么事?”迟愿皱眉。这狄雪倾好做生意便罢,竟还算计到御野司提司身上来了。但她又着实想知道狄雪倾步步为营到底在谋划什么,所以也没有立刻拒绝。
狄雪倾道:“自不会让大人为非作歹,大人可愿答应?”
迟愿想了想,又觉狄雪倾行事诡谲,或许是想利用她的提司身份做些自己办不到的事。迟愿有些犹豫,试探道:“昨夜林中狄阁主说欠我一条人命债,不然就以此两相抵消。我不用狄阁主还人情,狄阁主也不要遣我做事。”
“不行。”谁知狄雪倾坚决道:“我欠大人的我来还,大人欠我的大人还。做生意,一码归一码。”
迟愿见狄雪倾说得认真,同意道:“好,就依阁主之意。但阁主所托之事若有违道义,迟某定当拒绝。”
迟愿应下,狄雪倾嫣然一笑。她目光如水,轻声邀约道:“无关道义,只是想劳大人陪我去趟角州。”
角州?
“狄阁主还想再去追查镖车的源头?”迟愿凝眸浅思。
狄雪倾悠然道:“那是你们御野司的差事,何需我一介草民忧心。提司大人可知角州飞霜山庄?”
迟愿恍然。
虽没有云天正一六门和自在歌四派那样的赫赫威名,但飞霜山庄于武林众家门派中也颇有些名气。其中又以两件大事最为人知。
第一,是飞霜山庄每十一年举办一次的嫏嬛夜宴。其二,是泰宣三十四年,银冷飞白初现江湖,那飞霜山庄的老庄主便因得此令而三日毙命。
想到狄雪倾也是银冷飞白的目标,迟愿先行问道:“那是为银冷飞白一事?”
“也是,也不是。”狄雪倾微微一笑,道:“十一十一,飞霜有期。”
迟愿接道:“嫏嬛夜宴,奇珍毕现。”
“正是。”狄雪倾见迟愿懂她,眉目一扬,饶有兴致道:“飞霜山庄十一年一次的嫏嬛夜宴就在今年,据说宴上展出的奇珍异宝都是绝世之物。大人与我同去鉴赏鉴赏该是无关道义,不知大人可有兴趣?”
“没有。”迟愿冷着神情。
嫏嬛夜宴上的珍物确是价值连城天下难觅,但江湖人尽皆知,飞霜山庄寻觅珍宝的手段却并不干净。因此名义上嫏嬛夜宴广迎四海豪杰来者不拒,大多名门正派的侠士却是鲜与为伍耻于入席的。
迟愿不愿去,狄雪倾面露失望颜色。
迟愿笑了一下,又道:“不过我很有兴趣再随狄阁主走一程,看那银冷飞白到底来不来取你性命。”
时下正是靖威二十年十月,时间尚且充裕。隔日,迟愿把旌远镖车一事写进密信,用点子鸽送归开京御野司卫府,即随狄雪倾继续南下角州。
一入角州地界,立刻便感到此处气氛与他地大有不同。不仅因为角州地处南疆气候比北境永州温暖许多,也因为越靠近飞霜山庄所在的庐灵城,形形色色的江湖人士便越来越多。
狄雪倾、顾西辞和迟愿三人住进庐灵城的朋来客栈。
为掩身份,迟愿没有再着御野司的制式墨金袍。但她似乎不喜其他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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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依然选了一身轻便且不失温暖的黑色锦衣作为便服。
没有厚重披风的遮挡,迟愿颀长的身姿一览无余,修身黑色更显气质凛然。
狄雪倾笑嫣嫣的盯着迟愿。
迟愿不解道:“看什么。”
狄雪倾道:“不知是不是大人久处官场,就是换作便服仍有威仪。要是和这样的大人一起去逛庐灵城,恐怕又要被人忌惮无功而返。”
“怎么,嫌我有官威?”迟愿瞥了狄雪倾一眼,道:“狄阁主不就是要借在下的身份才邀我同行永州的么。”
狄雪倾道:“大人的身份要留在关键时刻,出其不意才有奇效。”
“那难道,我要再换身衣服……”迟愿垂眸看着身上锦衣,心中有些犹豫。
“不必。”狄雪倾走来迟愿身边,自然的牵着迟愿手腕将她按在镜前坐下。
迟愿不知狄雪倾何意,从镜中看着狄雪倾。
两个人的视线在镜上相视时,狄雪倾轻轻拆散了迟愿梳理整齐的发丝,让她如瀑般的黑发尽数倾泻下来。
“狄阁主!”迟愿抗拒。
狄雪倾清浅一笑,双手轻按在迟愿肩上,温柔道:“换身衣装太麻烦,我帮大人换个发式就好了。”
迟愿依然抗拒,但狄雪倾轻柔的手指已经潜进了她的发丝里。
发间传来手指轻柔的摩挲,意外让迟愿感到十分舒缓。她下意识的微仰起头,似在无声牵就着狄雪倾,目光却在镜中暗暗打量身后的人。
狄雪倾唇角微勾浅带笑意,仔细的为迟愿理着缕缕青丝。她的手本就清白通透,此刻与迟愿的墨色发丝缠绕起来,便更显得素白雅洁。
狄雪倾的手指很冷,打理鬓边散发时不可避免的触到了迟愿的耳廓。当那丝微凉迅速从耳边游走进感官中枢时,迟愿脖颈上的肌肤倏然为之一紧,心尖里也泛起一阵既凉寒又酥麻的感觉。
狄雪倾的身体仿若无骨,柔软至极,举手之间若即若离的轻依着迟愿。迟愿避无可避又无法忽略,只能默默接受这突来的亲近。
淡淡药香是狄雪倾身上的气息,也是迟愿心中的不忍。一路与狄雪倾同行至角州,她发现狄雪倾几乎每日傍晚都会煎煮一副药剂喝下。而每天日出,狄雪倾也会服用一颗蓝紫色的药丸。
虽然不知狄雪倾的药对的是什么症,但自从受了古英安的剑伤,狄雪倾本就羸弱的身体便更加虚弱了。
迟愿不知不觉陷入思绪,忽然嗅到一丝清甜香气。未及反应,一股清浅温暖的气息也在鬓边氤氲开来。
“不错,侠气,正气,飒气。”狄雪倾的脸颊就偎在迟愿耳边,她的视线款款如水,流进镜中人的心湖。
只是简单梳起马尾,就为镜中人褪去了一丝不苟的严正之色。迟愿仿佛在镜中看见蝉鸣炎夏的既州开京,还有安野伯府中那株新植的罗汉松。
那时,松枝层层叠叠宛如云盖。庭中少女马尾灵动,豆蔻初成。
“有劳狄阁主……”迟愿声音微哑,从狄雪倾浅浅的臂弯中起身走出镜中世界。
“大人稍等。”狄雪倾唤住迟愿。
迟愿伫立原地。
狄雪倾缓步向前,近得快走进迟愿怀中。她右手勾住左边衣袖,用小指轻轻在迟愿眉目边拨下一缕刘海。发丝轻触眼睫,迟愿垂眸而避,于是便从狄雪倾镜月般的双眸中看见了略有无措的自己。
“再添一分灵气。”狄雪倾欣然笑着,玉轮融化成新月。
迟愿不知何时握紧的手指也微不可察的随之舒缓。
“可以了,大人现在就像行走江湖的女侠。若不是眼光毒辣之人,断不会看破大人的身份。”狄雪倾退离几步再次端详,终觉满意。
带上顾西辞,狄雪倾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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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三人在庐灵城中随意而行。根本无需专程打探,入了十一月,城中几乎处处都在谈论飞霜山庄和嫏嬛夜宴。
飞霜山庄名字起得清凌,面上也以收罗天下奇珍古玩为号,暗地里却是祖辈都做着摸金都营生。掘人坟墓的事情做得多了难免招惹是非,贩卖冥物赚的银子多了也难免被各方势力暗中挂记。
而且飞霜山庄虽精通探穴之术,武学造诣却是浅薄得很。因此这十一年一次的嫏嬛夜宴赏,名义上是飞霜山庄邀请天下群雄共赏稀世珍宝,实际上则是笼络江湖人脉的非常手段。
每次嫏嬛夜宴前,飞霜山庄都会提前把即将展出的三件宝物张榜声明。夜宴结束后又立刻将宝物的最终得主公诸于世。能从飞霜山庄白拿出一件宝贝的人,怎么说也是江湖上叫得响名号的人物,谁也不会为了逃避契约而食言自毁名誉。
就这样,飞霜山庄在江湖人士的庇佑下安安稳稳度过了数十载,直到泰宣三十四年那场银冷飞白之乱。
当时飞霜山庄的庄主名唤云不流,江湖人称一见阴阳。这名号来源于云不流多年往来墓穴练就的鉴辨明器之术,却不知怎么就被专杀名不副实的银冷飞白给下了诛杀令。
云不流死后的下个嫏嬛夜宴在靖威九年。其时云不流独子云相烛年纪尚轻,并无自行下墓得来的奇珍异宝。于是云不流的妻子黄四娘便从飞霜山庄藏宝阁中取出三件旧物,匆匆办了一次最为潦草的嫏嬛夜宴。
到了靖威二十年,新庄主云相烛业已弱冠三年,正是意气风发时,大有重振家风之志。因此黄四娘特将血玉蟠螭剑首、鲛泪夜光葡萄和凝脂冷印莲台三件罕世玉物尽数献出。希望以此重礼助云相烛在江湖扬名立万,并为飞霜山庄重寻三位得力靠山。
飞霜山庄设在庐灵城中的古玩店名曰飞霜斋。今次嫏嬛夜宴的开席时间和三件玉珍的详细信息就张贴在飞霜斋门前,引得许多为夜宴而来的武林人士纷纷聚集。
“大人,我们也去看看。”狄雪倾说着,不等迟愿已向飞霜斋行去。




天之骄子狄雪倾 半亭玉虚落金叶

迟愿摇摇头,伴在狄雪倾身旁漫步而行。
她虽然无意嫏嬛夜宴,但庐城满城皆是江湖游客,难保银冷飞白不在其中。正如她那日所言,便是三日已过狄雪倾仍未横尸殒命,也不代表银冷飞白已经放过了狄雪倾。
三人来到飞霜斋前,入眼便看见那张大得几乎掩住飞霜斋半边门面的告示,上面书写着三件玉器的名头来历。
血玉蟠螭剑首,司马灯邕佩剑剑饰。
鲛泪夜光葡萄,古沧国皇家玉摆件。
凝脂冷印莲台,上觉法师坐化莲台。
寥寥数字,懂者自识。
狄雪倾阅毕,叹息道:“这三件玉器虽然不净,却果真价值连城。寻常人家若能得其一件,也可三世富足衣食无忧了。”
“狄阁主也想取一件?”迟愿斜眸狄雪倾。
“拿人家的手短。”狄雪倾微笑道:“我狄雪倾此生只愿制人,而不愿受制于人。”
这张告示旁还有一张写着入席嫏嬛夜宴的方法,便是庐灵城中人人谈论的金叶子。
而金叶子当真就是以足金打造而成的一片叶子,大小和真的枫叶一般模样,乃是作为贵客进入飞霜山庄的敲门拜贴,也是江湖中人出席嫏嬛夜宴的凭证。
十一月初九那天,飞霜山庄会把十片金叶子放在庐灵城外的玉虚亭中,名曰:落叶子。不设任何规矩,技高者自取得之。夜宴当日,飞霜山庄也只认金叶邀人进庄。
如此方式看似简单,但江湖鱼龙混杂危机四伏,从不讲先来后到你谦我让的道理。所以当金叶子被送入玉虚亭的那一刻起,一场争夺奇珍异宝的厮杀就已悄然拉开了序幕。
“一片金叶仅允同行两人。”狄雪倾读到这条规矩。
顾西辞瞟了一眼迟愿,道:“两片。”
迟愿明了顾西辞的意思,如果她们三人都想入飞霜山庄出席夜宴,则需要入手两片金叶。可金叶一出,势必整个庐灵城的人都会虎视眈眈奋力争夺。莫说两片,就是一片恐怕也要费尽心力。
“狄阁主想怎么拿金叶子?”迟愿问狄雪倾。
“还没想好。”狄雪倾神秘一笑,道:“无外乎偷抢骗买巧取豪夺,怎么方便怎么来。”
迟愿再次摇头。
霁月阁虽在云天正一,但这新任的阁主却着实透着一丝邪气。
待到十一月初九落叶子那天,庐灵城外三里处的玉虚亭早早便集满了各色人群,狄雪倾三人亦在其中。
玉虚亭以汉白玉为质,建在西出庐灵的官道边。背依几株高大树木,前有小片空地可停车马。与北境不同,庐灵城外树木叶片仍在,植草亦不枯萎,绿意簇拥之下更衬得玉虚亭仙如琼宇。
众人摩拳擦掌翘首企盼,把玉虚亭西的来路看到望眼欲穿。直到午时,飞霜山庄的金叶使终于出现在视野中。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目光灼灼看着来人。
那金叶使共有三人,皆为二八年华的青春女子,看起来文文弱弱没甚战力。居中一人手中捧着托盘,于托盘中映着太阳金光闪烁的正是排列整齐的十片金叶子。
“如此重要的金枫叶片竟然只派三个黄毛丫头送来?”人群啧啧有声。
又有人道:“也不知这三个柔弱姑娘是怎么从飞霜山庄一路安然至此的。”
那人话音方落,即有一道彪悍黑影拦路杀出。显然这人并没把三个姑娘放在眼中,金叶子就在面前,捷足先登才是硬道理。
中间的金叶使面色不改依然缓步行进。左右两个金叶使则快步迎上前,将掌心凑在唇边向那来人轻轻一吹。众人只看见金叶使做了动作,却不见她们吹出了什么,那拦路的人便突然痛苦哀嚎,咕咚一声栽倒在地上。
等到那捧着托盘的金叶使走到拦路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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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拦路者已经烂做一摊猩红血水,森森白骨luo露在外,直叫人头皮发冷甚觉恐怖。
金叶使视而不见,眼睛也不眨的踏着那摊血水继续向前,在身后留下一串渐渐变浅的血红脚印。
“天呐!那是什么妖术!”
“是飞霜山庄的化尸毒吧?”
“区区凡胎rou体,还以为人家小姑娘好欺负便上前招惹,殊不知那化尸毒连千年鬼僵都能融掉!”
人群中炸开了锅一样议论纷纷,但却再没有人出去抢占先机了。
迟愿掩住口鼻,胃中翻滚。尽管见过不少残忍血腥的场面,但亲眼目睹活人腐蚀成挂着内脏的白骨还是太恶心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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