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宠记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上官慕容
薛锦棠进门给她行礼,宋氏的视线一直紧紧盯着她。
“快起来吧。”宋氏声音平常:“到母亲身边坐。”
母亲……
薛锦棠应了一声是,坐到宋氏下首。宋氏竟然走到薛锦棠旁边,跟她紧挨着坐了,拉着她的手,盯着她的脸,看个不止。好像她脸上有花一样。
薛锦棠心里毛毛的,这些人怎么回事,一个个都盯着她瞧。
宋氏察觉了她的情绪,笑着松开了手:“我听大老爷说你长得好,跟大老爷十分相像,本来有些不信。毕竟大老爷是男子,你是女子,就算是像,顶多五六分罢了。没想到竟然这么像,简直像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母亲有些大惊小怪了,吓着你了吧。实在是对不住。”
她声音轻轻柔柔带着掩不住的喜悦,好像还有几分放松的意味在里头,薛锦棠抬起头来看她,对着她微微摇头,笑着说:“夫人太客气了。”
宋氏自称母亲,薛锦棠叫她夫人,其实是拉开距离的意思,宋氏不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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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意,依然笑容满面。她长着容长脸,白皮肤,狭长的单眼皮,这样笑起来,很有几分妩媚。
薛锦棠有些困惑。听舅母的话,宋氏应该是个非常难缠的人才对,没想到她竟然如此热情好相处。
不过太热情了,薛锦棠有些不习惯。
宋氏又笑着让丫鬟给她端茶,先夸她长得好,又夸她又才学能考进女学,还说要把她当亲生女儿疼。
正说着话,突然打门口跑进来一个两三岁脚步蹒跚的小孩子。他扭着身子进来,仰着头冲薛锦棠笑,两只小手伸得长长的,要薛锦棠抱。
这孩子跟宋氏长得很像,白白的皮肤,狭长的单眼皮眼睛,见人就伸手,一点都不怕生,挺可爱的。
没等他走到薛锦棠身边,宋氏已经起身将他抱进了怀里:“这是荣哥儿,你的小兄弟。”宋氏又指着薛锦棠,让他叫姐姐。
荣哥儿笑嘻嘻,姐姐、姐姐地叫,一派天真活泼。
没一会,大老爷薛文举也回来了,宋氏抱着孩子迎到门口,薛文举接了荣哥儿,逗弄了几句。见薛锦棠也在,他愣了一下,欣慰地笑着说:“你要多朝这里来,你母亲是个好相处的人。你兄弟还小,有空帮你母亲带带荣哥儿,相处久了,感情深厚,日后你出嫁,荣哥儿也是你的靠山。”
宋氏爱怜地摸了摸薛锦棠的头,眼里都是满意:“我很喜欢锦棠,荣哥儿也喜欢这个姐姐。”
薛锦棠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宋氏的亲近、荣哥儿的笑容、大老爷的欣慰都很真实,他们也没有必要伪装,但是第一次见面就这么亲近,她总觉得怪怪的。
薛锦棠告辞走了,第二天上学前来辞别宋氏,见家里很多地方都挂上了红绸,好像是好办喜事的样子。
宋氏笑得温婉亲切:“你是十天回来一次吗?”
“是。”
“那你五天后请假吧。”宋氏道:“你妹妹五天之后要出嫁了。她在怀柔备嫁,你父亲今天就去接她过来。你们还没见过面,没好好相处呢,她就要嫁人了。”
宋氏叹了一声,有些伤感。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夫人也不要太伤心了。”薛锦棠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就去上学了。那个没见面的妹妹,据说今年才十三,比她还小两岁,现在就嫁人,不知道她要嫁什么人。
薛锦棠坐了马车去上学,才走没多远,马车就停了。
“怎么回事?”她坐着没动,声音里有几分紧张。不是她大惊小怪,而是去上学这一路上,但凡马车停下来,准没好事。
“小姐,有位公子拦住了我们的路。”
外面传来沈鹤龄清冷的声音:“薛小姐,在下有事请教,请薛小姐下车一叙。”
薛锦棠微微松气,既然不是赵见深,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她下了马车,沈鹤龄身穿月白色杭绸直裰,身姿高挑,双目清朗,嘴角挂着淡淡的笑。
薛锦棠怔了一下。她了解沈鹤龄,沈鹤龄在外人面前一向冷清,这样笑是很少的。
“走吧。”沈鹤龄拿扇子击了一下手掌:“去我的车上说。”
杏枝拉住薛锦棠的衣袖,轻轻摇了摇头。她又看了沈鹤龄一眼,满满的都是警告与防备。
“没事。”薛锦棠拍了拍她的手,跟在沈鹤龄身后,朝另外一辆马车走去。
沈鹤龄撩了马车的车帘,让薛锦棠先上去,他吸了一口气,平复了自己的心情才坐上去。
他视线从薛锦棠脸上扫过,眼前的这个女孩子真是漂亮。如玉般的脸颊,致的鼻梁,嫣红的唇,姣好的下巴,修长的脖颈,没有一处不美的。
她跟盈盈长得不像。有两处却十分类似,她们都有冰雪般晶莹白皙的皮肤,明亮如星子、清澈如小溪的双眸。
他该猜到的,他早该猜到的。
“盈盈。”沈鹤龄声音有些发抖:“你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这一句盈盈,让薛锦棠心头酸软。这世上叫她盈盈的人已经不多了。
母亲与外祖父都不在了,只有阿鹤哥哥与纪琅会叫她盈盈了。
再次听到别人叫自己的小名,她的情绪也有些受不住。她很快就让自己冷静下来,叹息道:“阿鹤哥哥。”
这就是他的盈盈,沈鹤龄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两只眼睛微微发红地看着她:“盈盈,发生了什么事,你不是在别院养病吗?你怎么会在北平府,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的声音发抖,手也在发抖,眼睛里都是疼惜。薛锦棠想起他们之前无忧无虑的时光,突然哽咽,两行眼泪控制不住地掉下来。
这话该从何说起呢?
儒雅俊秀、疼爱她的父亲竟然跟汝宁公主勾搭成奸,趁母亲生产时买通稳婆,害母亲一尸两命。她得知父亲要娶汝宁公主,心里替母亲不值,搬到了别院,直到汝宁公主与父亲成亲三个月后才第一次拜见她。也是那晚,汝宁公主派人拿刀夺了她的性命……
昔日她是外祖父的掌上明珠,母亲与父亲的心肝宝贝,纪琅与沈鹤龄疼着、护着的小妹妹。短短一年,她先后失去外祖父、母亲,又看到了父亲的真面目,这让她如何承受?
她一直忍着忍着,因为没有人能替她分担,现在见了沈鹤龄,她心里的委屈与痛苦实在忍不住了。
她咬着唇不哭出声,沈鹤龄心痛如绞:“不怕,不怕。”他伸手将她搂在怀里,声音压抑地安慰她:“阿鹤哥哥在,你别怕,慢慢说,不怕啊。”
他一声一声的安慰,紧紧搂着她,薛锦棠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
马车停在郊外一片草坪上,车内的哭声渐渐低了,响起少女沙哑的声音。她将事情的经过跟沈鹤龄说了。
沈鹤龄脸色苍白,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薛锦棠以为他不信,苦笑一声:“要不是我亲身经历了,我无论如何也是不能相信的。你不信,也是正常的。”
沈鹤龄背在身后的手死死掐进了手心。
他不是不信,他是后悔、是自责。
汝宁公主不许盈盈出门,他再也没见过她,他该想到她是出事了的。他想到她失去自由,想到她可能受苦,却没想到汝宁公主这么心狠手辣。
师父将盈盈托付给她,他又做了什么呢?
他没能保护好她,再次见到她之后,也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她。他不分青红皂白,护着亲生的妹妹,给她难堪,寒了她的心。眼睁睁看着她被人污蔑作弊,还跟她退了亲事。
盈盈以为他是个谦谦君子,不知道他母亲与妹妹污蔑他作弊的事,其实他知道的,他知道却不告诉她,就为了能顺利退亲。
只差一点,他就可以正大光明地拥有她了。这世上还有比他更自作聪明的人吗?
☆、57.护短
沈鹤龄声音几乎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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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闻:“我怎么会不信你,我只是怪自己没有护好你,辜负了师父所托。”
我是你的阿鹤哥哥,你难道忘了吗?
一言既出,什么马都难追的那个人不是沈鹤龄,而是你的阿鹤哥哥。
“你别怕,我会护着你的。”
薛锦棠恢复了冷静,被泪水打湿过的眸子清亮如水:“我要在女学拿到好成绩,顺利毕业,早日回京城。”
她语气坚定,显然早有打算。
沈鹤龄垂了眼皮,再次抬起眼眸已经恢复平静:“纪琅还在等你,是该回去。”
薛锦棠动了动唇,想说什么最终把话咽下去,只缓缓点了点头。纪琅不是她要回去的主要原因,她要复仇,要进宫,早抱着玉石俱焚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打算了。
沈鹤龄见她眉头微微蹙着,知道她在担心女学的事情,就轻声安慰她:“你这次考试成绩很好,应该可以直接升为上舍生。一年之后,就可以离开。这中间还有提前参加考试、提前毕业的机会,我会给你争取到。”
薛锦棠诧异:“那你不回京城了吗?你不去追求你的心上人吗?”
因为跟沈鹤龄非常熟悉,薛锦棠在他面前并不刻意控制自己的情绪,她诧异惊讶,两只眼睛瞪圆了看着他,清澈如水、明亮如星,好像望到他的心里去。
他最爱的就是她这样一双眼睛,像欢乐的溪水、懵懂的小鹿、春日枝头冒出的第一片嫩芽。
“谁说我的心上人在京城了?”沈鹤龄微微一笑,伸手在她额头弹了一下。
薛锦棠轻轻揉着额头,瞪了他一眼。
沈鹤龄笑得更欢,清冷如深秋皓月的双眸里都是温情:“你别管我的事,我有分寸。”
他不愿意说,薛锦棠也不好勉强。他们这几个人里,阿鹤哥哥心思最难猜,她跟他玩心眼子,真没有成功的时候。
她不哭了,情绪恢复了平静,沈鹤龄也比刚才好受了很多,他跳下车去,声音朗朗地对她说:“下来,我们洗了脸再回去。”
草坪旁边是一片明亮的湖泊,湖水清浅冰凉,薛锦棠蹲在湖边,双手捧了水泼在脸上。哭了一会,脸干干的,眼睛也有点痛,被凉水这么一冰,舒服了很多。
她打算用袖子擦脸,沈鹤龄却从怀中掏出一方帕子按在她脸上,眼睛被蒙住了,薛锦棠抓了帕子,一边擦脸一边没好气看着沈鹤龄。
总是这样捉弄她,过分!
沈鹤龄不说话,只是笑容浅浅看着她。薛锦棠被他弄得没脾气。这人总是这样,明明是他捉弄她在先,却屡屡挂着无辜的笑容,让人发不出火来。
薛锦棠擦了脸,打算把帕子扔给他,待看到帕子的时候,不由笑出声来。
“这个帕子你怎么还留着?”
两年前他们三个去杭州游西湖,听人说西湖夜景更有意味,就踏着月色而去。那晚西湖处处芙蕖,清香阵阵,晚舟慢摇,一轮明月当空,投入水中好似玉盘。
三人作了男子装扮,舟上还叫了一个会唱曲的姑娘,咿咿呀呀唱着杭州小调。
纪琅来了诗兴,要跟沈鹤龄斗诗。由她来做裁判。最后她判了两人平局。唱曲的姑娘挑着细长眼,启着红唇,用娇软的吴侬暖语告诉他们,可以靠岸把自己做的诗提在扇子上、刻在雕核上,绣在锦囊上。
三人都觉得有趣,就泊了小舟上岸,她要了一个小船核雕,纪琅要了一个锦囊,他们都猜沈鹤龄会要扇子,不料他却要了一方锦帕,还让人当场绣了一句诗:湖中月是天上月。
她跟纪琅觉得这开头很好,等着他说第二句,他只是笑笑,说暂时没有了,回头想起来了再补上。
当时她跟纪琅还笑他扫兴。回京城之后,她的小船核雕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没想到他竟然还保留着那方帕子。
薛锦棠突然很好奇:“后面你想起来了吗?”
沈鹤龄目光落在她脸上,即温柔又有几分迷茫,好像透过她看到其他人一样。
“还没有。”沈鹤龄从她手里把帕子拿回来,抬起头替她擦了擦下巴上残留的水珠:“等我想起来了,一定告诉你。”
“走吧。”沈鹤龄把帕子揣进怀里:“我们去学里。”
耽误了这么久,天色已经不早了。马车快到女学的时候,薛锦棠叫停了车,她没有继续坐沈鹤龄的车直接进女学。
“你现在可是大名鼎鼎的沈七公子,我跟你共乘一辆马车……”薛锦棠啧啧嘴摇头:“怕是那些人的眼刀都能把我杀死。”
沈鹤龄笑了笑,替她撩了车帘,扶着她下车,等她走了,他眸色才微微暗了,把帕子掏出来,小心翼翼地折叠整齐。
湖中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他会有亲口跟她说这句话的机会吗?
薛锦棠刚进大门,杜令宁就过来迎她:“沈大夫人说是苏月儿偷盗了考题,诬赖攀咬于你。已经除了苏月儿的学籍,撵她回去了,还说永远不许她再参加考试。”
杜令宁哼了一声:“以后再也不用见到她了,少了一只嗡嗡嗡的苍蝇真是好极了。”
原来事情是这样解决的,苏月儿这是恶有恶报,自作自受。薛锦棠也微微一笑:“就是好极了。我真是不耐烦应付她了。这样放走了她,有些便宜她了。”
杜令宁嘻嘻一笑,低声说:“我跟其他同窗给她拾衣物的时候,朝她的衣箱里投了一包痒痒粉,有她好受的。”
“你……”薛锦棠吃惊地看着她,又笑了:“你做的真好!”
杜令宁摆出好色之徒的模样,捏她的脸:“我这么好,小美人怎么报答我?”
“一天到晚,没个正行,你给我做妹妹吧。”薛锦棠捏她:“我没你这样的姐姐。”
两人说说笑笑,完全没有被这次作弊的事情所影响。
第二天上午是算术课,薛锦棠如常去上课,她走进教室,原本有说有笑的教室里突然静了一下,所有人不约而同看着她。过一会,又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薛锦棠微微皱眉,走到自己座位上。
她的课桌上,被人贴了张大大的纸条,上面写着:偷题作弊,让人背锅,卑鄙无耻,不配做人。
纸张很大,字写的也很大,生怕别人看不到,还特意用了大红的朱砂。
薛锦棠没说话,抬头把环顾教室,众人又窃窃私语变成了嘲笑,有几个还幸灾乐祸地笑出声来。
薛锦棠没说话,若无其事地坐下,拿手在字上按了按,墨迹未干,很显然才写没多久。这教室里的人,十之八九都知道是谁写的。
薛锦棠揭了纸,虚虚地卷了就出去。有人拦住她:“马上先生就来了,你去哪里?”
薛锦棠不紧不慢,平静急了:“自然是去戒律堂,这是物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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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有些慌乱,朝左边方向看了一眼。
薛锦棠也回头看了一眼,那一片坐了七八个女学生,其中一个就是算术课的课首钟婷婷。
钟婷婷学习很好,只是教算数的先生更喜欢薛锦棠,平时没少夸薛锦棠,有一次还说薛锦棠成绩好,更应该做课首。
钟婷婷表面对薛锦棠客客气气,心里却很不服气,不过薛锦棠谨慎,她一直没抓到把柄。
这一次总算逮到了机会,她就想好好羞辱薛锦棠一番。
苏月儿分明是替罪羊。就算苏月儿不是替罪羊,她也要对外说苏月儿是替罪羊。谁让薛锦棠那么讨厌,总在先生面前显摆呢。
她想薛锦棠看到了这些字,一定会恼羞成怒把纸撕碎的。牵扯到盗题抄袭这样的事,她遮掩还来不及。只是没想到薛锦棠镇定的很,一点不生气,还要把纸交给戒律堂的人。
钟婷婷站起来,走到薛锦棠面前拦着她:“马上就要上课,你回到位置上去,不要随便走动。”
“那不行!”薛锦棠不听她的。
“我是课首。”钟婷婷不高兴地呵斥道:“先生许我辅助管教之权,先生不再,你们都要服从我的管教。否则,不遵从纪律,我有权利罚你。”
薛锦棠淡淡道:“钟课首也是大家小姐,应该听说过欲要正人,必先正己这句话。你要管教我,也该先把不遵从纪律乱贴纸张、污蔑骂人的人先抓出来才是。身为课首,放任同窗之间互相攻讦辱骂,你当的是什么课首?”
钟婷婷早就看薛锦棠不顺眼了,今天她就想给薛锦棠一个教训。
“我怎么做课首,轮不到你来说。而且人家说的也没错,你本来就偷题作弊……”
她正说得带劲,算术先生跟沈鹤龄一起来了。
算术先生身体刚好,走路慢慢的,沈鹤龄快走了一步,站在两人旁边问:“怎么回事?”
他就是怕薛锦棠受委屈,所以跟先生一起过来说明情况,没想到还是晚了。他语气熟稔带着关心,钟婷婷看了他一眼,委屈道:“薛锦棠不遵守纪律,要出去,学生拦不住她。她还说我不配当课首。”
真不怪钟婷婷误会。沈鹤龄替算术先生授课,一直清清冷冷的,到上课时间就来,下课就走。他年轻俊美,却从不跟女学生搭讪,其实也有避嫌的意思。唯一跟他说得上话的,就是钟婷婷了。
他授课这段时间以来,只跟薛锦棠说过一次话,还是放学之后,在亭子里。事后有好事的学生问薛锦棠怎么回事,薛锦棠就说沈鹤龄要她跟沈芳龄道歉,被她拒绝了。
她这个解释,大家都相信了。因为薛锦棠不得沈家人喜欢,又得罪了沈七公子,虽然是未婚夫妻,沈七公子对她的冷淡厌恶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
他担心的样子,关切的语气,让钟婷婷自然而然地认为沈鹤龄是在跟她说话。于是她说了好些薛锦棠的坏话。
沈鹤龄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听你的意思,你这个课首管不住薛锦棠?”
钟婷婷点头:“她太过分了。”
“你确实不适合做课首,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还是做普通学生比较适合你。课首你先别做了,明天我重新选个人来。”
沈鹤龄声音清清冷冷的,没有一丝的温度:“这样,你可满意了?”
钟婷婷都快哭出来了。
怎么会这样呢?明明是薛锦棠的错,该受罚的是薛锦棠啊。
“七公子,我不是那个意思……”
“好了,你不必说了。”沈鹤龄冷冷地打断她,虽然声音没有很严厉,但是那语气里的不喜是那么明显。
他看都不看钟婷婷一眼,从薛锦棠手里抽了那张纸,然后让薛锦棠回教室去,他跟算术先生说了几句话,走进教室,问大家这是谁写的。
众人面面相觑,没有一个敢回答的。钟婷婷脸色苍白,吓得说不出话来。
“你们不说也不要紧,既然是用红笔写的,墨迹才干,那写字的笔应该就在教室里,我搜一搜,总能搜到。”
他并未动怒,神色只是淡淡的:“我只是给你们一个机会,现在把人供出来,其他人就不追究了。若是让我搜出来,这件教室里的所有人,除了薛锦棠之外,都要被开除。该如何做,你们自己掂量,我数到三。一……”
“七公子,我说,是课首钟婷婷。”
随着一个学生主动站出来,其他人纷纷站出来,说钟婷婷是怎么做的,还说了什么话,之前又私底下做了哪些事,如何污蔑薛锦棠。
算术先生听了个目瞪口呆。他是绵软的性子,典型的好好先生,平时学生们娇软可爱,他看着心里也喜欢。就是钟婷婷学习不如薛锦棠,却也是个宽和大度,积极向上的女孩子,怎么私底下竟然如此不堪,实在是令人无法想象。
薛锦棠也是很吃惊。她知道钟婷婷不喜欢自己,没想到她竟然还做了那么多的事。
钟婷婷哭着说没有,说纸上的字是她写的,其他的事情她没做过,是那些人攀咬。
不过事情到了这一步,她说什么,也不会有人听了。
沈鹤龄目光越过人群,落在薛锦棠身上,宣布今天上午不上课,先处理钟婷婷的事,让大家都散了。等戒律堂的人来领走了钟婷婷,他才走到薛锦棠那个身边,问她:“没吓着你吧?”
薛锦棠摇了摇头:“我又不是没见过人间险恶的小孩子,之前比这更恶劣的事情都遇到过,这些实在算不得什么。”
她说的平常,沈鹤龄听得心痛。
他是很想守护盈盈,让她一生都快乐无忧的。可是他没有做到。其他地方他不敢保证,但是在女学,他在,谁也别想欺负盈盈一分一毫。
“回去吧。”沈鹤龄说:“早点午睡,下午丹青课,我们要上山。”
薛锦棠纳闷:“丹青课,你也去吗?”
“下午的丹青课跟之前不一样,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你不想拿到第一名吗?我陪着你,保证你能拔得头筹。”
沈鹤龄柔柔一笑,像从前那样伸手要去戳她的脸,薛锦棠头一偏躲开了。
看着自己停留在半空的手,沈鹤龄愣了一下,失策了。
薛锦棠咯咯一笑,神采飞扬:“没想到吧。士隔三日当刮目相看,我已非昔日盈盈也。”要感谢杜令宁,总是捏她,她都学会躲了。
她笑得开心,沈鹤龄心头一动,双眸里也盛了笑意。这样的盈盈,是他喜欢的模样。要是她能把盈盈留在燕地,一直这样守着她,能不能让她忘掉深仇大恨,永远这样开心呢。
☆、58.营救
下午丹青课到学堂之后,徐先生宣布今天不教丹青,教大家到山上挖矿石做亲手做颜料。
之前徐先生教过大家如何分辨采掘红土、雄黄、朱砂、铅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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