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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禧攻略之红篆春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朱颜1999
本来二人都日日欢喜地坐视膨亨,但到了此时,永琪每每看着她,便十分心疼,说真不该一次生俩,依博尔又宽慰他,说自己很好,睡觉虽然不宁,但胃口一直很好,除了身子重有水肿,并无其他不适,和舅母以前差不多,叶大夫也说她好,要他一定宽心。又说一次生俩可以省事,额娘也说,怀一个也是十月,怀两个也是十月。
高云在和依博尔通信,说自己怀双子时的感受经历,信是送到永琪的衙门,王府众人自然不知。桑蕴端亦十分记挂她,但不好询问,永琪便每次和他见面时说依博尔挺好,让他放心。
前朝后宫发生了两件大事,而璎珞自盛京回来后,便在撮合桑蕴端和外馆陈家小姐的亲事。又叶家在九月底顺利生了一个女儿,重七斤,取名叶吴苏,取姑苏吴县之意,阖家高兴,皇帝和容妃令贵妃一起赐了一袋金稞子,意思是“千金”。因瘟疫控制住后,叶天士还留在吴地看诊善后,直到产期临近才回来,她于是常去叶家关照,又给叶家挑产婆和奶妈,添了一个管家,三个婢女两个小厮,忙得不亦乐乎,所以傅恒一家并未住去春和园。十五阿哥洗三那天,她是专门跑的圆明园。
桑蕴端对自己的亲事虽不热心,但他的郡主母亲十分有意,丈夫被削爵禁足,家被抄后,她便发愁宝贝儿子的婚事。而且之前蕴端替父就死,把她吓得不轻,哭得肝肠寸断,觉得就是因这傻小子没有媳妇儿的缘故。陈家是汉人,虽然不是朝廷中人,又非王公,但乃京中巨富,算是外馆第一大户,常年和漠北有广泛的关系来往,桑王妃觉得可以考虑。
陈家虽然因商务和在外馆的地位结交了不少喀尔喀大小王公,但并非真正入了权贵圈子。联姻是最好的途径,只是陈家乃商贾之家,汉人高官不与陈家,满汉又不通婚,蒙汉就更困难。外馆任家获罪后,皇帝直接将任家的产业没入内务府,然后转入铁普名下,作为论功行赏,但外面只道是铁普花钱打通了门路从内务府高价买来的。所以陈家和铁普更多了商务往来。
陈家并不知铁普来历,见他汉语流利,留着辫子,看名字以为是满人,只知道他才入外馆,非常有家底,且是蒙古王公“引”进来的,又怀疑他或许是蒙古人,但铁普话少,也无从了解,原来是借女儿的亲事和他建立来往。
桑王本是漠北王公之首,且是郡主额驸,皇亲国戚,比很多满人权贵还有地位,又在喀尔喀任中俄贸易长官多年,即便获罪抄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漠北的势力和基础还是根深蒂固,陈家依然难以望其项背。居然由铁普牵线议婚,自是喜出望外。虽然知道铁普和蒙古王公有关系,但竟是这等关系,委实惊讶,更对他刮目相看,才对亲事认真起来。还听铁普说桑蕴端一表人才,文武双全,曾得皇帝召见,不能更好,陈家父子更是十分积极。
蓉蓉也和璎珞一起给叶家张罗,爱莎则忙于桑陈两家联姻,她从未与人做媒,自也热心。于是双方交换了生辰八字,定下十月里一个日子,学堂休息时,还是在隆福寺的花市,教桑蕴端先悄悄相看这位年方及笈的陈小姐。
到了这日,桑蕴端起了一个大早,待他的学弟汪贻纯来,便一起去离家几条街的隆福寺。
桑家所住的桑王府在东城三条胡同,就在他舅公家怡亲王府北边,隔一个墙,本是由怡亲王府辟出来的院落。他之所以会在城南裕亲王府附近的白家栅栏集市遇见依博尔,是因为他在光璠堂上学。因身负武艺,又要掩饰身份,从不带王府侍卫和小厮。且回家路远,白家栅栏有附近最大的集市,不仅有菜市,还有各种茶馆饭馆杂耍等等。所以下课后他常去集市边上的“谢客茶馆”温书,再在集市吃了中饭,然后去正蓝旗左翼宗学上骑射。
白家栅栏和光璠堂都在正蓝旗管辖地界,离左翼宗学不远。而他每次都坐在茶馆二楼北面角落里一间僻静的茶室里,那间茶室的窗户正对着茶楼背面的小菜市。他其实并没跟着依博尔,在二楼就把所有尽收眼底,否则早就被明亮等侍卫发觉了。
他之所以喜欢这间茶馆,是因为这茶馆的名字别致,源于宋代晏几道的《清平乐》词:
烟轻雨小,紫陌香尘少。谢客池塘生绿草,一夜红梅先老。
旋题罗带新诗。重寻杨柳佳期。强半春寒去后,几番花信来时。
茶馆堂上就贴着这首词,他每次进去都要将它吟诵一遍,最爱“谢客池塘生绿草,一夜红梅先老”这句。他家里就有一块明代制墨大家罗小华的“一池春绿”墨。
汪贻纯是学馆里年初新来的学生,年纪小,未满十六,因性子文静,开始被人欺负,桑蕴端为他出头,于是二人因此结交。这汪贻纯功课甚好,又十分勤奋,写得一手好诗,还善画,桑蕴端很是喜欢他,又叫他随自己去骑射,汪贻纯却一直推辞,说自己身子骨儿弱,他便不再勉强。桑蕴端性子豪爽,行事低调,但毕竟是王孙公子,又担心身份暴露,不愿和别人走得太近,在学馆里一直没有要好的朋友,直到遇到这汪贻纯,二人很是投缘。
桑家出事时,下了学,汪贻纯总会留下来陪他坐一阵,问他事办得如何,听他说说话,并对他好言劝慰,有时还会陪他去外面跑。他被关入大牢后来去了南苑,十数日没来学堂,后来回来,汪贻纯一见他,眼圈都红了,蕴端心里自是感动于他的情义。因此,他在学堂里最亲近的就是汪贻纯,于是他盘算着要找个机会将他介绍给永琪,此时便要汪贻纯陪他去看看这位陈家小姐。汪贻纯本不肯去,他劝他说只是暗地里相看,陈小姐不会知道,别人也不会知道,一定要他同去,还说要去他家里接他,汪贻纯才勉强答应了,说自己上门。
到了时间,汪贻纯如约前来。桑蕴端闻报立刻出来,高兴地上前挽住他道:纯弟,我们走吧!当着桑王府门口守卫的面,汪贻纯脸红了,但不好就挣脱他,便道:桑兄,请!说着抽出手,上了自己的马车。王府侍卫牵过他的坐骑“赤花鹰”来,桑蕴端便翻身上马,在汪贻纯车边上勒缰缓行,一起向隆福寺去。
一路之上,桑蕴端都十分兴奋,说这说那,汪贻纯在车里似乎比较安静,很久才接一句。桑蕴端用佩剑挑起车窗的帘子,笑道:这么好的节气,你放帘子做什么!外面这么热闹,你瞧瞧。汪贻纯不好意思起来,道:桑兄,外面天已冷了,小弟身子弱,怕着凉。桑蕴端一笑道:随你!别你到时候生病了赖我!说着便放下帘子,继续前行,又高声吟李太白的诗: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汪贻纯在车里暗道:真是个呆子。
到了花市,已是巳时初,进了南福花房,桑蕴端便将汪贻纯挽住,汪贻纯又想挣脱他,他立刻嘘了一声,低声道:陈小姐应该在这里,你和我一同找找,有没有一个穿浅蓝斗篷的姑娘,身边有两个丫头的,那便是她了。汪贻纯便四下望去,人很多,走了一阵,果然看见一个穿浅蓝斗篷的少女,身边跟着两个丫头,在那边看一株栽在盆中的枇杷树,只见那女子杏眼桃腮,容光照人,生得俏丽又文雅,不觉一怔,而桑蕴端还在四望寻找,便低声道:在那边,说着微微抬起手来一指。
桑蕴端于是看见了,道:生的不错。话音刚落,汪贻纯挣脱了他,道:桑兄,小弟出去等你。说着便向外走去。桑蕴端心急起来,也顾不得再看这陈小姐,忙追了出去。可是花房外并不见汪贻纯,他十分焦急,到处去找,花市人头攒动,一时哪里找得到,于是他走了一大圈,又回到南福花房门口,心想:他去逛完了,定会回来此处等我。
正想着,只见陈小姐并两个丫头走了出来,见他一个英俊的少年公子站在花房门口,三人都红了脸。他见陈小姐粉脸飞霞,心里不觉一动,但不便揭示自己的身份,因陈小姐并不知道今日自己在暗中相看,于是施礼道:小姐有礼。
陈慕华没想到他会和自己说话,不抬头,还了一礼,道:公子是在等人么?他待要说话,只见汪贻纯走到了近前,忙欢喜地道:纯弟,你终于回来了!你去哪里了,害我到处找你。陈慕华见又来了一个年轻文秀的公子,更加不好意思起来,匆匆福了一下,便带两个丫头走了。
汪贻纯见桑蕴端满头大汗,于是道:你的新娘子走了,你还不去追,和我胡缠些什么!桑蕴端听她语气有异,心里觉得奇怪,不知他为何生气,一转头,见陈小姐果然走了,目送她浅蓝色斗篷的背影在人群里走远了,才对汪贻纯笑道:纯弟,你怎么啦?舍不得我么?汪贻纯脸刷得红了,扭头便走。桑蕴端深悔造次,急急追上,去拉他的衣袖。汪贻纯怒道:这么多人,像什么样子!
桑蕴端笑起来,看看周围,果然有人侧目,便道:怎么啦!你是我学弟。说着已拉住了他的衣袖。汪贻纯身子单薄,还在疾走,突然衣袖被扯住,收不住脚,回撞在他身上。两人身子相碰的一刹那,桑蕴端心里起了一阵异样的感觉,一时清醒过来,忙推开汪贻纯,只见路边好几个人停下来指指点点,汪贻纯站在那里,满面通红。于是他对那几个路人说到:看什么看!没见过人家兄弟闹别扭?!那几个行人立刻走了。
他于是想对汪贻纯说两句,以解方才的尴尬,居然话到嘴边,竟说不出来。汪贻纯不敢瞧他,扭身又走。他忙叫道:纯弟!纯弟!一路追将上来,只是再不敢去拉他。汪贻纯走到自己马车停驻的地方,却不见车夫,于是自己便要上车去。
桑蕴端已到了近前,拦住他,道:纯弟,方才是为兄不好,但我不是故意的,你就是要走,也要告诉我一声,你为什么要生气嘛!汪贻纯不说话,也不瞧他。桑蕴端心里忽然明白了,道:你……你……怪不得你不愿意来,来了还生气……汪贻纯又脸红了,急急上车去,钻入帘子里。
桑蕴端还在惊愣中,汪家的车夫走了上来,告罪说自己去解手了,本来一直看着马车和宝马的,只一下功夫而已,在闹市想来无碍。汪贻纯在车里吩咐道:老汪头,我要回家。这车夫忙道:是,公子。便向桑小王爷告辞。见桑蕴端呆呆不语,似乎没听见,不知该如何是好。汪贻纯在车里说道:老汪头,不必管他,他的马就拴在那边树上,他自己会回去。老汪头答应了一声,将车驾走了。
桑蕴端骑马回家后,午饭也不吃,坐在屋里想了半日,将早上的所有事想了一遍,越想越觉得,纯弟喜欢自己?!而自己也……难道自己也喜欢他?!怎么可能!越想越害怕,一夜无眠,第二日也不去上学。贵儿觉得十分蹊跷,便去告诉桑王妃,说小王爷昨日从花市回来便茶饭不思,今日连学里也不去。
桑王妃闻言,笑道:看来,他是看上陈家小姐了呢!太好了!这个傻小子终于开窍了!家里这些漂亮丫头,他一个也不要,人上门来说亲,他听都不听……去和里屋的丈夫说了一声,便来儿子院里瞧。见儿子还高卧在床上,便在床沿上坐了,高兴地道:端儿,既然你中意陈小姐,我们便把这事儿定了好不好?虽说陈家不算很理想,难得你中意。下聘再筹备,就在过年办喜事,我们喜上加喜,好不好?
桑蕴端呼地转过身来,道:额娘,我不成亲!桑王妃只道儿子是害羞,便道:孩子,你胡说些什么!你心里喜欢这陈小姐,额娘知道!额娘这就教人去下聘,你阿玛要是知道这个好消息,心情就会好了!说着起身便要去。桑蕴端立刻拉住她,坐了起来,道:额娘!我是说真的!我还没想着成亲!您别逼我!因桑王妃是满人郡主,桑王自己也是在京城里长大的,所以在家里,桑家都是用满人的称呼,叫额娘和阿玛。
桑王妃见他十分认真的神情,且脸色苍白,忙道:好好好,儿子,额娘不逼你,你怎么啦?这是生病了吗?说着便去摸他的额头,倒是不热,又要叫大夫来瞧。桑蕴端道:我昨晚没睡好,您让我再睡一觉就好了,劳师动众我更累。桑王妃忙要他躺下,给他盖好被子,叫贵儿和丫头一定好生伺候着,方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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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粤绣】是广东刺绣艺术的总称,中国四大名绣之一。具有构图工整、丰富,色彩鲜艳明快的地方风格,尤以留水路(纹样交接与重叠处空一线绣地)的技法更见特色。由于广东特有的地理位置,清乾隆二十二年(1757年)清高宗诏令西洋商船只限进广州港,自此,对外进出口贸易的便利,促进了粤绣的进一步繁荣。1793年广州成立刺绣行会,刺绣专业艺人达三千多人,接着广州、潮州普设绣行、绣庄、绣坊,粤绣专业队伍不断扩大。18世纪粤绣风靡英国皇家及上流社会,成为他们炫耀财富和身价的时尚,还促动了英、法皇家宫廷刺绣的盛行与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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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鹿同春】又叫「六合同春」,古人云:「北之语合鹤迥然不分,故有绘六鹤及椿树为图者,取六合同春之义」。鹤为仙禽,具有仙风道骨,性情高雅,形态美丽,被誉为:「一品鸟」。鹤寿无量,为长寿之王,后世常以「鹤寿」、「鹤龄」、「鹤算」作为祝寿之词。鹤雌雄相随,步行规矩,情笃而不淫,具有很高的德性。古人多用有君子之风的白鹤,比喻具有高尚品德的贤能之士,把修身洁行的人称为「鹤鸣之士」。鹿则为瑞兽,它象征着吉祥、长寿、霸业,鹿与禄谐音,故而它又象征着权力。「鹤鹿同春」,取「天下皆春,万物欣欣向荣」之美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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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汉不通婚】的实质其实是旗民不通婚,即旗人和非旗人不通婚,虽然清朝从无禁止旗民结亲的法令。汉人旗人照样和满人或其他旗人通婚。满汉不通婚的原因包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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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族矛盾:清初滿洲統治者推行“剃髮、易服、圈地、占房、投充、逃人”六大弊政,激起漢族人民的不滿,激化了民族矛盾,故而從情感上,兩族人民不具備通婚的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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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秀女:清朝皇帝定期從八旗女子中選擇秀女,進而篩選皇后、妃。只有經選秀女落選後,旗家女子才能自行嫁娶。故而選秀女勢必也會對旗民結親產生一定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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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產利益:八旗子弟由朝廷負責撥給旗地、房屋。為了對八旗產業給予保護,朝廷不允許旗人將地產典賣於民人,俗稱“旗民不交產”。眾所周知,在古代,地產的繼承是一個家族的大事,旗民若廣泛結親必然要涉及到地產繼承問題,所以二者一旦通婚,“旗民不交產”這一政令必然會導致諸多麻煩,故這一政令客觀上限制了旗民通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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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律地位:清代旗民不同刑,旗人有一定程度的法律豁免權。例如正身旗人犯充軍、流刑罪者有免發遣以枷號代替的特權。在這種情況下,旗民若廣泛通婚,旗人將失去法律特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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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族習慣:漢人女子有纏足的習俗,在旗人看來不利於勞動生產;而旗家女子是天足,這也不符當時漢族男子“三寸金蓮”的審美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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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清朝雖从無法令不准旗民結親,但由於政治、經濟、文化等不同原因造成“满汉不通婚”這一不成文的習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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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裕亲王】康熙六年(1667年),顺治帝次子福全被封为亲王,封号裕,未得世袭罔替,每次袭封需递降一级,一共传了十代十二位。裕亲王府在当时京城南边白家栅栏附近。





延禧攻略之红篆春星 第四十三章 舞剑(四)
桑蕴端心里烦躁惊惧,叫丫头都下去,贵儿也出去守着。一个人躺在被子里,哪里睡得着。左思右想,觉得自己和汪贻纯本是情笃好兄弟,不成想结下了这段孽缘,汪贻纯如何他不知道,但自己之前喜欢筠儿,绝不爱男风。这要是被学堂和家里知道了,自己倒罢了,汪贻纯出身非官非富的小康之家,自己的父母怕是要为难他,弄不好还会殃及整个汪家,一时便为汪贻纯无比心焦起来。忙翻身下床,匆匆修书一封,叫贵儿亲自送去学堂给汪贻纯。然后起来洗漱早饭,独自骑马去了玉京园,请见忠勇公夫人。
但玉京园连街门都关着,敲开了门,门房认识他,便说夫人出去了,但也不是去药房,不知几时回来。他只能走了,不知不觉,还是去了位于崇文门小石桥的光璠堂,听见里面朗朗的读书声,一时心乱如麻。恰好此时邵璠从外面回来,见他在门口不进去,便问道:桑公子,出了什么事?桑蕴端见了老师,面上一红,忙行礼道:学生今日不适,起晚了,之前已派人来和曾师傅说过,见早课快结束了,就不进去了。请老师原谅。邵璠于是微笑道:既然桑公子不适,便回去休息罢。
桑蕴端点点头,正要翻身上马,只见学堂里出来一个人,不觉脑中轰然一响。这人正是穿着暗红长绸衫戴着黑绸小帽的汪贻纯。汪贻纯看见他,脸立刻红了,只对邵璠道:老师,我身子不适,想早点儿回去,堂上的曾师傅已同意了。邵璠见他脸红,以为是发热,忙道:好,你回吧,回去赶紧找大夫瞧瞧,可别耽误了。然后又道:桑公子今日也不适,怎么这样的巧!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汪贻纯和桑蕴端心里都怦怦直跳,以为邵璠已窥破二人心事。邵璠并未在意,自进去了。贻纯看着蕴端欲言又止,蕴端也不知说什么好。半晌,贻纯嗫嚅道:你为什么给我写那信?蕴端四周一看,忙道:你还好吗?我们去那边茶馆里坐着说,外面不便。
贻纯点点头,于是二人一起去了不远处的巷子里一家偏僻的茶馆,连名字都未看,直接要了楼上的雅座。坐在桌边后,蕴端一把握住汪贻纯放在桌上的手,急道:你……千万不要让学堂里的人知道,也不要让家里人知道,不然会有大麻烦!贻纯脸红了,道:你的手……蕴端忙拿开自己的手,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纯弟,我不喜欢你,不,我喜欢你,但我是把你当作学弟,不是那种喜欢,不是……你知道,我是家里的独子,而且我喜欢女子!汪贻纯问道:那位陈小姐?蕴端道:不!又道:啊,对!
贻纯瞅着他,情意盈盈,眼波流动,他立刻迷失起来,渐渐凑头过去,方要亲上他的脸颊,只听门响处,进来一个伙计,道:两位爷好,喝什么茶?二人都吓了一跳,贻纯立刻脸红了,低下头去,他心里怦怦直跳,忙道:册子留下,一会儿我去叫你,不叫再别来。
那伙计见他二人光景,心里有数,这附近有几家学堂,茶馆里常见这样风流俊俏的少年郎对子,忙道:是是是,小的在下面恭候大爷。说着放下册子,出去带上了门。蕴端立刻去闩上门,一边道:纯弟,我……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喜欢女子,真的!贻纯嗯了一声,道:你在信里都说了。
蕴端又回来坐下,道:不是你不好,你很好……但……一时语塞,怔怔地看着贻纯。贻纯微微一笑,也看着他,道:我知道,你别说了。他不知怎的,又恍惚起来,忽然心里起了一阵强烈的冲动,将贻纯拉入怀里,再顾不得许多,俯下头去。只听贻纯低声道:你不是喜欢女子?他头顶响了一个炸雷,立刻推开汪贻纯,自己从椅子上惊跳起来,站去远处的角落里,对着墙壁,羞愧之极,脸上青红不定,心里狂跳不止。
忽听贻纯说道:桑兄,假如你还没喜欢那位陈小姐,贻纯愿意……他大吃一惊,回头看他,却见贻纯已摘下了头上的小帽,头发披散在肩上,活脱脱一个女子模样。蕴端只瞧得目瞪口呆,见他头顶也全是柔嫩的细丝,绝非男子,原来他脑后的辫子是女子的长发编的,她一直戴着帽子,所以学堂众人都不知道,吃惊地道:你……你……你竟然是女子!
贻纯嫣然一笑,道:你还不过来坐下?蕴端这才如梦游般坐回他身边,哦,不,她。不置信地看着她,道:原来你成天戴着小帽,不去骑射,是因为……
贻纯一笑,拿起册子来,问道:点茶?蕴端于是怔怔地打开册子来,心里却怦怦直跳,什么也没看进去,忽然涌进一阵狂喜,看着册子,道:纯弟,哦,不,贻纯,我可以亲你吗?话出口后,他自己也吓了一跳,却丝毫不后悔,觉得正该如此。只听汪贻纯低声道:好。蕴端立刻将她拉进自己怀里,亲上了她微微颤动的樱唇。
他紧紧地箍住她,辗转地亲她,她身上是他一直很熟悉的檀皂味道,并无香气,但她竟然是个女子!她的唇温软柔嫩,她的身子也温软柔嫩,她确实是个女子!只觉得心里欢喜到极点,亲了好一会儿,才放开她,但还抱着她,汪贻纯软在他怀里,闭着眼睛,双颊酡红,一时不能动弹。他见她的模样,心里更激动起来,贴着她的脸,轻声说道:你不要担心别人,也不要担心我家里,过几天,桑家就会去你家里下聘,我要娶你为妻。
后来两人喝了茶,蕴端便问:你为什么瞒着我?贻纯笑道:我不是为了瞒你,我也没想到会遇到你,你为什么对我这样好?蕴端道:就是应该的,没有怎么好,难道见人无缘故被欺负不管么。你对我才好。可为什么,我竟然一直不知道你是女子?贻纯笑道:因为我没有陈小姐漂亮罢。
桑蕴端上下打量汪贻纯,她个子很高,但身板纤瘦,确实不像女子,所以看起来比实际年纪大些。她皮肤虽然白皙细嫩到发亮,但男子中也不乏其人。脸小,但两腮略方,鼻梁不够挺,眉毛不够细,五官舒展,嘴唇不薄却娇憨,笑时特别灿烂。双眼皮,眼距较宽,眼瞳晶亮而有神,内眼角微微向下勾,整个眼睛微微往上扬,仿佛卧蚕,一笑起来,眼睛就会变成弯弯的月牙形状,有一种迷离的神态,好像会说话一般。
她安静的时候并不算出众,但只要笑起来动起来,立刻就有了十分风韵。声音低柔,不似一般女子,而作男子又凸显文秀,是以学堂里有人欺负她,又有人想亲近她。她和他走近后,也有不少闲言,只是摄于他骁健,不敢明说明传,而他原来身端心正,从未放在心上。她也并不在意,原来……
他和她很熟悉,但以前从未从男子看女子的角度去看她,更从未仔细看她。如今细看,只觉得她是一个妩媚之极又十分大方的汉人姑娘,微微上扬的眼角,似有万种风情,而且她的这种妩媚中,带有端庄,带有少女的活泼,包裹在暗红色的男子长衫里,很有英气,更有一种高华的质态,只是他刚才抱着她的时候,触到她绑紧的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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