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小园丁

    “明兄，贺兰敏之的事我已经告诉你了，现在应该是你回答我的问题了吧？”张纵这时有些急切的开口道。

    “当然，张兄你有什么问题想要知道？”明崇俨这时也十分爽快的道。

    “那次芙蓉苑的事情时，明明你已经把火油运到了玉米和土豆旁边，为何却不点火，另外北苑的事是不是你做的？”张纵当即开口问道。

    张纵问出的这些问题他都有自己的猜测，现在只是想请明崇俨证实一下，其实他倒是很想问一些更重要的问题，比如明崇俨与武媚娘的关系，以及明崇俨真正的想法等等，不过张纵却知道，这些问题对方根本不会回答，所以还不如问一些对方能够回答的问题。

    听到张纵的提问，明崇俨却是再次一笑道：“张兄你可真贪心，这明明是两个问题，不过看在张兄你为我解惑的份上，告诉你也无妨！”

    只见明崇俨这时顿了一下，这才开口回答道：“北苑的事我虽然参与了，但主要还是武氏兄弟做的，他们想要讨好宫中的那个人，可惜却差点做砸了，于是我告诉他们海水可以让作物死亡的事，也就有了后面的事。”

    张纵听到这里也点了点头，武氏兄弟先是以疯马踩踏作物，失败后又用了水里加盐的办法，这点张纵也猜到了，只是没想到这个办法竟然是明崇俨教给他们的。

    “至于芙蓉苑的事，则是我一手策划的。”只听明崇俨这时继续道，“不过我做这些只是向别人证明一下我的实力，从而让她更加的信任我，至于最后为何没有点火毁掉作物，我则是有两方面的考虑。”

    “两方面？”张纵听到这里也露出惊讶的神色，之前他和婉儿分析了明崇俨不点火的原因，最后也只得出一个结论。

    “一方面，我知道以张兄你的性格，肯定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所以就算是把芙蓉苑的高产作物毁了，依然没什么用处，日后你肯定还会拿出其它地方种植的作物。”明崇俨这时再次开口道。

    “不错，明兄你的确猜对了，我在其它地方也种植了不少高产的玉米和土豆，现在应该已经成熟了。”张纵点了点头承认道。

    明崇俨听到这里也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随后这才再次道：“另一方面，则是出于我的本心，也就是说，我并不想要真的毁掉这些高产作物！”

    “你不愿意？”张纵听到这里也是一愣。

    “不错！玉米和土豆我也亲眼见过，这两种作物的产量极高，如果真的推广下去，天下不知道有多少人能借它们活命，这可是造福万民之举，我明崇俨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愿意让这些高产作物毁在自己的手上。”明崇俨继续开口解释道。

    张纵听到这里也露出惊讶的表情，不过仔细一想，却又感觉十分合理，明崇俨虽然接替了贺兰敏之，但他们两人的行事风格却截然不同，贺兰敏之虽然可怜，但却是个疯子，行事没有任何的底线，但明崇俨却完全不同，他有自己的坚持与底线，这也是张纵不讨厌对方的主要原因。

    “原来如此！”过了好一会儿，张纵这才长出了口气不过随即他又再次颇为感兴趣的道，“明兄，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不知你可否为我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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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章 被历史误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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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兄还有什么问题？”明崇俨这时不置可否的问道，并没有说回答或是不回答。

    张纵微笑着打量着对方，片刻之后这才开口道：“其实我只是很好奇，明兄你现在是天子近臣，甚至能够入阁议事，可以说要名有名，要权有权，所以我实在想不明白，明兄你为何要投靠别人，难道你真的只是为了追求更大的权势吗？”

    这个问题张纵也早就想问了，从表面上看，明崇俨几乎什么都不缺，而且张纵也没有发现对方有什么太重的名利心，但他却偏偏投靠到武媚娘手下做事，怎么看都有点吃力不讨好。

    听到张纵的问题，明崇俨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片刻这才抬头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追求，张兄你为了朝廷做了那么多的事，而且更是倾尽全力的辅佐太子，不也是不求名利吗，那我想问你，你又是为了什么？”

    “这个……”张纵闻言也是一愣，他没想到明崇俨竟然把球踢给了自己，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当下洒脱的一笑道，“我对名利的确不怎么看重，在我看来，太子是个值得辅佐的人，而且他也有一颗造福百姓的心，这点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所以我才会全力的辅佐他。”

    张纵说上面这些话时，表情也十分的坦然，毕竟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身为一个穿越者，在解决了衣食、安全等基础的需求后，他也开始追求更高的需求，也就是自我价值的体现，毕竟好不容易穿越一趟，总得留下点什么。

    明崇俨这时也一直在观察着张纵的表情，似乎是想分辨出张纵的话是否出自真心，而张纵的坦然也让他有了答案，这让明崇俨也不禁轻叹一声道：“张兄志向高远，在下甘拜下风，至于我的追求，也许日后张兄你会知道的！”

    看到明崇俨不肯说，张纵也没有强求，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所以他也再次开口道：“其实我也希望日后能够与明兄结为至交好友，只不过明兄你选择了一条十分凶险的道路，如果日后双方的利益发生冲突时，我是不会留情的！”

    “彼此彼此！张兄你也要小心，我这个人公私分明，之前放过一次水，但并不意味着第二次还会放水！”明崇俨这时也淡定的一笑道。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张纵这时也感觉全身充满了斗志道，自从生病之后，他还是第一次感觉如此有活力，也许有时候身边有一个敌人也是一个激励自己的好办法。

    话已经说到这种地步，双方的交谈也没办法再继续下去，于是明崇俨也识趣的起身告辞，张纵身体虚弱，就让婉儿替自己送对方出门，而等到婉儿回来后，她也立刻好奇的问道：“公子，你和这个明大夫都聊了些什么？”

    “聊了许多，但对方却极为谨慎，除了交换的问题外，其它的几乎什么都没有透露。”张纵这时也面色凝重的道，说完他就把双方交谈的内容详细的给婉儿讲了一遍，希望可以借助她的智慧帮自己从中找到一些自己忽略的东西。

    婉儿听的也十分认真，等到张纵讲完后，她也陷入到沉思之中，过了好一会儿，她这才抬起头道：“公子最后的那个问题十分关键，这个明崇俨几乎什么都不缺，甚至如果他想要权势的，也完全可以从陛下那里得到，哪怕他投靠太子，同样也能得到重用，可他为何偏偏要投靠天后呢？”

    “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另外还有武氏兄弟的死，现在已经可以肯定不是明崇俨下的手，但除了他之外，又有谁有胆量杀了武氏兄弟呢？”张纵这时也摸着下巴皱眉道。

    “武氏兄弟？”婉儿听到这里忽然眼睛一亮，当即十分惊喜的道，“公子，除了明崇俨外，其实还有一个人有实力也有胆量杀了武氏兄弟！”

    “是谁？”张纵听到这里也惊喜的问道。

    “天后！”婉儿缓缓吐出一个名字道。

    “这不可能，天后根本没有理由杀他们！”张纵闻言却露出失望的神色道，武媚娘的确有实力也有胆量杀了武氏兄弟，但却根本没有杀人的动机，毕竟武氏兄弟是她的亲侄子，而且还是她在宫外少数能够信任的人，所以武媚娘根本没有理由杀死武氏兄弟。

    “表面看起来，天后的确没有杀人的动机，可是公子你仔细的想一想，如果武氏兄弟不死，他们最终会不会把明崇俨给供出来？”婉儿这时目光炯炯的再次问道。

    “这个……”张纵听到这里考虑了片刻，随后十分肯定的道，“进到天牢之中，就由不得他们不招，所以最后他们肯定会把明崇俨供出来！”

    “那就是了，如果天后是为了保住明崇俨，所以才下狠心杀人灭口的话，那么这个杀人的动机也就有了！”婉儿十分肯定的再次道。

    “这……这怎么可能，难道天后会为了明崇俨杀了武氏兄弟？”张纵听到这里却一脸不可思议的道，明崇俨再怎么重要，但在他看来，依然不如武氏兄弟在武媚娘心中的地位，毕竟武氏兄弟是她的亲侄子啊！

    “为什么不可能？公子请想，明崇俨的才能远超武氏兄弟百倍，而且又深受陛下的信任，可以说一个明崇俨，就能顶十个八个武氏兄弟，如果要从双方中舍弃一个，换做是我的话，我也会舍弃武氏兄弟！”婉儿再次分析道。

    张纵听到这里也猛然发现，自己好像犯了一个错误，确切的说，他被后世的历史给误导了，熟知历史的他知道武氏兄弟日后对武媚娘的重要性，所以从一开始时，就认为武媚娘不会舍弃武氏兄弟。

    可是现在武媚娘还没有登基，武氏兄弟对她的重要性还没有显露出来，甚至因为武氏兄弟父辈与武媚娘的恩怨，使得她对这两个侄子并不怎么看重，所以舍弃他们也并非不可能，当然这也说明了另一件事，那就是明崇俨在她心中的地位远超之前张纵的估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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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一章 二次接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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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时间的推移，张纵的身体也一天天在恢复，现在几乎已经恢复了正常，只不过婉儿每天还是逼着张纵吃药，说是怕病情复发，结果张纵每天都要喝上一大碗苦死人的药。

    明崇俨上次探望过张纵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事实上两人都知道，他们的立场不同，彼此间交流太多对两人都没有好处，不过张纵总算是得到一个十分重要的情报，明崇俨在武媚娘心中的地位极其重要，而武氏兄弟也很可能是被武媚娘亲自下令处死的。

    对于上面这个情报，张纵考虑再三终于还是决定告诉了李弘，毕竟这个情报对李弘来说十分的重要，同时也能让他更加重视明崇俨，甚至张纵有种感觉，明崇俨不像贺兰敏之那样彻底的依附于武媚娘，而是应该有一定的独立性，他和武媚娘很可能是一种类似合作的关系。

    随着张纵病情的好转，之前一个月积压的事情也需要他去处理，比如那些种在外面的玉米和土豆都已经成熟了，现在也时候收回来了，而地点只有张纵一个人知道，不过他不方便外出，所以只能把地点告诉别人，让他们把这些作物取回来。

    另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那就是牛痘的接种，本来他用死囚做了实验后，应该每天都去观察死囚的情况，可惜被这场病彻底打断了，幸好狄仁杰帮他记录了这些死囚每天的身体情况，这让整个实验也得以继续下去。

    天气越来越冷，婉儿也已经将房间中的火炉升了起来，因为张纵的身体刚恢复，现在还比较弱，所以她担心张纵着凉。

    狄仁杰坐在桌子前大口大口的吃着婉儿送上的饭菜，张纵则在一旁拿着一份记录仔细的看着，最后当把整个记录看了一遍后，他这才抬头对狄仁杰道：“狄兄辛苦了，这些事本来应该我去做的，却没想到全都落到你身上了。”

    “张兄不必客气，若是种牛痘能够成功，说不定我也能蹭你的光，从而载入到史册呢！”狄仁杰这时抹了一下胡子上的汤汁，随后又是埋头一顿猛吃，他前几天因为急事去了洛阳一趟，今天刚回来，而且连饭都没吃又跑来给张纵送来那些死囚的每日记录，所以张纵才吩咐婉儿给对方准备了饭菜。

    “狄兄放心，种牛痘这件事肯定少不了你的一份功劳！”张纵听到这里也是哈哈大笑，随后合上了这个记录的册子。

    按照册子上每天的记录，这些死囚在接种了牛痘后，有相当大的一部分人几乎都没什么感觉，剩下的人虽然有发热、恶心等不适的症状，但也十分轻微，几天后就恢复了正常。

    而在牛痘脓液和干粉的两个对照组中，明显可以发现，使用干粉的人出现的症状更加轻微，没有症状的人也主要集中在这一组，这说明牛痘脓液晾成干粉后，毒性的确大大降低了。

    不过张纵也发现了一个不太好的情况，那就是在这些种牛痘的死囚之中，竟然有少数一部分的伤口没有红肿发炎，只是像普通的伤口那样，很快就结疤脱落，甚至连伤疤都没有留下。

    这种情况明显与张纵的记忆中不同，因为在他的记忆中，只要接种牛痘的人，都会剩下一个明显的伤疤，终生都不会退掉。换句话说，这些没有留下伤疤的人，牛痘对他们可能没有效果，也就是接种失败了。

    虽然这些没有留下伤疤的人只有五六个，但要知道死囚的总人数也只有五十个，这么算下来的话，竟然有十分之一的人可能接种失败，这个失败率可是相当的高。

    “这些死囚都还在吗？”张纵这时再次向狄仁杰问道。

    “都活的好好的，本来他们应该都是秋后问斩的，不过现在既然还有用，所以太子特批再让他们多活一年，现在依然都在天牢里关着。”狄仁杰把一块羊肉吞下肚子这才回答道。

    “太好了，这些记录我看过了，其中大部分人都没有问题，只是少数几个有些异常，我可能要对他们进行二次接种！”张纵再次开口道，接种失败这种事十分常见，哪怕后世的疫苗已经十分的成熟了，但有时依然会有一定的失败几率，更别说他现在这种原始的接种办法了。

    “没问题，那些死囚也算是托了张兄的福，能够多活一年。”狄仁杰这时把一碗汤一饮而尽，这才放下碗长出了口气道，他总算是吃饱了，这几天他跑去洛阳查案，京城这边又有许多的事情等着他要办，所以他几乎是日夜兼程的回到长安，一路上几乎都没怎么吃饭。

    “对了，狄兄你这次去洛阳查的什么案子？”张纵这时再次开口问道，看狄仁杰如此狼狈的模样，估计这件案子也十分紧急，否则没必要让他这么急着去洛阳又急着回来。

    “别提了，这次的案子倒是不复杂，但却牵涉甚大，甚至关系到军中，光靠我们飞奴司根本查不了，所以我回来后也已经禀报给上头，估计最后很可能由太子亲自处置。”狄仁杰提到这件事也有些心火的道。

    “与军中有关？”张纵听到这里也瞪大眼睛道，军队可是国家的根基之一，所以只要牵涉到军的案子，肯定不是小事。

    “嗯，具体的事情我也不能说的太明白，只能告诉张兄这件事与走私军械有关，如果张兄对这件事感兴趣的话，可以去问一下太子，想必太子那边肯定比我知道的更加清楚！”狄仁杰这时压低声音再次道。

    张纵听到“走私军械”这四个字，心中也再次一惊，大唐虽然尚武，甚至鼓励民间习武，但对军械管理的十分严格，当初武三思被抓，就是因为私藏违禁的军械，连他这么一个皇亲国戚都能被军械拉下水，由此可知这个罪名的严重性。

    就在张纵沉思之时，只见犹狄仁杰忽然犹豫了一下，随后这才开口道：“张兄，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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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二章 又见弓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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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仁杰走了，张纵也亲自送他离开，门前的护卫早就撤走了，毕竟在明白了其中的厉害后，张纵也不可能再逃走。

    “张兄，我刚才的话你仔细的考虑一下，万不可因这种事耽误了自己！”狄仁杰解下旁边的马匹，随后再次向张纵拱手道。

    “多谢狄兄，我已经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张纵这时也淡定的一笑道，只不过笑容中似乎却带着无尽的苦涩。

    狄仁杰似乎也看出了张纵笑容背后的无奈，当下也是叹了口气，随后翻身上马，然后再次向张纵拱手行礼，这才打马飞奔而去。

    看着狄仁杰离去的背影，张纵也叹了口气，对方刚才在走之前和他说了一句话，仅仅四个字——“木已成舟”。

    张纵当然也明白他的意思，他成为驸马的事已经昭告天下，根本不可能再更改，而且在狄仁杰看来，张纵前途无量，成为驸马对他非但没有害处，反而大有助益，毕竟大唐的驸马可不像后世那么受限制，同样可以参与朝政。

    其实从古人的思维来看，狄仁杰的话也十分有道理，特别是对于有志于仕途的人来说，联姻对他们来说其实十分普遍，官员与官员之间，贵族与皇室之间等等，可以说在婚姻之中，个人感情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利益的结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