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我没戴眼镜听不清免费阅读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佚名的小说
“谢谢,再见。”秀丽颔首,目送她骂骂咧咧地钻进狭小的出租车扬长而去,低头把最后一口三明治塞进嘴里,拎着包转身没入幽暗的楼梯口。
秀丽在开门前还做了会儿心理建设,但除了室内一拥而上的、滞闷难言的淡淡臭味外,并没有人特意来迎接她,对门的房间紧紧闭合着,亦听不见声响。
秀丽没有开客厅的灯,只轻手轻脚地闪进自己的房间,在关上门扉时,一声不远不近的“吱嗄”,跟她的动静瞬间重叠。
她手指一震,用力压下锁扣,三两步退到窗边,屏息凝视着黢黑的门缝。
好半晌,外面依旧静悄悄的,仿佛那声门页转动的细响仅是幻听而已。
秀丽又等了会儿,确定没有更多的动静后方才呼口气,无声无息地迈进浴间梳洗。她没有泡澡放松、听音乐护肤之类的习惯——从外表可能也看不太出她其实是个刷牙洗脸加淋浴只需要5分钟的糙女。
甚至还穿运动服睡觉。
床头柜边靠着的背包里放着她所有贵重物品,一提就能走。
秀丽小心翼翼地靠着抱枕调整方向,确保房内的一切都在视线范围里,而后才打开手机看看新闻资讯。
她的兴趣爱好不多,刷剧勉强算,社交平台里也没有能够深夜煲粥的对象,寥寥三五十个人一半以上都是不再联系的同学,剩下的不是迫于无奈就是礼节性添加的陌生人,好比叨叨上今天刚加的那位用绿色咸鱼当头像的神职人员。
秀丽戳了戳他的头像心想,他们神圣教还挺开放,教士用这样沙雕的图也没关系的嘛。再看他相册里上传的东西,大多是风景和美食,定位都很奇怪,读都读不出来的地名,偏僻嘎啦的。
可能是在世界各地传教吧,秀丽没往下翻便切了出去,转而开始搜城郊的职业论坛——公交上的短暂交谈提醒了她,那边不是只有赤星一家公司,还有很多新兴企业。
“奈逊的左眼”,这日访问量达到百万的大型论坛高高挂在首页第一位,秀丽完成注册进去大概浏览了下,感觉论坛的氛围很轻松,求职版块和灌水版块都做得一样充满娱乐气息,里面什么话题都有,甚至还能看到diss各家老板的高楼。
秀丽想了想,在搜索框里输入“赤星”,结果弹出了数万条帖子。
她吃惊地往下拉了半天没拉到底,只能回到顶上一条条翻看。
赤星生物被戏称为“隔壁家”,有关话题多是吐槽,吐槽它铜墙铁壁,占用大量土地资源,开门营业却不见客,没有公关电话也没有邮箱,活人只有门口警卫等等等等。
这些秀丽都知道,她退出这条内容大差不差的帖子,首页自动刷新,顶上兀地窜出了一条鲜红的热帖:
#哇靠,姐妹们我碰到隔壁那家的活人员工了#
“……”
不会吧。
【大噶嚎,如题,简直吃鲸吼,原来隔壁真的会招人,只不过没关系的就不要肖想了,人家是内推的吼】
“……”还真是她,秀丽刷刷滑过一堆沙发凳子地板,无语拧眉。
【哇,本顶级学府咯咯最痛恨内推天降,学历在人脉面前不值一提】
【+1】
【+2】
【楼主运气好,抓住这条线发展一下搞不好能行,西西,到时别忘了拉姐妹们一把,一起上岸赚钱钱】
【楼上住嘴,本姐姐怎么会做这种投机取巧之事,而且人家可不一定愿意呢】
【哦哟,愿闻其详】
【话筒给你,请发表演讲】
【人贼高冷,夸她漂亮也不带笑一个,十有八九是那种内推啦,大家都懂的,怎么可能会带姐姐妹妹们一起上岸,做梦儿】
【美女!馋.jpg】
【楼主莫要灰心,姐姐妹妹们在身后支持你】
【楼主给个定位啊,明天亲自去会会】
秀丽往下翻了半天,几百条回复全是要偶遇地点的,这楼主却没再冒头,楼便渐渐开始歪斜:
【我爷爷年轻的时候赤星生物就在那块,经济大萧条时都稳得一批,背景很深,老板巨富,排行榜上的人都不够看的。这公司压根不需要招人,家族产业自给自足,楼主嫉妒,影射人家靠脸上位,搞不好人家反而是赤星的千金小姐】
【楼上有理】
那可不对,她离千金小姐足足差了十万八千里远,秀丽扶了下额,老板巨富倒是真的。
【我嫉妒?搞笑,哪家千金小姐坐公交下班哦,衣服鞋子提包手机加起来不超过1000金时,姐姐我还真没见过谁家千金朴素到这么滴水不漏】
【好的,破案了,经过隔壁家的公交只有203路,第二站,楼主一定是底站上车才能确定人家是赤星的】
【203底站不就是红雀设计吗,才吃完你家老板二奶小三原配当街扯头花的瓜】
【原配要分股离婚,你家老板的钱包还好吗,劝楼主早做打算】
【坐等楼主跪求人小姐姐拉上岸的名场面,记得有礼貌一点】
【哈哈哈哈曹,笑到打鸣】
【有人组团刷203吗】
【加我一个】
【我】
……
下一页迟迟没有缓冲出来,秀丽退出去,再进便弹出了系统提示:
“该帖已被作者删除。”
“……”
秀丽哭笑不得地关了论坛,又有些郁闷。她也没想到赤星生物竟然是个深水网红,这下可好,说不得明天早上就会被堵在公交上。
难道要拐个弯在别的站下再叫车送到公司吗,这还没拿到工资就要先花一大笔路费啊。
秀丽算着余额心疼地闭上眼,睡觉睡觉,梦里暴富。
可惜梦里也没能暴富,只有无数星光瀑布从浩瀚之处垂落,洋洋洒洒地铺盖成无边无际的金色高原。
这虚幻的光幕似水又似沙,从脚面淹没至脖颈,足足花了二十年。
秀丽却是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在做梦,有点稀奇。她看着在指缝间如雾一般流淌的星光,想起了过去每一个难以沉眠的夜晚。
她睡得越来越少,越来越浅。
不知道当这光的海洋真正没顶的那一天到来时自己会怎样,或许将从此失眠,再过劳死?
秀丽被未知的力量推搡着往梦境深处移动,既发不出声音也不懂如何抵抗,耳边罗织着奇谲细密的喁喁私语。
她听不懂便闭上眼屏住呼吸,胸口逐渐因缺氧而沉闷得快要爆炸。
一阵不可自控的抽搐后,秀丽如搁浅的鱼般张开嘴长长喘气。
这梦的尽头总是如此,就像有什么东西想要带走她的灵魂,而身体却在现实中拼命挣扎,最终惊醒过来,睡了反倒比熬夜更累。
秀丽缓缓撑起酸涩的眼皮,感觉满世界仍然摇曳着刺目的金光。
而在那斑驳的幻视里,一片漆黑瘦长的阴影正笔直地贴在头顶天花板上,半段已微微翘起,犹如一个即将坐起的人形。
你说什么我没戴眼镜听不清免费阅读 第 8 章
秀丽目光猛地一定,那阴影似也察觉她已苏醒,剥离天花板的速度跟着加快,仅仅一个呼吸就垂下了大半来,床上的人只要起身便会碰到。
她冷静地一个翻滚落地,揪起背包跨上半掩的窗户,灵活地踩着花架抠住墙垣上的雕刻滑到一楼,一边从包里掏出跑鞋,一边不错眼地凝视着敞开的窗户。
几秒后,见一团漆黑的墨色从中汩汩涌出,沿着她的逃跑路线如寄生虫般寻味而至,秀丽挎上背包起身就跑。
这附近的路她早已了解透彻,眼下这时间,想就近找到人只有两个去处,一是银花警署,一是两条街区外的酒吧巷。
她选择了后者。
然而平日里乐声鼎沸的酒吧巷此刻却冷清地伫立在夜色之中,缤纷却并不明朗的霓虹灯箱在幽深的巷道里忽闪忽灭。
秀丽稳着呼吸,快速浏览了一遍贴在巷口的安全检查通知,日期落款正是今天。
她回头看了看空荡的街道,昏黄的路灯在两侧投射着圆形的光影,无法完全照亮路台下浑浊的夹角,和黑暗中的蠢动之物。
但她依然能一眼望见藏在不远处红砖墙后的半边肩膀,它一动不动地贴在那里,像个假人。
秀丽收回视线,犹豫了一瞬,一头钻进狭窄的酒吧巷。
……她需要冒点险。
酒吧巷的深处废弃着一座喷泉公园,所有者是丰城有名的纨绔罗斯·洛亚,出身上流家族的他并未能长成翩翩绅士,反而在继母的刻意纵容下完美晋级为一个踩着法律起舞的恶棍。
他买下公园,将之打造成了西区所有地痞流氓的深夜娱乐场。无论何时总能看到那群聚众吸/毒群趴的妖魔鬼怪在公园里放浪形骸——没有人能管制他们,包括警察,因为只有孤儿才不畏惧报复。
但今天这群魔乱舞之地却格外安静,寥寥三五个青年蹲在燃着篝火的油桶周围吞云吐雾,青灰的烟气袅袅消散在头顶蛛网般交叉密布的彩色灯带之间。
场地正中的毛毯上横七竖八地摊着一组锃光瓦亮的真皮沙发,它似乎本应安置在窗明几净的商务室内,而非露天席地地背靠着喷泉池,被恶魔涂鸦、空酒瓶、烟头和各种属于女人的零碎物件包围。
梳着大背头,赤/裸半身的男人懒洋洋地屈膝窝在沙发主座里,他有一张还算英俊的脸,却许是因为常年浸淫药物和酒精,眉眼间萦绕着挥之不去的颓意。
在他脚边,跪坐着两个高中生模样的女孩,其中一个正卖力地推销着身边的同伴,宛如推销一件货品。
被推销的女孩模样乖巧,干净得压根不应该在此时出现在此地。但她微微低头,哆嗦着揪紧了校服裙摆,始终没有动弹。
男人打量了半天,微微一扬下巴,蹲在隔壁沙发上的红发青年便笑着往地上扔了一个糖盒,和一叠现钞。
喋喋不休的女孩眼睛一亮,一个飞扑捞走盒子,二话不说丢下同伴就跑了,剩下默不吭声的另一个盯着那叠金时,满目挣扎和恐慌。
红发青年瞄着男人逐渐阴翳的脸色耸了耸肩,晃悠悠地起身往其他同伴那走去。
这些小姑娘,钱货两讫都做不好,回头又要演一出哭着喊着不要的戏码,都看腻了。
他才在油桶边蹲下,左手的黄毛便踢了他一脚,“又来?老大今天双飞哦?他不是心情不好只想要妹妹吗?”
“?”红毛叼着烟扭头,正望见一个穿黑色运动服的年轻女人小跑出阴暗的巷道笔直地朝沙发座走去,一头深棕的卷发凌乱披散,整个人显得既匆忙又朴素,着实不像他们见惯了的装扮。
但她只是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便让人生出许多旖旎。
美得魔性而欲色深重。
“她一定很不招同性喜欢。”黄毛喃喃,深深吸了口滚烫的烟气,蒙着灰暗的眼中翻出隐秘下流的期待。
红毛抖抖被落灰烫着的手,仔细地竖起耳朵聆听在晚风中飘散的话音。
女人的声调不高,带着微喘和沙沙的质感:
“我想跟你做一笔交易。”
沙发上的男人慢慢站了起来,胸腹间黝黑的刺青如怪物般舒展,吓得高中女生往后仰了一仰。
他打量着她,低头凑在鬓边长发里深深吸了一口。
女人微微侧过脸,余光落在别处,似克制又似在观察着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
“安娜。”
“好吧,安娜,”他揉搓着她的一绺发丝,越贴越近,“你想做什么交易?”
鼻端缭绕着一股烟酒和某种违禁药物互相熏染的气味,女人咬了咬后槽牙,镇静回答:
“你替我解决变态跟踪狂,我今夜归你。”
“今夜?不……亲爱的安娜,这个筹码不够。”男人贪婪的目光舔舐着那张正在吞噬理智的脸庞,还要继续讨价还价,却见她来时的巷道里缓缓拖拽出了一道伛偻古怪的身影。
女人瞬间紧绷,快速地藏到了男人身后。
这动作仿佛取悦了对方,他招招手,红毛那群混混便笑嘻嘻地摸出了棒球棍和弹/簧/刀,懒懒散散地围了过去。
五六个青年下手也十分狠戾,棍棍到肉,逐渐黏湿沉重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
红毛挥挥染血的球棍叫停,拿脚尖踢了踢中间那一团人形烂肉。
贴在地面上的脑袋徐缓地抬了起来,一张变形的脸在色彩斑斓的灯光下扭曲肿胀。
——竟然还在笑。
他咧着豁开的嘴角,眯缝着充血的眼睛,旁若无人地边笑边咳。
“……你无法藏于黑暗……我将一直窥觑你……”
“嘀咕什么咒语呢?”黄毛提着球棒捅了过去,“闭嘴傻吊。”
“……直到我们的身体蠕蠕相媾……直到我们的嗣息遮灭日月——”
女人盯着他的表情,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
他挺直背脊露出一个快乐的笑容,而后猛地抄起一块酒瓶碎片,生生划拉开了自己的喉咙!
鲜血咯咯地从殷红的肌肉断口中喷涌而出,四溅在主人迅速泛出死灰的笑脸上。
混混们惊吓地往后退散,男人却忽然躁怒地径直上前,一脚碾住那混杂着血泥和发胶的肮脏发顶,发狂地踹了一次又一次,直到红白的浆滋滋流进了冰冷的砖缝里。
女高中生紧紧捂着嘴,将酸水拼命咽了回去。
穿运动服的女人却煞白着脸,一步一步,缓缓地后退。
“不要叫喊……”她极轻极轻地说道,视线奇怪地上扬,不知落在什么地方,“一会儿跟我一起跑。”
女生擦着眼泪,用力点头。
男人莫名发泄了一通,深吸口气捋了捋额前的碎发,“拖走埋了,别的我会处理。”
红毛无奈地跟同伴打手势,他不是第一次见死人,但死得这么诡谲的人倒是第一次。
像个邪/教/徒,他心想,拿球棍将尸体捅翻了个身,被踩扁的脑壳粘着头皮拉垮地垂在肩侧。
黄毛发出了恶心的哕声,一边探身去摸索口袋,看有没有留着值钱的物事。
正在此时,尸体忽然微微弹动了一下。
但混混们并没有发现。
黄毛一脸惊喜地扒拉着手表,表面有些受损,但不影响它作为金表的价值。
男人并不管手下人搜刮死者遗物,他转身向自己今夜的意外收获走去。
——他亟需让那张漂亮的脸蛋在自己的掌心里嚎啕求饶,只有别人的痛苦才能让他获得短暂的愉快。
只奇怪那位美丽得有些下流的女士并没有太注意他,反而死死地盯着他的身后。
于是他便也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
一团腥臭的、冰冷濡湿的的东西,伴随着惊恐的尖叫冲他兜头罩下。
秀丽一把拽起吓呆了的女生,甩开腿狂奔进了一条巷道。
死寂中只有两人沉闷的喘息和脚步声如影随形。
酒吧巷的出口已近在眼前,女生却腿一软跌坐在地,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冲击过度,恐慌还没跟上的呆滞。
“……我尿了。”
她傻愣愣地小声道。
秀丽瞅了她一眼,又看了看身后。
“回家洗澡,睡觉,明天还要上学。”她无情道。
女生继续愣:“钱没拿……”
秀丽神情倏忽凝重:“那一叠应该有5000……”
“……”
“……”
秀丽拖着手软脚软的女生走出酒吧巷,沐浴在稍显明亮的路灯下继续往前飞奔。
片刻后,才十几岁的小姑娘呜呜地开始哭。
“别再做这种事了,钱还是工作赚来的最香。”秀丽干巴巴地安慰了一句。
女生抽了个哭嗝,而后“鹅鹅鹅”的压根停不下来:“还干什么工作!这个世界马上就要被丧尸占领了!”
秀丽憋出了一句:“放心吧,离丧尸屠城还早着呢。”
“那不是丧尸是什么?”女生打了个寒噤,这一晚对她而言完全超出了想象,她原本也不过是个被姐妹会排斥在外的土气高中生,为了换个新包一时鬼迷心窍才答应援/交,说到底失去母胎童女身这个后果她能预见到,但绝不包括直面一场血肉模糊的异常事件。
秀丽沉默,好一会儿才轻声道:
“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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