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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妇难为小说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佚名的小说
贤妇难为小说
作者:佚名的小说

贤妇难为小说





贤妇难为小说 第001章

何婉仪是在一阵刺疼中醒来的,朦胧的视线里,只模糊不清地瞧见了一片暗红,耳边嗡鸣作响,有男人低沉的喘息接连传来。
瞬间的茫然后,何婉仪骤然惊觉,扬手在男人脸上狠狠挠了一下,趁着男人吃痛松手的当口儿,一手拢住散开的衣衫,一手支着床铺,慌慌张张挣扎起身,挨着墙壁坐了起来。
莫名其妙挨了一下子的朱兆平愤怒地跪在床尾,在脸上摸了摸,火辣辣地疼。
“你干什么!撞邪了?”对上这个虽有肌肤之亲,却仍旧陌生的女人,朱兆平实在是生不出什么怜惜之意来,气冲冲翻身下了床,连鞋子也没穿,光脚就冲到了妆镜前。
平滑干净的镜面里,颊面上几道儿粉红色印子清晰可见。这要是落了痕迹,明天可叫他怎么见人去?朱兆平愤怒地转过头,狠狠瞪了何婉仪一眼。
女人的脸上犹自懵懂惊恐,朱兆平愤愤了一回,却又生出了无奈的感觉,回身穿了鞋子,毫不留恋地转身往屏风后头走了去。
何婉仪依旧保持着方才的模样,双手环胸,目光呆滞地坐在原处。她脑子里乱得很,胀痛又发酸。天知道她刚才都瞧见了什么,这太不可思议了!
好一会儿,何婉仪才震惊地捂住了嘴,片刻呆愣后,匆忙下了床,连鞋子都来不及穿,便奔向了妆台。
镜面里,女子柳叶弯眉樱桃口,赫然是她年轻时候的模样。是的,方才瞧见的那人,也正是一副年轻英挺的少年模样。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何婉仪的一颗心就在喉咙眼处剧烈跳动着,脑中忽然浮现出了那扇大开的窗格,凌乱飞舞的桃花瓣,随风轻荡着飘进了窗台,落在了她骨瘦如柴的手腕上,臂膀上,还有已经失去了生机,晦暗憔悴的脸庞上……
她死在了二十九岁的那一年,明媚的春光里,视野的尽头,那些灿烂耀眼的粉红,慢慢变成了模糊不清的粉色光圈,深深印在了她的记忆深处。
梨花木镶嵌贝壳花卉的玻璃屏风后传来了淅淅沥沥的水声,何婉仪闻声看去,上面倒映出了男人模糊的身影。
不,这绝对不是在做梦!
脑子还乱糟糟一片,可眼睛却情不自禁地四下游弋。何婉仪看见了正红色的锦缎罗帐,上面拿了金银丝线,绣满了瓜瓞绵绵的图案……
这分明就是她念念不忘的婚房啊!
何婉仪猛地捂住了脸,泪水喷薄而出。她又活过来了,真的活过来了,在她和朱兆平的新婚夜里,终于又活了过来。
她情不自禁地四处走动起来,新房里都是崭新的家具,窗子上也是新糊的厚窗纱,贴了大红色的双喜,下面摆着她用惯了的妆台,台面上,还放着一顶喜冠。
探过手去,冠子上的玉珠圆润溜滑,有着沁骨的森凉。她捂着嘴,不禁滚落下一串眼泪来,这些玉珠子是她娘的陪嫁之物,专门被镶嵌在了她出嫁的喜冠上。
这是真的,她真的又重生了!
屏风后忽然响起一阵脆响,不知道是什么被摔在了地上。何婉仪回过头,看那玻璃屏风上面的黑影影影绰绰,模糊不清。
那是她的夫君,朱家的三公子朱兆平。
胸腔内有什么在蠢蠢欲动,是的,一切都重新开始了,她和他之间,也是可以重新开始的。
何婉仪忽然记起了他们彻底决裂的那一日,他双眸瞪得溜圆,脸皮气得涨红,颤抖的指尖直直指向了她,眸光里充满了怨恨。
那一日,他抛开了所有的矜持自重,用最恶毒的词眼咒骂她,然后摔碎了案几上放着的一个白瓷玉碗,转身便消失在了蒙蒙细雨中。再然后,他命小厮将他的东西搬出了棠梨阁,住进了书房。一年后,他搬进了吕素素的明月轩,自此后,再没有回来棠梨阁一次。
不!
何婉仪猛地揪紧了前襟,既然可以重来,那些她因妒生恨而做下的错事,就都可以得到纠正。眼下吕素素还没进府,他们还不曾相识,更不曾相爱,一切都可以重新来过。这辈子,她可以做个好人,也做回朱兆平喜欢的贤妻。
心里蓦然升起了巨大的喜悦,何婉仪回过身去,光滑的镜面里映出了她的面容,如花似月,充满了朝气。
是的,一切都可以重新来过!
屏风后,朱兆平失神地看着手中断裂开的一枚润白玉佩,眼中似有无限情绪在剧烈波动。玉佩断了,是不是,情谊也要彻底的断了?心脏骤然缩紧,朱兆平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心痛。
罢了,罢了,好一会儿,朱兆平终是缓过了神来,将碎玉扔进了一旁的桌案上,拿起棉布擦了擦脸,便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妾已嫁,君已娶,从此以后,还是一别两宽,各自安好吧!
出得屏风,一抬头就看见了杵在妆镜前的何氏。朱兆平眉心微蹙,很是愤愤不快地瞪起了眼睛。都说何家的二姑娘是个木头美人,没想到这女人却是个母老虎,张牙舞爪的,实在惹人厌烦。
朱兆平忍不住摸了摸脸,不高兴道:“你站在那里做甚,还不赶紧找些药膏过来为我擦抹。若是留下了痕迹,且瞧你明日该当如何!”说着大刀阔斧地在床沿上坐下,黑着脸,满身的不悦。
何婉仪骤然惊醒,忙应了一声,走过去熟门熟路地打开了一扇小门,从里面抱出了一个红木匣子。
身后的床上,朱兆平摸了摸脸上的伤,随即不耐地转开了视线。果然是个木头美人,没意思!
何婉仪利索地从匣子里取出了一个青花瓷的小瓶子,然后拿到床前,眼睛也不敢往朱兆平脸上看,就撇着头将药瓶往前面一送。
朱兆平立时不高兴了:“是你挠伤了我,你给我擦!”
何婉仪默了一瞬,还是打开了盖子,用指肚蹭了些药膏,鼓起勇气看了过去。
男人英俊依旧,黑挺的眉峰间,还是她爱而不舍的冷峻不羁,这是她一辈子求而不得的人,现在,她可以再次拥有他了。
朱兆平皱着眉,看面前这女人莫名其妙地淌着眼泪,不觉心中生出了无限烦躁。这不是他喜欢的女子,他喜欢的女子,应该是潘云那般的模样,落落大方,灿然生光。
“行了,我又没说什么,你哭个什么劲儿!”朱兆平一把抢过了药瓶,径直往镜面前,自己涂抹了伤处。
这一夜他过得实在是不如意,好容易认了命,宽衣解带与这女人敦伦,想着以后闭着眼睛也能熬到白头,却是刚入了巷口,便被狠狠挠了一回,真真是晦气到家了。
心里忽然拱出一团火气,朱兆平返身上了床,扯过红锦团丝薄被大力一甩,冷声道:“把灯熄了,赶紧睡觉。”
好一会儿,何婉仪才小声应下,垂头吹熄了床头案几上的青瓷小灯,屋子里瞬间黯淡了不少。只是墙边角落的条案上还烧着两根龙凤呈祥的红烛,这红烛不能吹灭,是要烧到天亮的。
何婉仪回头张望,怔怔看了会儿那两根红烛,走过去拿起剪刀剪短了烛芯,然后搁下剪子长长地叹了口气。没事,这男人就是个外冷内热的性子,好生捂一捂,便会滚烫滚烫的。
心里忽然就充满了无限希望,何婉仪就着昏暗的烛光爬上了床,从朱兆平脚边儿轻手轻脚爬了进去,又轻轻地扯了一角被褥,就在一旁躺了下来。
夜色深沉,屋内外半丝声响也没有。何婉仪睡不着,偏头看去。模模糊糊的淡光里,身边那张年轻的脸上,眉眼还透着几分天真的淳实。她沉默看了良久,然后闭上眼,也睡了过去。
何婉仪做了个噩梦,她站在花园里,远远看着那对儿佳人比翼恩爱,成双成对
,仿佛他们是这天地下最相称,最相配的一对儿爱侣。而她这个原配正室,不过是这偌大朱府里的一抹影子,一个摆件儿。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何婉仪大汗淋漓地醒过来时,脑子里就冒出了这个念头。瞬时间,熊熊烈火在心头燃烧起来。不成,这辈子要是还过成了上辈子那副熊样子,她还不如一头扎进城郊的鸳鸯池,死了算了。
窗格上已经有乳白色的光漏了进来,身边的朱兆平还在沉睡,也不知道做了什么美梦,唇角勾起,好像在笑。
难道是梦见了那个贱人不成?
何婉仪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然后很快就记起来,这个时候朱兆平可不认识那个吕素素的,难不成,是梦见了自己?
何婉仪扯唇笑了笑,将散发捋在了胸前,又重新躺了下来。上辈子已成烟云,这辈的她,要怎么开始这场婚姻呢?




贤妇难为小说 第002章

窗格上的白光越来越亮,当值的老妈妈在窗格上敲了两下,低声唤道:“四爷,四奶奶,该起身了。”
朱兆平很快就醒了,瞧见他黑睫微动,何婉仪忙闭上眼睛,装出一副还没有睡醒的模样。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鸳鸯戏水的挑金丝大红罗帐,朱兆平愣了一回,然后立时想起来,他昨天成亲了。转过头,身边儿的女子还睡得踏实,细白如玉的肌肤在晨曦下泛着柔腻的清光,还有黑如鸦翼的长睫毛……
果然是潭溪镇第一美人,睡了一觉的朱兆平满心都是放松的惬意。他本就不是拖泥带水的性子,既是抛弃了过往,认了这亲事,同这女人也拜过堂,算是做了夫妻,那么以后,他就只有这么一个妻子了。既是妻子,就该好好待她。
窗格上又响起了几声轻响,叫起的妈妈竖着耳朵听里面还是没动静,以为没醒,又敲响了窗扇。
朱兆平忙掀开被子下了床,隔着窗子道:“已经起了,妈妈请先去吧!”回过头,床上的女人竟然还睡得酣实。
可真是能睡啊!朱兆平咂着舌,本要去推醒那女人,只是看见被褥上那只看起来细白柔滑涂了红色豆蔻的手,整个人猛地一滞,朱兆平飞速从床上跃下,冲到了妆镜前,细细扒着脸去看。
还好,昨夜里微红的指甲印子已经消失不见了。
朱兆平顿时心情大好,微笑走回床边,弯腰推了推何婉仪:“该起床了,真是个懒婆娘!”
何婉仪睁开眼,装出了一副如梦初醒的模样。朱兆平扯起唇才刚笑起来,门口有丫头轻轻敲门。
“四爷,四奶奶,奴婢们进去了。”
“赶紧起身吧!”朱兆平匆匆说了一句,转身回道:“进来吧!”
很快,丫头们捧着水盆,皂盒,大毛巾,茶碗,还有唾盒等物鱼贯而入,捧盆的丫头偷偷抬起眼,却正看见了朱兆平。
恰是夭夭桃李花,灼灼有辉光,仿佛一道亮光劈进了心房,丫头脚下一软,铜盆便失手落到了地上,顿时水花四溅,铜盆叮叮咣咣滚了一遭,唬了众人一跳。
朱兆平一下子拉长了脸:“蠢货!”
何婉仪不敢怠慢,忙下床看去,摔盆的正是玉润。
一瞧见这张脸,前尘往事一瞬间便翻滚而来,何婉仪情不自禁冷酷了眼神,走上前喝道:“毛手毛脚的,大喜的日子触霉头,还不赶紧下去!”
这个死丫头,上辈子见着朱兆平的时候也是这么个鬼样子。那时候她虽不喜,倒也念着旧情,软声软语给了她□□也好少丢些脸面。可后来呢,她被留下来伺候公婆,这死丫头却是毛遂自荐,想要跟了朱兆平往苍梧镇去。
色迷心窍的小贱人,哪里还记得谁才是她真正的主子!
朱兆平被撒了一身水正是不高兴,闻得此言,愣了愣望向了何婉仪。
不都说何家的二姑娘性子虽是木了些,但是温和心软,素来待人宽厚。难道传言有假,果然是个母老虎不成?想起昨夜里的事情,朱兆平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莫非这女人,也是个两面三刀的?
皱皱眉,朱兆平说道:“叫管事嬷嬷去训斥丫头便是了,何必亲自动口,大呼小叫的,倒失了身份。”又道:“行了,你既然起来了,咱们赶紧梳洗换衣,一会儿还要去正屋拜见长辈亲眷。”
何婉仪敏锐地察觉到了朱兆平眼中的不喜,脑中忽想起上辈子那贱人的装模作样,忙收敛了脸上的冷酷,淡淡道:“行了,你下去吧,换了人再捧了水进来。”
出了这么一回子事情,丫头们都显得拘谨了些,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淅淅沥沥的水声。
等着净面后,何婉仪在妆台前坐下。这是她的嫁妆,黄花梨木做的刻丝雕花妆镜,上面摆着的妆奁都是上辈子她用惯了的。
何婉仪忽然有些哆嗦,指肚轻轻抚摸着那光滑平洁的桌面,默了一会儿,猛地抬起手捂住了眼睛,默默垂了两行眼泪出来。
她真的回来的,一切不是在做梦,她回到了她和朱兆平才成婚的时候,吕素素还没有进门,她生下的庶长子朱嘉言还在投胎的路上,她也没有因妒生恨,生生逼死了那个潘云,一切的一切,都回到了起点。
玉叶有些惊诧,忙回头看过去,朱兆平正在屏风后头洗漱,其他丫头也没看向这里。
“奶奶怎么了?”玉叶弯下腰轻声问道。
何婉仪沉默无言,也不过一息过后,她忽然拿起妆台上的帕子擦了擦眼,重新看向镜面:“无事!”说着绽开一抹笑来,平滑干净的镜面上,女人面容娇俏仿佛春花般潋滟。
她的美貌是潭溪镇出了名的,起先的时候,朱兆平瞧见她也是欢喜过的。虽然后来待她可以称得上是冷酷无情,可她不服气。她固然活得一败涂地,可直到死,她也始终认为,那个吕素素同她比起来,连她的一根脚指头也不如。
何婉仪轻轻抚上了脸颊:“梳头吧!”
玉叶眼中闪过一丝犹疑,但很快微笑着点点头,拿起妆台上的银质小梳。
满头秀发很快就被高高挽了起来,玉叶梳的发髻是当下最是时兴的如意髻,露出了纤白的颈子,愈发显得那肌肤似玉如雪一般的白腻。
何婉仪茫然地看着镜面里的自己,上辈子新婚初始,她去拜见长辈的时候,仿佛梳得不是这样的发式。
便是这时候,红木镶嵌贝壳花卉的玻璃屏风后面,朱兆平换了一身干净的大红色绸缎直缀走了出来。
朱兆平已经打理妥当,满头黑发已经用玉石冠子束了起来,瞧起来精神烁烁,很有一种春风拂面的感觉。他的心情很好,踱步出来,乌黑发亮的眼睛就看向了何婉仪。这一眼看过去,瞬间就愣在了那里。
他素来清楚,他要娶的这个女子,是潭溪镇里出了名的美人儿。那一年花朝节,她一身鹅黄襦衫出现在百花丛中,瞬时间便惊艳了所有人。大家都说他好福气,可只有他不欢喜。这是个木头美人儿,美则美矣,却是没有灵魂的。可眼下看来是他看错了眼,面前的女人好似潋滟水波中踏浪而出的美艳仙子,眼波如水,灵透如风,却哪里是木头美人!
有那么一瞬间,朱兆平清晰地觉察到了内心深处,生出的那抹窃喜来。
何婉仪在镜面里清清楚楚看到了朱兆平满眼的惊艳,心中不禁一阵满足得意,她便知道,她容貌清丽,比那个吕素素好得不只是一丁半点儿。
回眸在匣子里瞟了一眼,何婉仪指着其中几根簪子道:“就要那几根嵌宝石的蝶恋花金簪。”
玉叶眼前一亮,这金簪嵌了各色宝石,真正的明艳富贵,配上这发髻,正是合适。
一旁的宋妈妈却是面露担忧,往朱兆平那里瞥了一眼,低声道:“会不会太过招摇了?”
何婉仪笑了笑:“不打紧。”她清楚地记得,那个吕素素的装扮素来娇艳清丽,反而是她,为着讨了大太太的欢喜,平素里的装扮太过于呆板,她其实也知道,朱兆平很是厌恶她那样的装束。
朱兆平很快回过神来,他极是喜欢这个发髻,娇艳婀娜,平添了几分妩媚。于是走上前看着玉叶将簪子插进了何婉仪的发髻后,转身从窗台上的花盆里剪了一朵正开得艳丽的牡丹,亲手簪在了何婉仪的发鬓上。
男人的作为叫何婉仪起了一阵晕眩,恍惚间,她终于想起了上辈子的这个清晨发生的那些事情。
那时候新婚初始,玉叶也给她梳了当下时兴的如意髻,只是她想起母亲说的,朱家的大太太不喜欢赶时鲜,最喜欢循规蹈矩的女子,于是她瞧着露出的半截子白花花的脖颈子,便叫玉叶拆了
这发髻,重又梳了寻常的圆髻,虽是瞧起来端庄了,可整个人瞬时间少了许多的灵气,又故意选了些样式寻常的金银钗环,瞧起来暮霭沉沉,没有半点的鲜活。
那时候朱兆平在干嘛?
模糊的记忆里,何婉仪隐约想起,他冷冷看着她命令丫头为她拆掉发髻重新梳头,然后就什么话也没说,板着脸转身先出了门去。虽是等在了门外,可等她出去的时候脸色却是淡淡的,更别说如今这般兴致勃勃的为她插簪戴花。
“好了。”朱兆平弯下腰,和何婉仪一同看着铜镜里肌肤如雪,杏眼似水的女子。虽然这不是他想要娶的女人,可既然已经娶了,他还是盼着有朝一日,他们也能够心意相通,结发比翼。
何婉仪目不转睛地看着镜面中的二人,身影不过半拳之隔,虽然还有一些疏离,但已经亲昵了很多。她忽然想起了吕素素当初在她跟前显摆过的那些事情,抬手抚了抚发髻,转而向朱兆平展颜笑道:“哪里好了,长眉未画,唇瓣也未施口脂。”
朱兆平心中闪过一丝惊讶,惊讶于这个女人的主动,却见得面前这女人眉眼弯弯,正冲着他婉转轻笑:“不知道夫君可否愿意,为妾身描眉画唇呢?”
默了片刻,朱兆平笑了,说道:“自然是愿意的。”伸手取了黛块放在黛砚上,又滴了水进去,拿了黛杵碾碎调和,便捏住了绘眉笔,要为何婉仪描眉
仔细端详着面前这张花容月貌,朱兆平轻声道:“你是天生的鹅蛋脸,画什么眉毛都好看,只是今个儿要去拜见长辈,自该稳重大方一些,便画了柳叶眉吧,既不出挑,又带了些柔美楚楚的味道,好叫长辈多怜惜你一些。”
何婉仪抿唇轻笑:“夫君说得极是,那便柳叶眉吧!”




贤妇难为小说 第003章

画过了柳叶眉,自然便要画唇了
朱兆平瞧了一眼何婉仪,本来已经拿出的脂粉盒子却被他放了回去,笑道:“瞧你脸若红霞沾染,根本就不必施粉描画了,倒毁了你天然去雕饰的美丽。”
何婉仪还是头回听见朱兆平这般直白的称赞她的容貌,眸光瞬时间变得清润,水盈盈的仿佛要滴出水来。
“夫君,夫君谬赞了。”何婉仪双颊绯红,拿了桌面上流金溢彩的真丝竹柄团扇遮在了脸前。
朱兆平眼见新娘子害羞了,便笑道:“起身换衣吧,不好耽搁了时辰,叫长辈多等。”
金枝听闻,忙走上前来,她素来嘴甜,上前来便先是行礼祝贺:“四爷大喜,四奶奶大喜。”
何婉仪没说话,只是双目警惕地看着金枝。
朱兆平倒是忽然高兴起来,随口应了一声,往一旁走去。
金枝并没有像何婉仪猜测的那样,眼波流转,觊觎她的相公,却是毫不留恋快步走向了她,低声笑问:“奶奶,大红色的正服咱们准备了好几套,今个儿要穿哪一身儿?”
何婉仪脸色微变,心里水波荡起。原来这个时候,她还是一心一意,没有变心的。
主子的眼神今个儿有些不一样,金枝故作羞涩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调皮地瞪了一眼,嗔道:“真是的,奶奶一直盯着奴婢做什么?”
金枝长大了,细白的皮子,婀娜的身段,那一双细长高挑的眼睛里,不经意间已经有了妩媚的颜色。
何婉仪心头骤然一痛,转过脸去。这丫头虽然同她有打小长大的情分,却是心比天高,一心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只是她想做姨娘她能明白,也能容得下,可她不能原谅的是,她竟是偷偷摸摸的,想要背主爬床。
“那套正红色富贵牡丹的锦缎襦裙,还有配套的腰带,禁步。”何婉仪沉默地看着镜中她和金枝交缠勾连的身影,肚子里的那颗心渐渐硬了起来。这辈子她一定要活得清醒,再不能像上辈子那般糊糊涂涂的,被身边的人卖了,都还不知道。
金枝只觉得主子今个儿有些怪怪的,不过才做了新妇,有些奇怪倒也寻常。于是笑了笑,就去隔间打开了柜子,去寻何婉仪说的那些衣裳配饰。
正在收拾床铺的是另一个丫头,名唤玉露的,不比金枝亲近,却也是打小跟着何婉仪一道儿长大的人。
何婉仪透过镜面,看玉露立在床前刚刚拉开帐子便定在了那里,好一会儿,才见她涨红着脸转过头来,蚊子哼咛般喊了一声:“奶奶?”
心里清清楚楚她的为难,可何婉仪还是转过头,板着脸眼神质疑地瞪着她看。
如果说玉润和金枝意图勾引她的夫君是罪不可恕,那么玉露就更该千刀万剐。虽然她生下的孩子是个天生的傻子,可那也是她的骨血,怎能由着这个小贱人随意作践?
玉露被何婉仪眼中突如其来的煞气惊住了,她有些害怕地转过头,虽然心里犹自羞涩,还是拎起被褥快速收拾了起来。等着看见那方沾了斑斑红点的素白锦缎时,她愣了愣,将那缎子折了起来,放在了床角。
何婉仪转过头兀自盯着那光洁溜滑的铜镜,她认真仔细地看着那镜边的纹路,那是她精挑细选的缠枝莲花纹,她最爱的花。心里忽然悲恸不已,她可怜的孩子,她的妙莲。
“在想什么呢?”朱兆平忽然走近,疑惑地看着她:“你怎么不去换衣裳?”
何婉仪骤然惊醒,怕得叫朱兆平看见自己脸上的泪痕,忙道:“这就去。”说着转头起身,疾步走向了屏风后头。
朱兆平疑惑地皱了皱眉,倒也没再理会。转身四下看了一看他的新房,心里渐渐生出了一些欢喜。这个何氏如今瞧着还不错,只盼着以后二人的相处,能够更和谐一些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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