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舞风云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碧霄2466
眼角的泪花在晨曦的冷风里渐渐冻结成冰,凌歌清丽苍白的脸颊上没有一丝血色,她安静的,一言不发地坐着,像一座散发着寒气的冰雕。
“我欠你的,如果有朝一日,你想要报仇,就来找我。”又是半日的沉默,江枫终于再度开口。他的眉目之间,弥漫着说不出的萧瑟和荒芜,然而话语却是淡漠而平静的,“凌歌,你一定要多多保重!”
青衣男子微微咳嗽着,清俊的脸上忽然浮现出深深的疲惫,长叹一声,他又低头看了她许久,胸臆中仿佛有无数声音在呐喊着、要挣脱出束缚呼啸而出,然而他还是什么都没有再说,只是抬起手去、轻轻拂过她的脸。手指上沾了那一滴血,放入口中舐去——那样微微的苦涩。
然后,他再也不看她,转身离去。他也已尽力,若她无法自救、那么也便是如此了。
——
风起云落,沧桑过尽。
江湖百晓生在自己亲笔撰写的群英志上给了那一夜,一个别样扭曲的记录。
朝歌五十八年,七月十五日,中原的鬼节,天童寺,月圆之夜,在六大门派与魔教的激战中,正道武学对抗邪教秘法,六大门派的人马在一夜之间被屠戮殆尽,就连叱吒江湖几十年、内外修为都臻于化境的太虚真人和了尘大师均丧命于魔教教主夜冥手上。
而风云堡堡主沐清愁,痴情重义,因爱妻惨遭杀害,神志紊乱,拔剑自刎于舍身塔。
三个月后,风云堡正式派出三位少堂主作为使者,前来迎接少主沐易航接任堡主一职。
宁静雅致的仙人居。
碧绿的翠竹林外,山峦重重。
在三位堂主凌风,慕云,紫衣于大门口齐齐翻身下马时,长久紧闭的门忽然打开,所有下属都惊讶地看到沐公子正站在门后——他穿着一件如雪的白衣,手里握着一把纯黑色的竹箫,脸上尚有连日消沉后的悲伤,但眼神却已然恢复了往日的清醒坚毅。
“走吧。”没有半句客套,他淡然转身,仿佛已知道这是自己无法逃避的责任。
凌风和慕云对视了一眼,略略叹息。紫衣更是咬紧了嘴唇,眼底满是心疼。
沐易航笑了笑,深不见底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情绪,他在三位堂主的簇拥下疾步走出仙人居,翻身上马,直奔风云堡而去。
在天童寺一役的第四个月的早上,沐易航在天坛举行了祭天仪式,在天下武林的恭祝观望声中,登上了武林至尊的宝座。按照惯例,朝廷也派出了大理寺特使前来道贺,带来了楼澈大帝特赐的恭贺诏书和免罪金牌——风云堡从创立开始,就一直调停各个门派的纷争,遴选英才去除败类,内铲奸臣,外除恶霸,平衡兼顾着朝野间的各种力量,连当朝天子都不敢小觑。
另一个风起云涌的时代就要到来了。
蝶舞风云 第105章 新文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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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舞风云 第106章 引子 药香
朝歌五十八年,初春。
一轮明月照耀着远方的积雪,苍白冷清的大地上有一个缓缓移动的身影。
在这月光杀清的晚上,他双手扣地缓缓往前爬去,白皑皑的雪地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印。
天空泛起一丝淡淡的氲白,一辆马车徐徐从远方驶过来。
“小姐,前面好像有人!”车夫勒住缰绳,回头对车里的人说道。
“噢?”有些好奇的,一个扎着发辫的红衣小丫头探出头来向前张望,吐了吐舌头,又赶忙将脑袋缩了回去。
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在那一团艰难向前蠕动的物体前。
灰绿的车帘被挑开,一位清丽无双的白衣女子在丫鬟的搀扶下下了车,她的肩上披着银色的银裘披风,在风中微微后扬着。车夫挑灯踏雪,带着小姐走上前。
感觉到有人靠近,地上匍匐着的人加快了速度,吃力地往前爬去,像逃离一般。
“你没事吧?”虽然有些害怕,但还是好奇心占了上风,红衣小丫鬟第一个俯下身询问。
地上的人没有丝毫反应,喘息不止,惊恐地向前爬去,手指上殷红的血花恣意流出,染红了身下的皑皑白雪。
“英儿,拿一件厚衣服给他!”白衣女子微微叹息,转身吩咐。
“好!”小丫头拍了拍手,满脸笑意的向马车快步跑去。
厚厚的髦裘衣披在了他的身上,一丝暖气顿时席卷全身,地上的男子吃力地抬起头来,在煞白冷清的月光下,他凄迷的眼睛却泛着困兽般濒死的微弱光芒,不仅白衣女子,连她身旁年迈的车老夫也不禁怔了怔。
“你是谁啊?怎么会弄成这样啊,你受伤了吗?”没有一丝防备的红衣小丫鬟,再次探过头来热切地问。地上的男子面目呆滞,干裂的双唇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刺耳的“呀呀”声,只字不能成语。
该怎么办呢!
白衣少女微微笑了笑,侧身接过丫鬟手中的食篮,取出了几个热气腾腾的馒头。
“你一定饿了?吃吧?”玉白的手将香气四溢的馒头递给了他,脸上盈盈一笑。
雪地上的男子怔怔地望着她,布满血丝的双手颤抖着伸向前。终于,他冰冷的颤抖着的僵硬指头接触到了热腾腾的东西,一把抢过她纤手上的馒头,男子低下头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食篮里的馒头一个个递了出去,地上的人却依旧狼吞虎咽。
看着他的样子,白衣女子拧紧了眉头,轻微地叹了一口气。
想必是多日未进食了!实在可怜!
“小姐,时候不早了,我们快点回去吧?否则门主会担心的!?”看了一眼天色,老车夫上前一步轻轻说道。
白衣女子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明亮的目光从地上移开,转身离去。
“小姐,那他怎么办?”红衣小丫鬟跟着她边走边问。
“他是不会跟我们回去的!”白衣少女早已从他警惕冰冷的眼眸中读到了某种信息。
马车铮铮离去,手中未吃完的馒头砰然落地,男子呆呆地看着地面,泪水簌簌下滑。
天山脚下的唐家堡,褐色大门“轰隆”一声打开,马车驶了进去。
“终于回家咯!”欢笑声从车里传出。
大堂内,一青色长衫老人抚摸着胡须,来回踱着步。
“门主,小姐,小姐回来了!”一名黑衣仆人急匆匆跑了进来报告,满心的欢喜。
“爹!”璇霜进了大堂,笑着上前屈膝作揖。
“霜儿,你可回来了!”年迈的唐门主赶忙扶起爱女,脸色的表情又是欣慰又是高兴。
“爹,女儿也很想你啊!”白衣女子眼波流转,喜极而泣。
“又要变天了,你一人在外,爹怎能放心!所以才急急忙召你回来?”
“变天?”璇霜微微蹙眉,半响,沉声道:“莫不是朝廷又要增加我们百姓进奉的税粮?”
“比那严重多了?”老门主松开了女儿,叹了一口气,走到了檀木桌前坐了下来。
“一个月前,日月神教的鹰犬袭击了唐门,虽然唐门毒雾结界未破,然魔教之人各个心狠手辣,一击不成,只怕还会卷土重来,我们实在是防不胜防,前日,风云堡堡主沐清愁派人送来了书信,大有拉拢我唐门之意,爹一时间进退两难,所以想找你商量一下对策,到底该不该投靠风云堡?”
“魔教之人为何突然来犯?”璇霜心有疑虑,脸色却渐渐苍白:“爹,眼下以我唐门之力,独自对付魔教有几成胜算?”
“哎,只要外围屏障一破,要杀我唐门弟子简直易如反掌!”老门主摇摇头,唏嘘不已。
白衣女子眼神黯然,幽幽地道:“风云堡真的可靠吗?”
老门主捋了捋胡须,思虑了半响,正色道:“正道武林一枝独秀”。
“爹,或许我们还有别的办法?”白衣女子凝了凝神,温婉的目光若有所思的看向门外,轻轻说:“唐门若真的保不住,散了又如何?”
老门主双目沉沉,半响,脸上露出痛苦之色,道:“璇霜,都是爹无能,爹愧对唐门的前任门主。”
“爹,女儿早就厌烦了江湖中的尔虞我诈,打打杀杀,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回镜水宫去,如何?”璇霜上前一步,认真地规劝道:“唐门其他弟子去留随意,爹,我们走,好不好?”
老门主不说话了,长久地沉默下来。
然,他们终究还是没能走成。
第二日,天山脚下的唐家堡。
清晨的风,带着妖娆的血腥味,从远方呼啸而来。
魔教的数百名鬼降宛若撒豆成兵一般齐齐从天而将,落在了繁华喧闹的大街上。街上的百姓匆匆抱头鼠窜,鬼降们张开血盆大口,快如闪电一般四处奔窜,撕咬。顷刻间,整条街此起彼伏的都是恐惧的尖叫声,飞溅而起的血花浸染了脚下的每一寸土地。
唐门门主唐宗岳带领着门下弟子火速赶到了大街上,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百姓惨死的尸体,一旁的酒馆里发出阵阵凄厉的叫喊声,有两个客人像中邪了一样,从酒楼上跳了下来,血溅当场。
年迈的门主看着眼前这一幕幕,沉沉地跨下了肩膀,他意识到了侵犯者的可怕。可是,唐门向来以毒术见长,眼下,面对这些杀人不眨眼的魔教鬼降,毒攻怕是没什么用。
唐宗岳扭头,厉声吩咐弟子:“把我的灵火箭拿来。”
“是。”那弟子领命去了。
唐宗岳信手从一旁拿起根竹竿,用力折断,握在手中当武器,有个黑色的鬼降红着眼睛从一旁的屋顶上跃下,朝他直扑了下来。
这时,一道闪着火光的长箭飞速射了过来,直插入那鬼降的脑袋,紧接着又燃烧起来,滋然作响,那鬼降呜咽一声,四仰八叉的摔在地上,像一堆恶臭的腐肉。
唐宗岳定睛望去,救了自己的不是别人,正在女儿璇霜。
一袭白衣猎猎飞舞,她手握灵火箭,不停地拉弓,不停地瞄准射出,不远处,先后有三名鬼降落地。
唐宗岳接过弟子奉上的长剑,很快和他们四散开来,分头去斩杀魔教的妖物。
此时,天上的黑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聚集在唐家堡上空,霎时电闪雷鸣,亮白的电光直劈向屋顶,酒楼被一片火光包围,熊熊的烈火迅速向两边的房屋蔓延开来,凄厉的惨叫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四处逃窜的百姓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牵引着,他们被无数看不见的线缠绕着拉起来,甩向高空,转瞬,又重重地摔在地上,全身骨裂而死,脸色依旧带着临死前的恐惧。
唐宗岳抬起头,望着黑压压的天幕,绝望地叫喊:“老天爷,是你要灭我唐门吗?”
不远处,有几个唐门弟子倒下了,还有几个在奋力厮杀着,被杀死的鬼降在火光中消失,死了一批又有一批从天而降,怎么也杀不完。
唐宗岳眼睁睁的看着门中弟子一个个倒下,却无能为力,血花和泪光在他的脸上交错纵横,他踉跄着后退,再度后退,心灰意冷地等死。
天空依旧布满阴霾,刹那间,却似有一道轻盈的力量从中撕开了一条裂缝,漫天的日光照射而来,一座华丽的五彩软轿在四个青衣侍女的拱抬下,叮铃作响,从天而降,落在了他的前面,那情形十分诡异。
唐门门主提着沾血的长剑,瞪着一双浑浊的眼睛,一动不动的望着眼前的软轿。
软轿落地,轿中隐隐现出一个女子的妖娆身姿,她的怀中似乎抱着什么,手指轻轻地捋动着,一次又一次。
紧接着,傲慢的声音从轿中传出,带着一丝轻蔑:“真没想到,你们唐门尽如此不堪一击。”说着,仿佛有些百无聊奈的样子,轿内的女子歪斜着身子,一只手支着额头,很是失望的抱怨道:“早知这样,我就不来了,也不知道那个残雪怎么搞的,连这点小事都搞不定,还得劳烦我动手,真是扫兴。”
唐宗岳望着顷刻间由繁华变为焦墟的大街,眼睛里弥漫起空荡荡的荒凉,半响,他木木地举起了手中的长剑,对准了眼前的软轿,咬牙切齿的低吼:“你到底是何人?为何要屠杀我唐门百姓?”
“我,你问我?”女子盈盈一笑,抚了抚怀里的黑猫,娇俏地道:“我是日月神教的蓝雨,记住了,我叫蓝雨!”
唐门门主咬着牙,定定地道:“你们乱杀无辜,总有一天,中原武林会一举消灭你们魔教!”
闻言,轿内的女子笑出声来,不由得嘲讽道:”你们这些中原人啊,老是自诩正义之士,其实暗地里做尽了狡诈阴险、卑鄙龌龊之事,就拿你们唐门来说,你们以毒术入道,戕害他人性命,干的尽是些背地里的小把戏,你们拿什么脸面以正道自居?”
“你住口!”老门主神色剧颤,用剑直指着她。
蓝雨从轿中起身,似乎也不想多说什么,只是缓缓抬起一只手来。
唐门门主感觉到脚下一轻,紧接着他的身体被拉离了地面,似乎被一根看不见的引线牵着,逐渐升高,升到了半空中。
蓝雨的嘴角弯起一丝冷笑,恣意地欣赏着唐门门主临死前惊恐的眼神。
就在这时,一支冒着火光的长剑飞速射来,她侧身闪躲,那一箭穿透了轿子,射入后方的虚空。怀中的黑猫受了惊吓,嗷叫一声,挣脱了她,跑了。
蓝雨眼神一凛,回身望去。
一个白衣女子飞奔而来。
半空中的唐宗岳错愕的看着跑过来的女儿,手脚都被束缚着不能动弹,他拼死提了口气,叫喊起来:“霜儿,霜儿,你快走,快走啊!”
白衣女子不管不顾地直奔而来。
“霜儿,快跑!”他再一次急叱道。
唐璇霜表情固执,身上的白衣被血污染红,她径直朝自己的父亲飞奔而来。
轿中的蓝雨蓦地冷笑起来:“真是感人啊!”说着,手指当空一划。
唐门门主的身体从高空中甩下来,重重落地。紧跟着,四五个血红色的鬼降飞扑而上,淹没了他的身形,四下里只能听到可怖的撕咬声。
他竟连一丝惨叫也没有发出。
白衣女子瞪大了眼睛,脚下一个趔趄,身子前扑着,猛地跪倒在地上。
两只眼睛噙着失神的泪花,她一面摇头,一面哽咽着伸出一只手来:“爹,爹!”
那些鬼降还在贪婪的撕咬着唐宗岳的尸体。
白衣女子蜷缩起身体,死死地将头埋在地上,她的肩膀在冷风中不受控制地发抖。
她知道自己快死了,她不怕死,她只是不明白自己因何要死,唐家堡的人又因何要死?
白色的衣角飞扬起来,唐璇霜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她在等着死亡降临,可是转瞬间,又有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袭击了她,那股强大的力量携裹着她,向后飞速掠去。
她模糊的眼睛只来得及看到来人瘦削的下巴,雪白的衣衫,很快的,她脑袋一沉,在他的怀中失去了意识。
——
短短的半日,唐门彻底倾覆,唐家堡变成了一片废墟,无人生还。只有一个红衣丫头英儿侥幸脱逃,皆因她放不下雪地上那个受伤的人,便在夜间折返回去寻找,她在天山雪地上一处歪脖子树旁,找到了昏迷不醒的男子。看着他好看的眉眼和精致的轮廓,她甜甜地笑着,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救活他。
清晨,木质的大车轮在石子路上一颠一颠地滚动,一辆简易的木制围栏的大车缓缓驶进了普陀山药王谷的大门。
阳春三月,青山环绕,绿水潺潺,燕莺处处欢啼。幽静典雅的深谷美得跟人间天堂一样。采药的丫鬟和青衣童子往返于长廊庭院之间,尽显热闹非凡。
车上的红衣小丫鬟好奇地看着眼前的风景,她的怀里还抱着一个面色青灰的黑色男子,此时正在昏迷当中。
木车缓缓过来,药王谷的管家周先生双手交叉在胸前,颐指气使地道:“你可记得,你是签下卖身契的,一旦救活了你想救的人,你就得一辈子留在谷里,为奴为婢。”
红衣女子将怀中人轻轻放下,从车上跳下来,忙不迭地说:“那是自然,我不会反悔的。只是,他身中剧毒,你们一定要救活他呀?”
周管家得意地扬起头,冷冷笑道:“哼,我们谷主的医术天下无双,就没有他救不活的人。”
“太好了,神医就是神医。”红衣小丫鬟兴奋地欢呼起来。
这时,一个童子走过来,对周管家说:“少爷请你去下棋。”
周管家听罢,停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道:“我知道了,我马上就过去。”
嘴上说着马上过去,却一直磨磨蹭蹭着,一直到了傍晚,周管家才来到了庭院深处,少爷的屋门前。他推门进去,烛台上蜡烛的光芒被带进来的风一吹摇曳一下。
屋子里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个围棋棋盘。
周管家关上门,将卷起的竹帘慢慢放了下来,然后,坐在棋盘前,轻声说道:“少爷,让您久等了。”
周管家面前是一个纱帐,纱帐内隐约可见坐着一个人,这个人就是药王谷谷主薛岚,看上去瘦弱文雅。
纱帐的门撩起,药王谷谷主用手捂着嘴,轻轻地咳嗽起来,咳了一会儿,他起身来到棋盘前坐下。
周管家偷偷打量着少爷的脸色,唔,好像比前些天更惨白了,这个弱不禁风的病秧子竟然是当世神医,真是苍天作弄。
冉冉的烛光中,薛岚的喘息有些急促,苍白的脸上却挂着一惯温和的笑意,轻声道:“老周,今天你可不能再让我棋了。”
“少爷,您这说的哪里话?”周管家讪讪一笑,恭维道:“您的棋艺本来就比我高,怎么能说我让您呢?”
薛岚笑了笑,不再言语,在棋盘上放下一粒黑子。
周管家拿起一粒白子放在棋盘上。
薛岚的手再拿起一粒黑子放下。
这时,周管家忽然一拍大腿,发出哎呦的声音。
薛岚道:“你怎么了?”
周管家面色凝重,叹息着摇摇头,半响,才难为情地道:“我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薛岚有些诧异的看着他。
周管家抬起头来,慎重地说:“今日清晨,有个女子拉着个垂死的病人,在谷外呼救,我从外头采办回来,看到了,我寻思着他们也可怜,就答应放他们进来,让谷主您给那病人瞧一瞧,这一天忙尽活着安排谷中杂事,就把诊病这件事给忘了,也不知那病人现在怎么样了?”
周管家的情绪越说越激动。
蜡烛的火光一晃。
对面的薛岚掏出手帕捂住嘴,难受地咳嗽起来。
微弱的烛光里,周管家看到那手帕上有一些血丝。他赶紧坐稳了不动,仔细地看着薛岚,装作很关心的问道:“少爷,您——”
薛岚缓过劲来,挥手示意无恙。
蜡烛的火光稳稳地烧着。
薛岚慢慢端起一旁的茶杯,喝了一口,然后,他站起身来,去拿墙角上的纱笠。
“少爷,您这是?”周管家也随着起身。
薛岚将纱笠戴在头上,系好了带子,说道:“既然病人已经在谷里了,我就去瞧瞧吧。”
“是。”周管家欠身,很是恭敬的样子。他走在前面,打开了屋门。
门一开,冷风和寒气刮进来。
头上的纱笠轻轻飘扬起缤纷一角,薛岚又不受控制的咳嗽了两声。
蝶舞风云 第107章 围猎
看着从飞鸽上取下来的信函,飘雪的轩窗前,披着白裘的男子倚窗而立,怔怔地出神。身后的几名属下,沉默的站着,深怕打扰到了正在深思的少堡主。
“立刻安排下去,明日动身前往月牙湾,打猎——!”回过身来,他淡淡地吩咐,清秀的脸颊上面无表情
“是!”接到了命令,几名属下神色恭敬,连忙退下。
现在是寒冷的冬季,怎么会有猎物?虽然心中疑虑,但是面对这位深不可测,寡言少语的少堡主,没有人敢再问什么。
阁楼前,一袭白衣扶窗而立,气质儒雅而沉静,飘舞的雪花带着无比慵懒的甜意恣意地洒落在他瘦弱的肩头上。他却丝毫没有察觉到,冷郁的双眸清冽地锁定在窗外的梅枝上。
自接掌风云堡以来,短短两个月来,天音山的日月神教派出了归于旗下的连云寨七乱接连重创了中原几大门派,到底意欲何为?
沐易航双手背在身后,孑然而立,深谙的双眸里乍然冷光四射。
连云寨这几匹恶狼看着实在碍眼得很,是该好好清理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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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黄沙,狂风呼啸,吹卷起上方飘舞的一面破絮的残旗。
“哈哈哈!邙山那几个女弟子长得还真是有模有样!”阴冷的大笑之声回荡在邙山下这间破陋的棋亭酒肆上空。
店家做的是小本生意,本想招待一下过路的商旅,不料碰上的却往往是一些舞刀弄剑的江湖玩命之徒。
钱没赚多少,却每每被吓得半死。
“这是什么酒啊!”随着一声怒叱,“啪”一个酒碗被毫不客气地扔在了店家的脚下。深知来者都是一些杀人不眨眼的邋遢剑客,店家顿时吓破了胆。
“客官息怒啊!”他疾步上前,颤颤巍巍地说,“这一带离前面的连云寨只相距数十里,要喝到好酒,骑马不到半日便可抵达!”
“你说什么?”眼光里闪着肃杀之气,下一刻,店家被桌前一男子恶狠狠地揪了起来,“你这是在赶我们走!”凶狠的瞪着眼,用力一推。脚下不稳,年过半寻的枯瘦长者便一股脑地栽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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