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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云引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炫舞梦蝶
流云引
作者:炫舞梦蝶

“得赶紧想办法,跟穆生白圆房!”杜月妍天天念叨这事儿。如今,穆生白带领羿丹大军兵临城下,昆城难以自保,杜月妍想出城见穆生白都难,更何况现在两军对峙。她拼命跑出城,却被羿丹大军俘获。太子哥哥为了救她,受了伤。既然已经被穆生白俘获,那她接下来只有一个目标跟穆生白圆房!从此杜月妍走上了虐渣打脸,死逼白莲花,保护家人,保护国家的大路!





流云引 第一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卷首语]
蒹葭苍苍,露染衣裳。
庭院深深,欲掩风光。
曾经年少,春风和畅。
花开扬扬,信马由缰。
月上南楼,是梦里策马扬鞭公子无双。
高山流水,红袖添香。
锦屏半拢,咫尺方塘。
华灯初上,日月琳琅。
长亭向晚,夜色微凉。
风驻尘香,是潭水三千尺十万里路长。
帘外海棠,雾满山岗。
影影绰绰,错看鸳鸯。
浮云易老,共别八荒。
君在沧海,我在潇湘。
云遮薄月,是长相思别尽何时归故乡。
宝平四年三月十一,这一夜的金陵城,风冷的入骨。昔日寂静的宫墙之中,如今却满是不绝于耳的厮杀声与哭喊声,有很多人甚至还没有来得及挣扎就已经身首异处。滚烫的血液汇集成一股溪流又在冷风中凝固,变成了花纹繁复的汉白玉丹陛石上妖冶的伤痕。
杜敬巡一步步踏入昭和殿,腰背挺得笔直,粘稠的液体顺着银色的戎服下摆在他身后连成一道细线,他站定在龙椅之前,这代表着至高无上权利的九龙宝座就近在咫尺。
他勾唇一笑,转身看着空荡荡的大殿,看着那精雕细琢的盘龙柱陷入深思。
他想起,十天前他还是一腔热血守在边境的镇西大将军,未料到千里之外的金陵皇城之中却有奸臣与其为宠妃的女儿沆瀣一气,以对皇权图谋不轨妄图陷害他一家人,昏君当道又有美色祸国,连降三道圣旨,诛三族,捉拿他回京,秋后问斩。
父亲傲骨一辈子怎能接受这样的污名,当朝撞柱而死,他的两个弟弟还未及冠便被送上断头台,更有他的发妻,腹中还有他们的第一个孩子,他尚未来得及见他们一眼便听此噩耗,被逼到无路可走之时,生死仅在一念之间。他要为他忠毅侯府满门正名!为他父母兄弟妻儿手刃奸臣,起兵,夺位。
强加给他谋逆的帽子他便要带的堂堂正正。
“将军,孟泽成找到了。”副将报告的声音唤回他的思绪,他看向头发凌乱只着明黄色中衣的明桓帝孟泽成。
“奸臣!逆臣!放肆,快放开朕!”孟泽成一脸狰狞,眼睛血红。
杜敬巡拔出腰间佩剑,余光瞥到拔剑那一瞬间孟泽成眼中的恐惧“嗬,我是奸臣?我杜家世代忠良,宝平二年,皇上您亲题‘公忠体国’四字赐予我家,仅两年时间就从忠良变成奸臣?我曾祖父为太祖皇帝出生入死挡下14枝冷箭才换得一个有名无权的世袭忠毅侯,你们孟家人真是心狠啊!皇上!午夜梦回的时候瑞安皇后就一次没有入你梦来吗?也对,你这样的人想必姑姑再也不愿见到你,二皇子和四皇子还未出满月就被荣妃毒死在襁褓之中,那可都是你的亲生儿子啊,可怜我姑姑悲愤交加,气绝身亡!你有没有想过你九个儿子中除了早已出宫建府的大皇子还有荣妃出的六皇子七皇子外还有哪个能活过三岁,这就是报应啊,你最喜欢的女人杀死你的儿子们,这都是你孟泽成应得的!”
“你给朕闭嘴!闭嘴!”孟泽成此刻像一只垂死挣扎的兽。
“听说祁誉他们是在流华宫将你找到的?荣妃娘娘倒也真算得上三千宠爱在一身,不过臣还没想好让她怎么死才算弥补上她这么多年做下的恶,我倒知道城郊三十里外有一处乱葬岗,流浪在其中的恶狗堪比虎狼,常年食腐肉,饮人血,俨然想来多年吃不上新鲜的肉,我便将荣妃娘娘送于它们可好?”杜敬巡说到最后甚至带上了笑,只是那笑容在染了血的脸庞上,却显得格外阴森。孟泽成的挣扎与怒吼,在他看来,那副面孔配上那明黄色格外刺眼。
随后,他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对了,臣这里最后再送您一份厚礼。祁誉,去把东西带上来。”杜敬巡无视孟泽成几乎想要撕碎嚼烂他的架势,转身吩咐副将。
“将军,已经准备好就在外边等着了,这就带进来好好让咱们这位皇帝陛下开开眼!”祁誉眼睛中透出讽刺的笑意,向着门外击掌三下示意。
门外进来一队士兵,每人手中托着木盘,上有一物,用黑色布蒙着,在孟泽成身前站定将黑色布揭落,那木盘中竟是一颗颗血淋淋的心脏,孟泽成只看一眼尚未分别清便忍不住躬身呕吐起来,杜敬巡上前一把拉起他的头发,迫使他直视那些,杜敬巡慢慢凑到他耳边,笑道:“陛下,您不是最想知道这天下之人是否忠于您吗?臣替您看看那些皇子们亲王们是不是对陛下忠心耿耿,您也快瞧瞧啊!”孟泽成这才反应过来,那分明是从他所有儿子和手足身上生生挖下来的,他看着盘中那血琳琳的一团,表情是定格住的惊恐,加上他脸上沾染的斑驳的血迹,好不骇人。
“啊!!!杜敬巡!!!你不得好死,你这个乱臣贼子!!!你不得好死!”孟泽成仿佛受了重创,大声嚎叫着,想要挣脱出钳制。
“我好不好死还轮不到你来说!睁大你的眼看看,从今以后这江山就是我的了,我这便送你孟家黄泉下相聚。”说罢,杜敬巡的九黎剑已没入孟泽成心口,剑下之人来不及出声就已倒下,死不瞑目。
他将剑收入剑鞘,转身坐在那九龙宝座,祁誉率先跪下,其余将士也纷纷跪拜,三呼万岁,在这振聋发聩的高呼声中,杜敬巡有片刻的失神,过去的画面匆匆而过,这场记入史书为后人津津乐道的“昭和殿之变”落下帷幕,而从今以后,这万里江山,改姓为杜。
青螺山,茗云苑,竹林环绕。
居德堂中,若有若无的檀香飘散开来,有一仙风道骨的中年人正在打坐,时间仿佛静止,过一会儿,一约莫六七岁的小童开门进来,小心走到中年人身后盘腿坐下,房内一时没有声音,能证明时间流动的,唯有香炉中的星星点点。
忽然,外面传来激烈的叩门声,在这寂静黑夜如此突兀。中年人只是微微皱眉却不动,小童看了一眼师父,若有所思。
当最后一点香火终于熄灭,他睁开眼,外面的声音不减。
“生云,去开门吧。”
“是,师父。”
生云打开门,却被门前浑身是血的老人吓了一跳,老人是城中大户人家家丁的惯常打扮,呼吸急促,手中紧紧抱着一个襁褓,见有人开门问道:“明山先生可是在此处?”穆生云点点头“老伯找我家先生何事?”老人却扑通一声跪下,生云被唬了一惊,从未见过这阵仗,转身想回去找师父却发现师父已站在身后。他侧身站在一边。




流云引 第二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二)
“先生……等等,我这有一物要……要交给先生。”老人挣扎起身,从襁褓中取出一枚鹤纹玉佩递上前。
“你怎会有这个?”穆长风只瞥了一眼,却伸手夺过玉佩,神色突变,脸上是从未见过的急切。
“王爷少时曾化名沈白行走于江湖,与先生结友,这……这是王爷留下的唯一的血脉,老奴求长风先生看……看在往日情分的面子上救……救世子一命吧!”老人已是强撑着一口气,此时竟生生吐出一口血来,生云忙上前扶住,襁褓中的婴儿此刻突然哭闹起来,但声音微弱。穆长风看那孩子脸色青白,犹豫片刻还是伸手接过。
“那沈…安阳王现在如何?”
“王爷自……巨灵一战受……受重伤后一直未好好休养,年前一场急症身子撑不住,已经去了。”
穆长风伸手去碰那孩子的微凉的脸,生云正要扶起老人,确觉他呼吸愈发粗重,脸上血色尽褪“师父!师父!快来啊!”
“小……小施主莫喊了,只……只要小世子安……安全了,我也能……能去下边安心伺候……王爷了。”说罢头微微一偏,身体竟是慢慢冷下来了。生云心软,又是头一次亲眼见这事,早已哭的泣不成声。
穆长风长叹一口气,眼角也有些湿润“雾岚!”
一道黑影不知从何方而来,稳稳落在穆长风身后,“先生!”
“将这位老人好生安葬了吧,生云跟我进来。”
孩子依旧哭闹,穆长风叮嘱厨娘弄碗羊奶来,自己抱着襁褓轻轻的摇,动作虽生疏却温柔,生云眼角的泪还未擦干,站在旁边抽着鼻子。
穆长风道:“你也莫哭了,这孩子从今日起便是你师弟,他父亲是我旧友,如今他无父无母,你且当他是你亲弟弟,好好护着他,教导他。今夜之事你权当没有发生,待他大了也不要告诉他,更不要告诉他人。”
“是,师父。我会保护师弟的。”生云上前好奇的看了一眼眼睛微微闭着看似快要睡着的孩子,伸手摸摸他的脸颊,没想到孩子突然睁开眼睛,看向生云,浅浅的笑了一下。
生云原是这里最小的,现在突然出现了一个这样还软软的小孩子,生云觉得自己一下子就变成了大哥哥“师父,师弟叫什么名字?”
穆长风看看孩子,神思有些恍然,眼前突然浮现出一些片段,西湖长堤,风吹杨柳,他与沈白坐在岸边垂钓,少年意气风发,畅谈天下事,那样的闲适竟已过去多年,他回过神来,用脸颊碰碰那孩子的额头,“虚室生白,吉祥止止。”便叫穆生白吧,只愿他这一辈子心中澄澈明朗,莫再记起前朝旧恨再卷入权利争斗之中,安然过完此生吧。”
雾岚此时走进来“先生,已经安置妥当了。”
“好,如今新旧之朝已变,我们便不可再留在此处了,你去准备准备,明日一早我们回云空山。”
“是!”
金陵城,昭和殿。
杜敬巡依然站的笔直,表情默然,门外的风盘旋在大殿中,抚过那斑驳的披风。
“皇上!”祁誉从外面匆匆进来,跪拜道:“皇上,臣无能,大皇……孟玉安府中管家带世子从密道逃走,臣已派人去追,孟氏也……自尽了。”
杜敬巡上前扶起祁誉“阿誉,你我无需如此。”
祁誉虽起身仍是躬身行礼:“皇上,如今君臣有别,礼不可废。”
杜敬巡长叹一口气:“若放在一月前我绝不敢想今天能站在此处,只是直到现在仍恍然若梦,我恨自己不能保全我忠毅侯府,无颜见我杜氏一族,如今昏君已斩,新世将开,可阿誉,我怎么觉得如此不知所措呢?今夜之事,你可会觉得我太过凶残?”
祁誉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这一刻,杜敬巡仍然只是他昔日一同长大的好友,他少年时,丰神俊逸得多少闺中女儿倾慕,如今二十有七的年纪,常年从军亦增许多杀伐果断之气,从少年意气风发的将军到家门惨变,如今又走到如此高位,只怕前路道坚且阻他心中必不安定,犹豫了一会儿,祁誉走上前像以前一样抬臂搭上他的肩,重重拍了几下“你我相识二十多年,我怎会不了解你的为人?那孟泽成昏庸无道,任人唯亲,四个兄弟更是无恶不作,死不足惜。只是现在你身上背负的不只是西境的安宁,还有这全天下的太平,你若能不愧对自己的良知还百姓一个盛世,也足以告慰伯父伯母在天之灵了。”
“嗯,我知道。安阳王乃是个仁慈之人,我初到西境时对我照顾颇多,可惜英年早逝,杜家之事也实在与他无关,我本意只将安阳王府一众贬为庶人,没想到王妃是个贞烈性情……罢了,便留那小世子一条生路,算我报答当日恩情。”
“好,我明白了。”祁誉知道他终究不是无情无义之人。
“还有……”杜敬巡又开口。
“嗯?”
“快把你胳膊拿下来,压着我伤口了。”
“……哦”
泰和元年四月初六,杜敬巡于昭和殿登基,改国号为昆,受百邦朝觐,群臣跪拜,大赦天下,广告百姓。是为景元帝。
新皇登基,以显仁德,感念父母生育之恩,兄弟手足之情及夫妻之义,特追封其父忠毅侯为太祖圣德仁武威皇帝,其母为淑和懿珍皇后,其双生兄弟分别追封为和顺亲王,和裕亲王,其妻追封为宣纯瑞贞文皇后。
追谥前朝明桓帝为荒帝,前朝荣妃许氏一族诛三族,其余皆贬为庶人,族中男子永不得为官,女子不得参加选秀。
另加封祁誉为从一品骠骑大将军,赐将军府,其余一干功臣也均有提拔与赏赐,为填补朝中大臣空缺,特命各州郡选贤举能前往金陵参加殿试,前朝贤臣无忤逆之心愿辅佐明主者也一并留用。
前朝荒帝昏庸无道,识人不清,奸臣手握大权,朝中清流官员均受打压,此次能得以重用大臣们皆对皇帝感恩戴德,公务愈发勤恳,井井有条,此为后话,暂且不表。
景元帝曾带兵多年,征战四方,深知因战乱而民不聊生,妻离子散,特令减轻农民的徭役、兵役和赋税负担,推广棉、稻种植。加强军队管治,重整四境,力求边关安定。百姓淳朴,对景元帝如何登上皇位并不感兴趣,只知道这个皇帝给了他们实实在在的好处,是个好皇帝,纷纷自发朝着皇城的方向跪拜,三呼万岁。
一个全新的王朝,就此翻开篇章。




流云引 第三章 春风又绿江南岸
两年后,御书房。
檀香香气微微,宁静淡雅,景元帝端坐在书案后批改奏折。忽听有门开声,太监总管萧明匆匆走近前跪拜“陛下!慧宁殿差人来报,皇后殿下提前发作了……”
砰!杜敬巡听罢忙站起来,慌乱中碰翻了案上的茶盏,“哎呦!陛下!”吓得萧明忙赶上前查看。“不用管朕!快去慧宁殿!”边说着推开萧明就要跑出去,“陛下莫急!小皇子已经平安出生了!母子均安!”萧明被推了一个趔趄,连忙喊到。杜敬巡一听是又惊又喜,指着萧明笑骂道“你这嘴皮朕早晚要给你缝上,传个话都如此不利索,那还愣着做什么!朕要去看看皇后!”
“是是是!都怪奴才这嘴!”萧明笑着告罪,忙喊到:“来人啊!摆驾慧宁殿!”
惠宁殿内,太监宫女脸上皆是喜气洋洋,内室龙凤紫檀琉璃床上半躺着位身着明黄色寝衣的年轻女子,三千青丝散于肩后,温婉端淑的模样,脸上虽有些憔悴却精神很好,此刻含笑看着奶娘怀里的孩子。
“殿下,您听小皇子这哭声多响亮。”站在女子身后的侍女丹青一脸欢喜。“响亮就好,陛下英武,皇子也应该是康健些的。”女子唇角含笑,声音轻柔。
“怀然说的对,我们的孩子就是要强健,才能不让你我多担心。”
杜敬巡边说着边快步从门外进来,径直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握住女子微凉的手“怀然,辛苦你了。”
薛怀然脸颊微红,勾唇轻笑,似是桃花初绽“陛下说的哪里的话,这可是咱们的孩子,怎么会辛苦呢?”
杜敬巡见她这幅模样,心中愈发怜惜,皇后薛怀然,是当今宰相薛修林的嫡女,薛修林是高风亮节之人,女儿更是蕙心纨质,善解人意。
正在此时,原本安静的婴儿又哭起来,一旁乳娘忙笑到“陛下和皇后殿下和如琴瑟,伉俪情深,小皇子怕是吃味了呢!”
杜敬巡听闻笑的愈发爽朗“这小子真是,来,让朕好好瞧瞧。”他本就丰神俊逸,如今登上皇位已两年,愈发增添些君王之气,底下几个侍女怯怯的抬头瞧他,不禁羞红了脸,被丹青发现,一个狠厉的眼神扫过去吓得她们赶忙低下了头。
杜敬巡并未瞧见,只小心接过襁褓抱在怀里,小皇子正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他父皇,眼角还有泪珠,杜敬巡小心替他抹去,微微侧向薛怀然“怀然你看这孩子,眼睛像足了你。”薛怀然也伸手轻轻摸摸孩子的脸蛋“臣妾觉得他的眉毛和鼻子也很像陛下呢。”杜敬巡初为人父此刻自然是喜不自胜,“他是皇长子,以后必要成为这一国的顶梁支柱,“王国克生,维周之祯”便叫他维桢吧。”
“维桢…维桢,是个好名字,希望这孩子不辜负陛下的希冀。陛下既给孩子取了名,乳名就让臣妾来取吧。”
“这是自然。”
“陛下希望孩子成为国之栋梁,那臣妾就希望这孩子一生都能平安喜乐,《礼记》有云:是故其成也怿。便叫怿儿可好?”
“怿儿?好,听你的,就叫怿儿。”
见帝后二人相视会心一笑,丹青率先行礼,内室的其他侍从也齐齐跪下,“恭喜陛下,恭喜皇后殿下。”
云空山,流云山庄。夕阳西下时,映得山间潺潺流水,层层绿叶拢上一层浅淡的红。
“师弟!师弟!师弟!生白!生白!穆生白!你在哪呢!”后山原本寂静的树林中突然惊起一群飞鸟,身穿天青色衣服的少年背着药篓一脸急切的跑出来,穆生白将两岁多三个月,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刚才他正采一株极好的赤箭,一时看不住转头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话还说不利索,那么一点小人儿还不够后山的老虎塞牙缝的。
“生白!生白!你快出来啊!”穆生云其实也是才八岁的孩子,眼下快要急出泪来,摸索到放在胸前衣襟中的青竹玉哨,这是师父给他的,遇到危险立刻吹响玉哨,雾岚师兄便会来帮他们,他使劲吹了好几声,抬手擦擦脸颊上的汗和泪。果然不过一刻,雾岚一身藏青色劲装似是踏风而来,生云看见他忙迎上去,还带着些抽噎“雾岚师兄,生白不见了!”
雾岚比生云大十岁,平日里惯常谨慎沉稳,他不算是穆长风的弟子,更像是影卫,与他一起的还有明山。他俩皆是武功高强之人,雾岚善轻功,能踏雪无痕,明山善刀剑,如蛟龙戏水。平日里虽不常见,但一直在暗处保护山庄。
“你先莫急,你是何时发现生白不见的?”雾岚问道。
“来后山的路上我一直将他放在药篓中背着,刚才我在那处见一株赤箭,我便将药篓放下,等我采到一转头便不见了!”
雾岚四下看看,叮嘱道:“你我分开找,他那么小必定跑不远,若是发现他或者遇到什么情况我们吹响玉哨示意,特别要注意树丛中,他若藏在其中我们便不易发现。天快黑了,我们得抓紧。”
“好。”
雾岚说罢,沿着山路往上去了,生云仔细找着附近,天色微微昏暗,他不敢大意,山中深处潜伏着虎狼,夜晚出来觅食,若是……不,不能想,生白不会有事的!
“生白!生白!师弟!师……”生云突然看到不远处低矮的树丛处有什么东西闪着银光,他凑近一看,是一只刻有长命百岁字样的长命锁,这分明是生白周岁时师父给他的那只,生白一定就在附近,穆生云稍稍沉下心,愈发仔细的观察着周围,树丛下土地微湿少有人走,他分明看见若隐若现的小脚印一直向里延伸,一定是生白那个臭小子的。
穆生云仔细观察着脚印跟着向里面走,果然走了二十几步,眼前俨然出现一块平整的大石头,那侧躺在石头上酣睡的孩子不是生云又是谁,手中还攥着几只野花,口水几乎要沿着张开的小嘴躺下来,穆生云提着的心终于放下,赶忙吹响玉哨,得赶快告诉雾岚师兄才行。
他小心翼翼的抱起睡得正香的小孩又放在药篓中,重新回到山道上等着师兄。
“生白找着了?”雾岚不知从何处来落在他面前,生云哭笑不得,轻轻颠了颠药篓,“找着了,自己寻了快石头睡觉去了,可把我吓死了!”
雾岚向药篓中瞧了一眼“我来抱着吧!”便伸手将生白抱出来,熟练的抱在怀里微微摇晃,穆生云侧头看了一眼平日里不喜形于色的雾岚师兄此刻正低头眼中含笑看着怀中睡得正熟的小孩,也不禁笑出声,生白果然是整个山庄的宝贝。
“走喽!回家吃饭去了!”寂静的山道上,少年清脆的声音轻轻回荡。
春去秋来冬又至,云空山是世外桃源,时间在此仿佛停止,唯有在四时变化的山景中,以及慢慢长大的穆生白身上,才能看出一年又一年的光阴的流逝。




流云引 第四章 千门万户曈曈日(一)
大雪纷纷扬扬,新年将至,山庄也应景的挂上灯笼,一派祥和之气,居然堂内暖炉中红光闪闪,穆长风立于书桌后负手静思,而后提笔,笔酣墨饱,如游龙戏水,一炷香后,一副安然闲适的山居图跃然纸上,竟是这流云山庄的掠影,随风微摇的竹林,盘旋于空的仙鹤,甚至还有正追逐打闹的两孩童,立于堂前檐下观望的他自己,便是应了昔日五柳先生所题:怀良辰以孤往,或植杖而耘耔。登东皋以舒啸,临清流而赋诗。聊乘化以归尽,乐夫天命复奚疑!
忽然,外面似乎传来几句说话声,愈来愈近,片刻门外进来一着月白色衣裳的少年,剑眉星目,挺拔如竹。在离书案五步远的地方站定,双手递上厚厚的账本,恭敬地躬身问好:“师父,徒儿已经将金陵、洛城及绵城十五家铺子的账本带回,还请师傅过目。”
穆长风绕过书案走到少年面前,伸手接过,又拍拍少年愈发坚挺的肩膀“做的不错,你办事师父向来放心。”
穆生云羞涩一笑,拱手道“师父过奖了,徒儿不敢当。”
穆长风微微一笑“没有什么不敢当的,总归你还年轻,再历练几年你便可以独当一面了。路途劳累,你先回去歇着吧。”
“是!”穆生云转身将要出去,突然想起一事“对了,师父,生白此时在哪里?”穆长风笑着摇头“这孩子应该还是在后山练功,后日除夕允许他稍歇两日,你走这些天他天天念叨着你,去陪他好好玩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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